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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空有着骄艳的太阳,纯净的阳光安静地流泻在他们背后,一直延展到他们前方,投在浴室门的玻璃上刺眼得令人无法直视。暴力、强迫、伤害、血腥,这些都没有在光里,它们都留在了那场荒谬的梦境,现在整个房子里只有祥和与安宁。
在他身后有谁也正在浴缸中泡坐着,当有一双手臂从后方拥住了他,简古明也顺势半倚倒进莫诀的胸膛,下巴靠在了曲起的双膝间,他沉闷地问:“昨晚那是你吗?”
“嗯。”简单地虚应了一声,莫诀的右手顺了顺他搭在额头的刘海,给了这样模棱两可的补充:“这个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别故弄玄虚行吗?这算什么狗屁回答?”有些恼火地又问,简古明却不由得享受着在他怀中获得的平静,实在是很奇妙的,莫诀的怀抱有种使人平静的魔力,可他还是气愤,“莫诀,昨晚那匹狼差点要了我的命,和无释做的那次都没这么痛过,我就不知道我和它有那么大的仇!”
“简,它不是和你有仇,那只是野兽的本能。无释也是一样的。”莫诀不愠不火地解释着,他的随性的姿势透显着贵族的优雅,左手肘架放在浴缸的边沿,完美的指背撑着下颚,右手则一再把玩着简古明的黑发,“它有时会占据了我的思维,我也控制不了它,可让它和你结合也是让你怀孕必须做的。”
“控制不了?那为什么无释好像不会那么狠?”简古明拧皱着眉头,不可置信地问着,接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右掌不自觉地按住了腹部,紧张又怯懦地略转过脸,问:“那么,如、如果我这次怀不上?”
“如果不成功,或者又一次流产的话,”犹豫似地顿住,莫诀倾身啄了啄简古明的耳垂,无可奈何般地笑了笑,续道:“那就要再来一次,不管多少次都一样,直到孩子平安降生为止。”
他的话语刚落下,简古明的身体就有几秒的僵硬,他的俊脸瞬间写满了错愕,可他还没机会把积累在心底的愤怒宣泄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咆哮,莫诀就对他提醒着强调道:“你明白的,让你怀孩子的本意就是为了你,无论你再不喜欢都好,我也不可能看着你出事。”
这是不容他反驳的理由。这是为了他好,他们都这样说,而他更想表明的是,那样还真是生不如死,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莫诀,我不想”简古明想说的只说了一半,莫诀就已用力地抱住了他,像是害怕抗拒又像是愧疚地埋首在他颈边,几缕银白的长发滑到他胸前。他有些出乎意料,不久听见莫诀沙哑地道:
“对不起。”
“伤害了你,是我的不对。”没有在乎他的反应,莫诀径自磨蹭着简古明的脖侧,他低着头,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只是难过好像让他的嗓音沉重了许多,他那样苦涩地说:“即使是无心,可终究是我造成的,所以,对不起。我只想为你解决困难,这是我的坚持,我真不能让你有什么差错。”
“呐,简,你原谅我好么?”
立场不同,扮演着的角色不同,谁都有各自的台词,然而假如被扼住弱点,脱离了预设,谁也有词穷的时候。
简古明在温柔的臂弯中领会到莫诀的歉疚,他准备好的言辞就散成了无意义的单字,他该发脾气的,但听觉空白了一阵,隐带悲伤的声音甚至会让他产生无端的罪恶感。
“可恶!”许久,简古明徒然地泄了气,一掌拍在满池的血色里,激起了不少水花。“吼,这该死的肚子。”
“没事的,昨晚应该会怀上。”莫诀耐心地安抚,简古名还是低落得犹如败了一场决定生死关键的战役,他垂着脑袋地瞪住他的腹部,虽然漫及腋下的深红血液遮蔽了他的目光,他还是懊恼地抓着头发,咒骂着:“要是怀不上我就一刀把它切了!!操死,早知道之前就不那么干了,我就是一时冲动啊,惹毛了那疯子不说,昨晚还白遭了罪!”
听见简古明提起了风无释,莫诀淡定的眸光闪过让人捉摸不定的情绪,他默默地盯着简古明的侧脸,而环绕在四周的殷红竟丝毫没有沾上他们的身体,血珠只是在他们的皮肤上滑过,不留任何痕迹。
简古明的伤处都恢复了,所有的疤痕也消失了,不过两人仍温存一样浸泡在无名的红液,时不时会有亲吻和抚摸,直到凭空出现了一道光
仅就转瞬的功夫,风无释斜倚在门边的玻璃上,他先是打量着共浴的两个男人,可能是刚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屋子,再加上双生子的某种无法解释的感应,他尔后朝莫诀冷冷一笑,道:“真卑鄙,还挺狠得下心的。”
“呵,别这么说。”风无释来得突然,莫诀却一点惊讶都没有,他的唇角漾着淡雅的弧度,也笑了,说:“其实,你也善良不到哪里去吧。”
“嗯哼,也许。不过我还有得跟你学,可完全及不上你。”他不以为忤地耸耸肩,风无释的敷衍显然不具半点诚意,接着瞟了缩坐着发愣的男人一眼,他垂眸沉静了,片刻又蓦地就走到简古明旁边蹲下,戏弄似地掐住他的脸颊,邪肆地笑着说:“恭喜你了,这就又要当妈了,自己可要顾着一些。”
“靠,你妈,你悠着些,我又哪招惹你了。” 简古明一下就给捏得回过神了,他用力地拍掉风无释的手,捂着脸痛得龇牙咧嘴的,愤愤地怒瞪着他,说:“混帐东西,你就是暴力份子,我的肉不是肉啊。”
“别鬼叫了,我才使多大劲呀。”风无释鄙夷地嗤声,随手就揉乱了简古明的短发,他也不经心地瞄过莫诀深不可测的眼神,忖想了想,而后就站起来往外走,“走了,刚刚顺便带了锦阳园的鱼粥放在桌上,还热的,待会让莫诀弄给你吃。”
“喂,你上哪去?”见他转身要离开,简古明不假思索地拉住了风无释的手指,火气马上就消了,他挪前着双臂靠撑在浴缸的另一头,正好是莫诀拥抱不到的距离,饶有兴趣地问:“有啥地方可以耍耍?捎上我行不?还能给你搭把手。”
“简,不行。”莫诀说,明明没有商量的余地,可脸上偏还是带着温和的微笑,“你哪都不能去,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耶?可我没大碍了。”简古明不死心,他企图说服他们,很有精神地挑了挑俊朗的眉,“这几天就待闷了,我得出去耍耍才有活力。”
简古明就是这样的性格,总是不记恨,只要不伤到他心里,之前闹得再僵也能轻易释怀,他还浑然不知他是在示好。
他究竟是算准了谁都不会伤害他,还是单纯的被人宠习惯了?他是否曾想过,闹完矛盾了他可以不在乎,但别人是不是也不在乎?
他待闷了几天,他还记得是因为什么吗?风无释无奈地想,也相当的怀疑。
“耍什么耍,耍猴呢你?没门!”居高临下地望着简古明,风无释穿着黑色的休闲西装,细柔的长发松散地绑成一束,他的态度仍旧是十分傲慢,不过使他看起来更具迷人的魅力,即便他正琐碎地训斥着:
“也不想想自己的状况,都准备当人爹妈了,成天就只知道开快车、玩蹦极、打游戏,还有泡酒吧舞厅。我说简少啊,将来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带?”
“唔,这个,”稍事做了幻想,简古明也苦恼了一下,很快就又无所谓地摆摆手,他洒脱又豪爽地回头对着莫诀笑开了,微微弯了明亮的眼睛,理所应该地说:“没事。孩子是莫诀的,莫诀会带。”
闻言,莫诀还是惯有的云淡风轻,他俯身靠前,温柔地吻在了简古明的额心。这样的吻,充满让简古明留恋的包容和珍惜,有让他很心醉的如暖风的感动。
“也是,孩子是他的嗯,你们俩的。”重复了这一句,在说这话时,风无释的样子悠闲嚣张得叫人瞧不出端倪,只有眸底掠过着不欲人知的疼痛和难受。他避开眼前这一幕,跟着抖了抖被简古明牵着的右手,强自埋葬了所有认为懦弱的心绪,于是他越发不耐地说:“赶紧放手,世界温柔的美人那么多,我可要猎艳去了,你老男人少耽误我的时间。”
“奇怪,你到底怎么了?”他是真想走,简古明却反倒握得更紧了,观察着风无释平常无恙的神情,觉得有细微异样时发现那隐隐的受伤,他疑惑而不确定地问:“无释,你是在难过吗?”
“胡话。”风无释不屑得很,他哼了哼气,说:“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是同情莫诀的小孩,摊上你这么个不负责任的。”
“是么?”简古明狐疑地又问,他看了看他牵住的那只手,秀气又漂亮,可惜是总像有什么跟寒冰一般的东西被它抓在掌心放不开,冻得它有点冷,有点泛白。
“当然。”他颇高傲地朝他们两个一瞥,不理会莫诀颇具深意的神情,风无释的左手放进口袋里,露着小尖牙笑了笑,“你就是猪脑袋,也不想想我谁,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会让我难过。简直开玩笑。”
“就你聪明。”简古明翻了一翻白眼,他也不追问了,慢慢地就放开了风无释的手,懒洋洋地坐在了莫诀怀中,打了个呵欠,“没事就没事,随便你。”
“哼哼,你们一家三口慢慢泡吧。”说着,风无释迈步出了浴室,他长及腰下的发尾轻轻地晃着,每个脚步都很稳,然后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伫立了,他没有回头,只是用恍然想起的口气问:“对了,之前一直忘记问你一个事了,现在问你。”
“什么?”简古明盯着他不解,莫诀不语,他们的在一池诡异的血红中无比的亲密。风无释微偏过脸,阳光投射在他的侧面营造出不真实的朦胧感,他很平静地道:“我想知道,你打掉孩子,是因为那个孩子是我的吗?”
这番问话清晰地脱口而出,风无释站直着腰杆,整个人如同烈日下的青松那样坚毅挺拔,他是那样骄傲自负的一个人,他是一团摇曳着的黑色的火,而在一霎那令简古明的心坎被猛地冲撞了一下。
“不是。”简古明回答,他喉咙有些哽痛,那感觉就近似从心底涌冒了一股五味杂陈的苦水,其中还掺和着他不明白的东西,极端的陌生,他艰难地低道:“无释,对不起。”
简古明很少道歉,他的内心很广,他要忘记一个人可以很快,假如有了冲突他就索性把人忘了,合不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风无释不是能遗忘的人,可以说遇见风无释之前,他从没有道过歉。
从来没有人会责备他,包括莫诀。他不明白的东西有很多,比如愧疚、冲动过的后悔,也许还有浅浅的自责。这些都是他不能理解的,很笨拙的。
莫诀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拥抱着他,在他的鬓边落下能抚定人心的一吻。
“切。”风无释还是这会惹恼人的反应,他嗤笑,接着又深深地呼吸一下,随后像很无趣地挥几挥手,对莫诀说:“我还有事要办,你记得把粥弄给他吃,另外,心烛我放在了床边。”
“嗯,知道,不过有件事你最近可要注意点了。”莫诀叫住了风无释,他的神色正经且严肃,道:“昨天追捕蛭魔的时候,我有几次追上了他,可他并不和我交手,反而一直找机会逃跑。你也知道他的道行,除非是我们两个连手,否则他根本不必怕我。”
蛭魔?这个,他最近都在哪里出没?风无释的心思旋即转到正事上面,他略蹙起眉,冥想了小会儿,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