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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海棠院大门,倪红棠看到了停在路边上收拾停当的马车,车顶上还捆着细软行李,看起来说要离开一言不假。
“正是如此,你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所以”
一路上,并肩而行的海千帆还是一直不敢正视自己赎回来的人,而且总觉得他恢复了那独有的灿然神采后,愈发让自己熟悉起来。放这有可能成为开启过往回忆的对象在身边只怕又会产生像冯希山那样的反应
唉,说起来小蓝的动作也太快了,回去才没几天,就让史老大先“死”了,害他不得不假戏真唱地赶回去奔丧,不然也不会没安排好就把人赎来了。
正筹措说词,好与他就此别过,可是那双魅惑和妩媚的大眼回头瞪视了过来,摆明了就不打算与他善罢干休的样子,倒叫一向只会算计别人的海千帆无端地打了个寒颤。
“谁说我是自由的?不是你买了我吗?”
倪红棠也没好气,横了他一眼走到车前,却不攀缘登木,只伸出手来等他的扶执,可是海千帆却使一个眼色叫一旁谢仕汉代劳了,害自己气不由一处打来。不过,现在也没心情计较这些小事,对他,还有太多太多疑问有待查清,比如说他的失忆,以及重见自己后的态度。不过,比起这些重要的是,在失去了他之后,才真实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情。他不在的期间,自己整个人也不过行尸走肉。
“买了个麻烦啊”
海千帆伸指揉着紧皱的眉心,心想现在去退货还会不会太迟。
可惜也许是真的存在一物降一物之说,一向只有他去算计别人的人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跟斗栽得又深又重。
上了车,倪红棠倒是老实了很多,只抱着自己的双肩蜷在车厢一角,不多时就已经睡着了——想是他这两天又累又饿,偏生还不肯求人,所以自己也并不好过。
看着他有如蜷在了宫中的胎儿般的睡姿,在他醒着的时候一直不敢看这边的海千帆叹了口气,找出一件皮裘打算给他盖上,可是才一靠近他,就听到他梦里的呓语,似乎是非常痛苦地在呼号什么,等那种几乎连气都透不过来的惨嘶过去后,他突然清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擎阳。”
一句话,五个字,让他动作微僵了下,似触动了他过往的某些记忆。不过,因为早防着自己会对他有反应而重新下的强制暗示在这时候起了作用,没等他想起什么来,已经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不醒人事。
黑黝黝的官道上,只有马啼轻响的“嗒嗒”声,载着沉睡的两个人驶向远方。
醒来是因为一路疾驶的车厢停止了摇晃。
睡开眼外面已射入耀眼的金光,不过把海千帆吓得立刻清醒的,是被压在自己身下,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睁开眼睛却没做声的倪红棠。
“抱歉抱歉。”3z_D0_z1_
他下的暗示太强,几乎是一瞬间失去了意识,倒下时的体姿不太好是他的错。
海千帆狼狈地想爬起来,可身下那人伸出手指细抚他脸上伤痕的动作却制止了他:“痛不痛?”
凝注的视线充满了悲悯与怜惜——从昨夜到现在,只有现在这一刻才是他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感情的真实流露。
似乎,曾经他为了能得到这样的关注而百死无悔。现在,再见到这个神情,却是渴望又混杂着恐惧的奇怪情绪油然而生。
唔,不好,又想昏睡过去了思绪一接触回忆的部分,就产生了强烈的渴睡欲望,海千帆手一软,没撑住自己的身子,复又重重地压倒在倪红棠身上,幸好他这几年忧心劳碌,身材已落下形来,不然还不把这手无搏鸡之力的小官给压死。
“好痛!”
倪红棠没想到他好好的说晕就晕,还一头正撞到自己的鼻子上,这一下痛得眼泪都激出来了,双手努力撑在他的胸膛上,想把人掀到一边去。
“少东家,你们要不要吃包子”
在外赶车的谢仕汉停车是到路边的小店去买早点,回来听得里面有了动静,想是他们已经醒了,热情周到地一掀帘子打算先给主子吃,却正好看到他们两个一上一下迭在一起,尤其倪红棠带泪推拒的举动——该不会是自己抓到了霸王硬上弓的现场吧?他知道少东家不会无缘无故去赎一个男妓,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急色,还在路上就突然一个意料之外的场景跳入脑中,顿时脸红得像红布一样。
“你一夜没睡,也该乏了,你进来歇会,我赶车吧。”
受到外界干扰,瞬间又恢复清醒的海千帆拉拢自己的衣襟。刚刚虽然只是一瞥,也看得到自己这忠心的下属因为熬了整夜而两眼通红的可怜相——如果昨天不是强制暗示起作用的话,他本打算下半夜自己赶车的——总之,现在先让疲倦的人得到休息,自己也最好别跟倪红棠共处一室了。
“咳咳,少东家,我不困的呃”一对上他的眸子又开始脸红,不过这脸红的原因除了刚刚撞到那儿童不宜的一幕外,还因为一个突兀出现在谢仕汉脑海里的场景。好像在某个记忆里,他曾经双手握着少东家的腰下身用力挺进?奇怪了,明明他一向都独自睡得好好的,难道是刚刚那画面太刺激而产生了不良影响?
“仕汉?”
看着少东家不明所以地弯了下眉,谢仕汉只觉得自己的脸红得头顶都快冒烟了,也不知道拿什么转移少东家的视线,只好又把那几个包子举在眼前,憨憨地道:“那个要不要吃包子?”
“去睡吧。”
真是个老实人,任劳任怨。
海千帆笑了笑,接过他的包子,自己跳上了车辕,一路继续西行。
“喂,热死了,这车厢简直像个蒸笼,你赶投胎啊!”
正午时分,虽然才是初夏季节,但炽阳已经开始展视它的威力,在车厢外挥汗如雨的海千帆还没啥抱怨,倒是最经不得热的倪红棠不爽了,用力地踢了一脚车厢,把自己的愤怒与不满传达给死在外面不肯进来的人知道,而且因为热,他把衣服脱到一半,露出雪白的肌肤,谢仕汉打从醒来后眼睛就不知道要往哪里放,鼻血都快要流出来了。
“”
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可是就会忍不住为贪看他的骄扬跋扈的美而放纵他的任性——显然倪红棠自己也很明白这一点。
海千帆苦笑,不过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车子驶进了县城,找了最好的一间客栈停下,包了上房打算休息到太阳落山继续赶路。
“好热,不吃了。”
坐下来只略动了动筷子,看着实饿了的谢仕汉狼吞虎咽,倪红棠斜了一眼海千帆,似乎责怪他让个下人跟主子同桌,不过他也的确是累了,坐车赶路的辛苦已经好久没经历过了,上一次好像远在上辈子的事。
叫了店家抬了大澡桶注上温水,一个人先行回房洗浴去了。他离开后,海千帆松了一口气,谢仕汉也松了一口气。
这大少爷脾气的小官还真不好伺候,简直跟之前他在南馆的形象判若两人,不过要说也得抱怨少东家,人应该是给他惯出来的吧?怎么就没见他对这“新来的”用上恩威并施那一套?
“你多吃点,下午休息够了,晚上继续赶路。”
这样的天气,正午过后连老狗都叭在石板上吐舌头喘气,晚上和早上凉爽的时间比较好赶路。而且,这边的事告了,他还得赶回清源跟南如烟他们会合呢。连夜撤离的原因一是要赶路,二是也不想给俞湘君盯上。
“喔,好。”
也不知道是躁的还是热的,从早上撞见那一幕后,谢仕汉的脸一直没恢复正常的温度——他自是不知道,之前于海千帆春风一度的记忆虽然被抹杀成一场春梦,醒来后他只觉得荒唐,总不相信男人和男人之间还能亲密成那样。但亲眼看到后的震撼,却让他记忆里真实的感官部分苏醒,眼前这男人丑陋的身躯也能勾起人欲望的话,那倪红棠就更不用说了,他简直是个勾人的妖精,和他们在一起,谢仕汉总是觉得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我拿些吃的上去给他吧,现在心情应该好些了罢。”
喃喃自语,不了数次决心最好找个地方把他放下就走,海千帆知道自己跟他缠得越久越麻烦,可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却总忍不住多宠溺他一些——似乎是在脑子里根深蒂固的习惯。
真是上辈子欠他的。_
“叩叩——”
水声在礼貌的敲门声响起时停下,随后一声不耐烦的“进来”制止了他想离开的脚步。
“就知道是你。”
坐在澡桶里连身子都懒得欠起来,倪红棠头也不回,也无意遮掩自己赤祼的身体。
“咳咳,你连门都不锁,要进来的不是我呢?”
虽然说这世上好男色的人不算多,可是他那样的秀色,就算是正常男人恐怕也没几个经得住勾引的。
“我挖了他们的眼睛!”
回头做势竖了一下自己尖尖的十指,倪红棠看清楚他是拿吃食上来给自己的,眼微玻В揽艘桓鏊朴腥粑薜男Γ苯哟铀镎酒鹄矗徊娇绯鲈柰跋蛘獗咦呃础
“咳,你最好把衣服穿”
“不穿!”特地拿上来的食盒被扔到一边去,倪红棠带着水珠的身体沾湿了原本洁净的青衣,温香软滑的胴体贴近的毫无间隙,倏然升高的气温,心跳似也产生了共鸣,而那个人却偏还在这时候诱惑地伸出舌头在嘴边轻舔,媚笑道:“难道你看不出我是在勾引你么?擎阳!”
“咳咳咳那个,我不是”
现在还是大白天当然晚上也不可以!重要的是海千帆还没想出来重要的是后面是什么,那只惯撩云拨雨的手已经灵活地绕过了他的阻截,直奔重点。
“你是!只要你恢复了记忆,你就是我的擎阳,到时候任你怎么罚我都行擎阳别不理我。”
被他软声呼唤着,一个被遗忘的名字渐渐在记忆里浮现,海千帆陷入了茫然。这个人,是在自己记忆里已恍如前生的爱人吗?可是为什么看着他的时候总有一种深沉的痛苦交杂在甜蜜中,自记忆深处泛出?
海阔天教导过他,记忆是人所独有的特殊思想。那之中的喜怒哀乐、爱恨嗔痴,只有自己才能回味,也只有自己才能明白。而普通人却不能够随心所欲地操控自己的记忆,所以,无论那记忆里的味道是苦是甜,是爱是恨,都得全盘接受,并独自承担里面的所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他们所修习的摄心术,其实也不能完全操控人类的记忆,只是把发生过的事都存在在身体的特殊部位,就好像锁进了一个盒子,当你解除给自己下的锁的时候,便有可能突然想起以住的趣事,那沉浸在欢乐喜庆的时刻,往往会觉得现实中不可爱的事物也变得可爱起来;但也有可能是,忽然想到那些已经埋好的伤口,这些伤口有的会很深、很痛,让你觉得人生一片灰色,但当初伤心的原因,却是再也寻不到了。不过无论如何,人总是有这样的好奇心,被摄心术封锁了记忆的人,会一直下意识的寻找这个记忆之钥,找到了,就看你自己想不想,有没有勇气去开启这样一个盒子,若想记得,开启了记忆之盒后,过去种种便会连最细小之处也记得清清楚楚;若要忘却,就连钥匙都丢了,便将一切都遗忘得干干净净。
“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我情愿你亲手把我杀死,擎阳!”
一声声,带着血泪的呼唤让海千帆渐渐迷失,这一刻,不想去抗拒命运,如果除了他自己,倪红棠手里也掌握着一把开启他过往回忆的钥匙,就由他来打开这个盒子罢!
“擎阳”见他不再强烈抵抗,倪红棠也自知要尽快行动,速战速决。一边把脸贴到他同样布着细密伤痕的胸膛,怜惜地在上面印下细密的碎吻,一边伸手向下,打算以最直接、最赤祼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