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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让他带着鬼官去逮捕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蒋,然后还跟他说,你可以保持缄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将成为呈堂证供?
我使劲推开小倩,对林城说,“没有,小蒋没有骚扰我。”转过头再对小倩说,“也没有鬼官骚扰我。”
骚扰我的,只是个活人,还是与我相处七年,实际年龄整整比我小了近二十年的苏毓。可这话我不好意思说出口,想起他的手曾经在我的脸颊上流连,至今还隐约觉得脸似乎热乎乎的。
“那就是在人间了。”小倩反而冷静下来,拉着林城坐下,“唉七七,这事我也遇到过,到人间定魂的时候,常被人间的地痞无赖摸个屁股什么的。”
“是吗?”还有这种事?我第一次听她说。
“不过反正女鬼差一没胸部,二没身材,三没知觉,就当和墙壁亲密接触下就过去了。”
如此说来可能我也被摸过,但因为感觉迟钝,所以才没发现。
“常有这事吗?”林城倒上心了,“娴淑也经常遇到?”
小倩瞥他一眼,“男人”,她摇头,“没有,你也知道娴淑有多恪守礼教,她怎么可能与男子如此接近,给他们揩油的机会?”
林城松了口气,“不过这点还是应该跟上级部门提出,要提上议事日程,采取手段改善女鬼差的工作环境才是。”
我没想到这事居然上升到了这么高的层面。
“七七,小倩,”林城走之前拍了拍我俩的肩膀,“你们放心,我回头定会mail一封邮件给‘阎王信箱’的。”
我无语,林城做事就是雷厉风行。
××××
三日后,地府出了个新的法例,如女鬼差在人间遭受不良事件,可将施暴者姓名生辰及事件始末提交中央地府。中央地府将会记录在案,在其人过世之后提交枉死城相应判官,成为审判依据之一。
不就摸个屁股,至于吗?地府实在太为员工考虑了
无往不利
苏毓的医馆开张了,取名“回春堂”。这种没有创意的名字,当然是我取的,取自“妙手回春”。
随着郭大人家中公子的逐渐康复,医馆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演变到了门庭若市的地步。三个月后,医馆和邹老板的药铺正式合作,几乎垄断了丹阳城中其它医馆、药铺的所有生意。
“如果这个时代有《垄断法》,苏毓一定第一个上被告席。”我在路边买了包瓜子,闲闲待在回春堂二楼的隔间中。这个隔间,原就是为安置我的,毕竟医馆中有很多男病人,我老在旁闲晃也并不怎么方便。
“这是你教他的吗?”小倩躺在另一边的软榻上,这是我原本该窝的地方。
“不是。”我没那么多九转十八弯的心思来教他,好吧我承认,“他前一阵子,曾缠着我问一些商界的事,我就拿了几本现代说经商的书,读给他听。”
那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
那时苏毓的卖身契快到期了,他在城中查看大小商铺门面。我怕他第一次创业就血本无归,便一时口快,向他细数些要注意人流量以及目标客户群之类的简单常识。他却双眼发亮,缠了我一夜,要我多教他些。
我又能有什么可多教他的,只能来老一套,对着课本来照本宣科,给他恶补了不少商务知识。
小倩叹气摇头,“七七啊,这苏毓虽不是穿越人,却胜似穿越,再看他那智商两百的头脑,怎么可能不无往不利呢?”
无往不利?包括对我吗?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想起那晚他莫名其妙地“看”我。可能有前世不太出彩的经验,我总觉得,暧昧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即使偶尔我会看着苏毓的俊脸发呆,也决不代表我会自以为他对我有男女之意。
然而那晚,苏毓那眼光蕴含的专注柔情,真的很暧昧。他喜欢上我了吗?
为这个念头,我心下泛起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有些羞涩又有些欣喜,是爱情还是虚荣?但更多的,还是迷惘。
隔间的门被推开,我看着迈入的苏毓,他伸伸懒腰,难得孩子气地抱怨,“真真给累死了。”半真半假带着撒娇,酥入人的心底。
小倩早已离开,他发现软榻空着,我又倚墙而立,啐我一声,“给你福也不会享。”
说着,他拉我同坐在软榻上,接过我手上的瓜子壳,为我剥瓜子仁。
近来,他忙碌后的闲暇一如既往地呆在我身旁,帮我做些琐碎小事,好似他没开医馆般的乐此不疲。比如剥剥瓜子壳,比如在软榻上加个靠垫,都是他亲手缝制的。
一个大男人,手工居然还不错,我叹气。
“怎么了?”他察觉我的叹息,“不开心?”
“苏毓,我不懂你。”是不是长大了真的都变了?他在想什么?我都不敢确认。
“很简单,”他将瓜子仁摊在我身前,“你要的,一心一意,一生一世,我能给。”
“为什么?我不能给你什么啊?你要成亲,要传宗接代,我都办不到。”十七岁的他,到底知道未来是什么吗?
“那本就不是我要的。”怕我不信,他解释,“成亲又如何,我爹还不是娶了一个又一个,也不见得多快活。传宗接代?让大房的子嗣去传吧,我相信他们会多子多孙的,而我,不需要。”
“那你要什么?”
他摆出那种非你不可的神情诱惑我,“你要一心一意,一生一世,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俩公平交易。”
我脑中真的一片空白,活了二十九年,再当了鬼差七年,第一次被告白,我不知所措。
“永远陪着我,好吗?”他无法盯住我的眼,只能抓过我的手,细细放在嘴边啃咬。
“别走。”
××××
苏毓的回春堂,开两天,关一天,那关着的一天,就是他出外义诊的日子。
义诊没有固定地点,多是走访一些农家、茅草房,看看是否有需要看病的病人。医药费也一早和邹老板商量好,凡义诊的药费,均按药价五成算,药铺所损失的,由苏毓补偿。
因为垄断成功,城中好几家药馆倒闭,倒是方便了苏毓提高就诊费。而他的义诊之名,也将这高价无声无息地掩盖过去了,并未引起那些有钱人家的注意。
我虽知道内里究竟,但本着“劫富济贫”的想法,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这天苏毓义诊归来,被找上门的中年男子拦住。
“苏毓!”那男子几步上前,揪住苏毓衣领。他身后跟着个十几岁的女子,努力拉住男子,怕他冲动。
“在下正是。”苏毓打量了下来人,露出微笑,“这不是城西得善医馆的欧阳大夫?欧阳大夫为人慷慨正义,常免收病患诊费,在下深感佩服。”
那欧阳大夫显然本是准备一上来就开骂,却被苏毓堵了回去,没想到苏毓一早就认出他,还知之甚详。
“这位是欧阳小姐吧,两位请里边说话。”苏毓不着痕迹地将两人领入堂间,避开周围围聚过来的人群。
我缩回探出窗台的脑袋,走出隔间,坐在楼梯上好奇地看着堂内,看这出戏苏毓怎么唱。
为两人倒了杯茶后,苏毓慢条斯理地询问,“请问欧阳大夫为何而来?”
“苏毓”他踟蹰了一下,终究缓和了语气,“苏大夫,在下对贵医馆和邹家药铺的合作多有异议。”
“哦?”他抿了口茶,“愿闻其详。”
“贵医馆的药方,皆到邹家药铺取药,本是苏大夫个人选择,无可厚非,但苏大夫却唆使邹老板只将药配给苏大夫开的药方,却并不是为民着想。”
苏毓好脾气地一笑,示意他继续。
“邹家药铺是城中最大的药铺,药的种类最是齐全,存量也最多,很多药方中的药,只有那里才有,现在这么限制,会有更多的人,买不到他们所需的药。”
我在一旁听得摇头,傻子,他还没看出更严重的情况。长此以往,一旦城中多数药铺倒闭,那邹家药铺哄抬药价,是迟早的事。其中利害,苏毓自是和邹老板提过。
苏毓放下茶杯。“欧阳大夫觉得小弟这回春堂如何?”他气定神闲地抛出全然无关的一句话。
欧阳大夫一愣,虚应,“听街坊说,苏大夫妙手回春,在此医治病人无数。”
“那若欧阳大人来加入我回春堂,自然不用担心,病患拿着回春堂的药方,会开不到邹家药铺的药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这这怎么行?”欧阳大夫惊诧地看着苏毓,“那我家的得善医馆怎么办?”
“欧阳大夫,恕小弟直言,得善医馆已经有几月入不敷出了吧。”
欧阳大夫脸上一阵的困窘。
“与其困守一方天地,还不如加入回春堂,相信以欧阳大夫的医术与德行,必能在治病救人和义诊上对小弟有所帮助。”他有两年多时间阅尽城中所有大夫的药方,自然清楚每个大夫的能力。
之后几番话下来,欧阳大夫已是浑浑噩噩,被忽悠得不知天南地北,连退几步,“我要回家想想,我要想想,告辞了。”说着,没顾着女儿就冲出门。
欧阳小姐盈盈站立,一双眼揪着苏毓,有些惊惶不安。
苏毓上前几步,保持有礼的距离,“在下对欧阳大夫的为人与医术仰慕已久。况且早就听闻欧阳家世代皆是 ,欧阳小姐知书达理。苏毓不才,只略通一二,若能有欧阳大夫来回春堂相助,将是苏毓莫大的荣幸。”
一番话说得欧阳小姐小脸飞红,女儿家的娇羞之态尽现。
“想必贵府情况小姐也略知一二,希望小姐回去后也能劝慰令尊。”
“我我会的。”那欧阳小姐小声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开,看那神色,只怕再片刻停留, 脸上便要起火了。
苏毓走到楼梯旁,毫不意外地发现我坐在那,调侃我,“看戏可是看够了?”
我没回答,慢慢隐没在角落的黑暗中。
原来我一直以为对人冷漠孤僻又高傲的苏毓,也能对别的女孩家露出如此充满温情的神色,那眼神,那声音,都柔得滴出水来了。
是做戏吗?因为他需要欧阳大夫的医术,来扩大他的回春堂?
永远留在我身边。
耳边响起那天他的话语,也是同样的眼神,同样的声音,好像把人捧在手心,辗转宠爱。
也是做戏吗?他需要我做什么呢?
心理年龄三十六岁的爱情初学者,还未开始享受甜蜜,已经尝到丝丝苦涩。
两相承诺
在考虑了一周之后,欧阳父女俩一起加入了回春堂。其实,若不是得善医馆仅剩的病患也被回春堂抢走的话,他们父女也不至于要寄人篱下。
苏毓看中的,不仅是欧阳大夫的医术,他更看重欧阳小姐这个女医,“我年纪尚轻,一般官绅富豪的妻妾,若是要请我就诊,都有诸多避忌。”
古代女医并不多见,多数都是出自医师世家,只给一些官宦地绅的妻妾看病。相比于男大夫、男郎中,无论是那些官宦地绅还是其妻妾,都希望有女医来为其看病,既是避嫌,更显其贞洁。
而欧阳小姐,就是凤阳仅有的几个女医之一。之所以求诊人不多,自然是其医术修为不高的关系。我想,除了苏毓,很少有人能在短短几年之间,在医术上有如此大的进展。而这位医学奇才,也开始带学徒了,第一个便是女学徒:欧阳兰。
苏毓正值年轻力壮,相貌又相当俊俏,导致回春堂中女性患者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