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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天下(五周年修订版)-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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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嘻笑间,忽听门上砰地一声响,扭头看去,只见葛戴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我忙从皇太极身上跳开,窘得满脸通红,皇太极脸色沉了下来,喝斥道:“你又回来做什么?”
  “爷”葛戴哆嗦着,神情有些木然,“福、福晋萨济富察氏殻耍锱扇死创埃媚偃ァ!
  我大吃一惊。
  衮代死了?怎么可能?难道她被逐出内宫,羞愤难当而选择了自尽?
  “悠然!”皇太极喊我。
  我回过神,忙取了帽子,替他戴上:“路上小心些。”他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整理好衣装,急匆匆的抬脚走了。
  等皇太极一走,我忙抓住葛戴追问:“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死了呢?”
  她呆呆的看了我一眼,忽然打了个寒噤,颤声道:“她被三贝勒杀了!”
  我瞪大了眼,倒吸一口冷气。
  “他怎能下得去手”葛戴哇地哭了出来,紧紧的抱住了我,“那是他的额涅啊!十月怀胎生养他的亲生母亲!做儿子的怎能如此心狠?”

  萨济富察衮代因获罪贬出汗宫,其子五阿哥莽古尔泰怒其不争,埋怨亲母做下丑事连累了他的声名,弄得他在众贝勒面前抬不起头来,甚至给镶蓝旗抹了黑莽古尔泰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戾,母子二人当场起了争执,结果三贝勒恼羞成怒,竟失手将衮代杀了。
  这件事闹得满城沸沸扬扬,努尔哈赤气得怒不可遏。
  三月廿五,衮代的葬礼未曾办妥,更加意想不到事情发生了。平时服侍衮代的两个小丫头阿济根和德因泽竟然告发大福晋,言道:“大福晋曾先后两次备办饭食送与大贝勒,大贝勒受而食之。又一次送饭食与四贝勒,四贝勒受而未食。且大福晋一日三次差人至大贝勒家,如此来往,谅有同谋!大福晋自身深夜出栅亦已两三次之多”
  如此种种言语震惊朝野,也亏得努尔哈赤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冷静,不曾偏听偏信,而是指派扈尔汉、额尔德尼、雅荪、蒙噶图四人彻查此事。
  那日午后,我躲在房内,听得扈尔汉等人在明间询问皇太极事情的真伪,皇太极沉默许久,最后回答说:“送膳之事确然属实。大福晋赐膳,做子臣的不敢不受,只是无功不受禄,这顿饭食我想不出一个能够享用它的理由,故而不敢食”
  他们在屋里嘀嘀咕咕的又交谈了好一会儿,四人这才告辞离开。
  我从房里出来,只觉得手足冰冷,心里莫名的悲哀。少时皇太极送客回转,我扶着柱子痴傻的望着他,他身子一僵,跨进门槛后站在背光处,无言的回望我。
  四目相对,无声无息。
  我心里一酸,眼泪竟黯然滴下,忙伸手抹去。
  “悠然”
  “没事,我没事。”我吸着鼻子,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真的没事!前几日拿的两本书我依样放回了原处我、我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下,嗳,很急啦,你忙你的。”
  “悠然——”他伸手欲拦我,我胳膊一缩,条件反射的躲开。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我逃也似的奔出了屋子。
  上午的天气还是晴空万里,此刻却已是乌云蔽日,耳边隐隐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沉闷雷鸣。我加快脚步,完全不理会歌玲泽在身后焦急的呼唤,只是埋头往前冲。
  “姐姐?!唉哟”
  一个没留神,我竟然一头撞到迎面过来的葛戴,险些将她撞翻。
  “姐姐!”她惊魂未定的瞅着我,“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不是哪里不舒服吧?”
  心里隐隐作痛,我望着她凄然一笑:“变天了终于还是”






  第85章 冷战
  扈尔汉等人的调查结果,落实了阿巴亥与代善之间不寻常的暧昧往来,努尔哈赤盛怒之下,痛斥大福晋,竟而将之休离,对外却声称是因为大福晋打理汗宫后宅期间中饱私囊,窃藏绸缎、蟒缎、金银财物甚多为词。阿济根和德因泽两个丫头因举报有功,被努尔哈赤收纳为小福晋,并赐与汗同桌进膳的荣宠。
  最终,阿巴亥带着儿子含愤离开木栅。她自十一岁嫁与努尔哈赤至今,生养三子,当可谓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享尽二十年的富贵荣华,末了却是落得如此下场,不禁令人唏嘘感叹。幸而十二阿哥阿济格已然成人,又是镶白旗旗主,在宫外自有府邸私产,可保母亲弟弟不至于流离失所,困顿无依。
  大贝勒代善因此绯闻声名大为受累,他原是四大贝勒之首,军功卓著,众望所归。如此一闹,眼看已然稳握在手的储位开始变得虚幻如梦。
  四大贝勒之中,三贝勒莽古尔泰因为弑杀亲母已为努尔哈赤不喜,外界舆论也是对他颇多微词;二贝勒阿敏自打生父舒尔哈齐亡故后,努尔哈赤便将其交由衮代代为抚养,养母衮代私盗宫中财物,阿敏难逃其咎;大贝勒代善与大福晋往来过密,虽无查实有过分行为,然而却已在努尔哈赤心上扎了一根难以抚平的尖刺
  天气渐渐转热,近两月来皇太极深居简出,每日空闲下来,只是陪我静静的读书,偶尔兴致高昂,还会和我就三国里面人物之间的权谋争斗,拿出来调侃品评一番。
  他面色平静无波,只是在讲到如何布控,如何撒线,如何设局时,深邃的眼眸中自有一股幽暗的漩涡在打转。一开始,我还会和他争辩几句,到得后来却多是他讲我听。
  论起这种权谋之术,自小便心机难测,城府高深的皇太极自然要比我强出百倍!
  我唯有藏起满心淡淡的悲哀,看着他在谈笑风生间,貌似韬光养晦,实则已悄然施展手腕,轻易的将整个局面翻转
  入夏,稍稍恢复平静的赫图阿拉城再次鼓起轩然大/波。
  努尔哈赤的叔伯兄弟、贴身心腹侍卫阿敦,私底下秘告大贝勒,说皇太极联合莽古尔泰、阿济格准备伺机暗害于他。代善得知消息后惶然,无奈之下赶赴大汗处,恳求努尔哈赤主持公道。
  努尔哈赤连夜将皇太极召进汗宫去,让这几个儿子当面与阿敦对质。
  皇太极离开后,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赤脚踩在地上,呆呆的望着窗外凄凉黯淡的月色,心里绞痛得已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丑时三刻,院外脚步声窣窣响起,我茫然回头,只见皇太极一脸阴郁的走进门来,烛火跳动,投影在他脸上勾勒出强烈的明暗线条。我哑然失声,抄起桌上那册《三国演义》,愤怒的高高举起,用尽全力掼向他。
  “啪嗒!”书册被他举臂挡落,沉重的摔在地上,在这寂静深夜,发出的声响大得吓人。
  胳膊缓缓放下,他脸色晦涩,凝结的眉心透出一缕愤慨之气。
  “为什么?为什么你已经赢了,为什么非要做得这样赶尽杀绝?”我尖叫,浑身颤慄。
  他嘴角微微一撇:“你也信这些无稽之谈?”
  我怅然悲凉的笑了下。
  无稽之谈吗?他难道当真以为我傻傻的什么都不懂吗?
  “此事汗阿玛已有公论,毋须再提!”他扭过头,迳直走向床头坐下,右手拍了拍床板,“天亮尚早,我乏了,过来陪我躺会儿”
  “不能放过他吗?真的不能放过他吗?”我痴痴的问,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他已经失去嗣子之位,你为什么还非要置他于死地?皇太极你的心未免太狠了”
  “我狠?!”他噌地跳了起来,激愤莫名的低吼,“我本来不想杀他的,杀了他对我不见得有多大的好处,一个弄不好还会引火上身,得不偿失但是!”他突然大步向我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痛心的瞪着我,“你看看你,你的眼泪是为什么流的?你能说你心里没有他?那日在屋里我见你落泪,你知道我是什么滋味?悠然是你对我残忍,我说过要你把心完完整整交给我,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你始终对他难以忘怀?他有什么好?他到底有什么好?难道我当真比不上他吗?”
  我摇头,泣不成声:“不是”
  “你是我的!你只属于我!”他一把抱住我,双臂环紧,勒得我胸骨生疼,“他存在一日,你便永远不能忘了他!我和代善之间,注定只能有一个胜利者!我要你完完整整的只属于我一个人!”
  “够了!”我厉声尖叫,挣扎着推开他,“说什么完完整整,独一无二你总是拿这些来苛求我,那么你呢?你自己还不是娶了一个又一个?我算什么?我在这个家里算什么?我在你心里又算得什么?够了——够了!我受够了——”
  “你”
  我蹲下,把脸埋在臂弯里,放声痛哭。
  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任性的发泄着自己心底的不满!
  “咣!”黑暗中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砸碎了,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晕黄昏暗的室内,青溜溜的地砖上散落了满地的瓷片,皇太极已杳然无踪。
  大门洞开,夜风呼呼的吹了进来,满目凄冷。

  那晚对质一事最终成了个讽刺的大笑话,皇太极、莽古尔泰、阿济格矢口否认,阿敦百口莫辩,最后只能背下这口黑锅。
  努尔哈赤以恶意挑拨贝勒阿哥之间关系的罪名,将这位正黄旗的统领亲信缚以铁索,囚禁牢中。
  一场风波就此压下,然而打从那天起,我和皇太极之间却开始陷入沉默的冷战。居然有一月之久,他未再踏进我的房门口前半步,夜里只睡在外间的床上。
  歌玲泽几次劝我服软认错,我只是狠心咬牙,不肯低头俯就。直到最后几日他不见踪影了,晚上也没回来睡,我终于按捺不住,问歌玲泽四贝勒最近都忙什么去了?她先是面色尴尬的吱唔,后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才道出实情。
  “爷这几日晚上从衙门回来后便在大屋喝酒,醉了,便歇在了大福晋房里”
  我一颤,愣愣的说不出话来,随即心上一丝一丝的开始疼。那点疼慢慢扩散,最后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心痛得无法形容。皇太极,你好狠,好狠,你明知我的软肋在哪,偏还要这样打击我!
  六月,冷战持续,歌玲泽已不敢再奢求我主动去找皇太极,每次总会以怜悯的眼神偷觑我。她和萨尔玛揣摩不透我的喜怒,只得在我身边服侍得战战兢兢,格外用心。
  七月初三这日早起,我习惯性的望着身侧的床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正准备唤歌玲泽进来,忽听门上轻叩:“主子起了么?”
  “嗯。”我随口应了声,翻身下床穿鞋。
  门扉拉开一道缝,歌玲泽小心翼翼的探进头来:“主子博尔济吉特福晋来了。”
  我才穿好鞋站起,听到这话不由一怔。
  哲哲她来找我做什么?这一年多,除了过年祭祀时见过她一面,我和她之间再无交集。
  茫然的穿戴妥当,歌玲泽和萨尔玛进来伺候我漱洗,完了又奉上早膳。
  我早没了用餐的兴致,整颗心好奇的挂在哲哲身上。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突然来访,肯定不会是单纯的来找我闲话家常。
  才一见面,哲哲与我四目相触,已然恬静的笑起:“正好经过,进来瞧瞧你,你最近气色似乎不太好”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在名份上她是福晋,我是小福晋,她是妻我是妾,按着尊卑礼数我原该向她行礼,可是面对着这个年岁只有二十出头的娴静女子,我这个家礼却做不出来。她若是非要认为我倨傲无礼,目无“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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