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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小鱼虽也中了毒,却未毒发,只因她方才也没有动手去挡箭。而那些一心追随她的兄弟们,却已死伤大半。
并且,彭四海、彭人玉、范孤风、金镇南、白剑犀等人的毒也都没有发作。他们均是带了门下弟子前来的,而任何门派的首领,都是最后才会出手的。
——这是大人物的幸运,亦是小人物的悲哀。
钟小鱼看着夏宣清,眼睛里满是鼓励之色。夏宣清对她点点头,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就在这时,门外缓缓走进来四个人。
夏宣清认得那白衣如雪的人是雪山仙,其余三个人,却是第一次见。
其中一个女子披着及地的大红斗篷,腰间别着一把连缀十三颗珍珠的红色皮鞘短刀。她虽生得如瓷娃娃般明媚可爱,神情却冷若冰霜,自凄惨的白雾中走来,就像一股地狱之火。这自然是乐清遥。
剩下两个黑衣人穿着同样的衣服,拿着同样的刀。那是一种极普通的黑色衣服,普通得就像最蹩脚的江湖宵小穿的夜行衣一样。他们三人不看夏宣清,却直勾勾地盯着叶瀚扬。
第一个人道:“叶瀚扬,你可还认得我们?”
第二个人道:“你在那荒山野庙中废了我们两个兄弟的手,可知道这对我们靠手艺吃饭的人有多大的伤害?”
第一个人道:“就算你运筹帷幄,请了名花谷来此,还叫吴家寨的人假意出走去搬救兵,却还是吃了杭姑娘的毒药。今日我们兄弟也要你尝尝双手被废的滋味儿!”
叶瀚扬已知道这两人是七黑手中人,却神色如常,道:“我却不知,一向独来独往的七黑手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奴才!”他神色一凛,口气也变得凌厉起来,“你们以为凭七黑手两人之力便可取叶某性命么!”
第二个人道:“我们兄弟承认,若在平时,就算我们七人俱全,也杀不了你叶大侠。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叶瀚扬的眼中闪着轻蔑的目光,淡淡地道:“你们不妨一试。”他下巴微微扬起,随意地握着青竹剑,一点也不像中了毒的样子。
七黑手见了也不免心下狐疑,一人道:“兄弟们可以等等你,”他一摆掌中刀,“但却可以先杀了金镇南!”
厅中众人俱是一怔,金镇南更是莫名其妙,怒道:“雪山仙,老夫虽已中毒,却可一战,你若想要我的命,自己来拿!不必假手这等下三滥的江湖杀手!”说完这几句话,他已觉得气血浮动,深知一旦出手,便绝无可能活命,不由得心中黯然。
谁知七黑手却嘿嘿笑道:“金镇南,兄弟们并无人雇请,今日兄弟们是免费杀你。”一顿又道,“在座诸位,你们的运气都不错,我七黑手今日杀人不需银子,这也算千载难逢了!”
一人道:“若非金家少爷雇了我们替他抢美人,抢银子,到头来不仅赖账,还要杀我们的兄弟灭口,咱们也不会跟英雄山庄过不去。”
另一人道:“所以在座诸位,你们死后若是气愤难平,莫忘记去找金啸晨、范天成和吴子晗理论。”
一人道:“自然还有唐二公子和白掌门,他们可是杀男人一起杀,奸女人一起奸,就算亲生弟兄,也不过如此了。”
唐潇等人略一思索,便知他们是为那两个被金啸晨杀死的弟兄报仇而来,不觉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全都冒了汗,心道早知如此,当初便放七黑手一马也罢了。
金镇南和范孤风的脸色也难堪得很。他们处心积虑要保守的秘密,要维护的面子,此时被这两人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大厅中的人均是面露愕然。若不是他们怕一动手就毒发,几乎恨不得将他二人碎尸万段。
此时那两人又道:“若不是陆掌门通知我们这个消息,兄弟们还真不知天下竟有如此的好事,你们这些武林精英居然会等在这里乖乖地让兄弟们杀!”
另一人道:“杀了你们这些武林高手以后,兄弟们杀人的价码至少涨三倍!”
却听乐清遥沉声道:“不要浪费时间,先结果了他们才是。”话音未落,她和雪山仙已出手。
雪山仙挑的对手是夏宣清。他已看出,现在能够出手的人,除了夏宣清便是名花谷那十几个女子,自己无论杀谁,夏宣清都一定会阻拦,倒不如先解决掉他。
然而夏宣清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他一剑刺出,已挟风雷之势。
雪山仙吃了一惊,双掌一翻,躲过他的剑锋,奇快无比地切向他的手腕。
此时雪山派已与柳凝霜率领的名花谷弟子交上了手,可是乐清遥和七黑手却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砍杀过去,瞬间已有十几人毙命刀下。有些人勉强接了几招,便口吐黑血栽倒,看样子再也站不起来了。
钟小鱼急得满头大汗,道:“夏宣清,你这个笨蛋!还不快点结果了雪山仙!”
夏宣清心中亦急,想要用掌法震伤雪山仙。谁知雪山仙偏偏不与自己硬碰硬,身子滑得像游鱼一般,夏宣清一时竟摆脱不了他。他不由得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去练星河派上乘的武功招式,否则也不会被他纠缠。
突然,沈从龙狂吼一声,霍然起身,一剑向乐清遥刺去。
分波剑法虽然柔美,但沈从龙此刻使出来却刚猛得简直不像剑法,更像刀法。乐清遥万万料不到厅中还有人能够动手,沈从龙这一剑又是如此威猛,登时将她迫退三步。
沈从龙并没中毒,只因沈烨轩递给他的药粉他还没来得及吃,钟雪霄和陆浩谦便带人发动了攻势。此刻他双眼充血,连面容都变得扭曲了,就像一头愤怒的野兽,愤怒得连招式都走了样,就像是不会武功的市井无赖与人拼命一般。
乐清遥看准这点,袖中疾射出一对细丝,直取沈从龙双眼。沈从龙长剑一振,将那两道细丝搅住,正待催动内力将她震伤,谁知乐清遥居然撤手,那柄血红的短刀已经出鞘,一出鞘便割破了旁边一人的喉管。鲜血标枪一般射到她的红色衣裙上,还冒着丝丝热气。
原来她根本不是要与沈从龙过招,而意在杀人。
沈从龙见状咬牙道:“好狠毒的女子!”他一面说话,一面去追她的刀。
乐清遥的身子却倏然绕过桌子,随手又挥出几刀,三个人立时毙命。她冷笑道:“沈从龙,你可救得了这些人么!”
沈从龙此刻已完全冷静下来,他不发一言,剑光幻为一片白云,向乐清遥头顶罩去。乐清遥武功本是不弱,却也难逃出分波剑法,一时虽不见险,倒也无暇再去杀人。
然而叶瀚扬的心却沉了下去。他一见沈从龙动手,便明白沈烨轩命已不保。
沈烨轩是第一个服下毒药的,他既已身亡,别人想必也很快就会毒发,一想到此,叶瀚扬不觉暗暗忧心。若是此间众人都被毒死,即使今日能够消灭雪山派与星河派奇Qisuu。сom书,对武林正道来说,亦是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造成目前这种状况,不能说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毕竟是他服下那毒药之后,别人才竞相服下的。只因他是叶瀚扬,是武林第一世家环碧小筑的掌门人,对别人来说,他的一举一动所造成的影响,是无可估量的。
思来想去,叶瀚扬做了一个也许是自有江湖以来,绝没有哪个门派的人会做的事。
他高声道:“诸位,请随我的口诀运功压制毒意,护住心脉,或可活命。”
他话音刚落,叶云和叶风就变了脸色,失声道:“少爷,你要把环碧小筑的心法外传么!”
其他人听了却是眼前一亮,仿佛濒死之人看见了一线生机。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纵使人人都知道了叶家的心法秘诀,却不是人人都可以像叶瀚扬这样压得住毒意的,只因那心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练得成的。
然而,将本门最上乘的内功心法外传,这是习武之人的大忌。江湖各派对于自己的一招一式都如眼珠般珍爱,生怕被人偷学了去,就更不要说赖以安身立命的内功心法了。更何况,现在大厅里敌我不分,若是被雪山派或者七黑手偷学了去,环碧小筑今后将以何立足江湖,撑起第一世家的荣耀!即使不被敌人偷学,那些觊觎环碧小筑地位的其他门派,岂不是白白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这些道理叶瀚扬岂能不知,然而他只是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念起口诀来。他说得很慢,很清晰,大厅里的每个人都可以听得很清楚,仿佛叶瀚扬是在自己的耳边说的一样。
“砰”地一声,夏宣清终于逼得雪山仙与自己对了一掌。
雪山仙也是习武之人,听见叶瀚扬竟然公开本门的内功心法,实在忍不住不去听。这一听便分了心,冷不防夏宣清一掌袭来,不得不用双掌去迎。这一掌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上下翻腾起来,身子后退一丈,已到了大厅门口,扶着门柱,几乎站立不稳。
他捂着胸口,咬牙道:“好,好,叶瀚扬你不愧侠义二字,居然舍得将本门功夫外传!”
乐清遥也不禁分心去听,一分心,肩头便挨了沈从龙一剑。她踉跄后退,刚要逃出大厅去,却被沈从龙一掌击中,撞倒数张桌子,倒在了地上。
沈从龙见她已无力出手,道:“叶瀚扬,老夫佩服你,若能过得今日此劫,定与你义结金兰!”说完,他便转而去帮夏宣清。
雪山仙见他也向自己攻来,料得讨不到什么便宜,身子一转,已经从夏宣清剑下滑过,转身向厅外逃去。夏宣清刚要去追,却见雪山仙的身形突然顿住,后心赫然出现了一截殷红的剑尖。
一阵刺骨的声音响起,剑尖拔出,一股血箭喷射而出,他的身子颓然倒了下去
门口多了一个人影,这人影是杭语薇。
她纯白如雪的衣裙上已经溅上了点点血花,她的脸色绯红,像一朵娇艳的桃花。胸膛起伏得飞快,似是狂奔了很远的路而来。长长的黑发凌乱地、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不知是雨还是汗。一张绝美的脸上满是悲愤的神色,似乎再加一分,便要崩溃。
她手中的分波剑在滴血,手腕在无节制地颤抖,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然而最夺人心魄的,却还是她的眼睛,像天神一般的眼睛。
那眼睛里噙着泪花,却也燃烧着熊熊烈火,就像一泓升腾着地狱之火的湖泊,要把一切的一切在水深火热之中翻卷、吞噬、灭亡一般。
这使她看起来既如蒲草般柔弱,又像磐石般坚韧,美得令人想要跪下去。那已不是绝代风华的气质或醉里吴音的妩媚所能形容的美,而是凄厉狂暴如山呼海啸般的美。
所有的人都看得呆住了,不仅七黑手、沈从龙住了手,就连叶瀚扬的语声都不禁顿住了。
美人一怒,竟也能如此风云色变,日月无光!
只见杭语薇手执分波剑,一步一步走到沈烨轩的尸身边,缓缓地跪了下去。她捧起他的头颅,一滴清凉的泪珠滚落在他的额头。她的脸上竟然慢慢出现了一抹凄楚的笑容,双唇微微翕动,似在说着什么,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在这一刻,杭语薇心里没有自己,没有江湖,只有沈烨轩,只有沈烨轩这个用尽生命的全部力量去爱自己的男人而已。
她终于发觉,自己这一生,恐怕都遇不到第二个如此深爱自己、又如此敢于深爱自己的男人了,她已经失去了一份最真挚美好的感情。她已经心碎得开始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凄厉,整个大厅里没人说话,众人面面相觑,耳朵里听到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和这凄厉的笑声。
只有沈从龙例外。
他不知道杭语薇在想什么,只听到她在笑,禁不住又怒又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