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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没答应给他吃,使唤他奶来要了?姚三三心里好气又好笑,就说:“奶,我自己好几天捞的,又煮又挑,弄了一下午,我自己还舍不得吃呢,二文三文都不小了,要吃他自己不能捞?”
“他是你弟,你自己吃不吃,都该给他吃点,他不是还小吗?”姚老奶说,“你这么大丫头了,跟小孩抢什么食?”
“奶,二文才比我小几个月吧?”姚三三说,“我跟他抢食,还是他跟我抢食?我到他家去抢了吗?这乌拉牛肉,是我自己弄了留着卖的,我卖了攒学费,二文要吃,叫二婶子拿五块钱给我!”
“你……你这小瘟丫头,他是你弟,咱家有啥东西,还不是尽着他吃?有你这样做姐的吗?”
姚三三把笤帚一丢,说:“他是我弟,你也是我奶,你往常弄点什么好饭,你都叫二文、柱子他们去吃,你怎么从来没叫咱家姊妹三个去吃?我今晚上就没菜吃呢,你跟二婶,怎么不端碟子菜给我家?”
姚老奶一口气噎在嗓子头,气哼哼地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这小瘟丫头,可了不得了,油盐不进,反了教了,不就是一点臭乌拉牛肉吗,什么好东西……”
到底谁油盐不进?人偏心偏到这个地步,居然还理直气壮!姚三三看着她奶离开,低下头继续烧锅。
第二天一大早,姚三三早早起来,把凉水浸着的乌拉牛肉捞起来,控干了水,怕塑料袋路上捂了,就捞在白瓷盘里,找了个篮子拎着,步行到六里路外的镇上去。她先来到看见的头一家饭店,一大早没客人吃饭,两个厨子正蹲在门口杀鱼。
“大叔,你这店里要不要乌拉牛肉?”姚三三主动上去打招呼,“我昨晚刚挑的,干干净净的,好着呢!”
其中一个厨子直起腰,瞅了她篮子一眼,说:“挑好的?你问问老板吧,老板娘在里头。”
姚三三就进了饭店,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收拾桌子,姚三三忙说:“大姨,你这店里要乌拉牛肉吗?挑好了的,干净的。”
那妇女看看她篮子里的乌拉牛肉,异奇地问:“这是你弄的?”
“嗯,我自己弄的,你放点韭菜辣椒,炒给客人吃,肯定受欢迎的。”
那妇女又问:“就你自己来的?你家哪的?”
“我家土沟村的。”姚三三回答说,“我自己来的。”
“这么点小人人。”那妇女感叹一声,说:“我留着吧,街上买一块一、一块二一斤,你这个,给按一块二行不行?”
“行。”姚三三说。她并不知道街上的价格,但感觉那妇女也不能骗她这样的小孩,再说,这东西也就是个工夫钱,农村人最不缺工夫,想来也不会多贵的,这个价钱想着也合理了。
那妇女就找了个木杆秤,称了一下,说一斤三两多一点。
“一斤一块二,三两三毛六,我统共给你一块六毛钱吧!”
姚三三拿着那一块六毛钱,心里忍不住一阵兴奋,这是她头一回挣到的钱,四个放学后的下午捞,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挑,挣到一块六。钱很少,可总算是她自己挣钱了,姚三三看到了一丝挣到两百块的学费的希望。
☆、第7章 打二文
姚三三头一回去卖乌拉牛肉,卖了一块六毛钱,钱不多,但她觉着,只要有路子,挣到上初中的学费总算有指望了。
第二天星期天,姚三三早早起来收拾了,就去水库捞乌拉牛。村西的水库,算是本地区大型水库了,上千公顷的水面,远远的看不到边,水面上不时有一群群水鸟飞起。从姚三三站的地方,远远能望见水库北边高大的大坝,听说靠近大坝的地方,水有几十米深。
姚三三家住的土沟村,在水库西岸,水库她不担心掉进去,她能到的都是浅水区,水库的水底下比较平坦,不会陡然变深的,只要她不贸然往深水里走,顶多也就是滑倒了,湿了衣裳。边上的浅水区,冬天就是大片的滩地,春天涨水了,那水也就是没着小腿深,乌拉牛也比旁的水塘子里多,姚三三一上午工夫,就捞了大半篮子。
姚三三拎着篮子往家走,经过一条土堰,远远看着她爸姚连发,扛着个铁锨回来了。姚三三便叫了一声:“爸。”
姚连发今天看上去心情还不错,估计是把祖坟的那个水沟填上了。他看见姚三三拎着篮子,知道她这几天捞乌拉牛卖钱,在姚连发眼里,这不过就是小孩子瞎折腾罢了,由着她,她能挣几个钱?
“正经活不干,瞎折腾。”
姚连发呲吧了一句,自顾自扛着铁锨走家,姚三三便跟在他后头也回了家。她搁下篮子,把乌拉牛倒进盆里,就去水缸里舀水,哪知道水缸的水已经要见底了。
中午弄饭要用水,姚三三瞅瞅姚连发,他进了屋坐下就没出来,姚三三只好自己找齐水桶扁担去挑水。吃水井在村西头,一里多路,姚三三个子小,就只打了大半桶水,挑着往家里走。
姚三三扶着扁担,一只桶在身前,一只桶在身后,费劲地挑着水桶往家走。她个子小,水桶又大,也就是勉强挑离地面,扁担一上肩,压得肩膀子疼,她一路上歇了两三回。走到离家不远的地方,便看见二文、三文两个小孩在路边土堆上玩。
见姚三三挑水过来,两个小东西嘀咕了几句,忽然二文笑嘻嘻跑过来,从姚三三身后饶了一圈,又跑开了,姚三三也没搭理他,三文紧接着又跑过来,在姚三三身后停了一下,也是嘻嘻哈哈跑开了。
二文三文跑到路边,瞅着姚三三得意地笑。姚三三觉着不对劲,她搁下挑子,扭头一看,后边那桶水里,桶底好多泥沙,水上面还飘着好多烂草叶子,好好一桶水已经发浑了。
不用问,当然是刚才二文三文撒进去的了。姚三三辛辛苦苦挑到家门口了,顿时气得一张小脸都变了色。这两个惯坏了的小东西,怎么净干这样损人不利己的瞎巴事!她这瘦瘦小小的身板,一里多路,把这大两桶水挑来,容易吗?
姚三三一生气,就搁下扁担,大步往二文三文跟前走,二文只比姚三三小了几个月,论个头,论力气,都比她优势,当然也就没怕她,两个小孩站在那儿,照旧笑嘻嘻地看着她示威。
姚三三几步走过去,二话没说,抬手就是一巴掌,脆生生地扇在二文脸上,并且狠狠地瞪了二文一眼,转身走回去。
姚二文被这一巴掌扇的,又被姚三三凶狠地目光一瞪,捂着脸愣了半天,他根本没寻思姚三三敢打他。回过神来,才冲着姚三三叫喊一声:
“你敢打我?看我不抽死你!”
说着,姚二文像一头被惹了的野牛一般,发狠地朝着姚三三冲过来了。姚三三比他瘦小的多,二文要打姚三三,姚三三是只有挨打的份了。
姚三三刚拿起扁担,还没上肩,姚二文就冲过来了,使劲一推,就把姚三三推倒了。二文推到姚三三,一抬脚,把前头那桶水也蹬倒了,水立刻就泼在泥土路上。姚三三被推得重重跌在地上,正好水淌出来,弄的她一身泥水。她爬起来,顺手抽过扁担,抡起来就朝着二文打去。
姚三三一扁担扫着二文的屁股打过去,二文哎呦一声,看她那拼命的架势,也不敢逞凶了,捂着屁股就跑,三文一看,也跟着撒丫子跑了。姚三三抡着扁担,追出了老远。
“我叫你欺负人!我叫你使坏!”
二文三文一溜烟跑掉了,姚三三看着泼得满地的水,再看看后头桶里的沙子烂草,叹气。
二文三文挨了打,按姚三三的经验,肯定回去告状,估计又改来她家门上叫骂了,姚老奶护孙子护的紧,至于孙女子,似乎根本就不是她家的孩子。
姚三三一边走,一边就寻思,她如今十二岁了,十二岁的小孩,摊上这事该怎么处理?
果然,刚到她家的巷子口,就听见姚老奶咋呼的声音了。姚三三看看自己身上的泥水,用手擦了下,满手的泥,她索性往脸上一抹,弄得一张小脸狼狈不堪,就一路进了家门。
姚老奶跟姚二家的,正堵着她家的门吵吵,二文三文都跟在旁边,看见姚三三回来,二文瞪着两只发红的眼睛看着她,要吃人似的。
“三三,二文是你打的不?你发的什么疯?”姚二家的一见姚三三,就吼上了,指着姚三三叫着,“大哥大嫂,你两个怎么教小孩的?这个小丫头野了,你看把我家二文给打的,二文三文都叫她打了,你今天要不好好管教管教,我跟你没完!”
“有你这样的小丫头吗?你发的什么野?谁你都敢打!”姚老奶也跟着帮腔,又叫姚连发,“这小丫头,你要不好好管教,将来还不反天?”
姚连发看着姚三三一身的狼狈,皱皱眉头,问:“三三,你把二文打了?你怎着能打你弟呢?”
“你还说,你光说她有什么用?你还不拿巴掌耳光子呼她!”姚老奶在旁边喝斥。
姚三三嘴一撇,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就大声喊起来。
“奶,二婶,你两个睁眼看看,我跟二文在一块,谁打谁?我能打过他吗?我一句话都没得罪他,二文跟三文,往我水桶里扔沙土烂草,把我水都给泼大路上,还打我,你看看我这一身泥水。我知道奶你疼孙子,他打我我也不敢吱声,谁知道他还来告恶状,猪八戒他闺女,学着倒打一耙了是吧?”
姚三三一边哭,一边冲着二文质问:“二文,你凭啥打我?我挑水也没惹着你吧?你凭啥往我桶里扔脏东西?你这样使坏欺负人,到底仗着谁的本事?”
姚家这么一闹,就引来了几个邻居看热闹,见了这情形就七嘴八舌议论开了。这个说:“三三那么小个头,哪能打得了姚二家两个皮小子?谁欺负谁还不是一目了然吗?”那个说:“姚二家那两个小小子,平时就调皮捣蛋厌烦人,净学着使坏糟践人,真得好好教育了。”
姚二家的听了,一脸青紫,鼻子都要气歪了。二文就叫嚷起来:“不是的,是三三打我,就是她打我的。”
“我为啥要打你?”姚三三问。
“我往你水桶里扔沙土的,谁叫你昨天弄乌拉牛肉不给我吃。”
姚三三说:“奶,二婶,你自己听见了,他往我桶里扔沙土烂草,我说了他几句,他还泼水,还打我,把我推倒了,你看弄的我这一身泥水。好事不干,他净使坏,你要不好好管教,将来还不反天?”
这话是刚才姚老奶说她的,姚三三原话还回去了。
邻居的三爷端着饭碗,趴在墙头上说:“这两个小小子,整天不学好,头几天还偷摘我的杏。就跟那个小树似的,从小你不管,到大了肯定长成歪脖子树,这小孩不管教,将来还能成人?”
姚老奶一张老脸也挂不住了,却又到底舍不得打自家宝贝孙子,伸着手指在二文头上戳了一下,说:“你这小孩,你往她桶里扔什么脏东西?给我走家!”
姚老奶领着二文三文,后头跟着姚二家的,气呼呼地走了。姚连发寒着一张脸,一句话也没说。姚三三琢磨,要是坐实了她打的二文,姚连发肯定会揍她一顿,给姚老奶解气。
在姚连发心里头,闺女,恐怕还比不上侄子吧。
“爸,我奶也太偏心了吧?”姚三三用袖子擦着眼泪哭,“爸,你是老大,你平时最孝顺我奶了,你什么都听我奶的,怎么我奶从来不向着你?”
“三丫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