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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应该站在一个现代化的化妆间里,他应该站在一个深幽的大殿里,晨曦初绽,有一抹光铺在了暗沉的地砖上,他只需要被那道光照到些许,阴影笼罩着这张脸,然后只需要抬起头来——
为什么他居然只应选纪凡?!
纪凡可不会有这么高大上的出场!
这年头的年轻人,想法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被一脸高深倨傲的化妆师带领着的祝决看起来很镇定,其实挺紧张。
连从前第一次参加小金人大导演皮克的新作试镜时,他都没有这么紧张。
跟其他人不一样,如果说之前他还可以分散注意力赞叹TO营销手段的高超,到了这个时候,他只剩下对自己的担忧了。
参加《月间至深》的海选,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却是相对来说最好的选择,但这个选择的背后,依然有很大的风险。
他预估着,在海选的时候,应该不会像在片场那样,灯光摄影全部都上,应该只是现场预演而已。
如果只是现场预演,他还有几分把握拿下,但如果不是的话,以他的不良反应,他基本上就是更加彻底地毁了自己的前途。
TO公司是现在行业内数一数二的公司,在这样的公司海选活动中留下了黑历史,他就更不要想拿到什么靠谱的角色了
到了那个时候
算了还是先别想这个了。
他们被领到了一间挺大的排练室里。
这次他们所面对的面试官要比之前那次要多了几位。
在有着无死角镜面墙壁的包围中,被摄像机所笼罩,他们三个人面对面色阴沉、肢体语言十分不耐的面试官们,就像是待宰的羊羔面对一群猛虎一般。
他们三个被安排到角落的短凳上坐下。
凳腿有点矮,他们三个腿都挺长,坐的多少有些憋屈。
他们并没有被排号,也没有回避,几个面试官在上面低声交谈了几句,便排定了顺序。
祝决排在最后一个。
其他两人的心中都发出了一声说不出来的叹息声。
他们两个,一个是心底隐隐约约抱有一点幻想的在读大学生,另一个是刚刚触电的新艺人。
从他们选择纪凡这个角色作为目标,就可以看出他们很现实——现实地知道其他角色不可能是他们可以觊觎的。
但是他们还是没有想到,就连纪凡这个小角色的甄选活动里,都有这么一个竞争者!
大家都是有眼睛的,如果说之前还穿着私服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安慰自己他们各有千秋,等到他们都换好了衣服,就完全不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高下立判。
祝决跟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是有人残忍地划了一条银河那么宽。
那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外貌上的碾压,更是气质上的区别。
不管怎么说,他们可以不用在他后面表演——太好了。
而且他们心中,还有一丝隐秘的期待,既然祝决看起来跟他们差这么多,说不定他根本不会演这个角色,而是直接演其他的、更好的角色。
几率从三分之一变成了二分之一,太好了。
助理将剧本分发了下去,剧本写的不复杂,很简单。
一个初出茅庐的白衣书生,为了被冤枉的百姓,面对权贵据理力争的片段。
剧本没有设定书生的性格,只有一句台词:“在下却认为,并非如此。”
几乎没有边框,给了表演者很大的空间,但同时也挺考验表演者的真正实力。
人都是贱的,如果给了你条条框框,反而还好处理多了,但如果什么都不给,反而会想很多——
一个义愤填膺的白衣书生会怎么样?
好像还不错,但会不会太落入俗套?
一个智珠在握的淡定白衣书生又如何?
会不会看起来太故作姿态?
面试官给的准备时间半个小时就像三秒钟一样,转瞬即逝。
那个不是科班的第一个出身,他之前没有拍过正经的戏,顶多就是在学校的社团里演过一些舞台剧,也上过一些台,但跟今天要面对的状况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现场没有清人,他就在大家站定,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紧张得有点发抖。
“开始吧。”面试官冷淡地说。
他颤抖得更厉害了,他怒气冲冲地瞪着虚空某处,脸上一点点泛红,狠狠地握了握拳,才从齿缝间挤出一句:“在下却认为并非如此!”
面试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这场表演很青涩,瑕疵很多,他很紧张,紧张到全身颤抖,可他将这种颤抖融入到了表演中,就从紧张的颤抖变成了愤怒的颤抖,他采取了一种机智的处理方式,能做到这点很难得。
第二位书生也随之出场。
与之前那位不同,当从位子上站起时,他就已经是一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书生了。
他长相俊朗,眼下薄唇微勾的模样,倒真算得上的一表人才。
他从场外悠闲而入,双眼却亮如晨星,走至场中站定,他侧对着摄像机,眉毛一挑,连语调中都渗着一股笑意:“哦?在下却认为,并非如此。”
他处理得要比大学生有层次的多,起码他给指定的台词设定出了一个前奏,书生的性格也更为丰满,做的更到位的是,他注意到了摄像机的存在,如果透过摄像机来看,他的走位也不错,没有犯错。
不过,虽然表现得挺好,但是还没打消他们看下一位选手的欲望。
所有人的视线都毫不避讳得投到了祝决的身上。
祝决一脸镇定。
但他的手心已经渗出了一片冷汗。
摄像机对他的威胁要比他原先预想的要高多了,在家里,他可以对家庭式摄像机做出一些最基本的动作,勉强可以说出几句台词,但是在真正的摄像机面前他觉得心跳又开始加快了。
“祝决?”
见他迟迟未动,面试官催促了起来。
“是。”
他身上的那股仙气依然存在,还没人发现他的皮肤下,那些漂亮的肌肉已经开始逐渐变得僵硬了。
祝决只能站了起来。
☆、第九章
“卧槽!”
安静的三楼,猛地爆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声浪。
“刚才发生了什么?是我的错觉吗?”一向容易激动的剧务瞪大双眼,随手抓了一个人过来,但他似乎并不想要答案,又随手把这个人扔掉,转向了另外一个人。
简阳略略苦笑,抚平了自己被扯的褶皱的衣领,转而看向大屏幕的视线里却多了一丝兴奋。
刚刚,被寄予了厚望的祝决在众目睽睽下僵硬了许久,一直僵硬到大家以为他睁着眼睛晕过去了为止。
有人担心地上前查看,推了一把他,只是轻轻的,但是祝决差点原地摔倒。
镜头拉近,跟一面墙壁等大的屏幕将那些细微的冷汗都精细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有人把祝决扶到了一旁坐好,试镜中断。
“这就是你说的身体不好?”余元也有点惊讶,这种程度的异常,已经不仅仅是身体不好了吧?
简阳露出一点无奈:“唔,他在剧组的时候,表现的没这么严重。”
他看着若有所思的余元,心中有些得意。
他是简阳,不会犯一些愚蠢的错误。
他不会在别人的面前,用直白的语气说另外一个人欠缺的地方。
用更温和的语气,更回避的态度,更谨慎的用词,往往可以达到更好的效果。
祝决的外型条件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他都忍不住想要将他掐灭在萌芽状态。
他会乐于追赶那些成就斐然的前辈,但是不会克制住自己,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在他眼前后来居上。
而且事实上他也没做什么,他只是稍微做了一点引导,以现在的状况,这个剧组如果对祝决有意向,肯定会去了解他之前的情况,说实话,他今天的表现已经比之前好多了,起码可以不在镜头前晕倒。
不过,他想剧组可不会考虑这个。
“这个不行,真可惜。”副导演摇了摇头。
其他人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一种忍痛丢弃了自己最爱玩具的小孩的表情。
对了,余元似乎是终于想到了什么,看向简阳:“你是报了哪个角色来着?”
简阳精神一振:“林永秋。”
“林永秋吗?”余元打量着简阳,沉吟片刻,拍了拍一直存在感极弱的编剧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旁边其他人也围了上来,纷纷从自己的专业角度开始提出意见,气氛再度热烈了起来。
门又一次地开了。
有人走到一直端坐在屏幕前,丝毫没有参与意识的沈弋旁边,弯下腰低声说了什么,然后两人离开了。
简阳的余光一直注视着他,从头到尾,他离他最近的时候,也只有两步远,甚至看得到对方的睫毛,但当他刚刚有往那边走的迹象时,他的那位助理就不动声色地隔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对方一点也没给他任何机会。
沈弋一出门,就有人递上了手机。
电话早就接通了,不过听筒里一片寂静。
沈弋等了半天,简洁地: “哥。”
“死小子,要你先开口跟要你命一样。” 沈戈笑骂了一句,形象一向冷硬的他每次遇到自己弟弟就自动代入慈祥和蔼好父亲形象:“今天开心不开心?”
沈弋百无聊赖地:“一般。”
沈戈很敏锐,顺手拉过自己弟弟的行程表看了一眼:“你今天不是去看新剧海选?不高兴?”虽然沈戈对弟弟创办的这家公司完全不插手,但让当惯了老妈子爹的他彻底放手也很难做到,这次声势浩大的海选活动他也仔细了解了下,自然也知道今天能走到最后一步的不会是平常人,弟弟是个戏痴,可以一次性让他看很多可圈可点的表演不应该是让他开心的事吗?
“谁惹你不高兴了?”沈戈脸一沉,问道。
沈弋简单描述了下:“有个人演的不好。”
原来是这个,沈戈松了口气,对于他来说,看电视剧看电影几乎没排在他的行程表上,那些演员演的好不好他也完全不关心,还是因为弟弟的关系,他才对娱乐圈了解一二,既然不是有人找弟弟岔,他就放过了这码事:“没事,那么多人,总有人演的好的,下次让那个导演带你去剧组玩呀?”
叮的一声,电梯无声滑开大门,他搭乘的是专属电梯,出口并不在剧院大厅,但也能看得到大厅状况,沈弋看着早已空荡荡的大厅,想起自己之前对那张脸怀抱着的期待,听着自己哥哥的柔声安慰,还是有点不高兴。
关于今天的这场海选大赛,他已经期待很久了,就是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个让他耳目一新的好苗子,可惜,非但没让他看到好苗子,反而让他的心情跌到谷底。
沈弋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当面无表情坐在车子里的时候,他已经决定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让自己变得愉快的事情了。
※※※
半个小时过后,祝决再一次站在了大剧院的外面。
跟来时不同,此时大剧院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人流量,早上浩浩荡荡的人群大多都已经被无情地打发回家,留在剧院内部的人还有余力冲击,都还没拿到第二场的结果。
而他,在再一次的出丑之后,就被惋惜、同情、怜悯地送出了面试场地。
他难以形容跟他一起竞争这个角色另外两个人的神情——难以置信,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这些情绪下,还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