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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四哥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只手搭着海波哥,另一只手搭着杨建,说:“得了得了!真有个裸体女人他们仨自个儿都先扑上去了,还会轮到咱们啊!来来来!咱走前面去,让他们三个说悄悄话去吧。”
杨建扭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反驳,跟着四哥便往前面去。海波哥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四哥没给他机会,拖着他往前面大踏步地走了。
我和小五、郑大兵站在原地,等四哥他们仨走远才开始往前走。小五和郑大兵把我夹在中间,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好像被他们胁迫一样。尤其是脑海里文易雷的思维似乎比我本身的意识更多疑,于是我假装随意走到旁边,和小五一左一右把郑大兵夹在中间。小五和郑大兵也没察觉出来,还是和之前一样。这一切证明了我体内两个多疑的想法,只不过都是疑神疑鬼而已。
郑大兵最先开口:“小五,相信我三年前的经历你也只是在上峰那里听到了些皮毛,细节应该都不知道吧?我先说说三年前的事情吧,让邵德对这一切先有个大概的了解。”
我和小五都点点头,等着郑大兵开口。可郑大兵却一下子沉默起来,低下了头。我扭头看着身边这个铁铮铮的汉子,发现他的眼中居然浮现出一丝哀伤来。半晌,郑大兵抬起头来,说:“我是1935年在南京接受的这项任务”
当时郑大兵还是国民政府中央组织部调查科的一名特务。中央组织部调查科也就是中统的前身,最早的负责人是两位姓陈的大官。外界把这个机构的骨干人员都归纳为CC系特务,也就是这两位长官姓氏第一个字母的简写。
1935年的一个傍晚,郑大兵突然接到一个命令,要他同一个行动组的另外两个人,当晚赶到南京城外一个叫幽园的地方开秘密会议。这个命令直接由中央组织部下达,连当时郑大兵的直系领导都不知情。
郑大兵和那两个人当晚就赶到幽园,只见幽园外站岗的士兵都换成了宪兵队的人。在看了郑大兵他们的证件后,一个中尉军衔的军官把他们带入了幽园的地下会议室。进去一看,房间里已经有三四十个人,有一半还是穿着军装的。
郑大兵三人也没有多话,因为这三四十号人都皱着眉各自坐着,互不答理。之后陆陆续续又进来了十几个人,郑大兵偷偷数了下,一共有五十个人。一半应该是特务人员,另外一半看模样像是部队里从事机密工作的,虽然穿着军装,但那股沉稳劲儿却是藏不住的。
大伙都一声不吭地坐得笔直,等了很久。等到的竟然是当时组织部调查科第三号人物大特务王春贵与组织部一号人物——被郑大兵他们背后称呼为陈老板的那位达官。
陈老板默默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没有吭声,站在最前面的是大特务王春贵。王春贵当时四十岁不到,梳着整齐的分头,一派儒将的模样。他紧锁着眉头,缓缓地环视着五十个腰杆笔直的属下,说:“有谁不愿意为党国献出生命的,现在可以站起来走出去,我王春贵保证绝不会因此看不起他。”
大伙心一沉,但没有人真站起来。相反,王春贵这话倒是勾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好奇心。
王春贵见大家目光坚定,感到很欣慰。“行,我很为大伙感到骄傲!看来咱中华民族有血性的汉子并没有死绝。那么,接下来你们要知道的将会是一个惊人的秘密。今晚大伙就先休息吧!等会儿有人安排你们就寝。明天早上八点,还是在这个会议室,继续我们的会议。”
说到这儿,王春贵顿了顿:“当然,还是之前那句话,如果谁不愿意为党国,或者为咱中华民族付出生命,甚至比牺牲生命更可怕的付出,今晚还是可以走,门卫不会拦住在座的任何一位。我王春贵不勉强在座的人,毕竟很多同人都有老有小,我不可能苛刻地要求你们为了国家,放弃一个男人对家庭的责任。各位!明天早上还在这个会议室的,我就当你们已经对党国立下了生死状。到时候,如果哪位了解这些机密事情之后,还想要全身而退我想,结果你们是清楚的。”
说完这些,王春贵和陈长官走出了会议室。大家看着两人走远,才开始交头接耳讨论,但也没时间给大伙来讨论些什么。随即几个宪兵走进会议室,给大家分配房号,两人一个房间,让大伙都早点儿休息。同时要求所有人,凡有随身携带武器的,必须全部下掉,甚至连钥匙和皮鞋上的铁扣子也被仔细摘除。
幽园很大,有四五十个独立的房间。郑大兵和那两个同事被分开了,安排在不同的房间。和郑大兵住同一个房间的是一个穿军装的汉子。郑大兵进到房间时,那汉子正一脸严肃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见郑大兵进了房间,这军官立刻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反感来。毕竟军队里的军官对调查科的特务都没什么好印象。
郑大兵也没主动跟他打招呼,脱了鞋,坐在床上点了支烟,自顾发呆。
半晌后,反倒是那军官忍不住了,对郑大兵说道:“兄弟,给支烟来抽抽吧!出来得突然,没带香烟。”
郑大兵摸出一支烟,同火柴一起扔了过去。军官接过来后点上,狠狠吸了一口。沉默了很久,那军官试探着问:“兄弟!你怎么看?”
郑大兵对这军官也没好印象,毕竟在从事中央调查科特务工作的过程中,他对军队内部的腐败以及假公济私的那一套也早有见识。军人看不起特务,特务也看不起军人。但既然都拴在一起了,完全不理睬似乎也不好,于是,郑大兵反问道:“什么怎么看?”
军官叹口气:“就王长官的话啊!”
郑大兵的心一沉:“还能怎么看?执行!”
军官把手里的烟头掐灭,站起来走到郑大兵身边,从郑大兵的烟盒里又摸了一支烟点上,拍了拍郑大兵的肩膀:“兄弟!你父母还健在吗?”
郑大兵摇摇头说:“父母早死了,老婆还在别人家当姑娘,我一个人无牵无挂。”
军官淡淡笑笑,说:“还是你好啊!我最小的孩子才四岁,父母在江苏老家。不是咱犯怂,只是真要我现在准备牺牲,下不了决心啊!”郑大兵点点头,没有接茬儿。
军官又吸了口烟,然后对郑大兵说道:“我叫汪迪,兄弟怎么称呼?”
郑大兵回答:“我姓郑,叫我大兵好了。”
军官点头:“大兵兄弟,你决定留下吗?”
郑大兵对眼前这叫汪迪的汉子也慢慢有了点儿好感,毕竟对方的话说得也算诚恳,不是那种端着军官架子的二货。郑大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命令接得太突然,没有一点儿准备。汪兄弟,你在部队也是从事机密工作的?”
汪迪点点头,说:“具体工作请恕兄弟不方便明说。”
郑大兵笑笑:“理解!”
顿了顿,汪迪冷不丁地说道:“大兵兄弟,咱走吧!”
郑大兵当场就愣住了,汪迪连忙摆手:“大兵兄弟别误会,我汪迪不是个孬种,但但你也应该看出来了,陈部长召集起来我们这些人,似乎似乎”
郑大兵帮他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似乎就是要咱们去送死。”
汪迪点点头,眼神有些伤感:“是啊!说实话,我不想死最起码,现在还不想。”
郑大兵把脸别了过去:“汪兄弟,我是孤儿,从关外逃进来的。别人加入党国宣誓的时候是不是认真的我不知道,但我是当真的。怎么说呢?只要党国需要,我随时愿意去死。况且现在国家患难,小日本在关外蠢蠢欲动。整天窝在调查科里算计自己人的生活我也过腻了,有机会为党国牺牲,我还是愿意接受的。汪兄弟,你要走就走吧!我郑大兵绝不会有看不起的意思,毕竟你和我不同,你有家室,不可能像我一样无牵无挂。”
汪迪脸色变了,低下头,显得很惭愧。过了很久才抬起头来。“大兵兄弟,看来我之前对于特务机构的兄弟看走眼了,你是条汉子。有机会的话咱一起喝酒。如果还有这机会的话。”
说完,汪迪大踏步地往门外走去。
郑大兵没有望汪迪的背影,转身睡下。门被汪迪从外面关上了,关门的声音“啪”的一响,郑大兵的心也跟着一沉,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从此踏上不归路。
会飞的鬼子
那晚,郑大兵意外地没有失眠,作为一个家乡已经沦为敌占区的汉子,他时常咬牙纠结于民族的耻辱。国民政府的不所为、不抵抗总是让他暗自羞愧,在那晚之前,郑大兵就在等一个机会,为国家和民族付出牺牲的机会。或许那就叫做宿命吧!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因为手表也被没收了,无法知晓时间。在天矇矇亮的时候,他突然被惊醒,外面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和叫喊声。郑大兵“忽”地从床上跳起来,打开门冲到走廊上。走廊上已经站满了其他房间出来的特务人员和军官,大家依着栏杆往下看去,只见大门口站岗的士兵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中,门外停着四辆绿色的军用卡车。
大伙都有点儿紧张,但毕竟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虽然紧张却没有慌乱,各自扭头回房拆下凳脚之类的硬家伙当武器。但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两边的楼梯间便已经冲出来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看军装不像是国民政府的军人,但也不是日本的。在一排机枪的挟持下,包括郑大兵等三四十个没有离开的汉子,都被押到了一楼的草坪上跪下。
到了楼下才发现那里有将近五十个穿着不认识的军装的士兵。他们个子不高,腿很短,看上去像是没有腰似的。跪在郑大兵身后的一个军人低声说道:“他娘的,看这样子像是日本人啊!怎么冲进来的?”
此刻已经没有机会让这个低声说话的军人继续发表意见了,一个看上去像是首领的家伙已经站到了大家跪着的草地前方。首领模样的人清了清嗓子,用带有日本腔的汉语说:“各位,我们是大日本帝国关东军战鬼突击队的,今天来到这里,并不是想为难各位。我们要带走两个人,分别是王春贵和陈先生。希望各位配合帮我们指认一下,大日本皇军一言九鼎,指认出来我们需要的两位后,其他人都能安全离开这里。希望大家配合。”
说完这些,这鬼子军官一挥手,只见几个士兵押着十几个穿中山装或西装的中国人过来,在前面站成一排。其中还真的有王春贵和姓陈的那位达官。
跪在地上的一干人都没有吭声,沉默着。鬼子军官呵呵地笑了笑,说:“行!没人愿意出来指认是吗,看来是各位都抱着侥幸心理吧!”说完掏出手枪,径直走到跪在第一排的一个特务面前。“请问阁下贵姓?”
这个鬼子军官询问的是一个留着二八开分头的中年人,他回答的声音无比坚决:“对不起!在我这里你是问不到什么的。”
鬼子军官怪笑着:“好的!那我代表你们腐败的政府,谢谢你对他们的忠心。”说完抬手“砰”的一枪,中年人脑门的血喷了鬼子军官一脸,然后重重倒在草地上。
跪在地上的人群一阵骚动,鬼子军官得意地把手枪朝上方甩了甩。郑大兵没有吭声,反倒是盯着被押在前面的王春贵和陈长官。因为天还没有完全亮,微微有点儿暗,远远地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