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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继而转念道:“让他舆罗凝碧相见,说不定他会将真情尽情泄之於罗凝碧以博取芳心。”
是以陪暗跟随身后不惊动他。
两人一前一后,翌日伫午已来到梁家渡口。
奚子彤在暗中瞥见了这少年劈了大汉一只手臂,断处不见溢出一丝鲜血,行血回攻内腑而毙。
这怪异的武学令奚子彤大吃一惊。
他穷思搜索之下,猛忆起武林中有郗云甫之人,这少年手法神似他那独门武功“寒炁冰斧”掌力,中者血凝髓冻而死。
但是这少年似乎未尽得其中奥秘,是以出手刚猛,迹近霸道,看来不是郗云甫之子,就是他的门下。
后见罗凝碧与他双双渡江,罗凝碧一跃上骑当先驰去,就知不获姑娘的青睐。 他心中一阵盘算,已想出一条权诈攻心之计,等渡船返转登船驶抵对岸,一跃飞起,疾展身形抄过郗鸿与罗凝碧伫候林中。
这是前情,且说奚子彤故作凝思须臾,目注郗鸿道:“此话显然不假,令尊性格虽稍偏激,但仍能持正不阿,严以律身东己,若得知你现在真情,难免以酷刑相加”
说此,忽面现疑容道:“不过你说话尚有不尽不实之处,这寒冰真经是令尊秘学珍宝,岂可假借你手?”
郗鸿面色一变,低声道:“不瞒老前辈说,是小侄窃取而出。”
奚子彤双眼瞪得又圆又大,诧道:“这就奇怪了,令尊视寒冰真经不啻性命,一旦发觉被你窃去,那还不天涯追踪,怎没听得你令尊露面江湖的信息,寒冰真经又怎会被凤凰谷主骗去?
而最令老夫不解的是,你为何窃取寒冰真经?又不是令尊吝於相授,方才看你在渡口施展一手独门掌力,虽末臻化境,却已具五成火候,你如此做,却为了什么?”
郗鸿嗫嚅答道:“小侄临走之际,留函言明已东渡海外,家父如欲追踪,亦是望海外追踪,自然中原武林中没有家父再出江湖的信息了。
至於小侄为何要窃取寒冰真经,此中前因后果,非片言可以尽述,总而言之,小侄已临进退两难,自救乏力之处境了。”
奚子彤摇首道:“你越说越离奇,寒冰真经落在凤凰谷手中关系非小,如被令尊得信,势必引起一场武林风波不可。
目前武林乱象已萌,却杀纷生已成燎原之势,若加上令尊参与,武林之事更将伊於胡底,老夫必不坐视。
此地非谈话之处,你我择一山村酒店,务须尽吐原委,老夫与令尊交情非浅,不能让寒冰真经落入妖邪手中。”
郗鸿躬身应命道:“来途有一小村,晚辈曾瞥见村内酒帘高悬,不如去该处容晚辈请一次客如何?”
奚子彤哈哈大笑,与郗鸿袍袖疾展如飞而去。
郗鸿夙性机智深沉,只因日来心头为一种阴影蒙蔽,又迭遭挫折之余,是以心灵变得异常脆弱,患得患失,不觉堕入奚子彤渐进术中。
其实奚子彤那有“阳魄指”功,又与其父郗云甫更陌若平生,只与武林同道相对论武之际,将天下独门奇奥武功一一论敍异点或尅制之道。
是以他运用权诈之术,威迫利诱使郡鸿就范。
一家荒陋山村酒店内,仅寥寥两三村民踞坐饮酒避寒,互相谈论去年收成丰歉。
奚子彤与郗鸿对虞坐暗不黑角隅,慢饮低谈,被人注意。
只听奚子彤问道:“‘寒冰真经’为何会让凤凰谷主骗去?”
郗鸿不禁面上一阵燠热,低喟了声道:“这也是小侄一时糊涂,如今已陷泥淖,难以自拔,说来话长,若老前辈不嫌繁赘,容晚辈详细禀明,不过小侄有一事相求,不知老前辈能否赐允?”
奚子彤微笑道:“老夫与令尊交情并非泛泛,但久已不见,屈指算来当在三十年外,如今得见知友之后遭遇阻难,自不能袖手,你有何事相求,老夫只要力之所及无有不应允之理。”
郗鸿喜形於色道:“老前辈但能应允,晚辈肝脑涂地也不足於相报于万一,只求老前辈相劝夺回‘寒冰真经’及日后见上家父时不将小侄与凤凰谷主这段恩怨告知代为隐瞒。”
奚子彤心中大乐,故作为难之状,迟疑须臾慨然道:“老夫应允就是,万一令尊已风闻此事赶来此地,那你莫误认老夫泄露。
还有,你求老夫代为隐瞒,不过你日后也须记住勿把相遇老夫之事向令尊道及,令尊处事素有仔细称誉,稍露破绽则不可避免被令尊盘出。”
他也惧郗云甫责他欺骗其子,找上门来寻仇生非,故而先按一着棋子。
郗鸿见奚子彤应允,大喜过望之余不防有诈,忙道:“这个小侄理会得,普天之下认得小侄之人仅有凤凰谷主父女及老前辈罗姑娘四人,晚辈因不敢暴露身份来历,所以孤立无援,致一时愚昧,妄想以情打动罗姑娘,恃为臂援,现在想起不胜汗颜。”
奚子彤知他心性阴险,言语不尽不实,但此刻良智重现,有感而发,想必句句都是出自内心。
当下奚子彤微笑道:“老夫知道,其实贤侄才貌根骨无一不好,与我罗侄女正堪相配,但她已是有夫之妇,相逢已晚,老夫相阻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郄鸿满面胀红,不禁暗责自己粗心大意。
此时忽想起一事,目露隐忧,忙说道:“老前辈,倘若罗姑娘不小心将此事信口道出,后患无穷,则如何是好?”
奚子彤不禁一怔,霍地立起道:“你在此相候老夫返转,老夫施展千里追风身法追上严加叮嘱。”
说后迈步走出酒店而去。
郗鸿以酒解愁,在酒店中磨菇了近三个时辰了,才见奚子彤形色匆匆,满身雪花走了进来。
两人重沽美酒山肴,只听郗鸿细敍一番前情。
奚子彤听得连连直皱眉头
孤剑生扫描 武侠屋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二十三章
大别山脉,地跨豫鄂皖边境,到处崇峦密巘,丛林密莽,绵亘着数百里,翳蔽不见天日。
横伸豫境大别山脉北支有处丹云岭一峯凸出,高扫云漠,终年白头积雪不融,山半衣云长绕。
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衣云及积雪发生的折光作用,呈现了一片朱红与晚霞辉映之下,瑰丽无比。
仲夏一日,朝阳飞上,晨露润翠,触目尽绿,丹云岭下一片恬静清幽。
岭巅忽现出一条人影,弹丸星落,疾泻而下沾地,显出一个俊秀潇洒玄衣少年,气宇不俗。
惜乎眉目之间,这少年阴煞重郁,不见开朗。
只见他徘徊於岭巅间一片翠油油地草坡,负手凝望远处阡陌纵横,平畴沃野,似不胜希冀依恋。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目中像是更忧郁了
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嗤的轻笑声。
少年猛然惊愕回顾,眼角瞥见一个红衣少女急闪入林中,他振肩纵起,两三个起落,已跃落林外。
抬目望去,只见一个俏丽无俦,玉肌冰骨的少女,倚在一株银杉上,红绸罗衣迎着晨风拂动,更衬托得娇艳无比。
姑娘神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玄衣少年不由望得痴了,半晌,才出声道:“姑娘,你是怎么到得这山中来的?”
少女叹道:“这就奇怪了,你能来得,我难道就不能来?”
莺声如簧,入得少年耳中,只觉十万八千毛孔无比之舒适。
那少年唉了一声道:“姑娘误会了,在下郗鸿,就居在这丹云岭上,这块山麓是在下常来之地,姑娘忽单身在此现身,使在下不胜惊愕。”
红衣少女哼了一声道:“大别山广袤千里,就数你姓郗的能居住山中么?”
郗鸿惊诧道:“怎么,姑娘也住在这大别山中?”
少女默然微点臻首。
郗鸿紧接着问道:“那么姑娘尊姓?居处离此远不远?”
说时,身形慢慢踱入林中。
少女嫣然一笑,似一朵盛放的红莲,娇媚刻骨。
郗鸿见着不由目迷神眩。
只见这少女轻抬玉腕,露出嫩藕洁白的手臂,掠了掠为晨风吹乱的云鬓,轻轻说道:“我姓韩,所居之处大概距此几十里远,外人是无法寻觅得到的,因为深居地底”
说此一顿,忽然她又展齿一笑,摇首说道:“说了你也未必能知道,且问你为何在此唉声唤气?”
郗鸿闻言不禁俊面一红,苦笑道:“家父管束太严,只准在下在山麓一带走动,不准超过一个时辰,每日除习武以外,冷冰冰相对无言,寂寞无聊,人何以堪,是以郁闷难舒,积愁长叹,却不料为韩姑娘所见,使在下不胜赧颜。”
韩姓少女一双剪水双眸凝注着郗鸿面上久久不语,忽目中一红,流出两颗泪珠顺颊淌下。
郗鸿愕然诧道:“韩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韩姓少女急抬罗袖拭乾泪珠,盈盈一笑道:“你也是父子两人么?你比我幸运得多了,我爹半年之前离山外出,说明一个月即返,现逾半年至今未归,我无时不在忧心他老人家现在是怎么样了?”
说着,可又一声银铃悦耳的娇笑道:“好啦!我也该去到山外采办食物去啦!”
莲步一动,已出得七尺开外。
郗鸿急道:“韩姑娘,何时能再见你?”
韩姓少女缓缓转面,秋波一转笑道:“见面时再见,你只在这儿等候就好。”
柳腰一扭,翩若惊鸿般疾掠而去。
郗鸿目送着这少女身形消失后,尚是痴望不舍,不知怎的,只觉满腔离愁泛袭,怅触无端。
他枯居荒山,心灵空虚枯燥,与韩姓少女乍然晤对,虽然是寥寥数语,但宛如一棵即将枯萎的乾草突遇甘露琼浆灌溉,又慢慢的复活了,一旦又经消失,犹若旧恨加新仇,他眸中神光再度黯然失神,较前更甚。
他忽忽若有所失,四顾茫然,只觉愁怅万千。
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伊人不见,望穿秋水,我从来未见过像地这样可爱的人儿,一种由心庇发出的爱,唉,她答话竟如此调皮,不知明天此刻还会见着她否?”
郗鸿失魂落魄地向丹云岭上走去。
从此以后,一天,两天四天
郗鸿天还未亮,满腔兴奋在岭下苦候着,独不到伊人倚影到临,最后抱着无限惆怅离去,人也逐渐消瘦几分。
这相思滋味,蚀心刻骨,实在不好受,郗鸿的脚步也变得沉重了。
在这四日中,那娇艳俏丽的韩姓少女远隐百丈外,凝目注视郗鸿的神情,待郗鸿拖着疲惫的身形步回丹云岭,她才嫣然一笑翩然离去。
第五日
晴空万里,一碧如洗。
郗鸿又在岭下守候,他那焦急失神的双眼流动显盼,忽见他露出惊喜兴奋之色,双足一踹凌空斜飞而出,节矢离弦般扑向林中而去。
只见韩姓少女姗姗出得林中,娇靥泛起花朵般笑容,见郗鸿鹰隼般扑来,惊得尖声叫道:“你这是做什么?”
身形一闪,斜斜地挪开五尺。
郗鸿一沾地,目中闪出欣喜之色,道:“韩姑娘,在下每日在此守候姑娘,天可怜见,今日才得姑娘来此。”
韩姓少女黛眉微蹙道:“你等我做什么?”
说时,不禁现出一丝甜笑。
郗鸿一时之间不由面色通红。
这间话令他异常尴尬回答,一时之间想不出用何言词,嗫嚅了一阵,只有一笑,笑得异常勉强。
韩姓少女忽嫣然一笑道:“你只是想见见我么?”
郗鸿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韩姓少女道:“现在你不是见着我了么?”
她柳腰一段,转身就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