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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欲说无言,一脸的无奈。方才唇枪舌剑了一回,只得到了一番奚落。而老龙要是不愿开口,胡搅蛮缠起来,一个字都撬不出。罢了!他不说,我还不问了!风儿知晓?好有意境
“你何时才肯交还画轴?”恰于此时,雨子又追问了一句。
林一默然片刻,好似蓦然醒悟。他稍稍缓了缓心神,回头看了眼远处的情形,这才转向满脸疑惑的雨子说道:“有我分身断后,那帮畜生暂且无机可趁,请”他伸手示意了一下,便轻甩大袖子背在身后,举步凌空往前。
雨子留意下头顶的动静,跟着飘然移动。彼此相距三、五丈远,算是并肩同行。她心事未去,禁不住再次出声道:“我在问话,你”
林一脚下不停,神色如常,转首温和笑问道:“如你方才所说,尚不知何为仙法?”
雨子见林一面带正气而话语坦诚,她秀眉微蹙,迟疑了下,回道:“天道自然,仙法常在,善用者方为神通!”其眼光一闪,好奇又道:“你本尊的修为虽难辨深浅,与分身相较却多有不如”
“呵呵!那两兄弟比我强多了”林一点了点头,却不予多说,接着讨教道:“仙法常在,又作何解?”
我要的是画轴,这人却避而不答!雨子咬了下嘴唇,耐着性子答道:“仙法无处不在!”
“仙法为人所创,岂会无处不在?不得法门,又如何善用”林一若有所思,转而又道:“方才没能亲眼见你施展九牧的仙法神通,甚为遗憾”
“那句话乃家师所传,个中究竟我亦不甚明了”雨子神色转冷,淡淡说道:“而我从不曾修炼过九牧仙法,只怕你难以如愿了!”
“令师为何不将仙法相授?她不是法力通天的高人吗”林一愈发不解。
雨子身形一顿,脸上多一层寒霜,轻声叱道:“不得无礼!”
“啊”林一神色一慌,忙歉然道:“无意冒犯,请勿介怀!”说着,他抬手摸出一物示意了下,却又禁不住暗叹了一声。前世能否续上今生,在此一举。而一切揭晓之前,我只不过想多说几句话而已
林一拿出来的乃是一卷画轴,那正是自己的家传之物。而他画轴在手,不知为何会变得黯然神伤起来。不过,见其言之有信,雨子脸色转缓,心头没来由地一软,说道:“家师给我修为,已属天恩。她老人家不传授仙法,自有道理,岂能由他人说三道四!而我遍阅典籍,不难修炼诸多法门”
我也身为人师,巴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传给弟子。看看过去的东方朔、如今的仙奴,哪一个的日子窘迫过啊!还天恩?那个圣女太过吝啬,真是委屈了雨子!
林一为雨子暗暗叫屈的时候,对方的眼光却落在他的手上。其恍然未觉,轻轻打开画轴,两眼沉着而神色端详。
“你既有意归还画轴,当初又何必抢夺呢?如此这般,莫说我放不过你,罗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闻声,林一合起画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暗忖道,你放不过我只是为了家传宝物,而你罗家的长辈怕是另有用意啊!
而事已至此,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这画轴乃一女子抢来送我!”林一自言自语道:“那女子你曾见过,名叫暮云!她知道我心有所属,便冒险行事,却被罗恨子杀了”他稍稍一顿,接着又道:“暮云生前留下话来,让我为她报仇!故而,我才将步步紧逼的罗恨子打伤”
雨子听到一个女子的名讳,不由想起了听雨小筑旁边那山洞内的旖旎情形。她脸色一红,恍然道:“那女子倒是个痴情的人儿,只可惜红颜命薄,你不该有所辜负才是啊!而你当初已打伤罗恨子长老,算是大仇得报,今日为何还要杀她呢?罗家得罪不起”
林一只觉得自己又陷入无力之中,好似回到当初面对那个暮云的时候。他无奈地长吁了下,说道:“蒙蔽真相的,往往正是黑白分明的双眼!更何况事实并非如此,你不肯相信,我又该如何是好?至于罗恨子与罗家”
“林一,你之儿女情长不关我事,信与不信又有何妨?”雨子话语清冷,有些正告的意味。而她还是为一个美貌的女弟子无辜殒命而感到惋惜,禁不住叱道:“若非你早有窥觊之意,那暮云又怎会舍身抢夺画轴?祸根在你”
“画轴原本为我所有啊”林一缓缓说着,只觉得心头五味杂陈。
雨子按捺不住冷哼了一声,说道:“谬论!画轴乃我家传之物,休得再胡言乱语”
纵然是胡言乱语,也难得来上一回!林一举起手中之物,带着落寞的神情,自顾接着道:“六百多年前,我在一处仙境的洞府之中,得到这卷画轴!那洞府有一明一暗两道门户,分别名曰莫回,莫离”话到此处,他仿若思绪远去,轻轻吟道:“道之云远,忆若尘烟;思君莫归,梦亦千回。君来莫回,君来莫离”
葬星地,道道飞火如虹落下,迅即又消失在层层虚空涟漪之中。敌我双方的一百多人,前后拉开了二、三十里远,犹自在这毁灭与沉寂间执着往前。
雨子禁不住四下张望,并不想去听林一说些什么。而那舒缓而低沉的话语声还是悠悠传来,使人心头随之微微一荡。他好像煞有其事,提到了仙境、洞府,还有思君莫归,梦亦千回。君来莫回,君来莫离
那应是一个女子的倾诉!莫回,莫离,无纵诡随;以谨缱绻
行走之间,犹见一双眼光看来。雨子佯作不知,淡然道:“任你万般分说,终究要将画轴原物奉还!我将其视作家传至宝,并非无因,不仅仅与家父有关,还为了上面的画像”而她话音未落,那画轴突然从林一的手上飘来,随之还有话语声响起:“画中之人究竟是谁?你不知晓,而却我知晓”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我心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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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卷舒展,上面那清丽脱俗的一剪白衣身影,犹自临风却尘、举目远眺。还有一只白狐,栩栩如生
很多人都说,画中所绘的仙子就是自己。而自己却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不过,每当面对画轴的时候,总觉着心神宁静而似有归属。画中的人儿与自己仿若有一种牵连,又无迹可寻。或许只是一种幻觉,只因彼此的容貌很相像吗?
义父从不过问画轴的来历,师父却不让自己带着它返回山门
雨子稍稍失神片刻,将画轴收起。家传之物完璧无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林一真有知晓,还是在危言耸听?他在罗家的时候,便声称知道一切。而自己根本没放心上,更没理会他曾说过些什么。一个界内的修士隐匿藏形,这本身已出人意料。而其不顾生死之险去得罪一家大仙门,只是为了要转告画轴的来历,更加匪夷所思
十余丈之外,一道流星倏然而落。那匆匆的飞火闪过一抹惊艳,颇显瑰丽而又短暂,竟是让人一时忘却了凶险。
雨子抬眼之际,不由看向得那举止从容的人影。见对方想要开口,她禁不住抢先出声道:“林一!我观你与往日不同,应该并非轻佻之人,不妨将话挑明”
黯淡的天光之中,飞虹的映衬之下,那白衣人影更显窈窕多姿。而她稍显忐忑的神色,却让人为之心绪起伏。林一欲言又止,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且道明画轴的由来,好叫你知晓家传之物并非妄言。至于你有何说辞,不干我事”见林一笑容苦涩,雨子视若未见,于行走之间慢慢说道:“当年,我娘生我之际,不幸撒手人寰。爹爹从深山采药归来,想要施救为时已晚,只活下我一人。而他却带回一卷画轴”
雨子稍稍一缓,继续说道:“我爹病故之后,我被义父收留,并最终拜入师父门下。画轴成为我家中唯一所传,并陪伴我至今”她话语一转,冲着不远处的林一问道:“六百多年前,你在何方?你不会与我爹在同一座山上采药吧”
有些话,不得不说。而说出来并有人愿意聆听,不容易!
倾诉与表白,只是不想失去。而敞开心扉之后,或许迷失的便是自己
看着神色转冷的雨子,林一的笑容更显落寞。他没了初次重逢的急切,反倒是想起一个人说过的一句话。你若安好,足矣!
不过,有了前世的相约,才有了今生的等待
“六百多年前,我尚在遥远的下界。那时,我只是一个筑基修士!”一番胡思乱想之后,林一如是说。
雨子眉头轻蹙,质疑道:“下界?你人在偏远之地,画轴又怎会出现在天罗仙域?若非世上有一样的宝物,便是你混淆不清!而你方才声称有所知晓,岂非信口雌黄”
“画轴为仙帝亲手所绘,乃天下唯一之物,怎会混淆不清?画中人乃帝妃肖像,由侍女千幻亲口证实,岂能有错?我将之赠予一女子,而适逢大难,她与画轴一同消失在天际罡风之中,为何就不能横跨虚空落在界外仙域?”林一脸色沉静,连声反问。
雨子微愕,失声道:“一卷画轴,竟然来自远古仙帝之手?那千幻又何在,你”
“你信、还是不信,有无相干,全在于一念之间!千幻便是画中的白狐,早已转世重生”林一深沉看着前方,自顾缓缓说道。
信不信在我,说不说在他!雨子如此想着,缓了口气,心头还是忍不住一阵跌宕起伏,惴惴之中,又问:“你如何寻至罗家的后山结界,并认定画轴为相同之物,那那女子是谁”
“我被妖族的妖王追杀而被迫躲入罗家,这才于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到画轴。画轴极为不凡且另有暗记,寻常人难辨端倪,我却一清二楚!而那女子”话到此处,林一的眼光慢慢转了过去。对方神色躲闪,他昂天长舒一口气。少顷,其回首前方,接着不无深情地说道:“那女子同样是个筑基修士,先与我海岛邂逅,后又患难与共,最终生死相托她,名叫兰琪儿!”
“兰琪儿、琪儿?原来你将我当作了她”雨子似有恍然,却又诧然自语道:“画轴之上另有暗记,我为何不知”
“琪儿生前炼制过三根发簪,其中蕴含我与她的精血,无论相隔千里万里,总有一丝神魂相牵,彼此不会失落了”林一好似在叙述一件平淡的往事,而话语中却有些颤抖。每当回首从前,那携手无间的温情种种、与肝肠寸断的永诀,总是叫人禁不住的一阵阵心痛。邀天之幸,有了今日的再次重逢
三根发簪?他又提到了发簪!雨子的眼前,浮现出罗家结界中的情景。那竹海之中,有银色蛟龙的身影,还依稀记得一句话,‘追魂已往,追风依然’
“我见到了画轴,便想到了琪儿。不料你的相貌与她一模一样,使我大为震惊却不敢擅自相认。而随后的玉山云崖之前,一切恍然分晓”林一缓了一下,接着说道:“你难道没有觉察发簪中的异样?正为如此,雨子就是琪儿,你就是她”
“我我只是雨子!”雨子神色微变,心头砰砰直跳,禁不住脱口而出。罗家结界的玉山云崖之前,曾经感受到一丝神魂的召唤。诧异之下,只当那是一种幻觉。而自己一个九牧仙子,又怎会与一个品行不堪的外门弟子有所牵连?
此时此刻,林一所说的俨如真的一般。自己不仅与另外一女子长得一模一样,还能感受到发簪中的血脉印记,太过匪夷所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