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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长发遮去了萧羌所有的表情,萧逐皱着眉,却也不怎么敢去碰他,只能站在一旁。
“”沉默着,极其缓慢的,萧羌捡起了地上一块较大的瓷片,再度直起身体的时候,除了依旧面无血色之外,萧逐在他脸上再找不到一丝动摇的神色,他看了一眼萧逐,唤来宫女,淡淡吩咐一声,“把地上收拾一下,免得不小心扎了人。”
等宫女出去,他又沉默起来,萧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站着,片刻,萧羌开口,声音也居然恢复了一贯的温软,“没什么事。”
你这样子说没什么事鬼才信!
萧逐不死心的又追了几遍,萧羌最后甚至笑了出来,反过来安慰他,萧逐看最后实在问不出来,也晓得他不是那种不行还要硬挺的性格,叹了好几口气决定不去管他。
看他要走,萧羌恢复了一贯雍容温和,轻笑,叮咛了他一句,“王叔,今天连夜回去。”
“?”他要求萧羌解释。
萧羌深吸一口气,对他微笑,却没有给他任何解释。
萧逐思忖一下,皱着眉,却还是点了点头。
萧逐离开,萧羌单手支着额头,回想起刚才宫里回来的消息,笑容一点点淡去,整个身体微微颤抖。
日卫只传回来一句话:卑职无能,海氏并任贵人失踪。
不行,不能再想这个问题了。
萧羌神经质的咬着牙,努力强迫自己重新艰难的思考这次这一整个阴谋。
这次的事情,还有谁知道?他是察觉了于淑妃的阴谋,才放任她火烧密宫,想趁机把海氏带出来。那除此之外,还有谁能知道?
只有一个人有可能——太后,他的母亲。
他唇角神经质的扭曲起来,说不定,这次,要以母亲为对手了呢。
何善不知道日卫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他就把所有人都轰了出来心惊胆战的一直在外面候着,看萧逐出来了,才挨着边儿进去,低低唤了他一声,萧羌看他一眼,倒是面色如常
萧羌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个暂且先不管,你先回宫去,照朕之前的吩咐,去收集证据,这次务必要有足够扳倒方家的证据。”
何善点头称是,又犹豫了一下,他低低道:“那于淑妃”
“她还有用,不要把她牵连进去。”
萧羌顿了一下,说道:“下去吧。”
何善浑身一抖,唯唯诺诺立刻退下,萧羌在枯坐了一会儿,起身想向内室走去,却在门口顿住了。
他看向自己一直藏在桌下的长袖,一片云白之下,一线鲜血淋漓。
他抬手,张开指头,掌心跌落一块被鲜血裹着的瓷片,然后无所谓的弯起唇角,要推门,却又忽然皱起眉头,唤来白瑟,让她告诉海棠,如花现在应该还活着。
白瑟又不是海棠,哪里见到过这阵势,瞪着他鲜血淋漓的手就说不出话来,他倒全不在乎,微笑,“朕就不进去了。”
这样会吓到她的。
她才和萧逐谈完,看萧逐气色,推想海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何必再让她为自己担心?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笑笑,转身出门,眼神依旧春风温柔,最深处却仿佛结了一层深厚的冰。
“回宫。”他轻声吩咐侍从,“朕要回宫——”
第三十八章花荫血溅杀伐(下)
十月十一,秘密回京的平王萧逐离开京城,萧羌回宫,婕妤方氏以暴戾后宫罪名,下内府暴室,同日,其父御史中丞方舟被拘下狱庙,其族人并奴仆等,共千余人,各自管束于府邸。
去年闵王那场叛乱因为距离京城实在太远,又被飞速平定,留在大越人们心中的印象并不十分深刻,但是这场京城惊变,却让大越嗅到了一丝不安的味道。
这场惊变来得毫无预兆,包括当事人,谁也没有察觉到一点点征兆,方舟甚至来不及联络故旧,就被打入了牢中。
朝野上暗潮汹涌,人人都说,只怕现下就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方家两代外戚,势力遍布朝野,这次萧羌怕是下了决心,要清除他们了,那么,他所遭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就应该是方家一切权力的来源——太后。
皇帝的牌已经打出,现在就等太后如何走下一步,所有人都在观望,观望太后对这场铲除外戚的动作到底什么态度?
如果她执意保护自己的家族,那么大越将要面临的就是两个最高统治者对立的局面。
太后从先帝时代就临朝称制,积威今日犹在,萧羌精于权术,两边一旦产生对立,后果不堪设想——
萧羌回宫之后先是强迫自己睡了一觉,到了十二日早晨他醒过来,吃完早膳之后,他先召见了于淑妃。
片刻之后,于淑妃到了,盈盈走进殿内,在他面前行礼跪倒。
她从来体态娇柔温软,如今盈盈下拜,真个我见犹怜,萧羌待她情意婉转,扶起她,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定定的凝视她片刻,才语带怜惜,“怎么这样瘦了?”
“想着陛下啊。”扶着萧羌的手腕向里而去,她嫣然巧笑,萧羌看着她,眼色爱怜,却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从来只会拿这种话哄朕开心。”
于淑妃掩袖而笑,“人都说多吃酸的能瘦下来,臣妾可是天天把醋朝肚子里灌,面子上却一点都不敢说”说话间已走到了内室,她软软倚在他身上,双手牵着他的手臂,声音忽然低软了下来,“可不就瘦了”
萧羌低头一笑,眉眼春风,含情温柔。
他问,“真的?”
她娇嗔,“自然是真的。”
他笑,“朕真的希望是真的啊。”
于淑妃一愣,刚要说话,男人已扶上她的腰肢,轻轻一带,坐到榻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萧羌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向她,然后靠近她,在她耳边呢喃,“不用怕了要害你的人都将不在了。”
于淑妃揣测他今天肯定要去见方婕妤,现在听了这话,立刻便知道他已下了杀心,心下一喜,却不说话,只是小鸟依人的靠入他怀中。
这一刻,看似神仙眷属,却截然两种心肠。
方氏一直到被关在内府的暴室之后,她都没怎么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道密宫着火的事情,但是那确实和自己没关系,怎么她就被下狱了?
在暴室的牢房里神经质的走来走去,方氏只想着,到底是谁陷害她,等她知道了,绝不放过!
狱卒送来的东西全被她摔了出去,只哭叫着要见萧羌,她从来宠惯后宫,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
这样闹了大半天之后,在中午时分,当她再次把食物摔出去的时候,她听到了从牢房的一端传来了她所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是她熟悉的声音带着温软笑意,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小字,“麝衣,怎么可以这样糟蹋食物?”
萧羌!
她一下扑到牢门口,努力的向那边张望,哀楚的惨叫一声,急促的唤着,“陛下!陛下!”
萧羌慢慢走来,身上裹着淡色的披风,素衣金冠,眉目含情,仿佛他现在踏着的并不是肮脏牢狱,而是太液池边铺满落叶的卵石小径。
他走到她面前两三步的地方停住,笑吟吟的看她,“麝衣,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住得不好?有什么不方便的与正令说说,朕吩咐他好好照顾你的。”
他说话的语气太过温柔,有那么一瞬间,方氏几乎没有听清他说得到底是什么,过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萧羌到底说了什么,她大惊失色,扑得更向前一点儿,伸出的纤细手指努力的从栅栏间伸出来去够他的衣袖,萧羌就笑吟吟的看着她努力伸长的指头在距离只有自己一两寸的地方,徒劳的不停抓挠着,然后微笑,“毕竟,爱妃啊,你要在这里住好长一段时间,而且大概不会离开了。”用倾述情话一般温柔的语调说着残忍无比的言辞,萧羌看着她渐渐惨白的脸色,唇角弯起的弧度也深了起来。
“陛下,陛下,那些都是谗言啊!”她几乎有些声嘶力竭,看着那个主宰了她生命的男人,萧羌只是侧头,修长指头顺着自己漆黑的长发,淡淡地道:“朕知道啊,朕知道你是冤枉的,这次火烧密宫的事情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这些,朕都知道。”
方氏愣愣的看他,他笑得优雅迷人,神态温柔。
“可是,那没有关系,麝衣,朕需要卿是凶手,就这么简单。”
“朕可以告诉你,这次的事情是于淑妃做的,她放火烧了密宫,让杜昭仪发疯的事情也是她做下的,这些朕都知道。”他无所谓的说道,看着她,声音越发温柔,“可是,朕需要卿来做罪人,明白吗?”
方氏仿佛第一次认识萧羌一样,摇着头慢慢后退,她明媚动人的眸子里渐渐有水气涌了上来,声音哽在嗓子里,过了片刻,才勉强挤出一声陛下。
那一声,从骨子里透出凄凉的味道,萧羌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怀念的神色,他定定的看着方氏,过了片刻,他的语气沉淀了几分,慢慢开口道:“麝衣,朕迎娶你的那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方氏没有想到他会忽然说这出这句话,她一张玉白的容颜上犹自带着泪珠,怔怔的看着萧羌。
他慢慢开口:“朕记得很清楚呢那天是傍晚吧,你被抬进朕的世子府,朕当时第一次正式迎娶妃子,朕才十五岁,紧张得很呢,一天都在想,小时候看到的那个小表妹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子,美不美,脾气好不好,结果,轿子落地,有宫女掀开了帘子,你就从里面娉娉婷婷的走了出来。朕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子,原来以后要和这么美的人生活在一起啊,朕开心得要死掉麝衣,这些朕都记得,朕曾经发誓要好好待你,要和你白头偕老一辈子,朕后来娶了正室,那是政治需要,但是朕想,没关系,朕会好好保护你,朕不会让你受苦。你生了朕第一个皇子之后,朕当时想,朕一定要好好疼爱你和朕的孩子,一定要让他继承皇位,这样,你会被尊为太后,你会和朕一起受后代香火祭祀但是,麝衣,你又是怎么回报朕的呢?”
“陛下我”她慌乱了口舌,凝视她的男人神态里有了疲惫苦涩的味道。
“麝衣,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皇后和朕那未出世的孩子是怎么死的。”这句话一出,方氏立刻如遭雷击,她后退到退无可退,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一点残存的温柔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彻底消失,他眼神深处的柔软被刹那冻结,“朕知道,是你动的手脚。朕那时候太年轻,居然没有防范到,朕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错,是不是薄负了你,你又是怎么做的?陷害于淑妃假孕苛待宫女妃嫔,你以为,朕全都不知道吗?麝衣,是你自己放弃了和朕相守的可能。真的你大概不知道,朕曾经只差一点点,就爱上你。”
“陛下!”
“已经晚了麝衣。”
“陛下!”
他温柔的看着她狂乱的样子,神态里有了一种微妙的宠溺的姿态,“放心,于淑妃也一样,任何人做了错事,都要受到惩罚,她也一样。她假装流产陷害你和杜笑儿,后来利用蜡烛陷害你们,又把内府女官灭口,这些朕都知道”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低头,眼神有些飘远,“知道么,朕真的很伤心朕开始以为朕真的失去了一个孩子,后来朕发现,于淑妃也骗朕,你知道么,朕就不伤心了,朕开始愤怒。”
方氏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她脸上带了一种神经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