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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龙与虎头并非等闲之辈,眼光一掠便已看出了林一的不同。兄弟俩心有关切,转身走了回来。
不过瞬间,林一已是蓦然醒转,眉心的印记与周身的威势也随之消隐不见。他轻舒一口气,淡淡笑道:“结界之力,与修为密不可分。纵有境界感悟,也是枉然啊”
之前曾一举威慑、并收服了方明子与方元子,并非真正的结界之力,而是借助了大半的剑阵之威。那两人不明所以,林一也不会轻易挑明。故而,他方才有此一说。
林一见两位兄弟犹在疑惑,分说道:“我一直想着再创一式神通,直至今日,算是略有所悟”
老龙不无欣慰,释然一笑。
虎头摇晃着大脑袋,说道:“老大自创神通,很是了不得,虎头我啥时候有这本事呢”搁在以往,这家伙肯定会有些不服气。而此时的他,话语中竟是带有些许的羡慕与恭维!
林一并无自得之意,说道:“每式神通,皆要穷极数百年之功,而方有所成,也算不得什么本事吧!”他无心藏私,耐着性子又道:“记得天虞蛮横的令丘族长有过指教,我深以为然。宇宙之大,无不蕴含五行变化之道。其中有风霜冷暖,阴阳轮回,天道承负,万法自然。故而,体察天机,借为己用。还是那句话,法术神通,原本就存在于天地之间”
虎头才将摆出聆听教诲的架势,俨然一个虚心好学的德行,没想到还真等来了长篇大论,他忙后退两步,借机道:“老大快看,天上飞的,地上跑的”
天上飞的,是个中年人,足踏剑光,来势徐缓,看起来不像在赶路,反而像是有意炫耀他的御剑之术。那竟然是位金丹后期的修士!
地上跑的,是头瘦骨嶙峋的麟马,背上还驮着一位满面风尘的老者。
不过须臾,那老者骑着麟马直奔山坳而去。围在半截古树前的人群一片欢呼,纷纷起身施礼相迎。而天上的修士却依然踏剑凌空,睥睨四方而神色倨傲!
林一与老龙、虎头在说着闲话,不忘将远近的情形看在眼里。忽见那两人来的莫名,兄弟仨已各自收起了手中的葫芦与玉樽。此处已属千荒的尽头,凡事还须谨慎。
老者跳下麟马,手里还拿着一根骨杖。看其装扮模样,应该是法师、大巫,或是族长一类的人物。他冲着相迎的众人摆了摆手,有些疑惑地打量一眼河谷中的三道人影,转而举起骨杖,冲着半空中的修士恭敬道:“仙长!您已收取了在下的珍稀药草,还请施法解我倒悬之苦”
见状,老龙传声道:“那是本地的巫师,大老远请来仙人相助”
虎头不屑道:“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怎能缓解这千里干旱”
林一无意附和,索性背起双手而抬眼观望。既然途经此处,权当瞧回热闹。
那金丹修士兀自悬在数百丈的半空之中,根本没将此地的山民,以及河谷中的三位老者放在眼里。他趾高气扬道:“你且凭借自家手段而全力施为,本仙长自会酌情相助”
辛辛苦苦请来仙长,到头来还要自己动手?
那山坳上的老者微微错愕,却不敢申辩,只得带着满脸的疲惫暗叹了一声,缓步到了半截古树前,有些无力地举起手中的骨杖,并口中念念有词。四周的族人急忙退后,一个个匍匐在地。
林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似曾相识的情景,不由得心头一动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掘井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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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下,吹过了一阵微风,却并未带来一丝清凉,反而搅动了沉浮的热浪,更加令人窒息难耐!
半截古树前,老者跪倒在地。其手中拄着古杖,浑身颤抖着,嘴角溢出一抹血迹,俨然已是耗尽了所有的手段与精力。不远处的族人们忙起身围了过来,一个个神色绝望。
便于此时,那半空中的金丹修士大袖挥舞。紧接着四方突来涌来几片云雾,随之狂风横卷。他又是掐动法诀,抬手一指。天上忽而降下一阵雨雾,骤落的雨点砸得满地烟尘。
与之刹那,山坳上的数百老幼已是欢呼声一片。那手持古杖的老者也是踉跄站起,两眼中闪动着惊喜!
仙人施法,天降甘霖,有救了
不过,片刻之后,竟然风歇雨停。除了几里方圆内尚在弥漫的尘烟之外,再无一滴雨水落下。而半空中的金丹修士已是御剑远去,只留下一道隐隐的虹光。
人群霎时安静下来,老者则是摇晃着委顿在地。耗时大半年,往返数千里,这才好不易求得仙人的相助,谁料最终依然无济于事。这苦日子再也熬不下去
百多丈之外的河谷中,兄弟三人神色各异。
虎头笑骂道:“娘的!那金丹小辈真不是个东西”
老龙说道:“他一小辈,纵有微末法术,也断难牵动天地气机,只能虚张声势,倒是坑苦了这群凡人!”
林一的手上却是多了一枚玉简,神色中若有所思。少顷,他迟疑了下,抬脚奔着百丈外的人群的走去。
老龙似有猜测,随后提醒道:“老大!此处不宜施法”以老大的修为,想要在此降场大雨并非难事,却动静太大,难免引起高手的留意而节外生枝!
虎头哈哈一乐:“老大好管闲事,虎哥早有所料!”
林一脚下不停,随声应道:“我自省得,稍安勿躁!”
山坳上的众人扶老携幼,正待返回村子,却见一位过路的老者施施然走来,不由得一个个驻足观望。其中的族长,且如此称呼。他疑惑道:“这位兄台,有何指教”
林一并未答话,径自走上了山坳。他在那半截古树前停下,冲着树根的一叶绿色稍稍打量,转而退开了几步,竟在原地转起了圈子,少顷站定而神色一凝,这才看向十余丈外的众人,含笑道:“与其求人,不若求己。与其求天,不若求地。一线生机尚存,自有变化无数!”
虎头与老龙犹在百丈外观望。他见林一的言谈举止淡然自若,却又动辄高深莫测,不由感慨道:“虎哥我愈发觉着,这才是老大的本来模样!龙哥你倒是说说看,他本来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头,缘何要变作年轻人呢?”
老龙看着一脸憨态的虎头,手扶金须笑道:“老大自幼吞食养颜异果,且结丹、成婴之时岁数不大,相貌年轻并无虚假,只因出身于道家修士,素以感悟境界为重,而这也正是他三修一体,卓然不群之处”
山坳上的众人皆神色茫然,不知林一所欲何为。为首的老族长也是懵懂,命人牵走那头皮包骨头的麟马,又让妇孺老幼言返回,这才拄着骨杖往前迎去,便想与来人攀谈几句。对方气度不俗,或可讨教一二。
林一却不再多说,而是伸手撩起了衣摆,抬起右脚便是往下沉沉一踏,并顺势再又后退了几步。
那族长才将动身,却急忙撑住古杖而目瞪口呆。
“轰——”
一声闷响骤然而起,山坳、以及整座河谷随之猛烈颤抖了一下。数十里之内,顿起一层尘烟。如此情形,俨如山崩地裂般的吓人!与之瞬间,那头麟马惊得悲鸣了声,左近的妇孺老幼多半已被震得瘫倒在地。而余下的青壮,与老族长的模样一般无二,皆惊诧莫名而惶惶不知所措。
不过,在半截古树的三丈之外,竟然多出一个四五尺方圆的洞口。四方尘烟未去,一股清冷的气息从洞中喷涌而出。那位清癯老者犹自背着双手立于一旁,悠悠说道:“不是洪涝成害,便是大旱成灾,可谓生而艰辛、活之不易!而无论如何,这日子总要过下去。有了这口深井,聊胜于无。虽难改天运,唯生机不灭”其话语声犹在回响,人已转身离开了山坳并扬长而去。他的两位同伴随后离开,三道身影转眼间走远了。
族长稍稍惊愕,猛然回过神来,脚下一阵踉跄疾行,随即“扑通”趴在那个突然出现的洞口旁边,手中的古杖也被扔了出去。族人们蜂拥而至,一个个低头打量而屏住了喘息。
洞口之下的十余丈深处,有水花“汩汩”泉涌。清脆的水声,煞是悦耳;清凉的水雾,沁人心脾
众人怔怔片刻,转而面面相觑,忙又四处相告,随即欢腾起来。
老族长的两眼中泛着浑浊的泪花,摸摸索索抓起古杖,冲着远方伏地跪拜。如此干旱之地,一口深井便是一条活路!数百族人,有救了
数十里之外,疾行中的三道人影离地而起,转瞬间落在一道山峰之上。
老龙站稳了双脚,不忘由衷赞道:“老大帮着那群凡人解了燃眉之急,却并未惊动四方,老龙我这回算是受教了”
虎头附和道:“哈哈!老大总是这般深不可测”
林一摇了摇头,微笑道:“古树枯而不死,必有蹊跷。而神识所见,地下果然藏有暗河。我一脚踏下百丈之深,再以法力震开地脉的阻隔而使得河水泉涌,这才有了深井,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他沉吟了下,话语一转,又道:“遭遇困境之时,难免忘了变通。而掘井、开源,才是生机之道!”其话到此处,径自走向一旁,再次举起手中的玉简而静静端详。
之前见到那个为了族人费尽心血的老族长,及其手持古杖施法的情景,不由得便会想到另外一个人。那人不是天虞莽荒的令丘,而是在九天塔的幻境之中所遇到过一位长途跋涉的老者。他双目残疾,名叫天谛。
天谛说,他自幼谛听天谛,心纳万物,每当风来,便知寒暑冷暖、生杀变幻。但闻万籁动静,明察四方灵机与阴阳轮回。他与天地对话,与冷雨倾诉,在夜空中聆听,在梦境中畅想。每当心念澄澈之际,恍惚间与万物浑然一体!他虽然目不视物,却秉持光明与永恒!而他执着不弃,终得圆满!
此外,从天谛口中得悉,所知的上古咒法仅有十二道,被他揣摩多年,并加以完善,再添六道而凑成了双九之数。当他请求炼制法杖之际,并未隐瞒,将十八道咒法尽数奉上。“林法师”便将咒法牢牢记下,并拓印在玉简中保留下来
林一将神识沉入玉简查看。
在九天塔之中,与天谛的偶遇让人受益匪浅。而自己却一直无暇顾及,恰逢今日见到山民祭拜求雨,许是触景生情,这才突然想起了那桩机缘。
玉简之中,拓印着十八道来自上古的咒法。每一道咒法,皆由咒语与符阵构成,分别有天、地、日、月等八种属性,与惊、恐、怒、悲、喜、乐、伤等十种意境,以及数十乃至数百种变化,虽各不相同,却相生相克而相辅相成。若是将其融会贯一,将会使得自创神通更添几分上古的浑然之意,而威力亦将由此大增
“啧啧!饮得百年陈酿,天下无酒啊!虎哥我对十年窖再无兴致”
“既然如此,且将你身上的藏酒给我便是,如何”
“这龙哥真是见外!你我何分彼此,还是由小弟代劳吧”
“哼!老大,是否接着赶路”
林一尚自沉思,闻声默默点头而转过身来。见两位兄弟已相继飞起,他不慌不忙收了玉简,随即又抬手点向眉心,神色中稍稍一凝。识海深处,数十道小人儿的身影犹在忙碌着。其中有的在研修《太素经》,有的在参悟《洞真经》与《洞玄经》,有的在参悟天魔九印,有的在揣摩《五行正源》以及诸多的功法典籍,如今又多了几位在琢磨上古咒法。如此借助分神,或与修为并无大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