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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耐心分说道:“那是一尾雌鱼,逆流而上只为过冬而来岁产卵。若是将之捕杀,岂非绝了鱼路”
十余里外的一道山峰下,那位灰衣老者停下了脚步。他冲着前方的河水稍稍打量,转而回头微微一笑。
虽说已远远离开了河滩,而父子两人的情景却是一目了然。
那位当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人生苦短,倏忽即过。纵有无奈,唯嗟叹而已。若能神魂永继,诸多未了的心愿便有了寄托。故而,但愿有神仙!至于神仙又何在,只管任凭想象!
当年的林某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那汉子没有竭泽而渔,并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着实令人刮目相看!与其相比,众多无所不用其极的仙人,反倒是俗不可耐
老者想到此处,抬头看向天穹。
独自环绕着千荒而辗转了数日,终于躲过防御潜入此处。而落地之后,两眼茫然,只得寻那对父子问路,最终却是徒劳无功。接下来又该往何处去
便于此时,有人传声道:“老大!这般穿行于山林之间,而不得居高查看,极难探明方向啊!至于万山、明崖又在什么地方,更是无从寻找”
老者摇了摇头,随声道:“如今已是深入不测之地,只得暂且隐忍。若有异状,难免要泄露行迹啊!”他想了想,抬起手腕吩咐道:“你二人既然有所掩饰,出来吧”
不过转眼之间,两道粗壮的人影倏然现身。
一位是淡黄金须的老者,双目含威而气度不凡。其落地之后,神态睥睨。
另一位同为老者,却是留着络腮的白胡子。即便带着笑脸,而一双虎眼兀自圆睁着并透着杀气。他才将站稳身形,便冲着对面的清癯老者哈哈大笑道:“哎、我说老大,你变成老头的模样倒也耐看”
老大的称呼,为一人专有。而这位清癯老者,自然便是林一。现身的两位老者,则分别是他的两位兄弟。只是虎头那家伙虽然易容换貌,却本性不改。
林一手扶长须,淡然道:“我原来长得很难看吗”
虎头厚着脸皮道:“嗯!只比我稍逊一筹,老大勿要灰心丧气,哈哈”他话未说完,又喜不自禁地乐道:“我兄弟成了仨老头,着实有趣也!”
老龙倒像是个真正的老者,浑身上下透着沉稳与凝练的气势。他手扶金须而微微含笑,转而举目四望,不禁疑惑道:“此地万里之内难见修士的踪影,必然不是万山”
林一则是冲着两位兄弟上下打量,暗暗点了点头。对方不仅易容换貌,还隐去了全身的修为。若非遇上九玄与凌道、青叶之流,想要看破真伪并不容易。他想了一想,随着老龙的话语声说道:“暂且不便轻易动用神识与修为,以免节外生枝而惹出祸端。而眼下方向不明、诸事莫测,且将此行当作一场闲游。但有不虞,再相机而动!纵然与九玄老儿周旋,我兄弟也有的是工夫”
老龙会意,却又疑惑道:“千荒之大,与中野相仿。若是弃用神识与修为,赶路多有不便”
虎头不以为然道:“何必要急着赶路呢?且寻一处酒家,你我兄弟好好痛饮一番才是正事,两位啊?”他带着一脸熟悉的馋相,连连冲着林一与老龙递着眼色。
林一不理虎头,自顾分说道:“天上必定有人留意巡查,地下则是不然!”言罢,他周身涌出一层黄色的光芒,瞬间没入地下而不见了踪影。老龙恍然一笑,随其而去。
虎头急道:“哎、我说两位,等等我啊”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杀蛟者说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杀蛟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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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河边的一个渡口。爱玩爱看就来网。。
一条三十多丈宽的大河,从两山之间穿过。因其水流舒缓而利于行船,渐渐成为了南来北往的一处渡口。久而久之,便有人专门以打渔、摆船、买卖为生。如今的河岸两边,已聚集了十余户人家。河堤上的古树下,更是搭建了一排草舍,用来卖些酒水吃食,以供路人歇脚打尖。
这一日,渡口前多了三位老者。而三人并未急着渡河,反倒是围着岸边酒肆门前的一块青石坐了下来。
所谓的酒肆,几间草棚子而已。其临门摆放着几个箩筐与铺板,上面无非是野果之类的本地土产。而门前的树下,则堆着十几个酒坛子。一对忙前忙后的老夫妇,应该便是酒肆的掌柜了。怎奈此间太过于寒酸,只将几块石头当作桌凳。
不过,三位老者却是兴致盎然。尤其是那身躯粗壮的白胡子老者,才将坐下,便抬手将青石拍得“砰、砰”直响,急不可耐地吼道:“我说掌柜的,好吃好喝尽管给虎爷拿来”忽见对面的金须老者两眼一瞪,他忙又改口道:“我是三爷,林三的三,虎爷的爷。这位林二爷,还有这位林大爷”
被称作林大爷的银须老者皱起双眉,叱道:“你便不能少啰嗦两句,唯恐天下不知还是怎地?”
金须老者悄声道:“老大,虎头那家伙生性便爱闯祸,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这三位老者,正是易容换貌之后的林一、老龙与虎头。
兄弟三人在地下穿行了半日而难寻方向,只得现身查看。恰好见到此处有凡人聚集,这便顺道而来。虽说彼此性情各异,饮酒的嗜好却并无二致。若能畅饮一番且不误打探消息,岂不是一举两得?而为了避免泄露口风而被人察觉,以谨慎起见,林一成了林大,老龙化名林二,虎头成了垫底的林三
虎头见老龙帮着自己说话,咧着大嘴笑道:“嗯!还是二哥疼我”他扭动着屁股,坐不住似的,再又吼道:“我说掌柜的,人家嗓子都冒烟了,还不赶快上酒”
也难怪这家伙兴奋!易容换貌之外、还改了名讳,更有老大与老龙陪着。如此潜行于千荒的腹地,可谓惊心动魄且充满着变数莫测。以他的话来说,真他娘的有趣!
渡口所在,行人不多。一两个时辰,才能往来摆渡一回。常常是几只小船横斜,三五人影坐岸观景。而有闲饮酒者,则是寥寥无几。
掌柜的老者抱着一个酒坛子来到近前放下,又转身返回去取酒碗。其有着六、七十岁的年纪,皱纹深壑,很显苍老的模样。任凭虎头如何大声催促,他只是谦卑含笑而举止缓慢。
虎头还想叫唤,被林一眼光制止,却又趁机抓向青石板上的酒坛子,笑道:“只怕此间没有好酒,我且尝一尝”他也不客气,抱起酒坛子便狠灌了一口,待酒气长吐,禁不住两眼闪亮道:“咦?倒还饮得”
此时,掌柜的去而复返。他放下了三只酒碗与两碟干果,裂开没牙的嘴笑道:“此酒,为山中谷物所酿,在九曲渡小有名声,又称九曲酿。搁在黄道吉日,出行者众多,小店的生意才好呢!今儿稍显冷清,三位不妨慢用”
虎头嫌弃掌柜的啰嗦,一把将酒碗推开,吩咐道:“且将树下的烧酒尽数搬来,我兄弟要对着坛子痛饮”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忘捡起两粒野果子扔向口中,却是囫囵吞下,还瞪眼道:“没滋没味,怎抵肥羊鲜美”
那是本地的酸果,不加咀嚼,又怎能尝出滋味来?
掌柜的愣了下,说道:“好叫这位老哥知晓,九曲酿虽好,却不宜过量。且每坛价钱不菲,来往客人最多饮上两碗而已”
谁是老哥?我乃虎哥也!再者说了,十几坛子山村薄酒,能有好大价钱?
虎头不乐意了,脸色一沉,叱道:“你这掌柜的好生无趣,只管卖酒,谁还少你酒资不成”他如今腰缠数万晶石,更有劫掠而来的众多法宝。既然财大气粗,有钱人就是任性!
掌柜的有些犯难,迟疑了下,说道:“九曲酿,每坛作价一粒珠子。若是三位执意如此,在下这便去将酒搬来。”
这回换作虎头疑惑起来,不解道:“什么珠子?给我讲清楚”
掌柜的只得停下,分说道:“九曲湾,素来以河中蚌珠作价易物,且因成色不同而贵贱各异。三位只须承惠十五粒寻常的珠子,便可将小店的存酒尽数买去。那酸果权作奉送”
虎头“夺”的一声放下怀抱的酒坛子,两手一摊,坦白道:“要啥都有,就是没有珠子,你这不是成心为难老子吗?”
掌柜的顿时窘急起来,稍显愠色说道:“这位老哥莫非在说笑?历来规矩如此,在下绝无欺瞒。而彼此年岁相仿,你又岂能以长辈自居呢”他眼光落在老龙与林一的身上,摇头又道:“想必三位来自外乡,不知者不怪。且将酒资付账,还请一路顺风!”
这是要送客了!而临走之前,却要将酒钱留下。
虎头根本不吃这一套,张口骂道:“老头混账,谁与你娘的年岁相仿”
林一始终在打量着渡口四周的情形,没想到转眼间便闹得不可收场。他看了眼身旁的老龙,转而轻咳一声,说道:“林三,不得粗言秽语!”
虎头稍怔片刻,这才明白林三是谁。他悻悻哼了声,只得就此作罢,却又将酒坛子抱在怀中,分明一个抢吃抢喝的架势。而为了饮酒,竟然与一个凡间老者争吵起来,其浑人的本色可谓淋漓尽致!
林一手扶长须,转而微微一笑,又道:“掌柜的,切勿动怒!尚不知珠子之外,能否用他物代替”
掌柜的见林一气度不凡,又对同伴加以斥责,便也跟着神色缓转。而对方话音未落,他仿佛受到愚弄,随即回了一句“不能”,竟是转身离去。当其哆哆嗦嗦走到了看守酒肆的老妇人身前,犹自怒气难消般的自语道:“十里八村,从没遇见过如此蛮横行径”
是人都有脾气!看似弱不禁风的老掌柜,火气倒是不小,可见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性情暴躁的汉子!
老妇人则是伸手搀扶,加以劝慰。少顷,她留下掌柜的,独自缓缓走向屋后
林一神色尴尬,暗暗苦笑。
一对老人开店卖酒,不要金、不要银,只要河里的珠子。怎奈兄弟三人皆无此物,于是便成为了对方眼中的无良之辈。纵有通天的本事,又能如何?不懂入乡随俗,道理尽失!
“咕嘟、咕嘟”
虎头却是浑然不顾,只管痛饮。眨眼的工夫,一坛酒见了底。他随手扔了空酒坛子,哈哈一乐,回首笑道:“那树下尚有十余坛”这家伙意犹未尽,作势便要将老掌柜的藏酒一扫而光。
林一早没了饮酒的兴致,大袖一甩站起身来。而尚未阻拦虎头,他又微微皱起了双眉。
便于此时,有人从草舍后冒了出来,大声喝道:“谁敢欺负我爹,找死不成”
那是一位三四十岁的壮汉,身躯高大,胡须浓密,两眼有神。且腰缠兽皮而肩负背囊,并手持一张大弓,分明就是远行狩猎的装扮。而此时此刻,他却是面带怒意而杀气凛凛!
与之瞬间,适才离去的老夫人也跟着默默现身。
不用多想,掌柜的儿子前来讨要公道了!
虎头与老龙跟着站起身来。
那汉子虽然强壮有力,终究还是一介凡人。而他厉声呵斥,惹出的动静倒是不小。与之同时,远近有人渐渐围了过来瞧着热闹
虎头抬手一指,张口叱道:“我说小子,此处没人欺负你爹,再敢他娘的粗言秽语,老子”
林一往前两步,冷冷一瞥。
虎头顿时闭嘴,很是无辜地摇晃着脑袋。
林一转而淡淡一笑,抚须说道:“长者当前,不得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