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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榆树的叶子不仅枯黄,还掉了大半。夕阳西下,枯藤老树,特别有秋天的悲凉。
印钟添站在树下,一如既往的衣着笔挺,可他的神色却不像以前那么自若。尽管他极力掩饰,我还是能看出他眼底的痛苦。
看见我从车上下来,他向我走过来,深深看着我的脸。来之前,我特意把头发散开,挡住额头的伤口。脸上的红肿被冷敷和热敷之后,不那么明显,只剩下几道浅紫色的痕迹,我涂了一层均匀的湿粉便遮住了。
“还疼吗?”
我不自然地摸摸额前的头发,勉强笑笑。“不疼。我知道你没真打”
印钟添双只手握了握,松开。“你真的很爱他?”
我低下头,老榆树纵横交错的树根露出地面。我还记得小时候,印钟添最喜欢坐在那里跟我谈他的人生规划,谈他的理想,那时候我总仰视着他,以为他是最了不起的男人。现在我才知道,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太大了,遥不可及。
“我们分手吧!”这句话他说的很急切,好像怕晚一秒钟就说不出来。
我点点头,说不出什么话,于是,又重重点头。
我们就这么分手了,比决定结婚的时候还要平淡。我想摘下手上的钻戒给他,才发现手指上早已空空荡荡,手腕上多了一块表,纯白色的表链上镌刻着一个字“宸”。
一定是昨夜我睡着的时候,他替我戴上的。
“小冰,我知道跟他在一起,你才能开心。”印钟添的最后一句话,让我懵了,他走了很久,我还没回过神。
我背叛了他,被他人赃并获,他气得打我,合理!他跟我分手,也合乎情理!可是他最后一句话,为什么听上去像是一种牺牲,一种成全。还有他今天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平静,短短的一个晚上,他就把所有的怨恨和愤怒都放下这不合情理啊。
除非除非叶正宸跟他说了什么。
我拨通叶正宸的手机,想问问他是不是找过印钟添,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手机通了,接电话的是他的一个朋友,态度特别友善,他告诉叶正宸现在有事,不方便接电话,还说他有急事回了北京,忙完了再来南州看我。
可能我在医院里呆久了,对某些声音特别敏感,我依稀听见电话另一端隐约有其他人在喊:“大夫,大夫”我还听见推车的声音,铁轮摩擦着地面,发出吱吱的响声。
记起叶正宸是学医的,我也没有多想,连声说谢谢,正要挂电话,那人半真半假跟我说:“这次你可要等他”
我尴尬地“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我当然要等他,一个晚上都在等他的电话。大概八九点的时候,叶正宸回电话给我,声音透着浓浓的睡意。“丫头,想我了?”
我躺在床上,拉过枕头抱在怀里,嘴角情不自禁翘起来。“你做梦呢?”
电话里没了声音,好像又睡着了,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他问:“找我有什么事?”
听见他朦胧的叹息,我有点后悔了,说句“想他”又不会死!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喏喏地说。
“说吧。”
“钟添今天找我了”一提到印钟添,我的语调顿时低沉了好几个音节。“我们分手了。”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听不出惊喜。
“你有没有告诉过他什么?”
“你想我告诉他什么?”他反问我。“告诉他你跟我上床是被迫的?你为了救他出狱”
我肯定是脑子出了问题才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叶正宸怎么会告诉印钟添这件事?他巴不得印钟添一辈子都不知道。
“没说就好,以后也别说。”我脸埋在枕头上,上面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我是自愿的打死我,我也是自愿的”
电话里传来他暧昧的轻笑声。“我知道。”
脸上涌上一阵火辣辣的烫。“不跟你说了,我要睡了。”
“嗯,等我有空去找你。”
确定了叶正宸什么都没说,我悬了一晚上的心才安定下来。
这件事,我真的不想印钟添知道,我希望他恨我,对我死了心,以后遇到一个真心对他好的女人。
忙碌的时间总会过的很快,转眼又是一周过去了。
叶正宸一直没有出现,说没有失落那是假的,我多多少少有点想他,想他坏坏的笑,想他的色狼样儿。偶尔无聊,我还偷偷幻想一下,我走出医院大门,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问我:“丫头,是不是想我了?想我就直说,别不好意思”
想着想着,偷偷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小薄?”做病理的刘医生问我。
她旁边的见习医生也说。“那还用问,印秘书没事了呗。我就说嘛,印秘书人那么好,肯定不会牵扯进去的。”
“你和印秘书的婚期定没定?我们等着喝喜酒呢?”
“以后再说吧,不急。” 我悄悄把空荡荡的十指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转移话题。“刘姐,你的房子在装修吗?”
刘医生的公寓在我隔壁,平时一直空着不住,这几天从早到晚叮叮当当装修。
“不是,租出去了。本来我没想租,可那人坚持要租”刘医生有些不好意思,问我:“小薄,是不是他们太吵了,我回头跟他们说说。”
“不是,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这几天都住我爸妈家。”
**
周末不用上班,我特意陪着爸爸去公园散步。经过一周多的休息,他的精神恢复的很好。
“小冰,最近几天怎么没见钟添,他忙什么呢?”
“他回市政府上班了,停职这么久,很多事等着他做。”提起印钟添,我好久没见到他了。昨天我刚好遇到他的一个朋友,随便聊了几句,才知道案子基本查清了,印钟添没有牵扯其中,还为案子调查提供了很多有力的证据。
市政府允许他回去上班,但他不太想留在南州,南州对他来说不可能有什么发展前途,所以他正准备调动一下工作,去其他城市谋求发展。
叶正宸说他会让我满意,他果然说到做到,而我却始终没有勇气和我爸爸说清楚。
“今天应该放假吧?叫他过来吃晚饭吧。”
“爸”有些事早晚都要说,难得他今天心情不错。“我和钟添”
爸爸一看我吞吞吐吐,面有难色,很快明白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试探着问:“要是我们分手,你能不能接受?”
“唉,年轻人吵吵架很正常,别动不动就说分手。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钟添心情不好,你要理解”
绕过人工湖,我们沿着鹅卵石的甬道往前走,我几次想要坦白,一见他神色凝重,又忍住。
每逢周末,公园里不乏谈情说爱的情侣,有的在树下的长椅上相拥,有的在小路上漫步。而其中迎面走来的一对,让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又仔细看了看,真的是印钟添和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儿。
片刻的惊讶后,我忙挽住我爸爸的手臂。“爸,我们往那边走吧。”
“这边离家近”爸爸指着前面的路,话刚说了一半,脸色忽然变了,铁青铁青的。我慌忙从他口袋里找救心药,往他嘴里塞。
爸爸刚吞下药,印钟添已经走近了,他并没有回避我们,反而坦然打招呼。“伯父,小冰”
“这么巧啊。”我笑着回应。他身边的女孩儿我见过一次,在市政府工作,相貌不出众,但很有教养。印钟添刚当上副市长秘书的时候,曾有人做中间人,给他们牵过线,说女孩儿是市政府某个退休领导的外孙女,父母好像也在某局担任重要职位。
印钟添问我意见,我当时还不知道叶正宸是高干,也没深刻了解叶正宸为人处世的作风,笑跟他说:“好啊!高干子女都有教养,人品不会错”
“钟添,这位是?”我爸爸问。
印钟添彬彬有礼跟身边的女孩儿说:“不好意思,我和伯父说几句话。你等我一下。”
“我刚好想去湖边走走。一会你们慢慢聊。”
女孩儿走远后,印钟添快速看了我一眼,快得我来不及捕捉他内心的情绪。
“伯父,对不起。有些事情我和小冰不该瞒着您,但我们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
“你们?!”爸爸难以置信地看看我,又看看他。
“我和小冰并没有交往。”印钟添这句话连我都惊呆了,更何况我爸爸。
“你说什么?”
印钟添又看了一眼惊呆的我,继续说:“那段时间您病情不乐观,情绪不稳,小冰非常担心您。为了让您高兴,她求我帮忙,跟她假订婚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您因为我的事,急得犯了心脏病,我们就更不好跟您讲了。”
见爸爸质疑的眼光投向我,我忙收起惊讶,看向对面的湖光山色。
“伯父,小冰很孝顺,做这些事都是为了您的病,您千万别怪她,尤其要保重身体”印钟添客气地说:“我这几天忙着调动工作的事情,没有时间,改天一定抽时间过去看您。”
印钟添说完这些,头也不回的离开,我依稀从他的背影里看到一丝颤抖。
“小冰,钟添说的是真的?”
“我”他不该为我做这么多,真的不应该。
“唉!”爸爸长叹一声,背着手,继续沿着鹅卵石的小路向前走。
我几步追上去。“爸”
焦躁地走了几步,他停下来,转头看着我。“我早就看出来你不喜欢钟添,你突然说接受他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
“”
“我万万也没想到你这么糊涂,和他一起骗我。订婚也能作假吗?你怎么不考虑一下后果?周围的人怎么想!怎么看!”
“”我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其实这个谎言换了别人说,我爸爸未必会信。偏偏出自印钟添之口,我爸爸对他深信不疑。
那天晚上,我刚洗完澡准备睡觉,妈妈来我房间和我聊了很久。她也说我傻,埋怨我不该骗他们。她还说,他们不是非要我嫁给印钟添不可,他们就是盼着我能有个好归宿,找个真正对我好的男人。
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父母的爱是最无私的,无论你做错什么,他们都始终爱着你,全心全意。
后来,她还问起了叶正宸,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我想了好久,说:没有。
妈妈似乎想问点什么,思来想去,还是没问。
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我一看是叶正宸的电话号码,以最快的速度点开。
简短的几个字:【我在你家楼下。】
我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匆匆披上件外衣就往门外跑。
妈妈追出来。“冰冰,你去哪?”
“医院有点事你们睡吧,别等我了。”
一口气跑到楼下,我气喘吁吁四处张望,只见不远处的树下挺着一辆车,叶正宸半倚着车身站着,冲着我笑。
昏黄的路灯刚好照见他的脸,他的肤色被灯光映得有些暗沉。
走近些,我发现他瘦了,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
“这几天很忙吗?你瘦了很多。”
他犹豫了一下。“还好吧。”
落满叶子的小路,我们漫无目的往前走,天很冷,我却很热。“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去过你的公寓。” 有情,最平淡的对话,听上去也那么深刻。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想和你散散步”
我低头,甜蜜已经掩饰不住,从嘴角漫开。
“想笑就笑吧,不用忍着。我知道你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