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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喜欢她?”她看着她悲痛的样子,已经好几年没有看到过她哭的模样,心里不由一痛。那个无能的奴仆,那个让她一辈子屈辱的男人,她竟然为他落泪?
“不是喜欢,是已经习惯。”她看着她,摇头却又点头,“自从王府赐亲,我们从未亲近过,搬到安府更是如此。但他却知晓我的习惯,是这天底下最了解我,最为我想的人”
“因为我的过去,他怕我遭人闲话,所以府中所有奴仆,便皆是聋哑”
“因为突然有了这么高的身份,他怕我被别人耻笑,一个目不识丁的粗汉子,天天缠着师傅习文学字,只为在遇到其他士绅门族时,能附庸一句话”
“因为我性子冷,不习惯奴仆伺候,他在安府只招了三个家仆”
“因为我喜欢苍蓝花,他便”事情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那些隐忍的悲哀突然化成一声极重的呜咽,她紧紧的埋在她怀里,泣不成声。
她没有想到那个男人能带给姐姐如此大伤痛,细细想来,她几乎记不得这个姐夫的样子,伴随着余成这个名字出现在记忆里的,只是无尽的屈辱,仇恨,与不平
可是她的姐姐竟也习惯了这个窝囊男人的关怀。繁锦的心里猛地一触,却听姐姐仿佛是在扯着她的衣襟哭泣,声音断断续续的难以辨认,她却仍旧听了个清楚。
她说,“天底下再也没有疼我的人”
繁锦心里一痛,“姐姐,还有我还有我。”
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无力,姐姐在她的殿里被囚六日却不能得救,她这个天底下权势最大的女人,终于负了自己最亲的人。
她用力的将繁素抱进怀里,用力的甚至将她的胸口上的伤都压的发痛,却还是觉得姐姐像是在下一刻都要虚无。她的泪水流得愈发肆无忌惮,悲哀的,痛苦的,无奈的,绝望的,这样的情绪汇集,她一生的哀苦,似乎都挡无可挡。
这样的泪水似乎浸润了她的伤口,她的伤口又开始嘶嘶的痛。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将姐姐拥的更紧一些。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繁素,就算是被王子华强幸,她也是无声的哭泣,从没有如此泄愤的嚎啕。
这样子的悲哀,到底是因为失去了对自己最亲的人的依赖?还是因为对自己开始彻底失望了
最后那一种想法,像是一柄烙铁,渐渐的,烙的她胸口霍霍的疼。
“姐,”,繁锦有些为难的低头,看着已经渐渐平静的女子,“我不是不去救你”
她摇头,她还没开始诉说理由便已经开始打断了她的话,“我都知道。”
繁锦顺从的没有说下去,可是心里却止不住的忐忑不安,繁素是知道了什么?是知道了自己在王芸楚与景杞面前无可抑制的哀苦?还是知道了自己对她失望的心意?
曾经她奋不顾身,替自己挡住了王子华的强暴,否则,今日的自己,必定是比她还要惨的影子。
她对她那样的情感,而今是不是埋怨自己让她在绣房呆了那么长时间黑暗的时光吗?繁锦想要再次解释,却发现已经无能为力。
她的感情在姐姐面前,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无力的,竟连自己都想瑟缩。
她只能这样惴惴的想,她心里想的这些,繁素必能明白。
但愿明白,必须明白。
第五十七章 奇怪的变故
“锦儿。”繁素抬头,“你替我求来皇上好不好?”
繁锦点头,虽然心中仍有疑问,但是却还是带着繁素一步一步的走向上元殿。曾经她最不喜欢这个宫殿,那鲜红的宫瓦,让她一看便想起了那日他与王芸楚唇上的血珠。
她那日回去还曾发誓,若不是以后行礼问安,她安繁锦再也不到这个上元殿里来求他的恩旨。他再权倾天下,他再本领无边,都与她无关。
可是,今日她还是来了。她想问问繁素是什么样的事情,可是还是将这样的好奇吞咽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总觉得余成走了之后,自己的姐姐变了很多。
仿佛还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姿态,但是就是有一种气韵,生疏的挡在了她与她之间,而这样的气韵是什么,她不敢问。
她已经欠姐姐一次,仿佛已经没有资格过问太多。
到了上元殿,景杞看着她们携手同来似乎有些惊讶。但那样的讶然只维持了一秒,很快的,便又恢复平日里的平静与深邃。
繁锦淡淡一笑,她以为他身边会有王芸楚,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那样的准备,可没想到他身边竟空空无人。他仿佛专为了打击她而生,她猝不及防时,他大大的演了一场艳戏。她如今有了准备,他却没了做戏的兴致。
繁锦拉着姐姐低头行礼,“皇上,臣妾与姐姐前来,是有事求于皇上。”
他原本平静的瞳眸一瞬间兴起了光,“哦?”
她垂下头,事到如此,仍是看不惯他因为她有求他而体现出的高高在上的眼睛。却听繁素在一旁再次叩头,“皇上,是臣妾有求于您。”
“说吧。”啪的一声响,景杞合上了自己手里的文册。对于余成的死,他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对待这姐妹的反应,他倒是有耐心察听。
“臣妾请求刑部不要再追查下去。”繁素不抬头,“余成是臣妾的夫婿,臣妾不忍心看他尸骨未寒还要被刑部以调查之名挖心去骨,就为取得那几分的证据。还请皇上成全。”
殿上高高在上的男子突然嗤的一笑,仿佛她说的是再也好笑不过的事情,繁锦抬头,却发现他的眼睛不是看向姐姐,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唇角微勾,弯成一抹戏谑的弧度,“安园夫人真是情深意重,朕都觉得感动之极。”
这样的回复让繁锦身子不由得一凛,他的目光清冽犀利,仿佛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她却想回避这样的注视,“请皇上成全。”
“朕也想成全。”他拿起另一旁的册子,翻了两下挡住她看他的视线,“只是安园公非一般人物,论起平常人家的亲戚关系来,也算是朕的姐夫。姐夫不明原因的死亡,朕无法不予以究查。若就此放手,天下人面前朕也是无法交代的。”
他说的道理句句义正词严,繁素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繁锦扯住了胳膊。她轻轻摇头,示意顺从。
他决定的事情,还从未动摇过。
若现在一味强逼,只怕求情不成,反而有更坏的效果。
繁锦叹息一声,刚要拉着繁素起身离开,却听门外太监禀报,“芸妃娘娘在外求见。”
欲起的脚步就这样停滞下来,她微微垂头,眼看着那粉红色的身影飘至自己身前,先给景杞请安,再向自己行礼,甜美的声音如同百灵的鸣奏,悦耳异常。
大概是视线扫及繁素,芸楚慢慢走到她的旁边,“姐姐身子大好了么?”
那样的纯挚与诚恳,让繁锦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繁素低下头去,“回娘娘的话,身子好多了。”
“嗯。”芸楚又看了她们两眼,像是略有所思一般,突然跨上前一步俯下身子,“皇上,臣妾求一个情如何?”
景杞微微眯起眼睛,“爱妃尽管说。”
那样中无意表现出来的恩爱场面,不知为什么竟让繁锦觉得有些尴尬起来。她刚要别过头去,却听芸楚向景杞恳求道,“繁素姐姐新丧夫君,宫外又再没有一个亲人,不如等她料理完安园公后事之后,长久的在宫里住下好不好?”
这话说完,众人均是一愣。繁锦不敢置信的看向芸楚,却见她一脸笑意,一双瞳眸熠熠生辉的泛着波光,认真的看向景杞。景杞微微别头,将视线转到繁锦身上,只停留了一瞬,便又看向芸楚。
“安园夫人虽是皇亲,但并不是后宫人氏。我夏唐皇宫也没有将皇亲安排至宫中常住的道理,”景杞垂眸,再次看向手中的文册,“所以,此事不合规矩。”
“皇上!”芸楚竟然跪了下来,“姐姐好可怜的又是皇后的近亲,在外面无依无靠是一个人,这些规矩,难道都打破不得吗?”
“再说了,规矩就是人定的啊。”芸楚再次叩头,“王家以前对安家有愧,这安园公也是王家出来的人,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样算来,安园夫人也算是自我王家出来的。她如今遭受大变,我王家如何能袖手旁观?”
“皇后,你说呢?”景杞微微拧眉,突然看向一旁的繁锦,繁锦尚在震惊之中,只觉得这王芸楚今日的反应异乎寻常,自己却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之处。
还未开口,景杞便摆摆手,“此事再议,安园夫人,你先出宫将安园公的后事办了,若有什么需要之处,可到玉鸾殿与皇后说。事情已发展致此,还请节哀顺变才是。”
走在回玉鸾殿的路上,繁锦与繁素均是一声不吭,繁素脸色黯然,显然是身体未愈才致。而繁锦则是眉头紧锁,关于王芸楚的种种,在她脑子里形成一种复杂的影像,自从那日她的致歉开始,王芸楚似乎就彻底变了一个人。
以前的她与自己是不冷不淡,各有仇恨但都埋在心里。可是现在呢,仿佛一夜之间就转了个性子,对自己家人突如其来的好,好的莫名其妙但还让人说不出差池之处,事出有因,这样种种的奇怪都是以愧疚为名。
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五十八章 不能说的理由
她慢慢的走在青灰色的宫砖之上,那样笔直的宫道犹如一条蔓延至天际的长河,沉沉浮浮,竟给人一种不能安定的感觉。繁锦攥了攥拳头,不是她小心眼妒性太重,无缘无故的示好总是有着别的道理,萍水相逢的人都不至于如此突然的性情大变,何况她和王芸楚这个宿怨深刻的冤家?
“姐姐,你想来宫里住吗?”到了玉鸾殿,繁锦立即将繁素拉至东暖阁,认真的问她。
“全凭皇后做主。”繁素两眼无光,仿佛依然沉浸在了失去余成的痛苦里。她的回答木然,面上也是毫无表情。
“姐姐,不是我不让你在宫里住,只是这王芸楚突然示好,你想没想过是因为什么?”
繁锦心事重重的坐在一旁的绣墩上,“先是那次聚宴行了大礼,再是这次主动邀你进宫,今日更是直接请旨留你在宫中居住,所有的这些,都太奇怪了。”
“虽说以愧疚之由大多能说的清楚原因,可是那么一个生性高傲的女子,一夜之间突然放下了身段,我实在是不相信,而且这样的好处来的如此汹汹,之前完全没有准备,”繁锦不由的皱眉,“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繁素不语,只是垂头坐在另一个绣墩上,阳光透过来的阴影射过她那边,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
“事到如此,我只是怕她王家想再次加害与你,抑或是,”繁锦满目烦忧的站了起来,“借你之手,牵绊我的注意力,到时将我一并拖下水。”
以繁素之身要挟自己,这是繁锦想来想去最可靠也是最可怕的一个理由。现在王芸楚的种种举动,她才不相信是因为什么愧疚抱歉,王家人一向如此,这样的示好,怕只是为了下一步的什么计划。
她在宫里虽然时日不长,但也知道这宫中女子的厉险程度。而王家为官宦世家,王芸楚置身于此,必是从小见惯了勾心斗角之术。面对这样一个与自己有着刻骨大恨的女人,面对这样一个以为自己抢了她后位的女人,她在宫中的每一步,都必须要小心加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