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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通宵达旦的恶战。显然这样的战斗是不能在家里进行的。
这年阳春三月,郭向阳给郭如玉打电话说他要回来看她,并说要在家里住两三天。
郭向阳这次回来果然没有使郭如玉失望,他足不出户在家呆了两天两晚。在郭如玉看来,儿子这两天和她说的话加起来比和她在一起生活二十几年的话还要多。
郭向阳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以极其诚恳的态度向母亲仔仔细细汇报了这些年他在省里的情况。他刚开始到省里去的时候,还是很谨慎的,牢牢地看死了口袋里那笔贩平术赚来的钱。
尽管郭向阳百般谨慎,最终还是落入了人家一个设置得天衣无缝的圈套,使他赖以过上理想中的日子的那笔启动基金很快烟消水化。他不打算对母亲讲这个被骗的故事,那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伤痛和损失,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回忆它。
一夜之间变成了身无分文的叫花子郭向阳跑到了丁县驻省办事处要了间房,蒙头睡了两天两夜,谁也敲不开他的房门。
他是被刘铁一个电话叫起来的。
郭向阳没有想到刘铁会找他,他当初到省里来就不曾想过要去找刘铁。他不过是遵父嘱带着刘铁去老何家看过一次相,仅有一面之交。在他看来,刘铁在省里就不算个什么官,省政府大院里连看门的说不定都是个处级干部,既然他不能在自己的生意上帮什么忙,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去找他了。
在这个落难的时候,刘铁主动来找他,这事就非同小可了。刘铁把他拉到一家宾馆里,请他吃了一顿饭。刘铁说了些安慰的话。这让他很感动,危难之时,倒是这个他不打算交的朋友第一个向他伸出援手来。
以后刘铁每隔两天便把郭向阳叫出去吃一顿饭,说一些开导的话,介绍一些在省城混应该注意的事情。就在一个吃饭的地方,他认识了心宜。刘铁告诉他:心宜以前也做得很好,不幸一落千丈,被人骗了钱又骗了色
心宜是个坚强的人,和郭向阳接触不久后,她把自己的伤口主动挑给他看,毫不隐瞒。
心宜虽是个失败者,但曾经是一条大船,所谓船烂了还可以拔得出三担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郭向阳不过是一叶薄舟,一个小小的浪头就把他打得粉身碎骨,片甲不留。至于心宜还有多少家底,郭向阳就不晓得了。
郭向阳告诉母亲,也许是同病相怜,接触多了,后来心宜叫他去她的公司里做点事。心宜很大方,尽管她遭了难,但一点也不薄待员工。
了丁县的红花妹子有的是,任你挑。想不到你找了个比你大的,还是个二手货,还吞吞吐吐说带不回来,你还算得个男子汉吗?这事可千万不要让地方上的人晓得,不然我和你爸的脸没地方搁。
妈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惜你的观念太旧了就不说这些了吧,这些事一时也说不清,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用一般的眼光来看心宜,你就会大错特错了。我总结过一句话:不知她的心有多深,不知她的本事有多大,不知她的意志有多坚强。
这么厉害呵,你这么一说,我真想见识见识她。
放心吧,我会力争尽快把心宜带给你看,趁你身体好,我还指望你给我带孩子呢。
这是郭如玉最爱听的话。
在取得母亲的好感和信任后,郭向阳这才抛出他这次回来的真正目的——他想弄到明年春节阳山寺头炷香的主烧权。
他对郭如玉说:这个头炷香的重要性我一时也说不清。我只能说,这个事要是办成了,也就等于我在省里站住脚了。再往深处说,我就有了东山再起的希望,当初你借给我的那一笔本钱也会分文不欠地还上。这事办成了,也等于帮了心宜一把,我和她的事成不成,也就在此一举。更重要的,还帮了刘铁,说穿了,我这次回来办这事,还受了刘铁的委托,这事对刘铁的前途也至关重要。你要好好地和爸谈一谈,你就对爸说,我以上的话如有半句虚言,叫他从此不认我这个儿子你还可以告诉爸,妈你就在最困难的时候帮我这最后一次吧。
郭如玉道:不就是烧一炷香吗,这么玄乎啊。
向阳道: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妈你一定要当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办。
你也晓得,我这人信命,但不拜菩萨,这种烧香拜菩萨的事你自己对你爸去说吧。
我去说?不能,我不能出面说,我没有把握,我怕把事情搞糊,爸那脾气说变就变的,这事非得你挺枪出马不可。妈我告诉你啊,这次想来烧头炷香的人绝不是一般的人,身份大着呢,是以往那些烧头炷香的人无法比的。但是我不能把这个香客的名字说出来,就是把我的脑壳剁下来我也不敢说,你把这话也原封不动地告诉爸吧。你要告诉他,这个事决不是我个人的事,这事办得好不好,还会关系到他,关系到县里的工作。妈,刘铁的前途,我和心宜的前途,就都捏在你的手心里了。
这么严重啊,你的意思是这事一定要搞到手,没有退路?好吧,我试试看。
这天下午,郭如玉到县长办公室找于长松。
郭如玉从来没有去过丈夫的办公室,也从来没有进过政府办公楼的门。郭如玉的出现,令于长松吃了一惊,于长松从她破例的举动猜想她一定有要紧事。
郭如玉见儿子这么看重一个烧香的事,不觉中也受了感染,把这事当大事来抓。
但没想到的是,丈夫并不认为这事有多么重要。
于长松漫不经心地说:我还以为向阳让你来说情,要我帮他承包工程、搞贷款哩,要是这种事啊,别说是你,就是天王老子来说情,我也办不到。
如玉说:那样的事我也不会来说了,你太小看我了。
好,好,你比我文化高。这件事嘛,刘铁给我打个电话不就行了,还要派个人专门来讲。
向阳说了,不是刘铁拿架子,刘铁是派他来探路的,好办呢,给办了,不好办呢,你也不会为难,今后照样好见面。
他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我了解刘铁,我不是怪他。不过这事呢,有一点麻烦,你不晓得,正月初八,明年的头炷香就定下来了,市委关书记亲自打的招呼,要留给他的一个朋友。
可是,这省里的来头蛮大呢,怕不是关书记那样的来头呵。
那当然就看谁的来头大,我们做基层工作的,有一个原则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的,那就是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既然刘铁认为是重要的政治任务,我就只有服从的份了。
那我就叫向阳回复刘铁他们,这事定下来了,叫他们放心。
问题倒是不大,要换主子,我还是和本寂商量一下,有人说我是管阳间事的县长,他是管阴间事的县长。
郭向阳兴高采烈地回省城了。第二天刘铁就给于县长打来电话表示感谢。
于长松就埋怨刘铁:刘处长你也是的呵,这事还用得着拐那么大的弯吗?
刘铁说:实在不瞒你啊县长大人,这个头炷香的任务是一个不能出意外的政治任务,我这么一说你就该明白了,谢谢你啊。
于长松打算找市委关书记当面说说这个事,但电话打了几次,他都约不好。他便给书记的秘书说了,他可没有工夫在这等小事上多费神。秘书听后倒抽了一口冷气,口气很硬地说:于县长,你这不是开玩笑吧?书记可是答应了人家的哩,这事不大,也不小,事关书记的面子和信誉呢。
于长松说:不就是烧个香敬个神么,什么面子呵信誉的,没那么严重吧?又不是书记自己要去烧那炷香。你给书记解释解释吧,后年的头炷香一定留给他,省里压下来的任务,我们也抵挡不住啊,请你们体谅基层的难处。
话说到这一层,别说是一个秘书,就是书记本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这事就算是彻底拿下来了。
事成之日,刘铁和心宜专门请了郭向阳一次。令向阳想不到的是:他们两人对他办下的这件事给予了高度赞扬。
三杯洋酒下肚,刘铁就放松了,一手搂着向阳的肩膀:兄弟啊,你这次可是办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其重要性是你想象不到的。
郭向阳装作高兴地碰杯,心里却是明白的,这个功劳并不属于他,心宜才是这一出戏的编剧和导演。他清楚地记得:出发前心宜在香软的枕边,教他回去如何一改往日的作派,给父母尤其是父亲留下一个浪子回头、从此要认真做事诚恳为人的印象,待水到渠成时再抛出他的目的。心宜的导演水平果然高超,轻而易举就让于长松改变了对儿子的成见。现在看来,导演不止一个,还得加上刘铁。从两位导演的满意程度看,郭向阳感到自己的表演确实是成功的。
尽管郭向阳什么都不懂,但他感觉自己已经进入刘铁和心宜这些都市主人的生活和视野了。他和心宜同居也有些时日了,他这才真正感知到她的真实,以前她总是如天上的白云,看得见,够不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他很兴奋,也很满足。他给郭如玉打了个电话:妈你这事办得真漂亮,你不知道,你在改变着我们的命运。我和心宜很快便会回来,你告诉爸,我不会使他失望的。
国庆长假刚过,刘铁就来了丁县张罗烧头炷香的事。他给于长松带来几瓶好酒。刘铁郑重其事地告诉于长松县长:对谁也不要说他刘铁来张罗烧头炷香的事,更不能透露烧香人的身份。除夕之夜,趁着天黑,悄悄地来,悄悄地烧完香,悄悄地走人,也就是个把小时的工夫。到时候叫公安派几个便衣转一转,暗中保障一下安全。
于长松听说要动用公安,便觉事情不小:来头真的蛮大啊?
刘铁说:我刚才还说了,不要打听这些事。
县长说:明白明白。
刘铁说:这事办好了,当然不会让县里吃亏的,你报一两个农业项目上来吧,具体工作我去落实,看能不能帮上你们一点忙。
一谈到项目县长就来劲了:我一定办好这事,一定!你放心。只要是能帮我们了丁县的老百姓脱贫致富,县里能做的事我们会努力去做。
刘铁说:我相信你能办好。
刘铁当然还要拜访本寂和尚并同他敲定具体细节。他对本寂说:这次头炷香的场面应该体现你们阳山寺的最高水平,从某种意义上说,以后头炷香的规格也就不过是这么一个级别了。你那台人家赞助的吉普车,也已经用了好多年了,该换换了,如今省里到了丁县的路也修得不错了,过了年,想办法给你换一台轿车,坐起来还是舒适一些。
刘铁还将保密等等事项和本寂和尚磋谈了很久。事后本寂和尚通过适当的途径放出话来:从明年春节起,阳山寺的头炷香不再对外开放,未经烧头炷香的施主本人同意,其他人不能再去庙堂里观赏盛况,以保障获得烧头炷香的幸运者和众僧尼能够和菩萨安静地对话,这也是菩萨的意思。既然是头炷香,便应该有头炷香的神圣之处。
这年大年三十晚上,离中央电视台春节文艺晚会敲响最激动人心的零点钟声还差个把小时,百八十里街以及周边乡下的香客们放弃了观看春晚节目,陆续来到阳山寺,一个多月前大家便知道烧头炷香的规矩变了,便没有再往大殿里挤,在菩萨面前,人们一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