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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哭。
“小卓,不要再叹气了,爹脖子扭到了。”路郝仁更想哭。“呜呜呜……”
“爹呀,你老趴著干什么?起来坐著啊。”小卓这才注意到她爹的怪异姿势。“你趴著多长时辰了?”
“久罗!”路郝仁在女儿的搀扶下勉强爬坐了起来,一把老骨头受不得操弄喀喀喀地发出声响。“现在坐不打紧吗?天还没要塌下来吗?”
“谁跟你说天要塌下来了?”她皱眉。
“你呀。”
“我几时说过?”她横眉竖目。
“就出发前呀!”他扁著嘴,委委屈屈道。
“你——”她真是啼笑皆非。““杞人忧天”这个词听过没有?就是指你这一种的。”
“什么?原来天没有要塌下来?”
“当然没有,就算有,你以为趴著就压不到你吗?”她翻了翻白眼。
“那我们干嘛急急忙忙出京城?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玩,好多东西没吃呢!”路郝仁受到的打击不止一点点。
他甚至还没去向坑人的古董店掌柜讨公道呢!
“事都办完了,还留在京里做什么?”她故作平静地道。
“你遇著那个人,把银子连本带利讨回来了吗?”他又惊又喜,满脸敬佩。
哪有?她不单单没找著人讨著银子收著利息,反而还连人带心都给赔在京城里了。
小卓鼻头一酸,又勉强忍住。
但是那笔银子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呵,春风一度后,她肚子里会不会怀有他的孩子呢?以常理来说,这宝宝就叫龙种,倘若真有了,那么对她而言,这将是她和他之间真挚爱情的见证,也是他给她的……最最最珍贵的礼物了。
她一定会好好地、快乐地抚养这个宝贝,教他读书识字看帐,让他在商场上成为战无下胜、攻无不克的超级大东家,在稳定中原经济上暗中助他爹爹一把,朝野合作日益壮大,最后成功决战海外,建立庞大的商业长城——哈哈哈!
小卓越想越兴奋,脸上忧郁神伤的表情稍稍被冲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向往与期盼。
如果她怀了他的孩子的话……
凤赋和三名护卫冒著大雨,快马飞驰追人。
但是因为雨太大了,乌云交织著深夜的黑暗笼罩了大地。
“太子,雨势太大了,再这样下去会搜寻不到马车的痕迹!”飞鹰勒住马,在大雨中依旧沉稳精悍。
凤赋浑身也湿答答的,还是一睑坚持。“不!我们的千里马脚程那么快,一定能赶上他们的。”
“是。”飞鹰欲言又止,眼底闪过担忧。“但雨这么大,万一太子受寒了该如何是好?”
飞鸿和飞虎也点点头。
“是啊,太子,不如您到前头的客栈歇息,让属下继续追吧。”
“不行,我们同进同出。”凤赋摇摇头,“这样吧,你们先去歇息,我自己去追小卓……我相信她的马车不会离开京城太远的。”
“太子,万万不可啊!”三人脸色大变。“属下罪该万死——”
“你们没有该死,一点都没有。”他强抑下焦虑,真挚地道:“我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事实上这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让你们冒著大雨跟著来就已经够令我内疚了,我知道你们一直忠心耿耿,所以千万别再说自己罪该万死。”
“太子……”三人感动得脸上不知是泪是雨。
凤赋深吸了一口气,环顾著四周大雨和沉沉无光的黑夜,胸口充塞著满满的悲痛急切。
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那么就算雨下得再大,天再黑,他也会策马狂奔直到找回小卓为止。
可是飞鹰、飞鸿、飞虎何辜?他又怎么能让他们陪著冒大雨受风寒的危险,继续在雨中赶路?
他内心强烈交战著,最后还是决定先将他们带到安全温暖的地方再说。
“好吧,现在雨太大了,听你们的,我们还是先到前面的客栈。”他拨开不断落在发上额上蜿蜒而下的冰冷雨水,眯著被雨水打得有些刺痛的双眼,大声喊道。
另外三人顿时松了口气。幸亏太子软化了,否则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办?
在这同时——
“不行啊,雨实在太大了。”
小卓喃喃自语,感觉到马车车顶仿佛快被倾盆大雨给打塌了。
就算阿豹他们有穿蓑衣,这样大的雨也受不住吧?
伙计便是东家的本钱,再说他们也跟著路家多年了,就像是一家人,她又怎么忍心自己待在温暖的马车里,却要他们继续冒雨赶路呢?
“阿虎!”她趋前掀开车帘子,对著外头大喊:“找个地方落脚躲雨吧,看看有什么客栈还是民居……”
“小姐,我们刚刚经过了一间客栈!”阿虎打著哆嗦,“再往前头赶赶路,或许可以再找到第二家。”
“不用再找了,就是刚才经过那一家吧,我们去客栈投宿歇息一晚。”她歉然地望著他们,“别再淋雨了。”
“是的,小姐。”他们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和感激。
阿豹小心翼翼地赶著马车,调转回头。
阿虎、阿獐,阿彪也策马在前头带路。
夜更深了。
凤赋心情沉重地坐在温暖炉火旁,客栈大堂里暖和而静寂,三名护卫也已换过干衣裳,神情关心地望著他。
可就是没人敢说话,也不知从何安慰起。
主子此刻的心情一定像是火炉里的热炭般燃烧煎熬极了,只要多停留一刻,小卓姑娘的马车便驰离京师更远。
“主子,不如您在这儿安心等著,属下们出去追吧!”
凤赋痴痴地望著炉火,火光在他英俊的脸上跳跃著。
“不要紧,等雨停了再说吧。”他勉强一笑,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满心的苦涩与焦灼。
“主子,可是……”
就在这时,有人咚咚咚急促地敲门。
“来了!来了!”下雨天,生意这么好?店小二兴奋地扑向大门。
护卫们眸光登时锐利地亮了起来,飞鹰沉声暍道:“慢著!小二,这店今晚不是我们包下了吗?”
为了太子的安全,一定要净空客栈。
“啊?”店小二怯怯地朝掌柜的抛去一记求救神色。
掌柜的连忙对著他警告地摇头。
凤赋的眸光自炉火转回来,语气温和地道:“雨这么大,想必也是落难旅人,就让他们进来歇息烤烤火吧。”
“是,主子。”飞鹰对店小二点点头,示意他开门。
店小二如释重负,堆著满脸笑打开大门。
外头哗啦啦冰冷的雨丝喷了进来,店小二打了个寒颤,忙招呼道:“客倌们快里边请,外头雨真大呀……先进来烤烤火,我让灶上帮你们熬些姜汤,烧些热水。”
“谢谢你,小二哥。”路郝仁满面感激,拍拍肩上微湿的雨渍。
小卓边踏进门口,边回头吩咐道:“阿彪、阿虎、阿豹、阿獐,把车上的东西拎下来……快进来吧,当心脚下,有门槛。”
原本注意力已然转回火炉的凤赋刹那间呆住了,背脊一僵……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卓?是小卓?
他猛然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望向声音来处——
那个身著淡绿色衫于的俏生生姑娘可不正是他心爱的小女人?
他的小卓!
小卓在吩咐完了后,转身走进客栈大堂,一下子也傻眼了。
是她眼花还是怎地?太子爷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客栈?
一定是思念过度,哈哈哈……她颤抖著笑了起来,以为这样就能冲淡眼前那个英俊深情的影像……但是那个影像怎么站了起来,还越来越接近她?
终于,那熟悉沉稳温柔的男子气息包围住了她,小卓不禁热泪盈眶——
真的是他。
“小卓……”他的声音沙哑而轻颤,仿佛害怕太大声又会惊走了她。“小卓。”
“太子爷,怎么这么有空?出来雨中散步啊?”她的胸口悸热突突狂跳著,想投入他怀里的冲动是那样强烈,所以她的左手紧紧掐握住右手,试图用痛苦来让自己平静镇定。
太子爷?!
店小二和掌柜的几疑自己听错了。
只见飞鹰悄悄走向前对他们说了句悄悄话,两人才恍然大悟又满眼崇拜地望著凤赋。
“小卓,幸好你没有走远,幸好我终于找到你了!”凤赋炽热的眸子里再也容纳不下任何人了,他紧紧地注视著她,忘情地一把将她拥入怀里。“老天垂怜……”
不要心软不要心软不要心软……
小卓狠狠地告诫自己,不断说服自己别屈服在他的柔情万种中,一定要记起现实有多么残酷。
心太软,害一生。她绝对要记得!
“太子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她努力装傻,强自挣离他温暖的怀抱。“民女忙完了京师的事,回江南老家是理所当然,您犯得著冒雨出来追人吗?而且您的身分如此尊贵,又怎么能出城来到这荒郊野外?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说著说著,越想越担心,忍不住气恼埋怨地瞪了护卫们一眼。“你们怎么不拦他呢?”
护卫们个个—脸惭愧、噤若寒蝉,乖乖垂手听训。
“你实在是胡来耶!”她双手擦腰懊恼地看著他,“我说过了,就算不为皇室设想,也要为天下苍生著想,你可是太子,未来的皇上……你又何必冒雨冒险出来呢?”
“如果没有你在身边,就算我身为太子,将来成为皇上,我还是不会快乐的。”凤赋深深地凝视著她,带著心痛地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是因为我对你做出了无可饶恕的——”
“嘘……”小卓的脸颊霎时羞红了起来,急忙捂住他的嘴巴,低声威胁道:“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你离开我,我已经生不如死了。”他的声音透过她的指缝模糊却深刻地响起。
她鼻头一酸,理智冷硬的盔甲差点破裂开来,
“你认识的女孩儿不够多,等你当了皇上以后就有三宫六院,多得是环肥燕瘦的美人任君选择。”饶是极力镇定,她的声音仍不免带了一丝苦涩。“到时候你就会觉得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我不要三宫六院,我只要你一个!”他拉开她的手,激动地大喊。
“嘘!嘘!嘘嘘嘘!”她双手再次捂住他的嘴巴,气急败坏又羞窘地道:“小声点啦!”
“我不要。”他难得执拗道:“我爱你,而且我这辈子只要你,否则我就去做和尚,把江山社稷子民百姓全丢给我的皇弟们去照顾,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你、你不要恐吓我啊,我路小卓不是被吓大的,而且我谈判是不接受威胁勒索的……”她心一紧,恐慌得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我说到做到。”他喉头哽住了。“除非……”
“除非什么?”该死的,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固执又冥顽不灵?难道他看不出来他俩中间隔著条大似黄河的鸿沟吗?
“除非你说,你恨我,讨厌我,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凤赋的脸色苍白,神情悲伤极了。
小卓大受震动,踉舱后退了一步,咬牙切齿道:“这不公平……”
怎么可以这样?
要她谎话连篇也行,要她掰得天花乱坠也行,就是唯独这个不行。
她明明就爱惨了他,又怎么能眼睁睁否认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只要你真的讨厌我,半点也不爱我,那么……”他双眸里浓浓的忧伤和认命的绝望深深刺痛了她的心房。“我就放开你的手,让你自由。”
“你……”她几乎无法思考,完全没法说出任何一个字。
“告诉我,你讨厌我吗?”
看著他仿佛就快心碎的眼神,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也要跟著碎了。
“我爱你,所以我才要离开你!”她终于冲口而出,泪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