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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部健三拥有这么高超的装扮技巧,要创造出“幽灵男”这个角色简直是轻而易举。
警方也调查建部健三每天的行踪,发现建部健三并不是坏心眼或本性恶劣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男人。
不过作为一名新闻记者,建部健三却相当无能。他在报社里总是被人任意使唤,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被报社开除,完全是他老爸在背后给他撑腰。
虽然同事们都看不起他、轻视他,可是看在他老爸的份上,大伙并不会正面对他表露鄙视的态度;尽管如此,多数人还是对他敬而远之。
建部健三对这种情况心里有数,他受到报社同事的排挤,于是开始逃避同事们的活动,人也变得相当孤僻。
后来在各种因缘际会下,他接触到了以“共荣美术俱乐部”为根据地的猎奇俱乐部,而且很从就被选为该俱乐部的一位干部之一。
但是在猎奇俱乐部里,其他会员同样不尊重他,模特儿们对他的态度也相当轻浮。
这种不受任何人肯定、尊敬的自卑感不断在他心中累积,渐渐转化成一触即发的危险情绪;就心理学上来说,这种长期压抑的自卑感,终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而爆发出来。
有位心理学者在报上评论说,建部健三因为本身的自卑感作祟,才会导演出“幽灵男”的血腥杀人游戏。
换句话说,他不但希望受到别人肯定,又想对过去轻视自己的现实世界报复;当这种情绪越来越高涨、直到无法自拔的时候,就促使他做出凶暴、残忍的罪行。
建部健三自从被逮捕以来,一直顽强不屈,始终保持沉默。
不管检察官用什么方式侦讯,他都坚称自己没有杀死任何人,说他绝对不是凶手。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肯透露。
大概因为内心过度苦恼、烦闷,他一天比一天憔悴,整个人看起来骨瘦如柴,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闪闪发亮。
再这么下去,他有可能会发疯。
有一天,建部健三被带到检查官面前,他一看到检察官旁边的金川一耕助,不禁瞪大双眼。
金田一耕助笑着说:
“建部先生,请坐到这边来,今天我想跟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因此请求检察官允许我到这里来。”
建部健三皱了皱眉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椅子上。
金田一耕助不介意他的态度,依然笑着对他说:
“建部先生,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接触这个案子是在什么时候吗?是在伊豆的‘百花园’旅馆。”
建部健三不发一语,金田一耕助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
“当时我一直有预感‘百花园’旅馆可能会出事,所以才化妆成服务生的模样潜入旅馆,那个样子实在有点可笑,啊哈哈不开玩笑了。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参与这件案子吗?”
他还是紧闭双唇。
“是因为有人委托我调查‘幽灵男’这件案子,我接受他的委托,因此才积极参与调查工作;而这位委托人就是服务于新东京报社的建部达人先生,也就是你的父亲。”
建部健三顿时睁大眼睛,一双眼球好象快要跳出来,嘴唇也止不住地颤抖着。
这时,坐在一旁的检察官也惊讶地回头看着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耕助对他们两人点点头说:
“是的,我的委托人就是你的父亲。你父亲一开始就知道出现在‘共荣美术俱乐部’的‘佐川幽灵男’就是你,我想,他是从牙齿这一点知道的。
不过,你父亲也很清楚你不会杀人,他认为你只是想捏造一则独家新闻,好让那些平日认为你无能的同事们大吃一惊,因此你叫小林惠子到西荻洼的画室里,给她闻了安眠药,然后装进箱子里面,送到聚乐旅馆。
你这么做的目的只是要拿它当独家新闻,根本没想到要杀害小林惠子,证据就在于你害怕小林惠子窒息,所以在箱子上弄一些呼吸孔。”
金田一耕助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可是有人无意间得知你的计划,而且把你的计划变成他血腥杀人计划的一部分。以上我所说的都是你父亲的看法,而我从头到尾都赞同他的推论,所以我相信创造‘幽灵男’的人是你,但是以‘幽灵男’的身分行动、并做出许多残酷杀人行径的却另有其人。”
建部健三听完,严密的防线在瞬间瓦解,只见他瘫软在椅子上,然后趴在桌上放声大哭。
金田一耕助则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8、心灵告白
心头的结一旦解开,接下来的告白就没那么困难了。
建部健三低头啜泣着。过了许久,他终于抬起爬满泪痕的脸庞,娓娓道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也许因为他还没整理好情绪的关系,接下来这段谈话有些支离破碎,笔者在这里稍作整理,以方便各位读者阅读。
“事情从我偶然发现吸血画家——津村一彦开始我认识津村一彦,也听人说过他有吸血的癖好;我曾经在西荻洼的画室采访他,也写过一篇专题报导,不幸的是,那篇报导在津村夫人的奔走下被压了下来。唉!我每次写报导都会遭遇这种事情”
建部健三的眼中浮现一抹悲哀的神色。
“我先不提自己是在哪里发现津村一彦的,因为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是在一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就是了当时那里没有人知道津村一彦是疯子,因为他很少开口说话,外表虽然有点阴沉,但大致上和一般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后来我带津村一彦到某个地方,将他软禁起来,我这么做当然是因为知道津村一彦有吸血的癖好,担心让这种疯子到处跑会有危险。
除此之外,我最大的目的是想利用他写一篇骇人听闻的报导,我、我我是个无能的新闻记者,是个不孝子,但是我真的很想写一篇精彩报导争回面子。”
建部健三吸了吸鼻子,稍微停顿一下之后,继续说:
“津村一彦很乖、很听话,所以应付他并不困难。然后,我一方面监禁他,另一方面又去西荻洼观察状况;当时津村一彦一家已经般离那里回冈山去了,津村一彦则瞒着家人逃出来。其实光是这些就足以写一篇精彩的报导,当时如果我这么做就好了
但如果我是个能干的社会版记者,写的报导常常能顺利地登在社会版上,我一定会马上写出来;只可惜我的名声这么差写出来的报导从来没有登在我们报社的版面上,不管我再怎么写,都会被主编退稿也许我天生就笨”
建部健三又吸了一口气,接着说:
“不知不觉间,我的心中萌生一股野心,想把这个被我巧合碰上的题材渲染成一篇精彩报导,也就是说,我想炒热这个事件,说起来,这是身为新闻记者最不耻的行为,不过那时候,我实在很渴看到自己写的报导被刊登在报纸上”
他懊恼地低下头。
“当时万事皆备,一个去向不明的吸血画家虽然他的吸血量不多,不过一个人有吸血的癖好总是教人害怕;另一个强烈吸引我的,是津村一彦位于西荻洼的画室,那里的气氛让人觉得好象随时会发生凄惨的凶杀案你想,一个失踪的吸血画家,还有那间诡异的画室如果能以这些为题材,报导一则骇人听闻的新闻,那我就能扬眉吐气,以前那些嘲笑我没能力的人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这就是‘幽灵男’诞生的原始动机。”
建部健三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至于‘幽灵男’这个名字,是我从法国侦探小说《范特马》里面看到的。《范特马》是幻影或幽灵的意思,我认为光是‘幽灵’太无趣了,所以就自己创造出‘幽灵男’这个名字其他就像你知道,我在学生时代参加话剧社,因此对装扮技巧相当有自信;我苦心钻研‘幽灵男’的扮像,除了能骗过那些完全不认识我的人之外,甚至还可以欺骗熟识的人。”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建部健三又继续说:
“在我的计划中,我假扮成‘幽灵男’的模样出现在‘共荣美术俱乐部’,跟其中一位模特儿——小林惠子定下契约;另一方面又前往聚乐旅馆和他们订了第二天要使用的房间,等到惠子来到画室时就吓一吓她,然后用麻醉药让她睡着,再装进箱子里送往聚乐旅馆
就象金田一耕助刚才所说,我因为怕惠子会窒息,所以在箱子上弄了一些洞,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我自己先跑去画室,再去货运行和聚乐旅馆寻找,然后假装无意间发现被装在箱子里的惠子,再由她亲口说出‘幽灵男’会吸血的恐怖行为。
之后,我将这整个事件写成独家报导刚开始,这个计划都进行得很顺利,只有惠子的弟弟——浩吉跟踪在后面的情况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我顺利地下药让他睡着了,因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阻碍。
到了最后关头,当我发现惠子意外被人杀死,陈尸在浴缸里的时候而且在那次之后,津村一彦也从我的视线范围消失了,一直到我知道他好象被真正的凶手利用时”
健三说到这里再度哽咽起来,只见他一脸惨白地说:
“我被上天诅咒了!我被自己的计划诅咒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有人说对着上天吐口水,口水就会落在自己身上现在口水真的落在我自己身上了,而且是染着鲜血的口水”
谈话即将结束时,建部健三的眼神逐渐变得狂乱;等他说完话,整个人顿时像虚脱一般。
金田一耕助默默地想了半晌,探出身子说:
“建部先生,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建部健三眼神呆滞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你把小林惠子装进箱子,从西荻洼的画家送出去之后,一直到当天晚上跟加纳医生一起前往聚乐馆为止,这是一段很长的时间,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被你装进箱子的小林惠子吗?更何况,小林惠子在被你们找到之前就已经被人从箱子里拉出来杀死了。”
“啊!关于这一点”
建部健三的眼中闪现些许活泼的光彩。
“我原本打算在箱子到达聚乐旅馆之后,再度以‘幽灵男’的装扮前往旅馆将惠子从箱子里拉出来,让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可是我根本没办法去”
“为什么?”
金田一耕助感到十分讶异。
“因为我把那间房间的钥匙弄丢了。”
“钥匙丢了?”
金田一耕助瞪大眼睛问道:
“你知道是在哪里弄丢的吗?”
建部健三迟疑地回答:
“我后来想想,可能是去聚乐旅馆订好房间回来的时候吧!因为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我有点得意忘形,便在圣堂旁边的暗巷里面准备吓一个女人,结果那女人尖叫一声逃跑了。
那时,后面突然跑来一个男人对我喊了一声,然后抓住我的手,可是当那个人看到我的脸之后,也吓得立刻逃开了。
可是,我觉得他的手似乎有伸进我的口袋里面,旅馆房间的钥匙可能就是在那时候被偷走的吧!所以,我怀疑那个男人会不会是从聚乐旅馆就开始跟踪我呢?”
金田一耕助兴奋地吹起一声口哨说:
“今天真是谢谢你”
他很有礼貌地鞠躬道谢。
第8章 真凶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