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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她有些头疼的按着自己的额头,问道:“我说,谁来解释以下,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冰几乎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皱起了眉毛,“笑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好吧,莫非这个世界是把这句话当成打招呼?眼前两个人都是问过这句话的,此外,沉冰同学,这种搭讪台词你已经说了两次了好不好?
一边腹诽,海棠一边开始怀疑自己附体的这个杜笑儿同学到底有什么多姿多彩的过去了
史飘零若有若无的挡在两人中间,朝沉冰一笑,“笑儿忘记了殿下未见得不是好事。”
沉冰沉默着一挑眉,忽然一笑,竟然就带了极度妖艳的姿态,他点点头,轻描淡写的说:“那我找机会让她再想起来就好了”说完这句,沉冰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到海棠一声大叫,“等等!”
史飘零眼神一冷,沉冰转过身,淡如花瓣的唇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海棠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碧琴呢?碧琴怎么样了?”
他既然扮作碧琴回宫,那碧琴她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寒了起来,海棠下意识的按住胸口,死死瞪着面前的男人。
沉冰甜美的笑着,眼神里显过了有趣的不可置信,打趣一样的眨眨眼,“哦,笑儿,我竟然不知道,你居然会担心下人的命呢你说呢?你说说看我既然在这里,她会怎样?”
“你——!”
“你说我会怎么对她?杀了她?把她和她的母亲都杀掉?”沉冰若无其事的说着,看海棠脸色一下惨白,他倏忽轻笑了起来,漆黑的眼睛里水光浮动,几乎别样妩媚,“我在开玩笑的,笑儿,她是你的宫女吧,我怎么忍心杀她呢?我便连伤害她也舍不得呢。”
说完,毫不介意站在两人中间的史飘零,沉冰走前几步,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海棠的长发,微笑:“放心,笑儿,我怎么忍心让你伤心”
说完,他礼貌的向史飘零和海棠行礼,飘然而出。
第十三章 出京远足
海棠瞪着沉冰远去的背影半晌,跳下床为自己兑了杯温水,把沉冰摸过的头发部分刷刷刷一段涮。
靠,有毒没毒啊!真是。
史飘零安静的看着她,等海棠重新把头发整理好,看向她的时候,她才嫣然一笑,翩翩然弯下纤腰,向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姐姐受惊了,妹妹刚才想来探望一下姐姐,就过来了。”
史飘零轻轻一笑,说的云淡风轻。
海棠看了她一眼,又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却没喝,只是兀自出神,过了片刻,才道,“史美人,你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冰和她同时出现在自己房里,可不是什么巧合能解释的。
沉冰是一国亲王,肯冒着易容的危险进入后宫来看她,必然就是为了什么,至于沉冰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不如问问现在唯一有可能知情的人,也算是知己知彼。
史飘零笑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却毫无笑意的凝视她,在海棠被她看得发毛时,才弯起嘴唇,“看来杜婕妤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哪”
我靠,果真是杜笑儿惹的祸,该不会是笑儿同学对沉冰骗身又骗心,然后在人家拉着袖子要她负责任的时候一抹嘴巴入宫打算继续啃皇帝吧?
心里不厚道的yy了两下,海棠低头轻轻叹了口气,吐出来的气息婉转悠长,“唉史美人你是知道的我入宫之前不慎落水,救上来之后就对以前的事情记得模模糊糊的了“
史飘零不作声,只是定定的看了她片刻,忽然就悠悠的开了口,“其实这样最好。什么都不再记得了也很好,这样你才会幸福。”
“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沉冰会出现在我眼前?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史飘零就住了口,只是微笑,片刻之后,她垂下眼,“有的时候,我都会恍惚觉得,你根本就不是杜笑儿。”
听到这句话,海棠心里陡然一寒。
史飘零果然和杜笑儿早有渊源,至于沉冰,恐怕也不会关系太浅。
她强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史飘零一挑眉,又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转身走出。
当天晚上,碧琴就回来了,海棠不着痕迹的询问了几句,碧琴茫然答就是回来之后先去的永巷,不知怎的就在没人的屋子睡着了,现在才醒过来。
海棠无语,暗自观察确定了这是碧琴本人之外,却再也不敢和她单独在一起,只好不着痕迹的遣开她。
德熙八年的一月就这样缓缓过去,间中只有于妃宫里一个内监偷窃被发现之后畏罪自杀,从楼上跳下来,摔烂了脸这样的小事,于妃一向宽厚仁慈,不但不追究他盗窃的罪,还把尸体赐还了给他父母。
一时宫内上下无不对于妃仰慕感戴。
二月一到,按照惯例,萧羌启程准备去永州炳城春狩,以祭农猎。
萧羌是极孝顺的人,太后太妃自然随行,又念着沉寒刚到大越,便也带着她走,淑妃刚刚流产,不宜远行,自然留守,另外两妃需要哺育两名年幼的公主,也走不脱,结果妃嫔方面,萧羌只带了史飘零、海棠和沉寒上路,连带皇子萧远,皇室一行,一共七人,在五千龙神军的拱卫之下,预定在二月二十七出了顺京,向炳城而去。
随行的人员中还有沉冰。美其名曰是随行回国,但是明眼人却都知道,这次春狩之行,只怕并不单纯。
在萧羌向炳城而去的时候,沉国国主沉烈也以春狩的名义向与永州隔江而望的定州而去。
世人都说,此次春狩,意在会盟。
各国瞩目,时局不安。
在春狩出发的前三天晚上,沉冰在深夜时分被召入了勤政殿偏殿。
春狩之前有很多政务要处理,这几日萧羌几乎就夜宿在这里,沉冰拾阶而上的时候,听到了轻轻的琴声。他侧耳听了片刻,寒风烈烈,吹动了他玉冠下长长的黑发,露出他额上一朵金鈿,越发有了一种虚幻而缥缈的美。
偏殿殿门是虚掩的,有极淡的烛光透出来,附近没有内监宫女,沉冰仔细四下看了看,才走了进去。
萧羌坐在矮几上,正在抚琴,手边一炉水香,烟气袅淡。
沉冰没有打扰他,沉默的单膝点地行礼之后,就端正的跪坐在他对面,安静的听柔和泌宁的曲子从他修长的十指之间流淌而出。
一曲终了,沉冰静静的拍了拍手,“这普天之下能把这《惊霜十操》弹得如此丝丝入扣的,大概只有德熙陛下了。”
萧羌沉稳一笑,推开琴,笑着给他倒了杯茶,沉冰接过浅浅喝了一口,想了想,开口,“不知陛下深夜召唤,所为何事?”
“就是殿下前些时候致书给我的事情。”
沉冰眉峰一挑,额间花钿也随之一动,竟然有了妖艳的气息,“那陛下意下如何?”
萧羌轻笑,把琴边一卷书卷推到沉冰面前,“朕还要定州。”
“这似乎强人所难。”
“但是殿下无可选择。”
沉冰凝视着对面清雅的男子看了片刻,点点头,拿过一式二份的书卷细细看去,一张美丽的脸笑得春花灿烂。“陛下说的没错啊”说完,他取下玉冠上的发簪,轻轻在指尖一划,就着鲜血在书卷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萧羌咬破指尖,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大越必倾力助定王殿下夺取皇位。”
“事成之后,云林江畔四州三十一城尽归大越。”
少年和青年彼此相对,两只染着鲜血的手拍击在了一起。
“一言为定。”
“以血为凭。”
沉冰点头,袖起书卷转身离开,悄悄出了宫门,早有马车侯着,从人扶他上了车,马车缓缓驶动,忽然有人掀帘入内,低声禀报道:“殿下,前线有消息传回来,说闵王即将兵败,还请殿下定夺。”
听到这句话,少年气恼的咬住了嘴唇,竟然有了点儿孩子气的天真,他恨声道:“真没用,居然连个箫逐都拖不住!”
闵王还真是块扶不起来的烂泥,他都已经暗中那样帮他,他居然还拖不住箫逐。
枉费了他千辛万苦逮着机会给萧羌下了转轮王,引得萧羌下了决心除掉闵王,引开了箫逐,为此还牺牲了一个宫女暗桩
纤细白皙的指头扭着自己的裘衣,沉冰冷声道,“能不能拖到三月底?”
“这”
“你传话回定州给国相,如果闵王那边拖不到三月底”少年的语气忽然变得极其温柔甜美,他用两根手指托起从人的下颌,甜美微笑,“那他们也不用活着了,我不需要如此没用的属下。”
从人只觉得一身冷汗到底,连话都不敢说,拼命点头钻出了马车。
沉冰冷笑一声,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沉国沉国莫非萧羌真的以为自己的志愿就是那块小而贫瘠,只能靠行商来维持国家收入的土地吗?
萧羌,你未免小看了我。
望着少年纤细单薄的身影被宫门外暗淡黑影吞噬,坐在偏殿里的萧羌轻轻一拨琴弦,琴爪铮叮,一声清响,萧羌轻笑,唤了一声,“辅相,你觉得定王如何?”
“狼子野心。”
萧羌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从背后屏风阴影里走出的老者,他礼貌地颔首,老人坐在了他对面。“陛下,定王不可不防。”
“子系中山狼”萧羌悠悠的说着,“沉烈是虎,沉冰是狼,辅相,朕现在面临的正是虎狼之国啊。”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每一道沟壑带来的不是沧桑,而是如名刀上的血槽一般的锋锐,长须下的嘴唇微动,他静静的吐出几个字,“驱虎吞狼。”
萧羌听了,桃花眼里便凝了一点儿笑意,他端起茶杯,奉到老者面前,微笑,“辅相高见。朕不想养虎遗患,更加不想引狼入室!”
“陛下的意思是”
“朕天明就离宫,銮驾按预订出发。同时立刻派信使通知王叔,之前和他订下的计划,立刻开始执行!”
“臣遵旨,不知陛下可要安排随员?”
“朕有‘日卫’随侍,王叔离京前担心朕的安全,把他的‘星卫’也留了给朕,朕又命人从龙神军中选了五十名精锐,这些人手已经足够。至于随员”
带着琴爪的指头轻轻一拨琴弦,他在清响里沉思片刻,“远儿带上,远儿也快十二了,总要让他见见市面,看看外间百姓疾苦,也见识一下什么是天下英雄。沉皇贵妃也要去,毕竟,也应该让她看看她现在的祖国。”
这句话说完,君臣二人都沉吟了一下,心下都明白,带上沉寒的另外一个作用就是人质。
以沉烈虎狼之性多半不会顾忌沉寒,但沉寒和沉冰同母所出,多少会有些在乎。
辅相听他说完沉寒的名字,本以为没有随员了,刚要起身,萧羌却又加了一句话,“等等,还有杜婕妤。”
辅相惊讶了一下,却没有询问萧羌理由,只是看着他,倒是青年君主想了半天,沉声道,“路上总要有人照顾”
那宫女不是一抓一大把?辅相老爷子世故成熟滴没有揭穿这个蹩脚的理由,只是记下,然后告退。
萧羌是个懂得分寸的人,该宠谁宠多少一清二楚,不用任何人担心。辅相也是个懂得分寸的人,在有出事的预兆之前,后宫的事情少管为妙。
于是,君臣二人达成共识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