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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钱家一个人没走,都很诧异。
钱文仲奇道,“姜家的案子不是已经完了么?难道他又生出事来?”
官差见了他行了个礼,苦着脸道,“钱大人,对不起,这回这回是您家的女婿把您家的大公子告了。”
什么?钱彩凤顿时怒了,“他凭什么来告我哥?”
官差很发愁,但不得不禀公办事,“具体的详情我也不知,只听说是大公子,是叫钱扬威的吧,他的果酱作坊偷税了。哦,对了,还有个关键证人要带回去。”
徐荔香一听偷税二字,顿时心就开始发慌,再看那官差转头看向一众女眷,更加不自觉的就往人后躲,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
“请问谁是徐氏?”
官差问得客气,可这二字听到钱灵犀和钱彩凤耳朵里,却都有如晴天霹雳一般。徐氏?唐竟熠小册上的徐氏竟是徐荔香?
“不关我的事!相公,爹娘,你们要救我啊!是姓唐的教我那么做的,他说没事的!”官差还没上前捕人,徐荔香已经唬得面如土色,开始胡言乱语了。
可这样近乎等于认罪的话,已经让所有人的心头都涌上一片不祥的阴影。
钱文仲定了定神,缓言跟那官差道,“二位,非是我们不愿意让这媳妇出去做证,但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若是贸然上了公堂,只怕于名节有损。能否通融一二,让我家老大先跟你们回去,回头我亲自把这媳妇送到公堂后门,到时在后堂对质,如何?”
既然他都发话了,那官差也不刁难,虽然钱扬威只是一介庶民,又是被唐竟熠这样有功名的举子告了,但也没有给他披枷带锁,就这么客客气气的请出去了。
只是钱扬威临走前看徐荔香一眼,那目光可着实不怎么好看。
等官差一走,林氏转身就劈手打了徐荔香一耳光,“你说!你到底在外头干什么了?”
徐荔香又惊又怕,又痛又慌,她就是平日里再强悍,那也只是个窝里横,真的眼睁睁看钱扬威被公差带走,知道这回肯定是闯大祸了。
她心里有亏,不由得眼泪唰唰的往下掉,一张嘴就说了实话,“我我真没干什么,是那姓唐的说我们作坊可以不交税,所以我我才一时糊涂了。可他,他也分了钱的呀!他怎么能把我告了呢?”
“糊涂东西!他拿了钱,那你有凭据吗?”要不是平生不打女人,钱文佑真想上前抽这媳妇几耳光,“定是扬威要你去交税时,你们俩私下分的吧?这样的事情只要他反咬一口,你能有什么办法?”
“税单!”钱扬名近来颇经世事,立即抓住了重点,“税单是他开具的吧?有那样的假东西,他也逃不开责罚。”
“税单大可以一式两份,一份存档,一份造假。到时他只需要推说是亲戚情份,或是给人威逼就可抹去。而且此事是他主动出首检举,就更赖不着他了。”钱文仲掌管税务多年,深知其中的门道,愁眉深锁,“一直就怕出事,谁想得到居然是这种事上出了纰漏。此事可大可小,要是处不好,扬威可就很难保得住了。”
“大伯!”不知何时,正坐月子的董霜儿也从房里出来了,披头散发,脸色雪白,进门就给钱文仲跪下了,“大伯求求你想想法子,救救扬威吧。”
转头瞪着徐荔香,她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都是这个女人的错,关相公什么事?要打要杀,拉她去啊!”
“你这贱人,说什么呢?”徐荔香心里最怕的事给董霜儿嚷破,不由得心中大怒,她不敢对别人发火,可董霜儿一向是她不怕的,当下冲过去就要与她撕打。
“站住!”妇人间的争斗,男人不好出面,钱灵犀心头火大,甚是威严的一声厉喝,把徐荔香叫住了,“你是不是还嫌闯的祸不够多?你难道忘了,她是妻,你是妾,你若是敢动她一下子,就是以下犯下,都不用我们做长辈的发话,大嫂就能立即把你赶出家门去!你现在一五一十的赶紧把事情都交待清楚,到底还做过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好让我们有个应对,否则去了衙门,连累了大哥,他若有个好歹,你下半辈子还过不过了?”
徐荔香这回是真的吓哭了,丈夫是妻子最大的依靠,若是钱扬威出了事,她可怎么办?
第419章 将功赎罪
盛行恕瞧着面前摆上来的状子,颇为头疼。
事情并不复杂,以他当官多年的经验来看,此案几乎不用审,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非是唐竟熠贪图小利,占了自家的便宜,可是后来又不知为了什么,内部闹起矛盾,他就一气之下,把事情复杂化了。
此案要审很容易,估计都不用板子打下去,就能弄个水落石出。问题是案子弄清楚了,该怎么断?
若只是钱唐两家的内部纷争,那还好说,可今日陪唐竟熠来告状的可是姜伯勤,这事情就变得有些微妙-了。如果唐竟熠此事后面有高杰在推波助澜,那他得怎么审才能既保住官声清正,又不得罪人?他做官能到今日,虽有妻子娘家的帮助,那仍有很大一部分靠的是他八面玲珑的做官工夫。
钱灵犀曾与温心媛有争,这事儿他早知道了,可在他看来,只要不涉及到朝党的纷争,这样的小女孩争风吃醋,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所以他反倒劝说妻子,来到此处后要对家以礼相待,千万别给人一个故意寻衅滋事的样子。
当然,如果钱家真犯下什么过错,又对自己的升迁有利的话,盛行恕是不会吝啬来出这个手,给自己的功劳簿添上一笔。但眼下,虽是两军交战,但还是小规模的厮杀,又胜负未明,他要不要出手干预,就成了个问题。
心腹师爷伫立一旁,知道主子的烦恼也不急着出声,只等盛行恕开口问话了,才不慌不忙的把心里早想好的答案说出,“此事大人不管怎么管,只怕都会惹出麻烦,既然如此,大人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做个人情?”
师爷含蓄一笑,压低了声音“既然这两边都想闹事,大人索性就给个机会,让他们闹去,等到他们打得两败俱伤,都不用大人出马,那结果不就自然而然的出来了?”
盛行恕明白过来了,钱文仲和高杰都不是蠢人,高手过招,往往不需要真刀真枪的赤膊上阵,只要招式一出就知道谁胜谁负了。此事既然是他们两家要斗,那就让他们斗个痛快,等到大局已定,他去收拾残局不就好了?
盛大人思路一旦清晰,行动起来自然是雷厉风行的。
因为公堂不是女眷应该去的地方,所以钱文仲坚决的拒绝了钱灵犀要跟去的申请,独自带着徐荔香去了。等到晌午,又把她带了回来。
可是,钱扬威呢?全家人眼巴巴的看着钱文仲身后,可是谁也不敢问。到底董霜儿最心焦她不好问钱文仲,却可以抓着徐荔香逼问,“相公呢?”
徐荔香支支吾吾连头也不敢抬,钱文仲回头瞥了她一眼,“事情还没弄清楚,扬威还得在衙门里呆几日,不过我已经跟盛大人打好了招呼,不会为难他的,不过你们也可以打点些吃食衣物给他送去。”
看干爹如此吩咐,钱灵犀只怕他是有些话要单独跟他们商量忙推了林氏一把让她带两位嫂子下去。
徐荔香脸瞬间白了,踌躇着不敢离开董霜儿疑心更甚,可钱文仲却不再肯多说什么只道衙门眼下正忙着,他还得回去帮洛笙年处理许多事情,只让家里人摆饭,吃完便走了。
徐荔香明显松了口气,前脚见徐文仲出了门,她后脚也躲回房间,借口乏了,谁来敲门也不理。
林氏很生气,钱灵犀眼见徐荔香这样态度,心知其中必然有鬼,便故意在门口劝道,“娘,咱们快收拾东西去看大哥吧,到了那儿,您还有什么不能问的?”
林氏想想也对,重重冷哼一声,不再纠缠了。可她一走,徐荔香在屋内又坐卧不宁起来。方才在衙门里一对质,那唐竟熠竟是把什么事都抖了出来。
包括看见她打小泰来生辰八字之事,当时钱扬威和钱文仲的脸色可不怎么好,但是当场却都没有发作。
那私分税银之事他是推得一干二净,而售卖被洪水淹过的果酱,也成了徐荔香隐瞒事实,诓他做的。眼下唐竟熠倒装出一副正义模样,言之凿凿的反咬钱家一口,恨得徐荔香直咬牙。
而最可气的就是他还哄骗着徐荔香在一张契约上按了手印,有了那张契约,徐荔香真是百口莫辩。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她是以高价把那批果酱卖给了唐竟熠,并确保质量并无问题。而据唐竟熠称,这批果酱销售出去之后,是有问题来的,见好些人都上吐下泻,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是以出面检举。
可徐荔香大字不识几个,哪里知道这契约上的内容是什么?当初唐竟熠说卖东西要个凭据,她就稀里糊涂按了指印,要知道她连一文钱都还没收到呢,谁知道会签了这样一个要命凭证?
听着林氏和钱灵犀出门了,徐荔香是越想越心慌。
钱灵犀之前的话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她是妻,你是妾要是你敢以下犯上随时都能把赶出家门!”
眼下虽不是徐荔香以下犯上,但她也知道,自己是真的闯大祸了。钱文仲刚才不说,并不代表永远不说,更不能说他背地里对自己没有意见,还有钱扬威,走的时候那样望着她的眼神,徐荔香想起来都心惊胆战。他们会不会跟对钱彩凤那事一样,静悄悄的就把自己给休了
怎么办?她一定得给自己想个法子,将功赎罪才好。
对了,还有钱彩凤!徐荔香跟抓住根救命稻草似的,只觉豁然开朗。这事说白了就是因为钱彩凤闹和离引起的,只要把钱彩凤送回去了,就算是让唐竟熠打两下子出出气,他心头的火一消,这事不就了了?小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徐荔香越想越觉得可行,顿时行动起来。
装出一副认错的样儿,假装说要帮小泰来洗尿片子,端着盆子去了井台。幸好眼下房子大了,家里人大半又去了衙门探望钱扬威,董霜儿躺在内屋不知道,唯一管事的钱彩凤又在里屋没在意,倒是给徐荔香寻着个空儿偷溜了出去。
一上街赶紧就叫了辆车,匆匆赶到唐家,却见唐竟熠才用完饭,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太师椅上得意洋洋。见她来了,以为是钱家派人来服软的,态度傲慢之极。
徐荔香这会子倒是能仲能屈得很,顿时就赔笑着对他道出来意,“我知道妹夫你不是有意告我们的,只要你撤了那状子,不再告了,我去把二妹劝回来,如何?”
唐竟熠先是嗤之以鼻,可随后却冒起了坏水,装作很心动的样子问,“你这话可当真?”
徐荔香只求摆脱眼前的困境,自然答得痛快,“当真,一定当真!”
“那好!”唐竟熠心中冷笑,“你若真有诚意,现在就想法把她送回来,我立即就去衙门撤回状子。”
徐荔香喜上眉梢,深觉自己英明,不过想想又有些不自信,“要我约她回来可以,但是恐怕二妹一时想不通,能不能你先撤了状子,我再慢慢劝她”
唐竟熠顿时拉长了脸,“那就算了。”
“别,别呀!”徐荔香真是病急乱投医了,牙一咬心一横,出了个馊主意,“那我约她去到别处,到时你在那儿等着,你们小夫妻见了面,再好好说说,行不?”
“那样也行。”唐竟熠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