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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点上,朱永兴的思路倒是与巴登的路易有些类似。他认为无论明军怎样训练,除非有个十年、八年的时间,否则在骑术和马背的技艺上,都无法与“马背上长大的民族”相比。
既然在单兵能力上无法突破,那就只能利用集体的力量,让明军骑兵能够马挨着马,肩并着肩,象一堵快速移动的墙壁平推敌人。这样始终以集体力量作战,而不是各自为战的混乱厮杀,战斗力要远远大于传统骑兵。试想一下,敌人在一个照面儿会遇上两三把砍过来的兵器,个人武艺再高也往往难以招架。
不过这种骑兵很难练,因为想让战马在冲锋中保持密集整齐的队列,是相当难的整体战术行为,协同不好就会造成整个横队乱得不成样子。但优势也相当明显,在这些骑兵团的密集队列中,纪律至高无上,个人骑术不再重要,单个骑手无需手拉缰绳,紧挨在身旁两边的队友马匹就会带着他向前行进。这样,每个骑兵都可以释放出两只手来战斗。
空旷的田野中战马嘶鸣,蹄声杂沓,一排一排的明军骑手以尽可能密集的队形向前推进,扬起的灰尘弥漫,几乎遮蔽了整个视野。
“第二队开始时的速度过快了,第一队还算可以,第三队的队形密集起来的速度不够,太慢了。”
昌国公高文贵站在高高的木楼上,时而用目力,时而举起望远镜,一边观察着一边大声给旗号兵下着命令,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晋王李定国顺着梯子爬了上来,挥手示意旗号兵不要出声,默不作声地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骑兵的演练。
“他娘*的,第四队在搞什么,队形搞得象狗啃似的。”高文贵骂着粗口,嗓子干得厉害,回身要拿水壶,才发现李定国就在身后。
“晋殿下,您啥时来的?”高文贵赶紧拱手施礼。
“也是刚到。”李定国把挂着的水壶递过去,笑道:“别太着急了,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不是吗?”
高文贵接过水壶,道了声谢,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连嘴角的水滴也不擦,便开口说道:“冲锋距离提高到一百五六十步,一排可达三十匹。倒是比刚开始强多了,可这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吧?”
“小半年已经很不错了。”李定国伸手指了指训练场,说道:“若是战场上能如此发挥,遇上非满蒙八旗的清军骑兵,也是有一战之力的吧?”
如墙行进的骑兵队列并不需要太高的奔驰速度,那样反而会打乱阵型,影响冲击力,所以经常使用的是整齐的慢跑冲锋。而线列冲锋的距离则是越远越难协同,欧洲人花了一个多世纪的时间总结经验,才把骑兵线列冲锋距离从一百码延长到一千八百码,从单一的密集线列衍生出横队、纵队、大步、快步、散阵飞驰等多种战术变形,并使之文字操典化。rs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兵进湖南,建宁诰命
高文贵点了点头,突然又有些丧气,“打的就是满蒙八旗,那些杂碎绿营,哪还用骑兵对付?”
“呵呵。”李定国拍了拍高文贵的肩膀,望着灰尘弥漫的训练场,幽幽地说道:“没有骑兵,难以在北地制胜,更不用说辽野了。殿下殚精竭虑,想出此法,也是最有效、最快速的办法了。若是练单兵的骑术和马上技艺,想要与满蒙八旗较量,岂不是更难?纪律至高无上,团结至高无上,用团结的纪律打败敌人优良的武技。嗯,殿下是这样说的吧?”
“是的。”高文贵脸上浮起钦佩的神情,说道:“这种战术除了形成以多打少的优势外,还能够保护侧翼,并防止骑兵胆怯畏缩。”
最初的骑兵墙战术确实是巴登的路易出于对侧翼的担心,使用的战术也是防御性的。普鲁士腓特烈坚持使用墙式战术,也是差不多的原因。他说过“我不会让我的骑兵中队与中队之间有任何空隙,因为一个与其他中队分离的中队会向敌军暴露侧翼。”而考虑到明军骑兵的骑术并不能够让人放心的话,朱永兴的骑兵战术改良的想法便是不无道理的。
“或许骠骑兵之间的距离可以稍微放宽一些,只要不容敌骑通过便可。”李定国思索着说道:“另外,龙骑兵的协同作战也很关键,还有炮车,步兵,这可是一个作战整体啊!”
目前在镇朔军的骑兵部队分为骠骑兵和龙骑兵,骠骑兵就不用说了,龙骑兵则是骑马的火枪兵,主要是为骠骑兵提供延伸的火力支援,或者以较快的速度进行追击逃敌及增援作战。而龙骑兵的坐骑是骠骑兵挑剩下的,矮小、廉价。比不得骠骑兵的高大。
而在其他各军中,除了夔东的讨朔军,都开始组建龙骑兵。一来马匹的标准可以比正规骑兵大大放宽,二来对士兵骑术的要求也可以大大降低。
“稍微放宽标准也可,只是怕愧对岷殿下的苦心。”高文贵感慨地说道:“这骑兵,这装备。得花多少钱哪!还有这战术的改良,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想出来的。”
晋王李定国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滇省茶马互市的马匹基本上都供给了四川驻军,四川虽然抢种了苜蓿作为牧草,但还需要暂时从外省调拔一些黑豆之类的补充。为了尽快壮大骑兵,政府又计划要在雅州开茶马市,这些投入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连他都觉得组建骑兵的花费已经非常高昂。
“正因为如此,岷殿下才有意暂不光复江浙。想依靠南方的气候和地形用步兵尽量多的消灭满蒙八旗。”李定国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这样的话,北伐的时候阻力会小,所需的骑兵规模也不必太大。”
“暂不急于推进,光复重庆,也是这样的考虑吧?”高文贵猜测着说道:“如果强行进攻的话,物资供应怕是有问题。”
“这样边移民、边经营、边推进,既使重庆感受到压力。又能稳固发展,确是上策。”李定国伸手指了指北方。说道:“长江水师与十三家会合后,重庆的战略地位已不复以前。清军盘踞,既无法压制夔东诸勋,又无充分的物资、人员向川中渗透,除了大量消耗甘陕运来的粮秣外,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嗯。如果把隔绝我军与夔东也算上的话,倒是勉强有用。”
“可惜我军目前并不急于与夔东诸勋会合。”高文贵笑道:“稳固占领川地,善加经营到粮草可以自给,则可直下重庆,再进取关中。出营陕、洛,直逼京师。”
“正是如此。浙赣、湖广战事正紧,物资调配自然不能面面俱到。以川资供镇朔军,也是不得已。咱们便服从大局,耐心经营,以待北进吧!”李定国眯起了眼睛,望着北方,甘陕,那是他的家乡,是他少年从军之地,再度挥师故土,不能不说是他很感热切的事情。
至于永历,与朱永兴一比,简直差得太远了。朱永兴所做的一切,虽然也不是尽善尽美,但已经是令人赞叹并钦佩无比的了。而随着朱永兴的声望日渐高涨,权势日益巩固,李定国对永历日后的结局倒是更为放心。
试想,永历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且性格懦弱的家伙,朱永兴难道会愿意背上弑君的恶名?群臣拥戴,众将听命,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又哪用着那么麻烦?
纪律严明,军法无情。
一通急促的鼓声后,十几颗人头落地,血污喷溅,围观的人群哄的一声向后退了退,然后是嘈杂的议论纷纷。
晋世子李嗣兴冷哼了一声,这帮降兵还没有完全从身份上扭转原来的部分思维,扰民、害民的事情时有发生,从攻入江西到现在,已经行军法杀了上百,处罚的则更多,已经有效地起到了震慑作用。
而这些事情是不用他管的,也不归他管。军法处,宪兵队,才拥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当然,他还是一军之主,但这权力是调兵遣将,指挥作战,而军法处已经直属于总参谋部,虽然在军中是他的属下,可却有专属的处置权,连他也不能干预。
自然,如果在战场上,李嗣兴和军官们有临机决断的权力,比如对不听号令、擅自行动、畏缩不前的军人,以及逃兵。
“殿下来信,形势已然有变”李嗣兴向着参谋长吴子圣点头示意。
陈国公吴子圣老成持重,又与李定国、白文选等人辈份相同,特被朱永兴委任为征朔军的参谋长,也是有些担心李嗣兴年轻气盛,在战阵厮杀中不能够始终保持冷静。
“清军已退出赣州,向湖南郴州转进。”吴子圣笑着环视众将,详细解释道:“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和妻儿被情报局由京师营救出来,清廷担心吴部有变,不得不弃守赣州。以加强湖南的防御。”
众将起了阵小骚动,低声议论,猜测吴三桂的反应,以及如今该兵指何处。
李嗣兴轻咳了一声,待众人安静下来,沉声说道:“殿下谕令。征朔军留一师镇守吉安,与抚州友军呼应,继续对南昌构成威胁;其余部队南下赣州,接受补给后,西攻湖南。介时,殄朔军第二师出韶关,第三师出贺州,三路大军合击郴州,然后北攻衡阳。”
趁着李嗣兴停顿的空当。陈国公吴子圣解释了攻掠方向改变的理由,“攻掠湖南,是逼迫、促使吴部作出抉择。若还执迷不悟,滇省、桂省,再加上湖南的我军,便要攻入贵州,彻底解决他。吴部被灭,则我滇省、桂省大军便可腾出手脚。加入战团。”
“岷殿下正是此意。”李嗣兴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说道:“若我军在湖南能获大胜,吴三桂多半会举旗易帜。他的儿子捏在咱们手里,清廷又猜忌怀疑,他的脑袋不出问题的话,岂能再替清廷卖命?就算他老得昏聩,他的部将也要为自己的前途和身家考虑吧?”
“吴三桂这老混蛋。当初打得咱们好惨。”总兵赵得胜畅快地笑了起来,说道:“没想到也有今日哈,里外不是人哪!其实,留着他这么长时间,也是殿下开恩。若还不知好歹,就让他和尚、耿二逆一样,身死族灭。”
“若灭了吴三桂,靖朔军、殄朔军、灭朔军,再加上咱们征朔军,十几万大军齐出,纵横驰骋,谁能抵挡?”总兵陈盛摩拳擦掌,“大江以南可定,然后挥师北伐”
李嗣兴与吴子圣相视一笑,形势确实很乐观,怪不了众将都振奋激动。原来预计要征战一番才能奠定最后胜局,如果吴三桂反正,则湖广旦夕可下。与讨朔军会合后,大军沿江东下,光复南京,则大江以南尽为明军所有。而断了南方钱粮赋税的清廷在北方能支撑几时?亡无日矣!
“兵贵神速。”李嗣兴拍了拍桌案,大声说道:“鞑虏正在向南方调兵遣将,不趁敌援军未至时大举行动,更待何时?各部将领听令”
“吴应熊,殿下要我问你,身为汉人,今入明地,是幡然醒悟、反正投诚,还是为鞑虏尽忠,身死亦留骂名?”段琬儿面目肃然,清脆声音在厅中回荡。
明朝女官冠服制与宋同,紫色、团领、窄袖、遍刺折枝小葵花、以金圈之;又有珠络缝金带红裙,弓样鞋上刺小金花,乌纱帽饰以花,帽额缀团珠,结珠鬓梳,垂珠耳饰。如此装束,配上段琬儿的如花美貌,更是一番别样的风致。
这女官,穿得好看,长得也好看!立在厅侧的李英梅偷眼看着,掩饰不住羡慕的神情。
“罪人,罪人愿,愿反正投诚,求殿下开恩,饶恕罪人一家不死。”吴应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