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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戏几乎都要求祝决有内敛而又浑厚的情绪积淀,把握要厚积薄发前的那个点,对祝决的整个情绪是一个很大的考验,所以虽然没有什么很难操作的戏,剧务依然把这几段戏尽量排成每天一条。
要是一天完不成的话只能往后拖延,一拖延就是起码一天,这边拖延了下面的进度也会受到影响,他们剧组尽量找乌衍过去的故居实地拍摄,这些地方虽然大多人迹罕至,游客罕见,也没见谁在管理,但真要入驻拍摄,还得打比别的案例更长、更细致、更严肃的报告,要不然他们前脚入驻,后脚就有人跟过来把他们赶出去。
这些地方他们审批下来的时间段都已经是定好了的,一旦一环出现拖延,引起的麻烦可想而知,不说别的,单单资金上的支出就是翻几倍的事情了。
不管是作为演员,还是导演,还是制片,这个压力无疑都压在了祝决身上,虽然看祝决好像没什么不妥的样子,但自从戏份色调愈发沉郁之后,季京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同了。
祝决叫过人来,叮嘱他们收好器材,这边也没什么可以入住的地方,也没条件临时搭个基地出来,他们这帮人要么住在拖车上,要么就临时搭帐篷,这些昂贵的器械的保管就成了一个不小的问题,专门排出一个班次来看管就算了,祝决晚上也经常自己亲自巡视,力求没有任何安全隐患。
回到拖车上吃完饭,祝决处理了些杂事,草草洗漱了一把,把椅子上挂着的厚外套拎了起来,正在他往脑袋上扣帽子的时候,季京搓着手从外面进来了。
“这鬼地方,白天这么热晚上这么冷。”季京灌了口热水,对祝决道:“我帮你看过了,没问题,你就不用去看了,赶紧睡,明天还有戏要拍,养好精神再说。”
“看天气预报说晚上又有降温,我去看看住帐篷的那群人怎么样。”祝决手上不停,扣好了帽子作势就往外走。
“我也帮你看过了。”季京把他拦回来,伸手就把他帽子给摘了:“早上刚运过来的帐篷,保温性能还不错,睡袋也是新的,我去他们里面坐过了,蛮暖和的,不冷,你就放心好了。跟个老妈子似的,都是大人了,冷热还不知道说啊?”
祝决乖乖地坐回去,拖车里空间不大,他们两个人都只有一张行军床大小的床,白天拿来坐,晚上拿来睡,祝决最近爱上朋友圈了,经常拍些风景照来发,但惟独拖车内部他一张照片都没发过,连沾边的都没有,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好像无师自通,他就知道怎么不让对方担心了。
有家室的人,祝决默默咀嚼了会这句话,乐滋滋地笑了起来。
季京卷着眉看他,觉得自己脸都皱成一团了——这样子拍戏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下了戏又经常这样神经兮兮地笑——他是真的没问题吧?
想了想,他还是试探着说:“等拍完这出戏,我帮你预约个心理医师的时间?这个戏我觉得挺压抑的,你觉得呢?”
祝决一边铺床一边惊讶地看他:“我觉得还好啊?”
季京坐在自己床边,尽量委婉地说:“听说演员太入戏对演员自己情绪和心灵世界也是一个很大的冲击,有些时候隐患很大,拍完戏去看下心理医生舒缓下,好像也挺常见的。”
“那是自己调适不过来,所以才需要的。”祝决语调轻松:“可是我没什么问题。”
“可是我看你今天拍戏那个样子,不怎么像没事的感觉啊。”
祝决铺完床,顺手把自己外套拖了下来,转过身来才看清楚季京脸上纠结和担心交杂的表情。
他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
在他看来,他骨子里还是上辈子那个祝决,对于一般入戏太深之后的自我调适有经验了,这种程度还影响不到他身为“祝决”的自身,可在外人看来就不一样,他从出道以来,接触的戏几乎就没有跟简单、纯粹挂上钩的,基本都是走内心戏,对于一个刚出道不久的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心理压力,如果是真的新人的话,为此心理调适失败,情绪陷入歧途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并不是简单地跟对方说他没事就能说服过去的,就跟别人觉得你醉了,你再怎么强调自己没醉,反而更像是醉了。
祝决想了想,决定换个说法,他从自己的领口里掏出一个挂链,链子上穿着一个指环,他把这个指环递到季京面前:“我忘记跟你说了——这个是什么你知道吗?”
季京立刻没空去管那心理医生不心理医生了,他现在本能地对戒指、项链一切可以跟定情信物挂上钩的东西都有点害怕。
他防备地说:“这啥?”
祝决把那个戒指揣回胸口,躺进了被窝里,关掉他那边的灯后,才闭着眼睛说:“我的结婚戒指,所以你现在该担心的是我太开心影响到拍戏,而不是陷在戏里走不出来情绪调节困难。”
季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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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认识到自己的担心有多多余之后,季京表示日子好过多了。
时间咻咻咻地飞走,日历翻的飞快,悄无声息地,他们就抵达了杀青的那一天。
这部电影拍了将近四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荒郊野外过活,演员们还好,工作人员是真的被操劳地很狠,祝决财大气粗,杀青宴的这天把所有器材打包好送回国内之余,把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打包到了最为繁华的城市,就连跟到最后的群演都包括在内,在知名的饭店办了杀青宴后,他还专门包了当地有名的特色旅店让他们住了两天,好好松快了一把才回国。
祝决安排完后,倒没留下来,马不停蹄回了国,戏拍完了并不代表一切都结束了,后期剪辑没做,配乐也没敲定,他的主题曲专门找了业内最为顶尖的人做,那人算得上是存活的奇迹,就算签了合约也很谨慎,所以他们另外签了份保密协议,等影片粗剪版出来后,那人也会参与内部初映,根据观影后的感受再量身定做。
这样子的话,对祝决接下来的时间压迫得比拍戏时更狠,拍戏时一切掌握在他手上,到了后期制作时,大半事情都没法在他控制下,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冲着下一届的小龙人去的,要赶上小龙人的时间,留给他们的余地就更短了,连这两天也耽搁不起。
他们回国的那天,还没出通道,季京就听到外面不同寻常的动静。
“等一下再走。”一回来,季京的警惕心就又回来了,《乌衍传》现在都还处于一切保密的阶段,虽然造型什么的,换上自己衣服后倒也不存在什么泄露的问题,但是现在的记者都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说不定就能从别的什么细节上猜到点蛛丝马迹。这部电影是祝决第一部独立电影,季京一点小风险也不想担。
“你把帽子墨镜戴上,我先出去看看。”
出去一看,外面果然人潮汹涌,明显看得出来是有组织的,都穿着一样的t恤,手上还拿着手牌海报,季京眉头还没来得急皱起来,便看清楚上面的名字了。
他退回去,冲着祝决打了个手势:“没问题,趁着这个机会还能赶紧走。”
能来机场接机送机的,只要不是买的粉丝,一般都是死忠粉,不是死忠粉也是鸡血粉,这些粉丝一般都看不到除了目标以外的其他人,而且他们动静这么大,把路人的目光也都吸引走了,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林希微吧?好像是去年小龙人后窜上来的新秀,季京对他有点印象,心里默默地感激了一番,推着祝决脚下走的飞快。
☆、第143章 一四三
祝决甫一回国,就泡在了剪辑室里。
他的起点颇高且又运气好,他若只是一个演员,即使他手上有金柏华影帝和小龙人影帝提名,能下定决心拍《乌衍传》的必定是大导演大制作,剪辑权怎么分也落不到他头上,如果他是导演,作为一个第一部就接受如此传奇性质的传记片,他也没法在剪辑权上有任何置喙的余地,如果他只是一位制作人,恐怕也得面对要与大牌导演和大牌演员互相妥协的局面。
但妙就妙在他现在是三位一体。
他是一个新导演,但又是一个事业蒸蒸日上的演员——除他之外,其他所有演员要么就是挖掘出来的新人,要么就是虽然是老戏骨但却始终没能登上一线的旧人,除此之外同时还是一个包揽了全部投资的制作人,三个能对剪辑权发表意见的身份,全部都在他肩膀上扛着。
可以说,这部电影他想怎么剪就怎么剪,后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爱任性任性,没人管的了他。
没人知道他会把整部电影,所有素材会剪成什么样。
离开拍前的那起屠杀头条的盛况离开已有几月之远,喜新厌旧的媒体们早已把他抛在了脑后,唯一还在关注他们进度不是业内那一圈真的在意电影的人,就是各路粉丝,只不过这些人要么不会主动挑起事端,要么就是缺少发言权,讨论时而可见,却始终不能见诸人前。
祝决对于这种情况倒有种顺其自然的气度。不管怎么说,电影还没粗剪出来,这个时候争任何头条版面都太早了,还不如把劲头放在后面使。
所以当季京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我哪有那个空。”祝决抹了把脸,一直混迹在剪辑室里不用外出,他的下巴已经长出了青色的胡渣,头发比之前拍乌衍后期时还要长些,虽然比那个时候干净很多,但凌乱程度上呈现了完美的继承,倒是正相反的是,原本都是祝决照料沈弋的三餐作息,现在他每顿饭都是沈弋亲自送过来,季京来的时候,沈弋还没走,两个人正头碰头地吃着盒饭,祝决吃的比较快,沈弋有点孩童气的偏食,不爱吃蔬菜,祝决监督着他把菜吃掉,季京一来,祝决注意力稍有转移,沈弋就不动声色地脱离了现场,晃到了别处,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淡定样子。
“算上之前一边拍一边剪的,我到现在也还没剪完二分之一,忙得朋友圈都没空发——又怎么了?”
季京将手机递了过去,屏幕上已经转到了他要说的首页。
祝决一边看,一边听季京说:“这个楼主是前几天才冒出来的,本来也没什么动静,但是从昨天开始莫名其妙就窜上了热榜,我们怀疑后面有水军。”
祝决一哂:“有水军很奇怪吗?这个论坛连家里有个jp婆婆都有水军——”他挑了挑眉,又看了几行,道:“这个倒有点意思。”
他手指上下翻动,这个帖子咋看起来没有一点端倪,楼主也不像那些才说三四句话就去喝水插数据线吃个饭的那类楼主,干脆利落就在首楼把事儿说清楚道明白,连杰宝都自带,简直不能更良心好楼主。
首楼那张照片是一张一拼一的对照图,像素不高,技术有限,拍的不怎么样,但胜在人物清晰,作为一张偷拍照来说已经非常合格了。
这张照片画面饱含强烈的反差感,左边这位身着华服,发丝鞋尖皆打理妥当,脸上露着一抹笑,眉眼极为开朗,一看就知道是个人生赢家,而他周围围了好几圈密密麻麻的人,这些人穿着统一,手上拿了不少应援物,表情激动,脸颊泛红,甚至有不少人眼含热泪,虽是静态照片,却有无尽的动态感觉。
而右边这位,穿着灰暗,帽子紧扣,唇角抿直,低着头往外走,旁边只跟了一位同样风尘仆仆的工作人员,就连行李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