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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立时,剧社仅十六个人。其中演员有:周信芳、周五宝、刘斌昆、王芸芳、
王瀛洲;乐队七人;服装三人。移风社由周信芳任社长。下设演员队和乐队。
演员队队长是周五宝,副队长刘斌昆。
脱离天蟾
周信芳是在天蟾舞台唱红的,为什么又要脱离天蟾呢?
天蟾舞台在英租界四马路附近的虞洽卿路闹市地段。剧场的设备与规
模,在当时的上海滩上首屈一指,一、二、三层楼连包厢,三千五百个座位,
戏台在上海也是最堂皇
的。
旧社会在上海开戏馆、茶园的,都得有点势力,不是大大小小的“闻人”,
也得有“闻人”作后台。天蟾舞台的老板顾竹轩,是个人过“青帮”、做过
探目、开过香堂的“海上闻人”。他在上海各个行业中收下的徒子徒孙,有
上万人之众,多半是黑道和半黑道中的人物,其中不乏亡命之徒。虽然他在
当时黑社会中的地位比不上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三大亨”,但由于他
动辄指使手下演出全武行,故而颇使一般市民谈顾色变。他在兄弟中排行第
四,故而人称“四先生”,也有人把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与他合称“四
大金刚”。可见他在黑社会中的地位。
对于顾竹轩的这些底细,周信芳也是早有所闻的,况且当时他打算接受
天蟾舞台的邀约时,曾有朋友提醒过他:“顾竹轩这人心狠手辣,当心别成
了他的砧上肉。”但是,提醒归提醒,面对他当时背了一身沉重债务的窘境
以及顾四提出的优厚条件,周信芳还是心动了。根据前台七成、后台三成的
拆账条件,周信芳可以独得后台中的四成,这样拆法对于一个台柱来说并不
算多,但因为天蟾舞台的座位特别多,所以每场的实际收入自然也高得多。
双方谈“公事”时算了一笔账,即使平均每场夜戏只卖六七成座,票房收入
也达一千二三百块大洋,这样,周信芳便有一百四五十块的戏份,月收入就
达四千块左右。估计只消二年,就能把所欠债务了清。
经过再三斟酌,周信芳终于跟天蟾舞台签订了为期一年的合同。签合同
时,顾竹轩还一再保证,合同期满后,去留随意,决不勉强。
周信芳进了天蟾舞台后,便根据扬州评话艺人王少堂的长篇评话《龙凤
帕》改篇成京剧连台本戏《龙凤帕》。上演后一炮打响,场场座无虚席。就
连星期天所加演的《华容道》、《古城会》、《走麦城》等“关戏”,也颇
受观众欢迎,同样是经常满座。
自从进入天蟾舞台,从《龙凤帕》开始,营业一直不衰,座无虚席。
头三个月,顾竹轩还按照合同条款办事,周信芳每月可得三千银元左右。
但是第四个月,就减到一千五百元,第五个月便不到一千了。
周信芳问顾竹轩:“我的戏份怎么每况愈下了?”
顾回答说:“观众对《龙凤帕》看腻啦,戏票已经卖不出去了。别看还
客满,其中有一大半可是送票的。。”
周信芳明知这是顾竹轩在耍花招,可也奈何他不得。为了不让顾再有借
口,周信芳使用较短时间排了新连台本戏《满清三百年》。这个新戏一上演,
又是连月满座。然而,周信芳得到的戏份却继续往下减。周信芳叫后台管事
去问顾竹轩,顾却说:“回去告诉你们老板,他要是愿意和我顾某交个朋友,
那么就这样干,反正饿不着他一家。要是他不想交我这个朋友,那就由着他
吧!”
对于班里的一些配角演员,顾竹轩更是霸气十足,无赖透顶。人家与他
评理时,他常常把手枪往桌上一扔:“你们要是嫌戏份少,就拿这个抵数吧!”
周信芳本来进天蟾是想早日偿清债务,现在却非但旧债未了,反而新债
又添。裘丽琳好几次含泪问周信芳:“这样下去,日子可怎么过啊?”
周信芳叹口气说:“熬到合同期满吧!”
特别使周信芳不能容忍的是,顾竹轩为了增加票房收入,有时竟擅自变
换戏码,拉下原来定的戏目强令周信芳改演那些情节荒诞、内容恐怖的机关
布景“新戏”。这更使周信芳下决心要脱离天蟾了。
然而,合同期满,顾竹轩却仍不放他走。小年夜,他请周信芳及前后台
管事等吃年夜饭。这是一桌丰盛的燕翅席。席间,顾竹轩先是叹苦经,说是
天蟾开张一年,亏损好几万,但戏馆还得开下去。接着就说:“希望在座的
各位一起帮衬。肯帮忙的,就是顾某的生死之交,以后若碰到个什么事,我
会替他出场的,要是不顾交情,那么我顾某也只得不顾交情了。”
那次出席宴会的,除了周信芳之外,全是顾竹轩的心腹、爪牙。顾竹轩
讲了上述一通话后,顾的表弟、前后台管事马上附和。接着便是案目头脑、
茶房头脑、账房先生和总稽查等人一个个表态,都说只要四先生肯赏饭,大
家决计跟定四先生。那个绰号“斧头阿七”的总稽查,是顾的徒弟、三马路
一带有名的地头蛇,在打架时惯用斧头砍人。他在表态时更是一副流氓腔,
他持了几下袖子站起来大声说:“师父尽管放心,大家都是知道好歹的,要
是真有人唱反调,也不用你老人家开口,我们这些做徒弟的先就不会答应。”
“阿七,可别这么说,交朋友还得两厢情愿么。”顾竹轩笑着示意斧头
阿七坐下,并把目光转向周信芳:“不知周老板的意思怎样,还想不想跟我
顾某人交朋友?”
在旧社会,一个演员怎么斗得过有黑势力的大流氓呢!尽管周信芳心里
老大不愿意,也不便于在这种场合硬碰,于是只好不置可否地苦笑一下,作
为回答。顾竹轩便顺势举杯道:“周老板倒底是明白人,我知道你不会拆我
台脚的。来,我敬你一杯!”
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周信芳喝下了这杯苦酒。从此只得继续留在天蟾
舞台,为顾竹轩卖命。然而,周信芳对付的办法总还是有的。他想起民国初
年,天津有位著名武生用在台上“泡”的办法,让生意“飘”掉,从而摆脱
流氓老板的束缚。于是他也如法炮制,在台上“泡”,有时故意在台上荒腔
走板,或是吊儿郎当,尽管因此招来倒彩,他也显得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
他内心是极为痛苦的。他万不得已而出此下策,无非是使顾竹轩让他离开天
蟾。没有多久,顾竹轩就觉察了。他让人捎话给周信芳:“周老板近来做事
好像有点不够漂亮。要是有什么难处,就请明说。若是暗地里拆台脚,可莫
怪我顾某不讲情面了。”
他那“不讲情面”四个字,像一把刀刺向周信芳。虽说周信芳毕竟是名
演员,顾竹轩未必敢于马上对他搞暗杀,但是派些爪牙把周信芳毒打一顿,
或是搞些什么别的鬼把戏,弄得他终日不得安宁,那是很可能的。这时,有
一位好心的朋友劝周信芳向巡捕房申请领一张手枪执照,买一枝手枪,可以
防防身,但周信芳谢绝了。可是,这句话却钻进了裘丽琳的耳朵。他瞒着周
信芳,托人申请了一张执照,花了一百二十块银元,买了一支白朗宁小手枪,
偷偷地放在提包里,每晚陪着周信芳上戏馆,散戏后一起回家。隔了好久,
周信芳才发现这一秘密。
周信芳就这样在台上“泡”了几个月。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顾竹轩并没
有因此对故意“泡戏”的周信芳采取什么行动。原来其中有个缘故——
自从周信芳在舞台上“泡戏”的消息传开后,许多人觉得新鲜,认为麒
麟童一贯在台上表现热烈火爆,麒麟童“泡戏”倒是少有的,“机不可失”,
连一些原来不大看京戏的人也凑着去看热闹。这样一来观众仍很踊跃,票房
收入自然并不减少。对于戏院老板来说,只要能赚钱,目的也就达到了,所
以顾竹轩后来也就不在乎周信芳泡不泡戏了。可是,对于周信芳来说,却是
另一码事。他“泡戏”是为了脱离天蟾,而如今他并未达此目的,反而因“泡
戏”而感到内疚——对不起观众。
周信芳跟朋友合计了一下,觉得长此以往,局面只会越来越糟。眼下唯
一的解决办法是“以黑制黑”,利用帮会的力量去对付顾竹轩,也就是去找
一个比顾的势力更大的人,请他出面劝顾罢手,放他离开天蟾。
议来议去,大家认为在上海滩的“闻人”中,只有黄金荣能使顾竹轩买
账。于是,后来通过朋友介绍,找到了黄金荣的儿媳李志清,再由李把周信
芳引荐到黄金荣门下。
在举行了拜师仪式后,黄金荣果然从中调解。顾竹轩不得已同意周信芳
离开天蟾,但又提出一个条件,不能在离开天蟾后接受上海其他戏院的邀约。
周信芳被迫接受了顾竹轩提出的这个无理的条件。几天后,报纸上刊登
了天蟾舞台更换戏码的广告和麒麟童因病辍演的启事。
周信芳在天蟾舞台唱了一年半戏,为老板赚了十几万净利,自己却反而
新筑了债台,大部分行头进了典当,还欠下几个月房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离开了天蟾,摆脱了顾的羁绊。脱离了天蟾以后,周信芳就成立了移风社。
上海的几家戏馆虽然都想拉周信芳去当台柱,但又怕得罪顾竹轩,因此都没
有动作。
这时,正好北方有人来上海邀角,周信芳就应承了。然后,先向对方预
支了五千元,赎出了一部分行头,又凑起一套班子,带上家眷北上了。
借花献佛
一九三一年夏,移风社从上海乘船出发,第一站是青岛,所带剧目以《明
末遗恨》为主。
在青岛演出期间,当地戏班的演员杨寿山、周宴庭也参加了移风社,不
再去别处搭班。移风社在青岛演了一个月,便转移到济南演出,也是一个月
左右。然后,再回到青岛演了一个月,又重新去济南。这回周信芳还在济南
的山东大戏院当了六个月的老板。在济南,移风社又增添了几名成员,主要
有小生赵云卿、摔打花脸钟喜九和他的儿子、武生钟鸣岐。接着,移风社又
移师北上,到北京、天津演出。
此时,周信芳在艺术上已经自成一派,观众自当刮目相看。
移风社在天津北洋戏院演出了十个月,带去的剧目将近百出,除了麒派
名作《萧何月下追韩信》、《清风亭》、《四进士》、《坐楼杀惜》、《徐
策跑城》等以外,还有连台本戏《封神榜》《天雨花》、《大红袍》等。特
别引人注目的是,周信芳演出了一大批富有现实意义的新戏《明末遗恨》、
《洪承畴》、《汉刘邦》等。
当时,天津的形势已经很紧张。日本帝国主义虎视眈眈,急欲一口侵吞
华北,而天津正首当其冲。日寇在天津大搞军事演习,成天炮声隆隆,人心
惶惶。在这种情况下,周信芳演出的爱国戏,在观众中产生的影响就更加强
烈了。
周信芳演出《卧薪尝胆》时,报纸刊登的广告标题为:“唤醒国民,有
益社会,激昂伟大,杰作佳剧”。演出《明末遗恨》时,“杀官”一场,公
主问崇祯帝:“儿有何罪?”周信芳扮演的崇祯,以颤抖的声音说:“儿身
为中国人,就是一项大罪!”演到这里,剧场中总会发出抽泣之声。观众受
到了深深的感染。
周信芳一面在演戏,一面却关注着长城口外的抗日战局。一九三三年二
月,周信芳念及热河前方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