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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灵犀忙请他进来坐,“你不是伤着吗?有事打发人来喊我一声就是,何必见外?”
“那可太不象样了。”唐竟烨是特意听说邓恒在此才过来的,来了只为问钱灵犀一件事,“嫂子就快过生日了,我想买件礼物送给她,可有些拿不准主意。想请姑奶奶帮忙选选。一样是衣裳,我已经看好一块料子了,月白的底子,蓝色的鸢尾花,很是大方得体。再一样是银首饰,玉兰花的样子。嗯其实我还想请人给她做双新鞋。我知道她有皮靴,但那个在庵堂不能穿,她们起得又早,还是做双厚实的棉鞋好。前些天听衙门里的人介绍的一个大嫂,做的棉鞋很好,工钱也不贵。只是这个太便宜了,可她在修行又不能穿得太花哨,有些为难。”
他红着耳朵,不好意思的笑,“你们没见笑,我没多少钱,买不起多好的东西,就怕送得不如她的心意,回头她又骂我乱花钱。”
难为他有心。钱灵犀很快从他提供的三样礼物选定了最后一样,“礼物不在价钱高低,只在心意多少。二姐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很开心了。那些衣裳首饰的说实话她现在也用不了太多,若有需要家里都已经给她备下了,实在不必再花钱。倒不如棉鞋,比别的都强。到时二姐瞧了,只会欢喜,不会怪你乱花钱。”
唐竟烨听着有理,欢欢喜喜的去了。
看他走路姿势别扭,显然背上伤口还在疼,可就这样也非得这么急吼吼的来问自己这样一个算不上很着急的问题么?
钱灵犀摇了摇头,“这人”刚想感慨的说句什么,忽地就见邓恒神色有异的盯着唐竟烨的背影,似在出神。
“你在想什么?”
邓恒看她一眼,“难道你没看出来?”
“看出什么了?”钱灵犀睁大眼睛,“他背上有伤”
邓恒却看一眼左右,拉着她进了内室,身边没人伺候了,才带了几分坏笑看着她,“你亲我一记,我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钱灵犀顿时虎着脸鼓起了两颊,“你说不说?”说着话就挽袖上前,欲揪他耳朵了。
邓恒嘁了一声,装模作样的作势要走,“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就走了。”
钱灵犀飞扑上去,直接勾着他的脖子,跳上他的背,“不把话说清楚,你可别想走!”
邓恒哈哈大笑,一手反背过去托着她的臀,一手拉着她胳膊,转头压低了声音道,“你没看出来,那个唐竟烨对你二姐有意思?”
啊?钱灵犀瞬间呆了,趁她来不及反应,邓恒很响亮的在那张微张的小嘴上啵地亲了一口, 等钱灵犀醒过神来,不觉羞红了脸,“你干嘛?”捶了他两记,却问,“这是真的?”
邓恒一笑,就这么背着她道,“以我一个男人的眼光来说是真的。”
钱灵犀纠结了,“他怎么会对二姐有这种想法?”
邓恒却不以为然的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们年岁相当,又不是至亲,为什么不可以?”
钱灵犀这回狠掐了他一把,“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二姐可是他大嫂,叔嫂这是**。在我们乡下,这是要浸猪笼的!”
邓恒吃痛,连连吸气应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抛开那些不提,你不觉得他们其实很般配吗?”
钱灵犀扒在他的肩头,犹豫起来。
其实真要扒开名分不说,钱彩凤和唐竟烨倒当真是不错的一对。二姐泼辣精明,唐竟烨温和敦厚,性格非常合适,而且两人都读了些书,又不是那种书呆子,也能有共同语言。钱彩凤就是再嫁,也未必能找得着这么合适又知根知底的人。要是当年二姐嫁的是他,而不是那个唐竟熠该多好?
可惜!钱灵犀还是叹了口气,“光是人好有什么用?有叔嫂关系在那儿压着,不可能的。”
邓恒却放下她,正色问道,“若是二姐错过这一个,将来再遇不到比他更好的,你也不愿意为他们争取一下么?”
钱灵犀愣了,就见邓恒目光中微有些失望,“亏我还以为你如何通达,明白事理,原来竟也跟世俗之人一样,不过是叔嫂,又不是血亲,便是在一起了,又能如何?”
他目光中忽有些冷,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打个招呼就走了。
突然只剩下一个人的房间有点冷,钱灵犀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到小夏进来都没察觉。
“奶奶您不是说要公子晚一点走,给他准备宵夜的么?眼下端棋在厨房还没弄好,怎么人就走了?奶奶,您这是怎么了?”
她上前在钱灵犀眼前晃了晃手,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忙道无事,可心里却觉得邓恒方才那表情实在有些怪异。
再想想唐竟烨和二姐的事,钱灵犀也实在有些懊恼。
自己这是怎么了?不是自诩开明通达的么?怎么遇到这种事也一样变得拘泥起来?难道真的是在这个时代呆久了,人也变得教条了?
定了定神,钱灵犀很快理清了思绪。
首先,她得把这件事告诉二姐,弄清楚这两人之间是不是彼此都有意,然后再决定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而不是一听叔嫂二字就一棍子把船打翻,如果自家人都是这种态度,那他们当事人即使有意,又哪敢越雷池半步?
接下来的几天里,钱灵犀格外留心起唐竟烨的一举一动来。石氏洞察力最强,很快发现了,问她是不是想给人介绍对象。
钱灵犀哪里敢说实话?含糊应了。
石氏却叹,“可惜了这样一个好孩子,偏生有个那样的爹,谁家闺女要是当真嫁过去,又不能镇得住家的话,只怕日子是难过的。你真要介绍,就介绍个泼辣些的。说句失身份的话,那样的人,就怕厉害的。要是能象你二姐一半,也就不怕了。”
她说者无心,可钱灵犀听着却心头一跳,大胆试探了句,“要是当初二姐嫁的是他多好?”
“谁说不是呢。”石氏先是附合,却又自悔失言的嗔她一眼,“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在外头露了口风,若有半点闲言碎语,你二姐的名声可就全都毁了!”
钱灵犀嘿嘿干笑着,却只觉心头发苦。
若是真的,只怕二姐这条路会走得很艰辛。
第512章 什么意思
监事院后的内宅里,新起的房子烧得地龙来都格外暖些。便是从廊下经过,也有股热气从屋里透出来,是以丫鬟们都愿意站在那儿偷个小懒,说三两句闲话。
因怕凉了,桐香从厨房直接提了刚煎好的药罐子出来,正好瞧见几个小丫头围在红叶的大丫头珍珠身边,似是在看她炫耀什么好东西。
没好气的瞥一眼,桐香目不斜视的过去,却被珍珠叫住了,“桐香姐姐,又给夫人送药呢。刚好,您也教教我,这雪蛤可怎么炖?”
她别有用心的笑得有几分挑衅,“听我们姨奶奶说,这东西可贵重得很,王爷统共就只得了那么一小匣子,就给姨奶奶收着了。让她炖了来吃,听说最是养颜滋补呢。”
桐香忍气淡笑,“既王爷赏给姨奶奶的好东西,你就好生收着吧。至于要怎么吃,这个我可不知道。我常给夫人炖的只有燕窝,这样的金贵东西还没做过,不如你再打听打听吧。”
她说完这话,就自顾自的走了,却听没见识的珍珠还在后面装模作样的哀声叹气,“原来连夫人也没吃过,那可真得去好好请教下了。”
呸!桐香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才忿忿的啐一口,提着药罐子回去了,却见钱敏君就在拐角处站着,显是已经听到了她们的话。
桐香心里一紧,忙紧着上前解释,“奶奶,您”
钱敏君微笑着摇了摇头,“回屋再说。”
看她并不象是真的生气,桐香略安下心来,进屋才道,“那雪蛤可没有燕窝贵重,便是爷没送来,您也大可不必往心里去。”
“这我如何不知?”钱敏君柔柔一笑,上下打量着她。“我只是好奇,你今儿怎么能忍住,没跟那帮子小丫头计较?”
桐香这回心头才真正松了下来,抿嘴一笑,拿碗把药汁滗在碗里,“昨儿我那弟妹来了,一来是告诉我爹和长生都好了,二来是告诉我几句话。说是姑奶奶让带给我的。”
她学着软软的神气,道,“我们奶奶说,凡事别看眼前,要往长远里看,学那些没见识的争一时长短做甚么?要争也得争个让人不能不服的气。”
她转头一笑,“总之,杂七杂八劝了我好些。我也渐渐想明白了,横竖那位再得宠也不可能在您前头有孩子,那她一个无根的小妾如何站得住脚?就看她这张狂样儿。也长远不了。反不如咱们,上有老爷太太疼惜。旁边还有姑奶奶帮衬,可跟她争这些作甚?反自降了身份!”
钱敏君听得直笑,“平常说你多少都不听,怎地姑奶奶一说你就听进去了?看来还是她的话好使,回头得让她多骂你几句才成!”
桐香不好意思的笑了,把药端上,“之前是我糊涂。拐不过这弯来,不过往后不会了。奶奶先趁热把药喝了吧,回头我还有好故事讲给你听。”
钱敏君接了药。嘴里是苦,可心里却是甜的。钱灵犀对自己是真好,所以连个丫头的事都留心了,能有这个妹妹,也真是她的福气。
可是忽地,钱敏君又想起一事,“你说咱们爷从哪里弄来的雪蛤?那玩意儿虽没有燕窝金贵,但也是一味极好的补品。况且九原并不出这个,眼下已经下了雪,论理应该没有外货进来,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个桐香就不知道了,低声问,“要不,让我男人在外头留心?”
钱敏君想了想,“先别让他问了,等爷回来,我来问问。正好那边今儿显摆过,我要问问也说得过去。”
桐香点头,服侍她吃了药,又把从软软那儿听说来钱灵犀的迨滤蹈她听,逗得钱敏君也是笑个不停。
等到晚上洛笙年回来,晚饭的时候钱敏君特意让人上了一道白玉虾仁豆腐汤,吃饭时,看着那形似雪蛤的虾仁,她似是不经意的提起,“听小丫头们说,你刚赏了红姨娘一匣雪蛤?那你有没有告诉她,这东西虽好,却有些补,不宜吃得太勤?”
洛笙年先是一怔,随即缓合下来,讪讪的解释了句,“那东西没燕窝好,所以只给了她,就没给你了。”
钱敏君笑了,“你当我会为了这个吃醋?那也太小家子气了。我只是听小丫头们嚷嚷着怎么做,想跟你提个醒。这九原不比别处,好东西本来就少,尤其是下雪之后,带些新鲜物件进来就更艰难了。我上回听盛夫人说,连她家到了冬天,要吃补品都是月初事先称好发下去,再没有多的。咱家虽然人少,用不着这样,但眼下也是住在府衙后头,若是嚷嚷得让外人听见,可让人怎么想呢?你二回有好东西给红姨娘,也跟她说一声,让她悄悄的收好,何苦张扬得人尽皆知?”
洛笙年给这番话说得数度变色,但钱敏君劝得全是正理,所以他耐着性子直到听完才发了火,“真是没规矩的东西!这才几天就忘乎所以了?幸好还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又在九原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若是在京城,就凭她这张嘴,那些御史的折子早该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