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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凝碧万没料到这七人如此乾脆,不动手过招即留下记号,不禁气得连连顿足。
少年见状测知姑娘心意,当下微微一笑道:“罗姑娘不必气愤,往后江湖道上还怕见不着吗?姑娘上乘剑法,玄奥莫测,委实令在下佩服,就无在下及时相阻,他们也落不了好处。”
罗凝碧粉面不禁一红,暗道:“这人好锐利的眼力,自己心意竟为他料中。”当下展齿一笑道:“有愧谬奖,谢谢相劝盛情,阁下今欲何往?黄山之事已完了么?”
少年脸上突涌起一片暗云,一张玉脸变得青惨惨地,异样难看,冷笑道:“那能算完,此仇如岩海深,倘不把老贼尸体粉骨扬灰,难清此恨”
姑娘接口问道:“阁下可是说那白衣老人么?”
少年默然点首,随又长叹一声道:“如非是为了她,在下岂可成此进退维谷之局。”
罗凝碧秋水明眸中闪出一抹诧异神光道:“她是谁?”
少年玉面微红道:“就是白衣老人的独生爱女。”
罗凝碧暗道:“奚老前辈判断不差,说他暗恋韩广耀爱女,关系一段儿女私情,难怪他心情矛盾之至。”
她随即问道:“那么她现在何处?”
少年冷笑道:“那老贼不知将她移居何处,只恐怕不在黄山了,在下得了一份黄山山川形势图,想按图索骥,找出老贼巢穴所在,不幸失去,使在下废然无功,现在因急於邀请一极为熟悉黄山地形友人相劝,不料与姑娘在此不期而周。”
罗凝碧淡淡一笑,也未再问。
水花乱响,只见渡船缓缓驶回江岸。
这渡船舟子前见姑娘与九人动起手来,深恐遭受无妄之灾,急唤停候两三旅客登船,疾向对岸撑去,拢至对岸后待这面平静无事时,才撑了返来。
罗凝碧牵着座骑当先走下渡船,少年望着姑娘婀娜的身形眼中现出一种异样神光,倏又隐去,随着慢慢下得船中。
江风扑面,挟着片片雪花,两人目注对岸一声不语。
驶至江心时,那少年忽低声吟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罗凝碧不由心中一动,暗道:“此人至情过人,奚老前辈为何说他心性不端?”
她那知道这少年初见她时,即已惊艳动心。
这少年乃心性险谲,城府深沉之人,决意抱着若即若离态度,施展手段博取姑娘芳心,以期水到渠戍。
那知在黄山他一时心急窥视断魂谷秘密,致失去良机,在山中一晚迭遇惊险,侥幸脱身赶返客店时,问知姑娘才离去不久,所以急急赶来。
人心莫测,不要说是罗凝碧初涉江湖不知,就是老於世故者也在所难免有失足之处。
少年一面低吟,一面陪暗察视姑娘神色,只见姑娘面上显出一片浅浅红晕,不由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船已拢岸,罗凝碧牵骑上坡,回眸一笑道:“我因赶路要紧,只有先行一步,珍重再见 !”
一跃上骑,长鞭一挥,马匹亮蹄如飞,荡起一片雪尘而去。
少年不禁一愕,心说:“这姑娘委实刁灵得紧,我但用欲擒故纵之计,谅你终久也逃不出我的手掌。”
两肩一振,跟着疾行而去
姑娘马行如飞途中,云儿忽伸出首来道:“这小子故作至情,矫揉做作,姑娘万不要堕入他的术中。”
罗凝碧娇靥泛霞,唱道:“胡说,你怎知道?”
云儿道:“这种事,云儿已司空见惯,尤其是这小子言语闪烁,不尽不实,奚老前辈曾说他暗恋凤凰谷主之女,他如果真心爱这位姑娘,就该不计生死艰危在黄山中搜寻,他为何跟踪姑娘?
像他这心性不定之人,必是对凤凰谷主有所图谋,所以藉爱恋其女作进身之阶,不料为凤凰谷主窥破心意,逐图谋致他於死地”
罗凝碧嗔道:“别说啦,我怎么不知道?”
云儿道:“哼,今晚姑娘要特别留意,万一这小子施用迷魂毒药,恐怕姑娘清白之身不能保全。”
罗凝碧不禁心惊胆颤,忙道:“云儿,难道我们已在他掌握中吗?”
云儿偏头作思索状,片刻才答道:“这不过是云儿臆测而已,但凡事总要朝最坏处作想,惟愿这小子是无意撞上姑娘,不然前途后果难料。”
罗凝碧不由芳心焦灼,黛眉深锁。
云儿忽然钻出姑娘紧裹的风衣中,展翅啪啪冲霄而上,在空中盘旋两匝,又弹丸疾泻而下钻进风衣中,道:“这小子已追上来了,不梢片刻便可追上马匹,他分明不存好意,姑娘,你亮剑出辅凝神戒备着。”
罗凝碧大惊,急反掌向肩头一抄,铮铮龙吟过处,长剑已执在手中,座骑仍是风驰电掣疾奔如飞。
蓦地——
身后随风传来一阵呼喊声:“罗姑娘罗姑娘”
那呼喊声愈来愈清晰。
这少年分明轻功卓绝,凌驾马步,罗凝碧不由心中大急。
须臾,一条人影在座骑之侧飕地疾掠而过,罗凝碧却已长剑一抡,震出十数点寒星护住身形。
只见那人被逼得闪了出去。
人影一落,现出这少年身形,朗笑道:“姑娘好辛辣的剑招,如非在下闪身得快,怕不丧身在姑娘剑下。”
罗凝碧还未答话,云儿已伸出首来道:“你穷追不舍我家姑娘做什么,哼!我家姑娘玉洁冰清,绝世风华,岂能看上你这种心术阴险,见异思迁的坏小子,我劝你不要再财迷心窍,自作多情啦!” 那少年眼中突闪出一抹狠毒之色,陡地哈哈大笑道:“在下有生以来未曾受谁如此毒骂,不料今日却被一只扁毛畜牲羞辱”
道旁林中忽传出一声冷笑道:“骂得好!”
罗凝碧不由舒颜一喜,原来那冷笑声是奚子彤所发。
少年大惊失色,别面回顾之下,只见一个蓬首蝟须,鹑衣百结的老者走了出来,目中凶光逼射,大喝道:“你是谁?”
老者沉着一张脸,翻眼冷冷说道:“你问我老人家,我还要问你咧!”
少年忽地拧身电欺,双掌推出,劲风如巨飚狂涛而出。
老者怒哼一声,猛接双掌。
轰的一声大响,少年身形摇撼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只觉腕骨酸痛欲裂。
老者倏地双掌一翻,分击那少年左右两胁,偏首猛喝罗凝碧道:“你还不走!”
罗凝碧一抖缠绳,马匹长嘶一声,忽地亮开四蹄,疾奔离去。
那少年见罗凝碧离去,不由心中大急,心欲追去,老者掌风已罩向全身大穴,急仰腰后窜,猛地拧身,双掌交错,晃出漫天掌影。
他一面大喝道:“老匹夫,少爷与你丝毫没有过节,寻事生非怎的?可怪不得少爷心狠手辣了!”
老者呵呵大笑道:“你那‘寒炁冰斧’手法可伤不到老夫,老夫只消运成‘阳魄指’,管教你化成劫灰。”
说时轻飘飘地一闪,旋出漫天掌形之外,双掌各疾骈食中两指,“怒龙点睛”而出,指风生出划空锐啸,闪电流星般向少年掌心点去。
少年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阳魄指”就是“寒炁冰斧”掌法的尅星,及见老者指端闪出红色,更是胆寒心傈。
身形一拧,少年风卷落叶般疾飘出二丈开外。
老者身如附骨之蛆跟到,但负起双手沉着一张脸不再进袭,冷冷说道:“娃娃,快断去妄念,老夫的侄女儿也是你能梦想得到的么?”
少年不禁暗惊,朗声答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老者呸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配称君子?”
少年一脸红赤,目含怒色道:“老英雄岂可出口伤人?”
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夫还骂错了你么?放着凤凰谷主之女不去追,倒追起老夫侄女儿,见异思迁心性不定之人怎能配称君子?”
少年恨恨出声道:“就算在下不配称君子,可也未曾对令侄女有丝毫的逾越不规之处?”
老者哼了一声道:“老夫就是念在这点,不然你性命难逃於‘阳魄指’下”
少年不禁暗中打了一个寒噤。
只听老者又道:“郗云甫殊少涉足江湖,不轻惹武林是非,怎么会放你出来哦,是了,你定是私逃出山。”
那少年暗中一怔,答道:“郗云甫乃是家父,小侄郗鸿,不知老前辈如何称呼?还请赐告小侄。”
老者顿时哈哈大笑道:“天下有谁可以尅制他那‘寒炁冰斧’掌力的人,难道令尊没告诉你么?”
郗鸿面色一红,道:“家父常说‘寒炁冰斧’掌力威力奇大,所向披靡,仅只数种奇特卓异武功可以尅制,老前辈具有的‘阳魄指’即是一种,但无闻知具有此种尅制寒炁冰斧掌力的有那几位武林高人?”
老者微微一笑道:“这也难怪,令尊最是掩短饰非,当然碍於出口,尤其是对你,颜面攸关,无异是在儿子面前出丑。”
说此,继而面色一正,诧道:“难道凤凰谷主也有尅制你那独门掌力的武功么?看你与他似相处甚久,一切诡谋毒计你都先知一二,你对他怀恨殊深,独不敢将其诡谋公开於世,是为了什么?”
郗鸿面上陡然之间如同盖上一层阴云,默然不语久之,忽低喟一声道:“这个事关儿女私情,碍难奉告,请老前辈见谅。”
老者意似不屑地望了郗鸿一眼,冷笑道:“想不到郗云甫一世英名,竟为你这犬子白白断送了,老夫就去见令尊,问他为何任你涉足江湖,不以武林苍生为念,竟被儿女私情束缚,当断的不断,当做的不做,与其让你为武林中正义之士唾弃不耻,不如请令尊擒你回山严加管束。”
郗鸿闻言,面上不禁吓得煞白,惶恐答道:“老前辈请不要如此做,小侄实有难言之隐,一本‘寒冰真经’为凤凰谷主骗去,小侄心有不甘,故决心独自予以取回,家父对小侄素来严厉,只怕难免削手削足之罪,至少也要废除一身武功。”
说完目中露出乞求希冀之色。
老者不禁暗暗心笑,忖道:“不怕你鬼,老夫比你更鬼,使你不知不觉堕入老夫的壳中。”
因此故作仰面凝思,沉吟起来。
原来邋遢神丐奚子彤自罗凝碧一走,独自将宝相禅寺及断魂谷中所见所闻,前情后果归纳起来,费尽心机不能得出一个结论,只觉扑朔迷离,似是而非。
然而却有一个线索可寻,那就是这不知名的少年。
他既然是被罗凝碧明眸皓齿绝世风华所迷恋,不然怎会独对罗凝碧出言相警不可涉入险地,而且尚告以隐秘。
这无异是想博取美人芳心的一种手段,找到他,这凤凰谷主来历及种种预谋毒计的因果则不难水落石出。
不久之前这少年尚在黄山,现恐仍在山中,他动下寻觅之念,遂出得土地祠。
天色甫明,彤云暗垂,风雨交加。
大地一片灰蒙蒙地,凉凉肃杀。
奚子彤一跨出土地祠,风雪中出现一条飞快人影望镇集奔去,凝目一望,辨明出那就是不知来历姓名的少年,急袍袖一展,如风蹑去。
只见那少年掠入客栈,转瞬又出,身法极快宛如离弦之弩一般,星射向镇外掠去。
奚子彤待其远去数十丈外,接踪跟随。
不久见他向罗凝碧方向奔去,不禁暗骂:“这小子委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色迷心窍,看老夫一掌怕不毙了你。”
想想,继而转念道:“让他舆罗凝碧相见,说不定他会将真情尽情泄之於罗凝碧以博取芳心。”
是以陪暗跟随身后不惊动他。
两人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