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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的声音从前方很远的地方传来,“克莱尔。”他一直叫我,似乎很着急。
我加快脚步往他的声音那边跑去,婚纱实在是太碍手碍脚,我着急上火地用双手粗鲁抓起长长的裙子,露出没穿鞋子的脚不断加快速度,大步向前狂奔。边跑边回应查理,“我在这里,舅舅,我在这里。”怕声音太小,他会听不到就先走了。
这些花瓣雨变成我最大的阻碍,我完全陷入到这个红色泥沼里。
我把垂到脸前的头纱扯开,连同那些将我包围住的花瓣,用力一甩给甩开,这真是一件很吃力的事,而且白纱甩开后花雨还是会包围我。
这么多花到底哪里来的,我从来没有见过红得这么不吉利的花朵。
“查理。”我听不到他的叫声,分不清东南西北,急的团团转。
“够了!”一个声音喝住了我,冰冷的童音,带着深渊的气息,瞬间就来到我旁边。
我感受到危险,后退开几步,还没等看清楚是谁,一只苍白如骨头的手已经用力拽住我的胳膊。我被这种力道拖到踉跄向前,花瓣后面那个没有温度没有感情的声音继续说:“他在等你,快跟我走。”
走去哪里?我还要去找查理。
我想将手扯回来,结果身后又一个重推,另一个似乎未曾经历变声期,偏向稚嫩的声音响起,“姐姐,时间要到了。”
“我知道。”她拖着我就走,我才看清楚是简。
她一身黑衣带帽斗篷,闪着光泽的沃尔图里徽章挂在颈部上,深金色的头发挽成发髻,发间插着一朵大红色的盛开玫瑰。
接着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推我的人,跟简同样装扮的亚历克,浅棕色的短发软塌在额前,红色的玫瑰花插在黑色上衣的口袋里。
他们上来就一人一只手拖着我走,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踩着满地花朵的残骸,被人挟持着快速冲入花雨里。
一条长到不见尽头,隔开了红色花瓣的黑色道路很诡异地出现,简跟亚历克拖着我就走上去。从我身上掉落的花瓣滚到漆黑的路面上,一下就消失了踪影。
我皱着眉问:“你们要去哪里?”
他们缄默不语,面色冷酷残暴。
我想挣扎,简没有任何怜悯地掐住我的手臂,痛得我倒吸一口冷气。“误了时间,我就杀了你。”她的残忍体现在无动于衷的威胁里,对简来说,杀个人没有任何需要考虑地方。
我被他们用力拖进黑暗中,身后有人在焦急大喊:“克莱尔,不要去。”
是卡莱尔……我不敢肯定,因为很少听到他失去冷静的呐喊。想回头看一下,已经被他们硬拉着走了。
意大利的歌剧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一开始就是女声咏叹调,我被这种曲调惊起鸡皮疙瘩,胸口闷痛起来。模模糊糊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什么东西闪过大脑,要抓住前简跟亚历克已经将我推到前面去。
我站不稳,被白色的婚纱裙子绊到脚,身体用力向左扑去,一只有力的手伸过来准确地扶住我。我抬头刚想道谢,却发现扶着我的是凯厄斯。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金色的头发干净地往后梳,深红的眼眸如同吞噬了红玫瑰的黑暗陷阱,充满诡异的魅惑感。
他身上没有红玫瑰,手里却拿着一支饱满馥郁的红色郁金香。凯厄斯用力握住我的手,十指交缠的冰冷。他面无表情地说:“开始吧。”
我想挣开他的手,有什么越来越急迫地逼着我离开他。
“安静,克莱尔。”凯厄斯冷声命令,他表情严肃郑重,红色的嘴唇却控制不住得意地往上翘。
一般而言,他高兴的事都是我的悲剧。
很快我就听到阿罗的声音响起,他的音质因为过于别致而出奇的好认。
“好,我们正式开始。凯厄斯…沃尔图里,你是否愿意接受克莱尔…米勒成为你合法的妻子。无论顺境或逆境,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永生还是火刑,你们将永恒相爱,不离不弃。”
阿罗的每句话,都像是要在天鹅羽翅上最柔软的地方,踮起脚尖优雅地跳舞。他站在我跟凯厄斯前面,一朵红色的玫瑰花同样放在口袋上方,笑容和蔼亲切地看着我们。
我能翻译过来他每句话的意思,最大的问题是,当所有话语浓缩成一个事实,我却疑惑起来,他刚才说的都是什么玩意?
凯厄斯沉默了一会,我觉得他一定也知道阿罗疯了,所以才不予搭理。结果下一秒他就笑着开口:“我愿意。”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洋洋得意的脸,你愿意什么?你到底愿意什么……
阿罗捂手愉快地大笑起来,“那么在我的见证下,你们将成为夫妻。”
等……等一下,这什么结婚仪式,你忘记另一个当事人了吗?不是该问问克莱尔米勒,你愿不愿意跟那个叫凯厄斯的家伙同甘共苦什么的才算礼成?就问一个人你也太节省了。
凯厄斯将我的手硬拉起来,他将那朵郁金香用力塞到我手里,强势的作风一点不改。花朵跟太阳风暴一样,可以烧融我的手指。我紧张而无措地挣扎,“等一下,我不接受,这不是真的。”
在身体年龄没过二十二岁前,婚姻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出现在我保守的生命里的。不,我好像搞错纠结重点了。
凯厄斯完全忽视我的挣扎,他拿出一条沃尔图里的项链,那个熟悉的v字形状让我心惊。他将项链挂在我脖子上,我发现项链立刻变成几米长的铁链,开始在我身上缠绕开,最后密密麻麻地缠住我跟凯厄斯相握的手,勒入骨髓的惊心动魄。
“我们将永远在一起,克莱尔。”凯厄斯微笑着露出牙齿,他舔舔自己的毒液,“你将成为永生的一员,进入到没有尽头的生命里。”
我终于确定,“你疯了。”
凯厄斯的脸模糊起来,莫名的悲伤被逐渐蔓延开的阴影所笼罩,他的声音轻忽地叫着我:“克莱尔。”
一声枪响轰然炸开,砸碎了漫天的花瓣。查理一身警服,拿着手枪冲过来,他愤怒到两眼通红地咆哮:“放开你手中的女孩。”
“查理……”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从哪里飞出来的,不过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英勇。
“克莱尔,你怎么没经过监护人的同意,就敢结婚?”查理矛头一下就指向我。
我被他问懵了,竟然还想起在美国其实有些州女孩满十二周岁就能结婚……那些法律都是洲议会脑门被夹了才制定出来的吧。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凯厄斯脾气可不比查理小,他生气而冷厉地下命令。“扰乱神圣仪式者,死刑。”
“你这个诱拐犯!”查理再次开枪,“我要逮捕你。”
一团糟,我伸出手,你们不要闹了……然后我痛苦地深喘气一下,马上睁开眼,是梦。
好可怕的梦。
我愣愣地睁大眼,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视觉的混沌慢慢集中清晰起来,第一个进入的物体是红色。
冰冷的红色眼瞳中央,是漆黑。
是凯厄斯的眼睛,他离我极近。我躺在床上,他整个人越到我上方,双手抓住我的手臂,头发落到我额头上。
我的呼吸还是困难,腿跟手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不要乱动,你的伤口会裂开。”他脸色很难看,估计是我脸色也很难看的缘故。
“做恶梦了?”凯厄斯声音尽量放轻,似乎怕吓到我。
我发现自己还在流冷汗,可是不仅仅只是疼痛的原因,梦里面的荒唐延续到现实。是的,荒唐到不可置信。
“你需要一些食物。”凯厄斯说到食物很不满意地扯了一下嘴角,他厌恶这玩意,但没有再说出什么可怕的评价,他只是在陈诉一个事实。
我终于想明白自己刚才想问什么,这个问题太奇怪了,可是凯厄斯的态度更奇怪。
他是一个很残忍的吸血鬼,一个很残暴的……
凯厄斯伸手摸摸我的脸,他在试我身体的温度,用他冷到没有温度这种玩意的皮肤。
我试着开口,这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寻找这种答案。“凯厄斯。”
他还有点心不在焉,可能是我的体温不太正常。
“你喜欢我……是吗?”毫无底气,含在嘴里都不敢说出声。
凯厄斯的手指僵住了,他的身体也僵住,我甚至怀疑他落到我脸上的发丝都僵硬了。
一尊雕琢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大理石。
“是吗?”这种问题太荒谬了,这种温柔,他这种温柔根本就不该是那个残暴的人会有的。我不相信地重复,“是不是?”
一种窘促的情绪出现在凯厄斯平静的眼睛里,他的尴尬就像是突然之间被人击破了什么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剩下的世界竟然来得及挤出一章来,短了点。
第56章 爱情
如果他有温度;我觉得这个压着我的男人一定会燃烧起来。可事实是他比地球上任何冷血动物还要寒冷,我手臂伤口上的火辣被他的手指捂凉;我似乎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凯厄斯屏住呼吸;他眼睛里独属于暖系的颜色,看起来依旧浸透了古老的沁凉。
他犹豫地摸摸我的脸,我们的体温是两种极端,我被他冻得有点想逃开。
我不敢再开口;怕打扰到他犹疑的沉思。他的挣扎与冷傲都表现在起伏不定的眼眸里,他在想是不是要回答我没有经过大脑的问题。
我几乎确定,不,可以肯定。我不需要他的答案,我甚至害怕他会回答。
我不该问的;这不是我能问的问题。
凯厄斯很敏感地捕捉到我的情绪;他那种只有一闪而过的腼腆被冷漠粉碎得尸骨无存,我看见他线条完美的嘴唇颤抖起来。
“你只是一个人类。”他冷酷地说,带着一种黑暗的,令人窒息的怒气。
我只是一个人类,他说过几遍了,不知道在对谁强调。我该庆幸,他死不悔改的自以为是,他不可能会喜欢上一个该死的,懦弱而脆弱不堪的人类。
是的,我不相信一个吸血鬼能那么轻易就喜欢上他的食物。
我没有任何理由去相信,这种黑暗的童话故事能在现实里发生。你能想象一个跟你截然不同的生物,一个绑架你的杀人犯会爱上你吗?
我不能相信这种事实。
这种感情是不应该出现的,太……令人难过了。
凯厄斯的表情太令人难过,我都不知道他面无表情的面具后面,僵硬到如同镣铐的手指,无法隐藏而从眼睛里透露而出的激烈感情,是如何折磨他的。
我垂下眼睑,将他冷漠的脸隔绝在外。大脑迟钝地转动起来,这么冷飕飕的气氛,我要拉开这个悲剧似的话题。然后惊醒一样瞪大眼睛,担心地脱口而出,“卡莱尔呢?”
我知道那不是噩梦,凯厄斯想谋杀卡莱尔,在我晕过去前。
接着凯厄斯的反应让我知道,这个问题是一个更愚蠢的话题,他想掐死我,我确定他要气疯了。
“你说的是那个懦弱怕死的蠢货吗?那个多余而精神病态的白痴!”他的刻薄已经尖锐到可以隔空杀人的地步,如果卡莱尔站在他面前,一定会被凯厄斯的毒舌给勒死。
我确定他口中那个人一定不是卡莱尔,我从来没见过医生那么正常的非人类了。精神病态?凯厄斯给正常人扣罪犯帽子的习惯一直是那么强悍。
“他在外面?”这个问题我不肯退让,很认真地看着他,我必须知道卡莱尔的状况。
凯厄斯闭上眼睛,他离我太近,眼睫毛的长度令无数女人羡慕。我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他努力压抑的生理反应,独属于的吸血鬼的躁动。
过于僵硬的身体,扭曲的面部表情与没有呼吸的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