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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事已至此,给为兄如实道来”毕亢从天外收回眼光,转而问道:“你所说的恶龙,莫非就是那擅闯禁地的贼人与同伙?你与他是如何相遇、如何被困,又怎会给他逃出封禁的令牌呢?”
如何相遇?倒无须隐瞒。至于被困、以及后来的情形,却难以启齿。妖荒中人生性粗犷,并无过多的讲究。而男女赤膊交战,并被对方骑在身下肆意痛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万万不能让师兄以及他人知晓。
不过,今生今世,都饶不了那头恶龙!
天星的小嘴撇着,秀眉拧着,兀自带着满脸的煞气,猛然转过身来,冲着毕亢一拱手,说道:“正如师兄所料,那两人便是罪魁祸首!请容小妹前去追杀贼凶,告辞了”她唯恐师兄不允,话才出口,周身红光一闪,倏然化作一道流星直奔天际远处!
毕亢微微一怔,随即脸色微沉。
天星的胆大妄为,每每出乎所料。有这么一个小师妹,真是叫人头痛。倘若追上去,未必能让她回心转意。而那两个年轻人或许真的与千荒的尘炼子无关,尚不知又是怎样的一个来历。曾有云,龙虎过天,三皇归位
毕亢默然片刻,扬声命道:“吉庆,给老夫带人追随天星左右,以免不虞!倘若寻获敌踪,且临机应对”
吉庆,便是那个被踢了一脚的中年人。他不敢怠慢,急忙躬身称是,回首发出一声唿哨,随即从远处飞过来四位洞天的高手。五人合作一处,又听取了几句吩咐,这才转身遁向星空。
毕亢环顾四方,接着命道:“即日起,撤销封禁!”
众人应诺,各自传令散去。
毕亢俯瞰脚下,若有所思。在那广袤的苍茫之下,是已伴随了自己无数万年之久的山山水水。而熟悉之中,依然叫人懵懂不明。便如那地下的深处,竟然还藏有师尊当年留下的洞府。而他老家人一去不返,又能否再次归来?
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千荒,给老夫等着
天全谷,一片密林之中。
子熊踏着一把飞剑从天而降,歪歪斜斜,稍稍把持不住,竟是一头栽在地上。他摔了一个仰面朝天,却并未惊慌,而是满不在乎地呵呵一乐。
恰于此时,几道人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那是大猛与村中的几个汉子,一个个惊奇道:“子熊兄弟、子熊大哥,御剑飞天,仙人啊”
曾几何时,仙人仅是天上云外的一种传说,神秘莫测而又不可触及。如今却看得见摸得着,还是最为熟悉的兄弟,着实叫人振奋而欢欣不已!
子熊爬了起来,摇头笑道:“不过是御剑之法罢了,尚未娴熟,又何来的仙人”
眼前这几位相好的兄弟,皆被虎头师父亲手打造过。搁在他的话说,一个个不堪造就。而自己只是运气好些罢了,以后还须潜心修炼才是。据悉,凭借金丹的修为,足以上天入地而叱咤风云!
“子熊大哥,你那飞剑可真是罕见的宝贝,可否让兄弟们摸上一摸,嘿嘿”大猛满眼的热切,紧紧盯着子熊手中的一把小巧的银剑。另外几人也是如此,纷纷附和。
“哎呀!那可不成”子熊忙摇了摇头,炫耀般地掐动了一个手诀,飞剑顿时没了影。见兄弟伙不肯死心,他故作高深地说道:“法宝威力奇穷,稍有不慎便害人性命”
大猛兄弟几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一个个咋舌状。
“哈哈!”子熊昂首大笑,极为豪爽地安抚道:“虎头师父传我不少本事,以后自会设法帮着兄弟们打熬筋骨,此外”他大手一挥,径自循着山径往回走去,又道:“我还会传授专门的狩猎之法,定叫大伙儿都能填饱肚子!”
往日里过活不易,现如今有了子熊这般的仙人来守护乡邻,着实叫人安心!以后的日子有了盼头,可以填饱肚子,没病没灾的,足矣!
众人追上子熊,说笑不停。
一行穿过密林,绕过山岗,渐渐来到了小村背后的山坡上。但见炊烟袅袅,山景如画,使人心旷神怡!
兄弟几人驻足观望。
大猛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心生不安,禁不住小声说道:“子熊大哥,你已是今非昔比,以后切莫抛弃我等”
子熊看向身旁的几位兄弟,不解道:“何出此言?”他伸手指向前方,示意道:“此情此景,岂非就是我辈所求?何故要舍近求远”
村间的空地上,几个孩童在无忧无虑地玩耍。四周树影摇曳,花草争艳
这一刻,在另外一片天地下,几近仿佛的场景之中,有人在发出同样的感慨——
“我林某人奔波至今,又何尝不是在舍近求远呢”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霸道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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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山深处的一个小小的村落。说是村落,不过是几间草屋,三、两户人家罢了!
晨霭漫过,山风清凉。
在一间草屋前的山坡上,两个孩子在玩耍。其各自有五、六岁的样子,皆身裹兽皮,头碰头、肩并肩地趴在一块青石上,用力地打磨着一块兽骨。
那块兽骨莹白而坚硬,尺余长,渐成刀状。
肤色黝黑的,是个男孩子。他擦了把鼻涕,举起兽骨炫耀道:“阿丫,哥的骨刀可还锋利”
个头稍矮、肤色白皙的,是个女娃娃。她从一旁的陶瓮中抨起一把水,用小手淋在青石上,不无羡慕地笑道:“阿蛋哥!丫丫何时才能有把刀呢?”
“嘿嘿!等你长大了就有了”
阿蛋就着清水,再又“吭哧、吭哧”地在青石上磨着他的骨刀。
“哼!有刀,人才长得大,阿屠哥都这么说”
阿丫有些眼馋地嘟囔一句,禁不住撅起了小嘴。少顷,她又回过头来,好奇问道:“这位大哥哥,你有刀吗?也似阿蛋哥的这般锋利”
在两个孩子的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着灰袍的男子。其身躯颀长,乱发披肩,而头顶却是挽着一个本地少见的道髻,上面上还斜斜插着一根簪子,装扮看起来有些古怪。此时的他,正自打量着幽静的山谷而若有所思。
闻声,那男子转向青石板旁的两个孩子,偏头想了一想,咧嘴笑道:“嗯!我也曾有过一把刀”他浓眉朗目,面如暖玉,模样极为的年轻,而眼光中的深邃却如那随风飘动的山岚,莫测、且淡远。
阿蛋顾不得打磨骨刀,扭头说道:“莫吹大气,且拿来瞧瞧”
男子两肩一耸,很是无奈地笑道:“没了。早已被我葬于地下!”
阿蛋不屑地抽动了下鼻涕,一把扯过阿丫,说道:“莫理他,瞧一瞧,这是哥的刀”
男子笑容如旧,神色中透着难得的轻松。
远山苍茫,天光辽阔;近处碧草茵茵,几朵小花绽放。再加上一块青石板、两个孩子、三五株老树,以及四周环绕着的六七间草屋,俨然一处远离尘嚣的悠然风景!随着一阵风来,淡淡的芬芳与山野的清润使人神我两忘!
恰于此时,有人大声笑道:“哈哈!两个小东西,不得与林大哥无礼”
那是一个健壮的汉子,肩扛着一摞兽皮,一边走出屋门,一边冲着灰袍男子打着招呼。
一位中年妇人跟着走出了草屋,随后叮嘱道:“阿屠!早些回转”
?
汉子叫作阿屠,虽高大健壮,却面带稚气,应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他随声应道:“娘,孩儿记下了”
中年妇人,乃是阿屠的娘亲。她衣着简朴,面容枯瘦,却带着温和的笑容冲着玩耍的两个孩子说的:“阿蛋、阿丫,屋里煮着肉汤呢,且去吃些”
阿蛋兀自趴在青石上,回头笑道:“我不吃肉汤,我只要阿屠哥那样的一把刀,嘿嘿”他盯着阿雷腰间插着的一把砍刀,露出馋涎三尺的模样。
阿丫则是乖巧了许多,甜甜应道:“婶娘!丫丫吃过了”
这两个孩子乃邻居家的娃,倒也不见外。中年妇人转向那灰袍男子,歉意笑道:“林壮士!款待不周”晨间煮了罐肉汤,而客人却不愿进屋就食,让她这个主妇颇为不安。
这位被称作为林大哥、林壮士的灰袍男子,并非旁人,正是途经此处的林一。其身为修士,或是人们所说的仙人,已是多年不沾烟火之食,又怎会去分享那对娘儿俩的肉汤。他摆摆手,笑着回道:“已是多有叨扰,就此别过!”
阿屠冲着阿蛋与阿丫摆出个怪模样,引得两个孩子咯咯直笑。而他脚下不停,径自往前,不忘示意道:“林大哥!这边请”
林一冲着送别的妇人点了点头,眼光掠过小小的村落以及两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转身随着阿屠走下山坡。而随着又一次启程,其心绪便如眼前这飘渺的晨霭一般,倏忽而来,又随着脚步慢慢走远
不知不觉间,已在洪荒度过了十来个年头。为了等待来时的那道门户的关闭,林一带着仙奴与虎头、老龙,先是在天虞蛮荒暂时落脚。而他自己却由地下的一个传送阵,意外到了**地界的一个秘境之中。当其摆脱牢笼之后重返天虞,一行四人就此失散。
虎头与老龙在一起,彼此间至少有个伴。而仙奴孤身一人,难免叫人放心不下。好在那丫头留下了一丝线索,倒也并非无迹可寻!
林一借助传送阵,在地下辗转了一年多。好不易追上了盖石一行,才知道那伙人已死伤殆尽。从幸存的乙木的口中得知,仙奴在一个叫作乌二的高手现身之前,便趁乱逃脱而去向不明。
洪荒之大,出乎想象。失散的四人想要再次重聚,不知又该等到何年何月!
林一很是无奈。既然到了中野地界,便避不开那赫赫有名的中天魔城。虎头、老龙,还有仙奴,说不定也会闻名而至。不过,之前已与魔城结下了大仇。凌道与青叶那两个魔皇的弟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为谨慎起见,不妨慢慢寻觅而行。
日前问路之际,结识了阿屠一家人
山坡的脚下,一条铺满野草的山径逶迤远去。一架两轮的木车停在道旁,上面已堆放了一摞兽皮、兽骨等杂物。
阿屠大步到了车旁,将肩头扛着的兽皮摆放妥当,又将腰间的砍刀拴紧了,这才抓着两根车把,转向近前的林一,好心说道:“林大哥不妨上车,由我拉着,也好省些脚力”
木车丈余长、三尺多宽,被两个四尺方圆的车轮架着,上面除了堆放的兽皮、兽骨之外,并没有多少空余的地方。
林一摇头笑道:“多谢阿屠的好意!不过百里的路程,我的脚力足以应付”
百里之外,有个大枫岭;由彼再去千里,乃巨峰谷。到了地方之后,便可用兽皮兽骨换取些铁器、与日杂用物。据阿屠所说,巨峰谷是一处集市般的存在,很是繁华热闹。至于中天魔城,他根本不知道。
阿屠见林一为人随和,便不再客套,自顾着拽着大车飞奔起来。车轮“吱纽、吱纽”直响,听起来倒也悦耳。他心有好奇,禁不住回头问道:“林大哥,你为何不将刀随身携带,反而要葬于地下?”
葬刀之说,乃是林一与小孩子的敷衍之词,却也并无虚假。那是一把锋利异常的宝刀,名为狼牙
林一背着双手,步履飘飘,轻松而又不着痕迹地在一旁随行。他随声笑了笑,回道:“家师曾说过,刀,太过霸道。而剑有君子之度,且不失王道”
阿屠恍然道:“原来林大哥是有师父的人,可有道行在身?”在其看来,这位林大哥的装扮不似常人,应该有些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