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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或多或少都发现了破碎的石灯笼,大多是因为被子弹射中,只不过碎片都清得相当干净,更别说是弹壳了。于承均猜测,在这里开枪的其中一方应该和溶洞发现的那些尸体是同一伙人。鬼老头当然也注意到了,只不过两人有志一同地选择缄口不言。
于承均清楚这座不堪使用的石灯笼代表着当时双方的厮杀一定相当激烈,但这和之前在溶洞里发现的尸体一样微不足道,要是追究下去只会拖累进度。
然而叶离和金倒是兴致勃勃地开始研究起石灯笼,于承均知道他们得借着做些其它事以分散注意力,因此并未阻止。
“我想了又想,这石头里一定藏着打火石之类的触动机关。”金蹲在石灯笼旁胸有成竹地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一切一定都可以用科学解释。”
“难得我们意见一致。”叶离同样蹲在旁边,仔细观察着石灯笼断裂面的痕迹。“我也想找出这到底怎么弄的。过一阵子就是校庆,班上已经决定要办鬼屋了,要是会这一招八成可以制造不少噱头。”
石灯笼几乎是实心的,只留了中间一条直径不到一元硬币大的中空部分。叶离拿着手电筒往小洞里照了半天看不出所以然,只发现洞里有条粗棉线,看来是和其它石灯笼的灯芯是同样材质。
叶离看了看其它石灯笼,发现灯芯并不是放在油盏里的,而是从与石灯笼焊在一起的金属油盏底部伸出来的。因此叶离可以认定,不点自燃的把戏一定跟这有关。
他掏了半天也没办法拉出那条灯芯,便对金道:“阿金,我瞧这石头里面怪怪的,你有办法拔起来吗?”
金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弯腰、伸手抱住石灯笼拔起,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却又不失流畅优雅。
叶离摇摇头,瞪了金一眼:“这东西直径也有碗口粗耶”
金放下石灯笼一脸无辜地说:“石灯笼底部已经裂开了,只要搬起来就行了,我相信就算是小叶子你那样的弱鸡也能搬起来”
“算了算了!我跟你话不投机!”
上方断裂的石灯笼搬开之后,只剩下一点根部连在地上,露出一大截棉线。棉线似乎浸过脂蜡,坚硬且脆,轻轻一拉,黄白色的蜡就碎了,摸起来油腻腻的。叶离试着去扯棉线,但线似乎是从比石灯笼与地面连接位置还要更深的地下伸出的。
叶离闭上只眼睛往小洞里看,然后拿了条细绳子绑上小石头慢慢探进洞里,待感觉碰到东西时,再将绳子拉出来。
他比了比拉出的绳子长度,惊道:“这下面至少还有一尺深耶,总不可能是石灯笼的地基吧?!”
金和叶离拿出十字锹和铲子,开始努力敲挖。
鬼老头坐在稍远的地方休息,看着两人忙得不亦乐乎,再看看于承均,忍不住说道:“这两个小毛头体力还真好,走没一会儿就喊腿酸,但做起这种无谓的事情来倒是挺有干劲儿。倒是你,年纪只比他们大几岁,怎么就像个老头子似的”
“”
“承均啊”鬼老头欲言又止。
看鬼老头结结巴巴的样子,于承均奇怪问道:“怎么了?要借钱恕我做不到。”
“谁跟你这只铁公鸡借钱?”鬼老头没好气道:“我这里钱多的是,你的钱就自己留着,以后讨老婆用。”
“您老身体不舒服?”于承均狐疑道。
鬼老头心中暗骂,这家伙真是一点也不会看脸色,这时候就应当是温情时间,怎么连这也看不出来
“虽然我不想承认你这个性也是跟着我练出来的,不过我还是把你当儿子看待。”
于承均这时才恍然大悟,鬼老头大概是自知年纪大、想交代遗言了,于是便正襟危坐严肃道:“我听着呢。”
鬼老头清清嗓子,沉声道:“咱们干完这一票之后,收手吧。”
“咦?”
灯火闪烁,在鬼老头满是皱纹的脸上留下深刻的影子。他的表情难得认真,“我一直很后悔让你跟着我过这种生活,要是能做点普通的工作,想来比较适合你。”
于承均沉默。这件事并不是没考虑过,他也曾有过选择的机会,只是他也无法保证,当初要是选择不一样的生活是否更适合他。
“这件事我想很久了。咱们盗人家祖坟这种缺德事还是少做,我想可能就是因为做太多亏心事,所以我和你师娘才一直没能生个孩子。我一直将你视如己出,为了你好,还是得让你知道,我并不要求你继续干这一行,反倒是希望你去做点其它事”
大概是想不到合适的措词,鬼老头反常地拖泥带水。“你也应该金盆洗手,去讨个媳妇,要是继续干这个,哪个女人敢嫁进来?”
于承均叹了口气。“师父,您放心,我也正有此意。现在盗墓业前景堪虑,现代人会采取土葬方式的越来越少了,而也没这么多古墓可找。我也打算另寻出路,好不容易金融海啸过去了,景气复苏,找工作挺容易的。”
“你还真是现实”鬼老头嘟囔道。
“至于娶老婆的事先暂缓,我想等安定下来之后再考虑这事”
鬼老头的双眼骨碌碌地转了两下,偷瞄了下正专心挖着地的金,小声问道:“你不娶老婆是因为那个吗?断袖之癖?我还以为是小殭尸单恋,没想到是两情相悦这样的话,要你娶老婆也的确太难为你了。”
于承均的心脏怦怦地跳了两下。他有些紧张地看向鬼老头,作贼心虚地深怕在老人家脸上看到一丝一毫不对劲的表情。不过鬼老头并未如他所想象的出现任何厌恶的表情。
于承均深呼吸,脑中已经千思百转。
“师父。”于承均轻声地说:“假设我真喜欢男人,您不觉得怎样吗?”
鬼老头疑惑问道:“啥怎样?还不就喜欢男人那样?”
“我的意思是,您不反对?毕竟还是有很多人无法接受,在宗教或是社会观感、甚或道德伦理上都存在许多争议”
一直埋藏在心里的不安,于承均这时终于说出口,些微颤抖着、惧怕着。
鬼老头呵呵笑道:“你的青春期似乎来得有点迟。我问你,你有因为你是同性恋而要和你断绝关系的家人吗?”
于承均抬起头望着他。
“还是你有因为是同性恋而遭到歧视的工作吗?”
于承均一时反应不过来,反复思索着鬼老头的话。
“这样你明白了吧?你没有不能理解你的家人也没工作,还担心喜欢男人会失去什么?你太小家子气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讨老婆不一定要女人,生孩子也不一定要自己生,工作嘛机会这么多,还怕找不到?所以说,不需要顾虑别人,你自己开心就成。”
被鬼老头这么一说,于承均突然觉得自己的烦恼简直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了
“可是奕庆他根本不是人!”
于承均还试图“力挽狂澜”。他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用意,可能只是想为自己多日来的忧虑找到点意义,也或许只是希望能从鬼老头那里得到肯定
“我不知道他是否会突然变回一具干尸,到时候该怎么办?”
鬼老头蹙起眉头,摸着下巴道:“不是人啊这点倒是个问题,不过至少他现在看起来挺正常。”
于承均正欲回话,一转头,眼前景象却让他的话鲠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在这广大未知的地方,他们所仰赖前进的石灯笼烛火构成的两排光线,正迅速地缩短中。
灯火从他们来的方向一盏盏地熄灭,一缕缕细烟飘向空中缓缓散去,伴随灯光消失之后的黑暗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铺天盖地直朝他们扑来。
“他娘的”鬼老头也看到了,神色大变,“分明是要让咱们只能进不能出!”
叶离和金两人挖得正兴起,对于背后的情况浑然不觉。
“有了!”叶离惊喜道。
他将铲子往旁边一扔,开始徒手清理碎石。剩下的石灯笼根部已被他们敲开,顺着灯芯伸出的小洞、铺着石砖的地面也往下挖了个大洞。
“机关果然在地下!”
金也相当兴奋,发挥他的蛮力很快地就让埋在地下的机关现形。
顺着发黄的棉线往下探,埋在地底下的是一团棉布包裹起来的长形物体,他们挖的直径约四十公分的洞只能看到机关的局部,看不清楚实际的大小。
“靠,这点火装置也太大了吧!”叶离不太满意地抱怨,“教室里多摆上几个就满了。”
金拿出刀子小心地割开黑灰色发硬的棉布,布帛十分脆弱,稍用点力就碎裂开。金撢开碎布,看到其下的机关时,顿时觉得自己停了一百年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跳出来了。
布团里并不是他们所预期看到的机括或齿轮,而是一张腐烂狰狞的人脸。
“哇啊啊啊啊啊啊”
叶离和金异口同声发出凄厉的叫喊。
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事发现场,冲到了于承均身旁后连头也不敢回,颤巍巍地指着后方,却是连个字也说不出来。
鬼老头和于承均走近他们挖出的大坑,看到其中的尸体时也着实吃了一惊,谁也没料到棉线的终点竟然会找到具尸体。
尸体的位置就在石灯笼的正下方约一尺深的地下,从他们挖出的有限范围内可以见到尸体的头胸部。
尸体头戴锈蚀得相当严重的尖顶头盔,头盔绑着的红穗经过长久的岁月早已化成土了,头盔下缘延伸出来的是橘黄色厚实布料围住脖子,身着镶满钢钉的橘黄色衣服,立领盘扣。
鬼老头捏着鼻子含糊不清道:“这是八旗军出征的打扮!看样子这家伙官阶挺高,还是正黄旗的,至少是个参领或都卫。”
于承均对于尸体的来历毫无兴趣,因为他第一眼便瞧见尸体皮肤表层覆了层黄色的物体,然后一股反胃感涌了上来。
这白白黄黄的东西是尸蜡,当尸体被埋在潮湿的地方时,身体里的脂肪分解和土里含的钙和镁在皮肤表面形成尸蜡。尸蜡形成后有助于减缓尸体腐败,不少已出土的古尸都是靠尸蜡得以保存至今。
看过不少尸体的于承均当然明白尸蜡的来由,但令他感到吃惊且恶心的是,那些尸蜡应该就是油盏里放着的“不明动物”的油脂成分。
这时再看当作灯芯的长棉线,泛黄油腻的样子应该是因为整条被尸蜡浸透了。
于承均顿时觉得空气似乎弥漫着燃烧脂肪的恶臭味。
这里无数盏的灯火,都正燃烧着人类脂肪。
于承均不敢想象也不想探究其它石灯笼下是否也埋着同样的东西,只能在心里暗骂着自己多事,为何连一路上有几座石灯笼都清楚地记录下来
鬼老头倒是镇定许多,经验丰富的他还看过更恶心的尸体。他边检查着尸体状态边开玩笑道:“除了人肉叉烧包、人皮灯笼之外,现在竟然还有『人油蜡烛』。看来这个臭皮囊可以利用的部分还真广泛”
听到鬼老头的笑话,叶离颤抖着举起自己的手。在微弱灯火中,右手掌还残留着黄白色的尸蜡碎块和油腻感。
叶离忍住作呕感,将手拼命往地上蹭,想擦掉那些东西。蹭了半晌,他动作突然一滞,喉头发出一声“咕嘟”,然后终于忍不住弯腰开始呕吐。
金苍白着脸,强作镇定道:“小叶子,你要吐也靠旁边些,要不然都吐在那些尸体上了”
此时于承均才跟他们说了烛火自动熄灭的事,不过叶离和金也无心再寻找石灯笼下是否藏着机关。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