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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在焦头烂额的想着该怎么弥补贾宝玉所犯下的过错。在这个档口,事件的当事人却满心想着要出家。
赖瑾不知怎么就觉得想笑。他果然也大声的笑出声来。清脆的笑声响彻在怡红院中,惊吓了茫然无措的贾宝玉,惊吓了满屋子的莺莺燕燕,惊吓了廊上的鸟儿雀儿,惊吓了园子中的花儿草儿。
可是赖瑾却觉得什么都没有明白过来。他之前只觉得贾宝玉很是糊涂,可如今看着所有人动茫然甚至惊恐的看着他的目光,赖瑾分明觉得糊涂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他怎么会,这么糊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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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蛛蛛和寻寻小瑜分别扔了一个地雷 ╭(╯3╰)╮
感谢喵小星童鞋在《皇商》扔了一个深水鱼雷 ╭(╯3╰)╮
然后,分明是想把宝玉写好的,不知肿么就写成了这个样子╮(╯_╰)╭
67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贾敬身死梅家悔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一天;赖瑾同贾宝玉说了很多。几乎是从小到大;赖瑾认为宝玉做的不地道不靠谱的地方统统说了一遍。有些事情有些细节连赖瑾自己都以为他忘记了;没想到如今说出来的时候,依旧历历在目那么详尽。
然后赖瑾又向贾宝玉诉说何为责任;何为义务;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只享受而不付出。总是把自己当做没长大的孩子,但是这种天真残忍会伤害太多的人。
赖瑾说为了宝玉犯的错;贾母如何辛苦如何自责又如何担忧他,哪怕是他最置喙的王夫人;缠绵卧榻之时还不忘向王子腾求救,林姑娘至今还没有病愈,宝姑娘也十分尴尬的活在深宫中,至于史湘云、薛宝琴、邢岫烟、李纹李绮等人,虽然并不是这件事情的主要受害人,但是他们的名字同样都在那些联诗上,想来清誉也会受损,并不晓得会不会影响到以后。而这种时候,身为男子的贾宝玉不晓得弥补过错却只懂得逃避埋怨,实在不是男儿所为。
还有很多很多……
赖瑾说完之后,第一次没有顾忌宝玉的想法和心情,转头就走。
迈出大观园大门的时候,赖瑾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想这可能就是他最后一次来大观园了。
午后的阳光照在赖瑾的身上,暖洋洋的,却无法驱散赖瑾心中的阴霾。从前世到今生,赖瑾一直是个性子比较绵软比较优柔的人。一直信奉着逢人只说三分话,哪怕对朋友也只是说了七分,而不忘保留最后的三分,给朋友也给自己留一分余地。赖瑾一直认为有些事情是做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倘或说教太多,很容易失了自己原本的立场,之后再相处起来也许会很尴尬。因此赖瑾与人相处,很少会撕破脸的说太多。大抵都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一部分,然后再委婉的劝谏一部分,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而这一次,赖瑾却发泄似的将自己心中积压的所有不赞同和不满意全部倾诉出来,甚至根本没有顾忌到贾宝玉的自尊。
他有些怅然所失的想到,也许他和宝玉之间的友情,会从现在开始慢慢变淡吧!
赖瑾有点儿垂头丧气的坐在马背上,任由胯、下的马匹带着自己回家去。自然也没留意到,一顶青色官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官轿在荣国府的大门前停下,轿夫掀开轿帘子,一身飞禽官服头戴乌纱的贾政走了下来。
赖瑾回到家的时候,赖嬷嬷忧心忡忡的迎上来,开口问道:“老太太如今怎么样了?”
赖瑾勉强笑道:“老太太身子骨儿倒是还好,只是精神头有些大不如前了。”
赖嬷嬷心有戚戚焉的点头附和道:“那倒也是。谁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都够糟心的了。”
想了点,又问道:“宝玉怎么样?”
赖瑾闻言,脸上现出一抹不可抑制的厌烦和冷漠。赖嬷嬷瞧的一愣,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赖瑾用不知什么情绪的话语说了贾宝玉在家中出家的事情。赖嬷嬷也听得瞠目结舌,半日反应不过来。最终讪讪说道:“这宝玉也太不懂事了些。家中都乱成什么模样了,他还有心思胡闹。”
说话间,赖大媳妇和赖升媳妇带着几个小辈媳妇子过来了。赖从容的媳妇有些忍不住的嘲讽道:“真要是想出家,京都内外这么多寺庙,也不见他寻一个剃度去。偏生要在家里吃着最好的饭食穿着最精致的绫罗出家。摆那个万念俱灰的样子给谁看呢!依我说,这宝玉虽然是二太太的种,可却是一点儿没学到二太太的性子。至少人家二太太还懂得一个“狠”字,还晓得一个“争”字。他连这两个字都没学会,也就是生在了荣国府这样富贵的人家。换个地方,恐怕他死都没地方死去。”
这话说的就有点儿刻薄难听了,大家一时间都有些不好接话。不过却是难得的,赖从容的媳妇一番冷嘲热讽之后,赖嬷嬷没有训斥他。
赖从容的媳妇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立刻明白这次宝玉是真的伤了大家的心。她这个人虽然牙尖嘴利,但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因此这种时刻,反倒觉得不好再开口责骂人家。当即讪讪的住了嘴。
赖瑾有些没精神的起身说道:“太祖母,我有些乏累,想回去休息一会。”
赖嬷嬷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赖瑾,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点头道:“别睡觉。仔细白天睡多了晚上头疼。”
赖瑾胡乱点了点头,施礼告退。
说是不让睡觉,可是赖瑾回房倒在床上的时候,依旧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十分。
随意穿了件儿家常衣裳,赖瑾踏着鞋溜溜达达的走到院子里。这会子风有些凉,天色有些暗,倒是比下午太阳正盛的时候舒坦多了。
凉风习习,几个小丫鬟躲在蔷薇架子下头做针黹,口内还叽叽喳喳的说着闲话。瞧见赖瑾醒过来了,大丫头锦香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问道:“大爷醒了,大爷吃点儿什么东西?”
赖瑾摇了摇头,说道:“这会子还不饿,就是有些口渴。”
锦香含笑回道:“正好,下午大爷睡觉的时候我给大爷泡了一碗枫露茶,如今正是好喝的时候。我给大爷端过来。”
说着,转身去端茶来。赖瑾将茶水一饮而尽,果然觉得口感甘醇,满口余香。
又和小丫头们说笑了一会子,前头门房上的人过来通传说薛府的薛大爷过来同赖瑾说话。赖瑾闻言,立刻吩咐道:“将人引去花厅喝茶,说我即刻就到。”
小厮答应着转身去了。
赖瑾这里换过外出见客的衣裳,冠带已毕,这才前往前院儿花厅。
薛蟠正在厅上喝茶,瞧见赖瑾进来,立刻起身,幸灾乐祸的笑道:“瑾弟弟可知道,宝玉又挨打了。”
这个倒还真不知道。
赖瑾略有惊异的问道:“薛大哥哥怎地得知,我下午去园子里看宝玉的时候,他还没什么事儿呢!”
薛蟠轻笑一声,开口说道:“大抵就是你走了之后——荣国府的政老爷回京了,到家先去给老太太请安,然后去园子里见宝玉。却见他穿着一身僧袍在家里作妖。当下气的五内俱焚,叫人捆了狠狠发作一次。听说这次比上一次金钏死时打的还狠呢。好像如今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赖瑾怔怔的听了一会子,叹息一声。
薛蟠窥着赖瑾的神色,开口说道:“我听人说你在园子里同宝玉吵起来了?”
赖瑾摇了摇头,自嘲的说道:“也算不上吵,不过是我自己发泄罢了。也不知他听没听得明白。举止无状,倒让大家见笑了。”
薛蟠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早该这样。你要是能骂醒他也算是做了一场好事。如若不然,你也省的憋一肚子气。我跟你讲,这也就是宝玉那个凤凰蛋,向来是个糊涂蒙心的我不搭理他。倘或换个别人,我能由得他害的我妹妹那么惨?皮不揭了他的。”
赖瑾微微一笑,没有答言。
薛蟠又道:“小柳儿临去西海沿子的时候,嘱咐我没事儿多照顾一下琪官儿。如今秋收时节,铺子上进了很多东西,我要去城外给他送些日常家用的去。我瞧着你精神头也不大足,不如跟我一起去走动走动?”
赖瑾略微皱了皱眉,不怎么想去。
薛蟠轻叹一声,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不大喜欢琪官儿的为人做事,其实我也未必看得上他。不过是看在小柳儿的面子上罢了。你只当陪我出去散淡散淡,也就是了。”
赖瑾想了想,也觉得在家闷着不好,遂点头应了。
薛蟠大喜,开口说道:“那就明日一早,我过来接你。”
于是两人又闲话几句,薛蟠告辞而去。
至次日一早,薛蟠果然如约而至。身后还带着一大车的米粮布匹等物。小霸王趾高气扬的坐在高头大马上,挥舞着马鞭说道:“你动作快些个,咱们给他送了吃食后还能在城外逛逛。”
赖瑾点头,旋即扳鞍上马,跟薛蟠一径出了京城。
秋日的郊外一片金黄,远处的稻田在日光的折射下越发耀眼,秋风吹过,一波一波的稻田浮动就仿佛是金色的浪花,金光粼粼,叫人瞧着便心生舒爽。
离京二十里外就是紫檀堡,蒋玉菡的宅子就在这其中。薛蟠和赖瑾到地方的时候,蒋玉菡并不在家中,听门房的回话,是去了庄子上看佃户秋收。
于是薛蟠吩咐蒋家的下人将盛着粮食布匹的车子拉入院中。自己则带着赖瑾去了前头的庄子上。那庄子离着蒋玉菡的宅子约有三里,十来家茅草屋坐落在山脚下,褐黄色的乡间土道阡陌相交,通往远处的田地和山间。有粗布衣衫带着草帽的老农在田地里割稻子,还有穿的干净利落的村姑捧着瓦罐去给自家男丁送水送饭。偶尔能听到狗吠鸡鸣之声,看起来异常悠闲自在,颇有种采菊东篱的惬意安然。
蒋玉菡一身绫罗站在田地边儿上,用手搭在额间往远处眺望。金色的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比往日多了两分清朗纯粹。大抵是总在日头底下站着的缘故,就连肤色也比先前黝黑许多,倒是后世很流行的那种小麦色。笑起来的时候越发显出一口皓齿,再不复当年阴郁忧愁的形象。
不知怎么的,赖瑾觉得如今的蒋玉菡比从前要顺眼很多。
蒋玉菡此时也瞧见了打马过来的薛蟠和赖瑾两人。他朗笑着挥了挥手臂,大声问道:“什么风儿把两位哥哥吹来了?”
薛蟠用力夹了下马腹到蒋玉菡身边,扳鞍下马,随口说道:“如今正是秋收时节,铺子里来了好些米面粮食。我想着你一个人,头年顶门立户的也不容易,就给你带了些粮食过来。”
旋即又看着面前的田地,哈哈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还算行,头一年就打出来这么多粮食。倒显得我的举动有些多余了。”
蒋玉菡很是开心的勾了勾嘴角,开口说道:“这都是李大叔他们的功劳。要不是他们伺候田地伺候的精心,也没有今日的成果了。只是还要谢谢薛大哥哥惦念,这一年多来得亏了您时不时照应着。”
“好说好说,这也都是小柳儿的吩咐,我不过是听话照做罢了,你很不必如此客气。”薛蟠说着,用手扇了扇风,满头大汗的道:“今儿天挺热的。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喝两口茶,歇息歇息?”
地里干活儿的李大叔接口笑道:“这位公子要是不嫌弃,我家就在前头。可以让二丫带着你们过去喝点井水,俺倒是觉得比那劳什子的茶水好喝。”
蒋玉菡随即附和道:“这里的井水很是甘甜,我也觉得比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