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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等到天黑了,杨广州带着几分酒意进了新房,姚小疼才给一对新人道了喜,走出新房。姚小疼一出门,杨北京正站在新房外头。
“走吧,天黑了,我送你回去。”
天黑她当然不敢独自步行回家,杨北京肯定是专等着送她的,主人家的关心,也没什么不对。姚小疼只好上了摩托车后座,她当然不好意思抓住杨北京,只好抓住车座后边的架子,身体不自觉就往后让,努力跟杨北京分开距离。
然而再怎么分开,一辆摩托车就那么大地方,还是近的很。姚小疼头一回独自接触一个年龄相仿的异性,还离得这么近,不免就局促了。
杨北京不大爱说话,只是默默骑着车赶路,好像只在出镇子后问了一句:“你冷不冷?”
“还行,不冷。”
“拉风就冷了,咱骑慢点省的冷。”
两人一路都没怎么说话,要说姚小疼平常跟杨北京已经熟悉起来了,每回送乌拉牛来,说话拉呱也自然,但不知怎么,今晚两人都有些局促,大概是黑着天,两个人单独接触吧。
到了村口,姚小疼就要求下车了。杨北京不解,就说:“我送你到家门口。”
“不用了吧,就这点路,我自己走几步。”姚小疼斟酌着说辞,“……村里人跟你不熟,不认得。”
姚小疼其实想的是,这天都黑了,让一个青年男的送她回家,还要送到家门口,三姑六婆看见了,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误会呢。姚小疼,那可是个十分小心的姑娘。她话里这一层意思,杨北京似乎也听懂了。
“那好吧。”杨北京默默停住车,姚小疼从车上下来,便说:“杨二哥,谢谢你了,你赶紧回去吧!”
杨北京没急着走,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培养出勇气,轻声地问:“小疼,你要不忙的话,能不能帮我织一件毛衣?”
姚小疼一愣,随即一张小脸就烧起来了,要不是晚上,杨北京大概就能看到,她那张脸都烧成红布了。
“那个……我……我一时半会,不一定有空。”姚小疼蚊子似的声音。
不是说不行,不是说不会,就是说不一定有空,杨北京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说:
“那,我不急,等你有空了,你再对我说,我好买毛线。”
两个人默默相对,姚小疼低着头好一阵子没说话,终究还是羞得转身跑掉了。姚小疼一路跑回家,冲着妹妹们埋怨。
“你们怎么不等我!”
“不是跟你说好咱先回来的吗?等你,天不黑你肯定走不了,我们都等天黑回来?他家还能不叫人送你回来?”
“……算了,不理你们了。”
姚三三总觉着大姐回来有些怪怪的,说不清她脸上那神情是生气,还是高兴,发生什么事了吗?
“姐,你怎么啦?脸都潮红了,风吹着了吧?”
姚小疼忙说:“风吹的,路上骑车拉风,吹人脸。”
☆、第33章 下套子
天气一凉,下了霜,就没法子再收泥鳅了。姚三三不免有些沮丧,就算是她要上学,只能在星期天收,也还是能有些收入的。这天一凉,泥鳅都钻到深深的淤泥里去了,她这部分收入可就没有了。不光是泥鳅,就连乌拉牛也钻进泥里,进入休眠状态,乌拉牛也不能捞了。
姚三三一点也不喜欢冬天!
然而她很快发现,鲍金东却找到了新的挣钱路子——他逮野兔卖。秋冬时节,野兔没了青纱帐的掩护,更容易被逮到,当然,野兔跑得快,习性警觉,不是那么容易捉到的,鲍金东居然学会了下套子。姚三三头一回见他拎着两只野兔去卖,那个羡慕呀,这是野味,比家养的兔子还值钱的。
这个鲍人精,他怎么还会这个?于是姚三三就缠着鲍金东教她逮野兔。
“没法子教你,我二爷爷会这个,他一块教我跟金来,金来学好几回了,他下的套子,基本上都落空;我下的套子,有六七成都能逮到。”鲍金东说的二爷爷,应该是他本家近房的长辈,姚三三一下子也找不清到底是哪一个。
初冬的田野十分辽阔,一眼望去,新种下去的小麦苗稀稀疏疏,露出的地皮比小麦苗多,还有就是一片片裸。露泥土的茬口地了。花生和棒子茬种了小麦,地瓜茬却要等到来年春天种花生、春棒子之类的。
没了高杆农作物,视野变得十分开阔。苍蓝的天空下,几个乡下孩子正在大片的田地里追逐嬉闹。
姚三三领着小四,两条尾巴似的跟在鲍金东后头,一块玩的还有鲍金东堂弟鲍金来、小弟鲍金成、堂妹小柳,一群人在初冬的田野里乱窜一气,到处找鲍金东所说的“兔路”。
“瞧见没,你得看兔子屎,看兔子脚印,这样能找到兔路。没受到打扰的野兔它走原路返回,你悄悄在它走过的路上下套子,等它回来,就很容易套住了。”
鲍金东说着熟练地打了个活绳结,巴掌大小,一头插了个木橛子拴住。
“这就能套住兔子了?”姚三三赶紧问。
“也不一定,一多半的机会。兔子要是受到了惊吓,比如被狼狗追了,它不一定就原路回来。还有,比如被你们这一堆累赘惊吓了。”
“你才累赘,伤人自尊啊!”鲍金来首先不乐意了,他据说学了几回,下的套子连根兔毛都没套住。
“你不累赘就动作快点。走,去看看能不能堵兔子洞。”鲍金东手一挥,领着一小队尾巴,满田野里找兔子洞。他们先是在一个坟堆找到了,呃……在这地方闹腾总不好吧,便继续找,又在一处草坡上找到一个隐蔽的小洞口,鲍金东指着说:“看见没,这有一个。再往旁边找找,应该还有两三个洞口。”
所谓狡兔三窟,兔子的洞总是有四通八达的洞口。鲍金东领着一队尾巴,把找到的其它洞口用泥土堵上了,留下两个洞口,自己在其中一个洞口外等着,掏出一盒火柴抛过来,吆喝姚三三:
“三三,去那个洞口,点一把火往里头熏烟。”
姚三三便跑去另一个洞口,随手扯了一把软和的干草,点着了火,又抓了些潮湿的烂草压住火苗,立刻便冒出一股子浓烟来。姚三三把草塞进洞口,鼓着嘴吹火,使劲往里头熏烟,结果,熏了半天,也没见那头有动静。
“金东哥,牛皮吹破了吧?”姚三三笑嘻嘻地说他。
“是不是哪儿还有洞口?可能从旁的洞口跑了。要不,这只兔子就出去找食了,没在洞里。”鲍金东也不生气,“按说野兔子喜欢夜里出来,白天出来的少。”
“别给自己找理由了,反正你没逮住。”鲍金来也在一旁取笑。
鲍金东眼睛一斜,说:“我跟你打赌?我今天下的套子,明早一准能逮到一两个。”
鲍金东说,堵兔子洞其实算不上好玩,网野兔最好玩了,要有足够的人手,几十个人围成偌大一个圈,留出一面来张上鱼网,大家一起吆喝着撵兔子,慢慢缩小包围圈,圈子里要是有野兔,一准撞上网——“束腿就擒”。
鲍金东自己说,他几乎每个星期天都出来逮野兔子,几乎都能有收获。那时候野味还不像如今这么天价,一只大的野兔,就能卖十多块钱,就算小的,也是能卖上几块钱。
姚三三琢磨了好一阵子,也学着下过套子,用麻绳做套,用细铁丝做套,也不知是她套子做得不对,还是兔路找的不准,反正没有逮住过野兔。几回之后,她自己就放弃了,有些东西不是你不努力,是没那方面的灵气。姚三三便给鲍金东取绰号叫“兔子精”。
要是下了大雪,就更好玩了。野兔子、野鸡什么的,在雪地的脚印都能看清楚,可以用大网捉。不过下雪捉野物也没多么容易,野物在雪地跑不快,人也照样跑不快。反倒是水库里结了冰,极冷的天气,就会有冻死的野鸭子和大雁,离岸边近的话兴许能捡回来。
然而大雪天,他们上学可就要吃苦头了。姚三三一早上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入目一片闪眼的白,好大的雪啊!在当地,一个冬季总要下几场雪的,然而这么大的雪,还是少见,看那院子里的雪,都能没过脚脖子深了。
这么深的雪,肯定是不能骑自行车去上学了,就只能一步一个雪窝走着去。这一路走到学校,时间可就长了,姚三三生怕迟到挨训,便胡乱应付着吃了几口饭,就打算去上学。
自家做的布棉鞋是不能穿了,走一路非得湿了不可。姚小疼找出家中爸妈的雨靴,在里头垫了一层旧棉花,最上层再垫上鞋垫,让姚三三穿着去上学。
“留给小四穿吧。”姚三三说。
“你穿吧,小四路近,我回头送她去上学。村里的雪,基本上各家门前都扫了。”姚小疼把雨靴拎到姚三三跟前,姚三三把一双脚丫伸进去,里头还怪暖和的。底下垫得厚,肯定不冷,就怕到了外头,脚面子冷。想到这儿,姚三三索性脱下雨靴,回去又多穿了一层袜子。穿两层袜子,总该好一点吧!
“穿暖和点,身上一冷,手脚就都冷了。”姚小疼一边给姚三三包煎饼,给她带着当午饭,一边硬叫她加件衣裳。好嘛,能穿的衣裳都穿上了。
“她哪还能冷?你瞧她穿的,跟个狗熊似的。”姚小改取笑三三。
“二姐你才是狗熊呢,狗熊到冬天都不出窝的,我打赌,你今天肯定不出屋了。”姚三三笑嘻嘻地反击。
姚三三穿着雨靴,拎着书包,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头走,刚出门不远,迎面遇上了鲍金东,他也是穿得厚厚的,脚上也穿着大雨靴。鲍金东本来就身形壮硕,这一来,就显得更加庞大了。
这才是标准的狗熊呢!姚三三这么一联想,忍不住就偷笑。
“笑什么你小丫头,看你那样,肯定没想什么好事儿!”
“哪有啊!我笑了吗?”姚三三一脸无辜,肚子里就更想笑,打死她也不敢坦白,说她把鲍金东比作狗熊了。
“金东哥,今天不能骑车了吧?咱走着去吧。”
“雪这样深,走也难走,我四叔要开拖拉机送咱们上学,你跟我去他家门口等着坐拖拉机吧。”
拖拉机送小孩上学?姚三三一听就乐了,这个好啊,拖拉机走雪地,比那小轿车还稳当。
鲍四叔开拖拉机送小孩上学,当然不是为着送姚三三的,连鲍金东都是顺带沾光,他送自家儿子鲍金来、闺女鲍小叶才是真的。一听说鲍四叔开拖拉机送小孩,鲍家家族中上初中的小孩自觉都跑来了。儿子闺女,侄子侄女,就近邻居的小孩,还再加上姚三三,好家伙!满满一拖拉机小孩。
乡村的人们,多数都是很热心的。
拖拉机开到村口,又捎带了两个在雪地里蹒跚前行的小孩,拖拉机上都快挤不下啦。个子大的男孩,就自觉靠着边上或蹲或站,把小的围在里圈。鲍金东一看姚三三,她袖着手倚着前头铁挡板站着,就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把背上的书包往车底板一放,示意她坐在书包上。
姚三三美滋滋地坐着书包,顿时觉着没那么冷了。为啥?因为风都被一流圈的大孩子挡住了,她躲在人堆里呢,要说个子小,也有个子小的好处。鲍金来一看,便有样学样的把自己书包也放在车底板上,叫妹妹小叶过来坐着。
拖拉机开到中学校门口,一车的小孩纷纷往下跳,鲍金东跟鲍金来两个大的先下来,便站在拖拉机下边,伸手扶着旁的小孩往下跳,免得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