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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羌却全不在意,知道她已是答应了,便轻轻拥抱过去,靠在了她的背上。
男人的体重小心的靠过来,是让人舒服的温度。海棠也闭合上了眼睛,两个人互相依靠着对方。
马车外太阳清朗,男人的头发上有淡淡的木叶香气。
在过了炳城之后,一行人在锦城弃车登船,向云林平原而去。
云林平原水陆交错,如果一路顺风顺水,坐船而下,,一切顺利的话,三月初四就能到达白玉京。
他们坐的是一艘加以改造过的铁甲战船,表面上看就是一艘再普通不过富贵人家的画舫。
沉寒自从那日被惊吓之后就精神不是很好,一直卧床休息,萧远蹲在甲板吐得死去活来,等他吐干净了,萧羌才吩咐人把他带回房。
海棠和萧羌是不晕船二人组,二人并肩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碧波点点中白帆逐浪,男人好听的声音指点着大江两岸的风土人情,海棠也认真的听着,听他讲解分析沿岸诸国的微妙关系和国力等等。
他们已经踏入了白玉京的领域。
天上白玉京,十二城五楼,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当萧羌背负双手,站在船头悠悠吟出这几句的时候,海棠的眼神也投向了远远露出轮廓来的,黄昏中的一片平原。
他伸手摇摇一指,“笑儿,你看,前面就是白玉京,从二百年前开始,那里就一直是东陆最富庶的地方。白玉京下共有十二座城池,它甚至没有大越最大的一个州大,但是它一城赋税,却是大越一州的总和还要多。可惜,如此富饶的地方,离大越如此之近,却不属于大越。”
海棠偷偷的用 s的眼光瞄了瞄他,摇头。
“卿似乎不以为意?”他看了一眼海棠。
海棠今天穿着一套杏黄色的衣裙,随便扎成马尾的发上缀着几根朴素的银簪,听到了他的话,海棠沉思了片刻,摇摇头,“臣妾是这样觉得的,如果说因为嫉妒某地的富庶,就要把它纳入掌中,那么最后的结果必然是那块富庶的地方会变得和手中其他地方一样贫瘠。有空算计怎么抢到别人好的东西,不如思考自己怎么变得比别人好,这样比较现实吧?”
萧羌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唇边绽开一丝微笑,“笑儿,你又让朕惊讶了。”他抬起海棠的下颌,看着少女无所畏惧凝视他的清澈眼眸,他忽然低头,嘴唇刷过了她的额头,“你让朕惊讶且惊喜。”
已经被他偷吻得非常习惯了,只要没亲到重点部位,海棠一贯从善如流,就当被萨摩耶口水洗脸。
当她抬眼的时候,萧羌的双手从她肩膀滑落,环上了她的腰,男人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了这样一句话,“笑儿,卿如果是男人就好了。”
陪你 L么?在肚子里腹诽,海棠下意识的抬头,看到的是虽然弯着,却没有笑意的桃花眼。
萧羌的眼里一旦没有笑意,就变得犹如深潭一般,会让被他凝视的人有种灵魂都被吸取的错觉。
“如果笑儿你是男人,你就可以在朝堂上光明正大的站在朕身旁了。笑儿,后宫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说完,男人不再开口,只是远远的眺望逐渐接近,浮现在了视线中的港口和城市。
金黄的夕阳中,逐渐接近的白玉京,仿佛是一座虚幻的黄金之城。
当萧羌和海棠在甲板上谈人生谈理想,顺带小强同学抒发了一下对海棠职业人生规划错误的感慨的时候,沉寒正坐在床上,一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正凝视着床铺上一个小小的手镯。
那是一个黄金嵌祖母绿的掐丝珐琅镯子,样子虽然精美,却没什么出奇。
但是沉寒清楚,自己正在神经质的轻轻颤抖。
她很清楚这个手镯有什么用。
手镯上一共有十二颗祖母绿,每一颗都可以轻轻弹开,在它们里面有一个小小药丸,无色无味,溶于水,沉于香。
溶水则服者立死,沉于则中者立睡,十天之内无法醒转。
这是她的异母兄长在容城那个晚上派人送给她的。
那个把她嫁到大越,身为一国之君的兄长派人对她说,杀了萧羌萧远,你回国。
就这样九个字,毫无转机。
于是这个手镯就到了她的手腕上。
她没有勇气。无论是照着沉烈的话做,还是违逆,她都没有勇气。
黑暗里一片寂静。
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她神经质的抖了一下,立刻捡起镯子戴在手上,哑着声音道,“进来吧”
进来的人却是萧远。
粉雕玉琢,金童一般的小少年手里托着一个小小的餐盘进来了。
沉寒已一整天没吃东西,萧羌和海棠两个人在船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只有萧远想着沉寒,没吃东西,吩咐厨房做了点清淡的食物送来。
看着坐在床边惨白了一张脸的少女,萧远有些害羞的扭过头,不去看少女绝美的脸庞,轻轻把食物放在了桌上,哑着嗓气说,“母妃,多少吃些东西吧?”
沉寒的思维一直都是混乱的,听到萧远的话,机械的应了一声,条件反射的走到桌前,闻到了食物的味道,不期然的,她就直接想起了现在正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毒药,浑身一颤,立刻吐了出来。
萧远大惊,一叠声的喊人,海棠旋风一样冲进来,刚伸手要去看摊在桌边的沉寒,沉寒却轻叫一声,扑入了萧远的怀中。
随后赶进来的萧羌伸手一拦,发现沉寒在听到他的脚步声之后,浑身一机灵,把自己在萧远怀里埋得更深。
等她安静了一些,略通医术的萧羌本人为她把了一下脉,得出她是惊恐过度的结论。
哄着沉寒睡了,让其他的人都退出去,海棠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沉寒一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屋子里恢复安静,萧羌坐在沉寒床边,开始思考这一路上过来的事情,以及这几天,自己获得的情报。
首先是沉寒。
在萧羌的认知里,沉寒并不是一个比她的外表更柔弱的少女。
自小在宫廷长大,又经历过至少两次暗杀,没有道理遇到个穿窗的小贼就吓成这样。
其中必有隐情。
而这现在不为他所知的隐情让他心里隐约有丝不安。
其次,就是杜笑儿。
杜笑儿手里的那瓶药他很熟悉,因为他手里也有一瓶。
那是现任长昭虎龙骑元帅赵亭亲手炼制的解毒圣药“大司命”。
“大司命”几乎可解天下所有之毒,绝毒如“荷带衣”,“大司命”都可拖延毒性,让杜笑儿撑到今日。
而这种圣药之所以默默无闻,就在于赵亭实在是大越的一道旧伤。
赵亭早年出仕大越,官至风神军左卫将军,一代军神,战无不胜,后来奉诏入京成了箫逐的老师,却在萧羌的祖父驾崩的时候,因为功高震主和担心自己懦弱的儿子无法驾驭他而被追杀。
满门抄斩,诛灭九族,赵亭也在逃亡的途中冻坏了膝盖,再不能站立。
他逃到长昭,官拜元帅,数年来针对大越的几次挑衅,莫不是为了报仇二字。
赵亭酷爱丹药之学,又醉心古籍,传说中早已失传的“大司命”就是他殚精竭虑重新研究出配方,炼制出来的。
赵亭在叛离大越之前,一共炼制出两瓶“大司命”,他全数送给了自己最心爱的弟子箫逐。箫逐在拿到的当天,就把一瓶贡了给萧羌,而现在,另外一瓶他给了杜笑儿。
这其中就有蹊跷。如果说是按照身份贵重区分,那么当时沉寒和杜笑儿同时中毒,箫逐就应该把“大司命”贡给沉寒清毒,可是,现在“大司命”却在杜笑儿的手里。
可能便只有两个,第一,杜笑儿身份特殊,不能死——例如她是箫逐送入宫的密探间谍,第二,箫逐不愿她死——如两人在入宫之前即有纠葛。
摇摇头,萧羌自己否定了第一个判断,箫逐做不出来这样的事,第二倒是很有可能。
箫逐年轻俊美,倜傥潇洒,本就会让女孩子倾心,杜笑儿虽然不是绝色,却别有一番让人心动的地方,杜笑儿的父亲又是箫逐的属下,箫逐从来都是潇洒放任的性子,正是年纪的男女,有些什么也实属应当。
想到这里,萧羌眉毛微拧,修长的指头轻轻在桌上一叩;如果真是后者——后者的可能性看来几乎确定——那要怎么做?
把杜笑儿赐给箫逐?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转,他摇摇头,不,如果箫逐爱恋这个女子到甘愿把自己留以保命的丹药也给她,那么,她实在是个绝好的人质。
当他察觉到心里这个念头的时候,陡然一寒,指尖居然有微微僵硬。
原来已经防到了箫逐身上吗?
萧羌十指交握,纤长白皙的指头神经质的颤抖,不行不能这样如果他连箫逐也要防,那这世界上,他到底可以信谁?
但是他控制不住,帝座之上多疑已是天性,即便知道就算这世上所有人都远离他,也只有箫逐不会背叛他,他依然会控制不住的多想。
萧羌深深吸了一口气,抓过茶杯灌下去,强行把刚才思考的问题扼杀掉,思路回归正常。
这次的计划本就几乎冒险疯狂的地步,现在又出了沉寒这个变数,虽然很小,却莫名的让他不安
他思考了一下,走出房间,唤来侍卫询问,说再过片刻就能到白玉京的港口,他点点头,吩咐到时候沉寒萧远他们不必下船,随时做好立刻航行回大越的准备,如有异状,不必管他,立刻回航。
侍卫领命下去,他仰头望天,头上夜空如洗,繁星点点,钩月半弯,万籁俱静。
风里有早开的什么花的味道,在带了潮湿意味的夜雾里徘徊吟唱,随萧瑟夜风而舞,低低从衣服里依附了去,熏得人意识飘忽。
萧羌觉得夜风透骨而寒,极目远眺,能看到笼着雾的云林江一片平静,耳畔隐约能听到不知谁家歌弦。
他一个恍神之间,忽然觉得音乐声陡然就近了,中间还杂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铃声。
极低、极淡渺的铃声,似乎从玄天而降,又仿佛从黄泉里传出,让人想到艳绝女鬼苍白掩唇一笑,森森鬼气。
来了。
萧羌安静的吐出一口气,感觉着船舶靠岸的微妙波动。
白玉京的码头从来日夜不停川流不息,现下灯火依旧通明,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微弱的铃声摇曳,森冷冷犹如鬼域。
萧羌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神色间已经恢复一贯温雅平和,眼角眉梢尽是桃花春风。“不知道来的是谁”他低低喃语一声,说话间忽然港口地面震动,远处夜色里隐约一线烟尘,片刻之后,马蹄敲打大地的声音传来,震得已靠岸的船也隐隐波动起来。
萧羌抬眼望去,近百骑人马一色雪白,远而近,在码头前勒马悬蹄,整齐划一,除了马蹄落地之声外,竟无一丝其余杂声!
铃声和琴声渐近。
远远的,三十六名绝色少女负着一乘雪白软轿无声无息踏月而来,连影子也被吞噬在漆黑的夜色里,一色苍白的衣、苍白的面容,漆黑的发。
风动之间,软轿四角的小小金铃伶仃的清脆,琴音猛的断弦一般尖锐拔高,无主艳魂似的少女们落在骑士肩头,赤裸的脚趾压着雪白的衣,分外触目。
然后,寂静无声,只有金铃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