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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得突厥燕都王要与北齐战俘比赛骑射,一时之间,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周营,众多将士皆一拥前来瞧热闹,将竞技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和燕都皆佩带雕弓长箭,跨鞍勒马。我高束青丝,额系绯红抹额,戴兜鍪,穿明光铠,英姿飒然,然而骑下战马却欺生,连打响鼻频跺马脚,紧勒马绳,才总算将马稳住。这狡猾的燕都,居然用一匹烈马来应付我!
燕都一袭轻劲胡服,腰系革带,一头浓密黑发以红布束缚,他转头望我,笑容轻邪,道:“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我冷哼一声:“我让你先!”
他哈哈大笑,绿眸微眯,笑道:“小子,那你可瞧好啦!”
绕着巨大的竞技场,燕都骑马迅弛而过,时而立于马侧,时而环抱马颈,时而潜至马肚,正骑,反骑,侧骑,仰骑,伏身,翻身。他在马上轻灵舞蹈,高大飒爽的身姿,竟然有如轻灵蝴蝶展翅翩跹,引来阵阵惊呼及喝采之声。
如此往来奔弛三回后,枣红马越跑越快,只见他扣箭拽弓,一箭射出,正中红心。紧接着,他飞马驰骋,身如燕子翻身,背射一箭,又中红心!最后,他紧拽鞍鞒,居然潜至马腹,马蹄疾驰,踏碎烟尘,正当众人惊呼,提心吊胆之际,他已自马腹下射出第三箭,箭,如疾电飞出,再中红心。
三只蓝翎箭,齐攒攒插在箭垛红心之中,当下金鼓齐鸣,众人欢呼喝采!
他轻轻一蹬,飞身从马腹潜出,纵马向我奔来,笑容飞扬,自信满满。
“如何?”他笑问我。
我的唇边露出一丝讥讽,道:“骑马射箭便是,偏偏玩这么许多花哨,你若要玩,我奉陪到底!”
说时,我已一跃而起,轻身直立于马背之上。
这是一个晴朗的秋日,云淡天高,徐风轻轻吹来,我轻身立在马鞍之上,搭三箭,扯满弓,一声“着!”三箭连发,箭,去如流星,箭箭正中靶心。在三支蓝翎的环绕下,红色箭翎轻轻颤抖,胜利夺取红心。
守垛将士高声回报:“红翎箭胜!”
一阵鸦雀无声之后,竞技场上,响起雷鸣般的喝采声。马儿在人群之中疾驰而过,恍惚中,我望见燕都,他怔怔凝视着我。我回眸一笑,高声道:“我赢了!”说罢,扬鞭向前直冲而去。
一百米的距离,并不遥远。马,风驰电掣,快如闪电,那些将士的喝采声,顿时变成惊呼声,众人纷纷闪躲,让出一条窄道。
我,纵马奔出辕门!
然而,身后,一枝长箭射来,轻易的射中我束发冠簪,黄金箭头从冠簪穿过,发冠滑落,黑发,如水般倾泄于肩头。很快,一匹枣红快马已经追来,展眼间,已与我并驾齐驱,只见燕都伸长手臂,一把抓住我的勒甲绦,硬生生将我从马背上捉了过去。
他紧揽着我,在我耳边轻笑:“我从中军射中你的发冠,这段距离,足足有一百五十步之远,所以,是我胜了!”
第208章:卿本佳人 6
燕都一行人,并未在平阳多做停留。
当晚,他们就星夜行路,快马加鞭,离开了平阳周营。
而,高长恭,在平阳。再一次的,我与他擦肩而过!
* * *
光阴荏苒,展眼,又过了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里,北周杨忠率部连破北齐20多座城池,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并一举突破北齐防守重地陉岭山口。
而北部突厥大军,分别由突厥木杆可汗、东方地头可汗、西方步离可汗统率十万精锐骑兵,军分三路突破了北齐的长城防线,从恒州三道长驱直入。在十二月二十五日,与北周杨忠部会师于晋阳。
北周突厥两路大军,如乌云密集,集结于晋阳城下。
北齐霸府晋阳被层层包围。
北齐,岌岌可危!
* * *
时值隆冬,天寒地冻,冷风彻骨,雪,却仍未下。
“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你又在念叨什么?”燕都及数名随从揭帘进来,带入凛凛朔风。燕都身着貂裘圆领窄袖长袍,肩围狼皮贾哈,系镶玉金蹀躞带,裤脚扎在络缝乌靴中,愈加显得双腿修长。
我斜倚在榻侧的熏笼边,懒懒的望了他一眼,并不理睬,继续轻声的念:“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他的唇边泛起一丝笑意,挥手对随从道:“你们退下。”言罢,他径直走过来,站在我身前,双手扶榻,将我环在其中,道:“这首诗你已念了不下千遍,下一句是不是该到‘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
你仰首望他,他的笑脸近在咫尺,一双狭长绿眸,深邃而又邪肆。“你希望你们北齐的皇帝给你赏赐?”他笑得可恶之极,语含讥讽,“只怕,你的希望要落空了,昨日,我兄长已率突厥铁骑赶至晋阳,晋阳城破,指日可待!你们的皇帝,此时正愁得觉都睡不着呢!”
我冷然反驳:“战争,还未到最后关头,你焉能知北齐必败?达奚武至今仍未攻下平阳,你所说的南北两路大军会师必将梦想成空,而你们突厥军远道而来,疲软之兵,怎及得北齐以逸待劳?如今又值隆冬,只需一场大雪,就足以让战局胜负不明。”我冷笑道:“所以,你何必轻言胜利太早得意?若是将来你们惨败了,岂不是会面子上难堪?!”
“你!”燕都为之气结,脸上泛起森冷的怒意,他蓦然起身,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恶狠狠道:“你到底希望得到什么?北齐皇帝能给的,我燕都亦能给!”
“我希望获得自由,你能给吗?”我冷然问。
他咄咄凝视着我,终于松开了手。我依旧坐下,不再理他,他仿若困兽一般在帐中来回踱步,却又突然驻足,停在我面前,他蹲下身子,与我平视,道:“好!我可以给你自由!我会带你回突厥,在那儿,有广袤的戈壁,有辽阔的草原,你可自由的骑马,射箭,看书,念诗,你想做什么都行!”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温柔之色:“我要你做我的王妃。”
心,一颤。为这熟悉的话语。良久,我冷然道:“我不会嫁给你!”
“为什么?”
“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你的心上人,是北齐的兰陵王?”
“我的心上人是谁,与你无关!”
“他若是你的心上人,他就必须得死!!”
“野蛮人!”我横了一眼他,懒得再理。他伸臂将我抱起,放至榻上,他侧躺在我身边,鼻息在我头顶发丝处,柔声问:“他有什么好?他能给你的,我亦能给!”
“你什么都给不了我,因为,我不爱你!”这个寒冷的冬天,我已经习惯了他与我每夜相拥而眠,只要他不侵犯我,就当身边多了个暖身的暖炉吧。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他在我耳边呢喃细语,男子的气息将我环绕。
我缄默不语,眯上双眼,将耳边聒噪的声音置若罔闻,渐渐的,沉沉睡去。朦胧之中,似乎有人在我耳边轻语:“你这冷血无情的女人!!”似曾熟悉的话语,曾经,有人,亦是这般骂我。
泪水,在静夜里,缓缓顺着脸颊流下。
第209章:再相逢 1
十二月二十八日,天气暴冷,彤云密布,夜间,一场大雪如期而至。燕都已经接连三日未回帐中。二十九日清晨,他一回来,便吩咐随从收拾行李,让我随他一起离开。
雪已经下了一夜,揭帘出去时,雪仍在飘,地上的雪,没了脚跟。
我身穿火红窄袖长衫,系红面白狐裘里大披风,俨然一突厥女子打扮,依旧戴貂狐镶紫玉暖额,遮掩了额心的那朵梅花。因手、脚皆带了链铐,走了没几步,燕都干脆将我打横抱起,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直接抱上马背。
数十骑踏起飞雪,往晋阳西而去。原来,突厥大军,要紧依西山下寨。
西山,在晋阳西,山势不高,连绵几座,一夜大雪,山林银妆素裹,劲风吹过,吹落树梢积雪,雪簌簌下坠,空中撒盐足可形容。
马在官道疾驰,道畔密林间,几株绿萼梅正在雪中怒放。空气里,飘来淡淡暗香。马一闪而过,我不自禁的回头,视线仍胶灼于那几株梅花。
燕都在我耳畔问道:“在瞧什么?”
我不语,亦不愿将视线收回,他回头望去,唇角扬起一丝笑容,继而快马扬鞭,道声:“驾!”那株美丽莹洁的绿萼梅花,转眼,消失在山路拐角处。
* * *
晚间,我正在整理帐中杂物之时,几名侍从抬了一只半人高白釉花瓶。
“绿萼梅。”竟然是一株绿萼梅,我不过是多望了几眼,他便让人折了来,这梅插在白釉花瓶中,似乎仍盛放在在枝头,孤削如笔,绿萼白花,袅袅依依,纯洁无暇。
“喜欢吗?”他揭帘进来,从身后拥住我,在我耳畔轻问。
我冷冷的回首望他,“我从来都不喜欢绿萼梅。”也许是我的话语刺痛了他,他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他松开胳膊,喝道:“来人,将这花撤下去。”
“可是,王爷。这可是您特地跑马去山下摘的。”侍从犹豫着要不要捧走时,他已经抑不住怒意,“我说撤下去!”说话间,他已扬手抓起花瓶往帐外狠狠甩去,沉闷的声响,白釉花瓶倒在雪地里,轻易的碎了,那洁白的瓷,与雪溶为一体,雪地里的梅花轻颤着,花瓣凋零,绿萼含悲。
我冷冷瞧着,唇边泛起一丝冷笑,丝毫不在意,径直往屏风后走去。走动时,脚上的金镣铐发出细微的轻响,告诉我,也告诉他,我,不过只是一个可怜的囚徒。
才至屏风处,却听得帐外传来一个声音:“燕都王。”
心,仿佛赫然被人摘去,浑身轻颤着,再也挪不动脚步,是自己的幻觉吗?身子软弱无力的倚在屏风后,强迫自己屏息静气,颤抖着,偷眼瞧去,果然是他。他,竟然以皇帝之尊,亲自来了并州。
原以为,从此,与他再也不会相见!
然而,时光轮回,三年后,他又一次出现在我眼前。
第210章:再相逢 2
宇文邕,出现在大帐前,眉目清俊,英气挺拨,束紫金冠,披熊皮大氅。他望着满地残籍,双眸清澈隐含锋棱,唇角的浅笑,却渐渐勾勒出慵懒的线条。笑道:“燕都王,朕冒昧不请自来,似乎来得并不是时候。”
燕都亦未曾料想宇文邕会在此时出现,他唇角微扬,迎出帐外,并不屈膝,不过行拱手礼,笑道:“不知陛下御驾亲临,燕都有失远迎,失礼!”两位男子相对而立,宇文邕容颜俊朗,举手投足无不贵隽天成,燕都器宇轩昂,眉梢眼角尽显傲慢狂野,两人对视之间,却都自然彰显一种王者霸气。
宇文邕虽是一国之君,但此时,无论周齐,皆须仰赖突厥鼻息,燕都举止傲慢,他却丝毫不介怀,反而和煦浅笑道:“燕都王客气了。”
两人入帐后,依主客位分别坐下,有侍从端上美酒,燕都道:“陛下今晨才到并州,听闻明日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