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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石天文,可读性没有问题。”叶红军说,“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石老先生是否能接待你。我在罗马也有几年了,也听说不少人去采访他,但都没成功。你要考虑人文背景。”
“但他首先是一个人,一个中国人。”夏英杰略微有些激动地说,“石天文的生活背景是意大利,没有任何官方背景,我希望从人格角度写这位老人。”
叶红军说:“如果这样,你完全可以写一写一坤的姐姐宋宝英,她的故事不感人吗?”
夏英杰说:“宝英姐的事迹如果由我来写,写得再真实也要变质,容易引起误会。”
“你快从一坤的学堂里毕业了。”叶红军笑笑,说,“好吧,我陪你去碰碰运气。不过,你得先陪我募捐去,这样我就不用专门来接你。”
于是,夏英杰给江薇留了一张便条,拿上大衣跟着叶红军下楼了。
叶红军开着那辆旧车跑遍了本区的大小餐馆,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人们大都乐意为自己的民族节日捐款。但是,也有令人难堪的时候,叶红军一进门便被店主扔来一句:“又来了?”最后冷着脸把钱往他手里一塞,完全是打发叫花子的方式。
坐进车里,夏英杰感叹道:“你这才是自讨苦吃,真没看出,你还有这么高的觉悟。”
“人嘛,怎么都是活。”叶红军开着车说,“我听说江薇的工作不太顺利,到现在还没做成一笔生意。”
“一坤说过,江薇只要不捅大漏子就行。”夏英杰说完,话锋一转又道,“我看你对江薇挺关心的,有什么想法没有?这个忙我还能帮上一点。”
“这个玩笑开不得。”叶红军脸一红说,“我现在和丧家犬差不多,没根没底,什么都不能考虑。”
夏英杰说:“我看你和方子云一样,太难伺候。”
这时,汽车从罗马外事警察局大门前驶过,夏英杰看见上百名华人在门前静坐,便问:“叶大哥,他们在干什么?”
“抗议意大利警方拖延中国人的居留申请和签证延期。”叶红军说,“不少华人的居留期只有一年,警方对延期申请的审批常常一拖就是大半年,有的一年都没音讯,工作和生活就会受到困扰。”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叶红军扶着方向盘摇摇头,“你在写妇女平等权益的小说,这个主题既庄严又荒诞。纵观世界,强国与弱国之间,富国与穷国之间,哪一天平等过?民族与民族之间尚且不能平等,男人与男人之间尚有强弱之分,怎么可能谈到男女平等呢?即使是男人与女人,你夏英杰坐在车里与那些男人坐在警察局门口能平等吗?总统的女儿与失学女童的父亲能平等吗?这个世界,你从哪个角落里能找到平等?”
“这么说,我的选题原本就是多余的?”夏英杰问。
“那倒不是。”叶红军说,“文化嘛,自古就有学术型和实用型两种,按学术型去生活,头破血流。按实用型去著书立说,那是犯罪。能从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点的人,通常被社会称为老谋深
算。”
夏英杰说,“有个问题我一直不便开口,看来今天是个机会。你能不能实在地告诉我,在意大利移民政策最严厉的非常时期,你是通过什么方式把我们办进来的?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叶红军凝神开车,沉默了片刻说:“你不该提这个让我为难的问题,我只能这样回答你,你不必把我看成是纯粹的好人,我也不敢这样标榜自己。”
“对不起,那就谈点别的吧。”夏英杰说,“据华人刊物讲,意大利警力“把中国人与黑手党划等号了。意大利黑手党世界闻名,没有谁不知道。你认为这里的华人帮会真能与黑手党划等号吗?”
“笑话。”叶红军说,“我明白你想知道什么,但是你把我估计过高了。”
于是,叶红军向夏英杰介绍了一些有关“黑手党”的大体情况——
意大利黑手党也称马菲亚,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十六世纪。它的组织几乎遍及全球,既有非法经营,也有合法投资。非法买卖包括暗杀、贩毒、伪钞、军火、贿赂、走私、洗钱等等。有人说:欧共体的第十三个会员国就是马菲亚。由此可见其经济实力和政治势力。近年来,马菲亚暗杀了不少意大利法官,最著名的事件是:一九九O年李瓦提诺,一九九二年法尔科尼和同年伯尔谢利诺二位专门对付黑手党的法官被谋杀。
马菲亚在意大利早已成为“平行政府”,甚至有人建议:以意大利现政府之无能,还不如请马菲亚出来组阁政府,以其效率之高,可能比现政府更能管理好国家。
成王败寇,这是人类永恒的法则。
叶红军说:“马菲亚组织严密,纪律严明,不同于一般的黑道帮会。欧美的华人社会也有不少帮会组织,但远不足以相提并论。我在罗马办了一家很小的信息公司,只限于服务华人社会,靠牵线搭桥过日子,更不值得一提。靠中介作用生存,社会关系自然复杂一些,但是接触意大利人的商业机构非常有限,谁的脸上也没有刻着字,即使是真的接触到马菲亚自己也不会知道。”
夏英杰淡淡地笑了笑,说:“无论如何,我和江薇是在最不可能的时间以最不可能的方式进入了罗马。”
汽车开到罗马华人联合会会馆,叶红军将募捐的钱交付有关人员,出来时天已经快黑了。接着,他们驱车前往巴顿贩店。
巴顿饭店与后来居上的中餐馆相比,装修上显得古旧了,但是依稀可以看出三十年前的豪华与大气,依稀能联想出往日的风光。
夏英杰下车后像前三次一样推门步人饭店,然而无需她说明来意,一位意大利妇女便用标准的英语客气而又坚决地把她“轰”了出来,这位妇女就是百天文的太太,由于同样的事情反复发生,她和夏英杰已经成“熟人”了。
夏英杰无可奈何地站在门口,但是并没有急躁和失望,她用英语友好地对石太太说:
“对不起,我还会来的。”
刘东阳是何许人?天知道。
然而,产品是真的,专利证明和权威认证是真的,两百万元的资金投入是真的,包租整幢大楼和招募一百多名员工是真的。
公司的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生产许可证、注册商标全是真的。
于是,刘东阳的真与不真便无须考证了。
云阳调味器皿有限公司位于安河市西城区,占据了一家事业单位的一幢旧办公楼,合同租期为十五年,年租金为二十万元,并且每年以百分之五的幅度递增,每年的元月一日预付全年的租金。
这座楼分为三个单元。临近大院正门的一单元为办公机构,二单元为成品仓库和职工宿舍,三单元为生产车间。楼的顶部用钢铁焊着一排醒目的金黄色大字:云阳调味器皿有限公司。
方子云只在公司示范性地组织了一个多星期的生产,随后带两名公关人员离开四川,活动于河南、河北、山东等省区,在开展广告宣传的同时,广泛与各地的经销商接触,建立新的特约销售网点。
得中原者得天下。
方氏保健调味球的广告以各种形式扑天盖地席卷中原,并通过卫星电视广告向全国幅射,人们每天都能从电视和报纸上看到一位漂亮的家庭主妇对广大消费者说:方便我一个,保健一家人。
该产品以方便、保健、无色、无味等优点,以精美的包装和一流的广告设计,迅速占领了市场,一万两千只试销样品在三十五家大型商场的特约专柜顷刻间销售一空。在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公司与各大商场签订供货合同一百四十份,订货总数八十余万只。
形势一片大好,前途一片光明,公司上下群情振奋。尤其是领导层的先生小姐们,他们凭着敏捷的头脑预感到将来的事业规模,他们很自然地从“娃哈哈”由一口大锅到集团公司的发展历程看到自身所处时期的关键性,既然幸运地搭上了这班车,就要把位子坐稳,等待水涨船高。
然而,“云阳调味器皿有限公司”却根本不具备规模生产的设备能力,只停留在产品试验阶段简单的方式生产,其中最薄弱的环节有两个,一是专用生产材料的合成,二是半成品的磨光、精制。公司一开始就失去了生产与营销的平衡。
其实,市场形势好与不好,订货数量多与不多,对刘东阳并不重要,因为即使情况不好,他也会虚构出来一个火热的场面。
对于生产过程中的两个薄弱环节,他早有一套既定方针,他背着方子云亲自购进了一百吨劣质钢铁取代了专用合成材料,用增加磨光机的数量解决半成品的磨光、精制。
每只完整的调味球都是由丝扣相吻合的两部分组成,所有小孔都是由一台专用打孔机从外向里同时钻人的,球体外观虽然光滑,但内壁却布满了毛刺,如果不将毛刺进行磨光,使用者根本无法清洗,必然会刺伤或割伤手指。简单的加工方法是:每名工人的工作台上固定一个小型电动磨光机,对半成品进行内圆的磨光。
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噪音。
冲压和打孔的生产速度是每秒钟生产一只半成品,而每台磨光机的手工磨光速度是每五分钟生产一只成品,悬殊极大。当磨光机增加到一盯台的时候,就汇成了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巨大噪音,每个工人都必须用棉花球塞住耳孔才能工作。
噪音成了这一区域的最大公害,激起了附近居民的强烈不满,邻近单位也无不叫苦连大。
这天晚上,公司大楼静悄悄的,只有会议室还亮着灯,刘东阳召集主要管理人员研究生产问题。参加会议的有主管生产的副经理杨剑锋和办公室主任、财务主管、经理秘书等六人。
刘东阳说:“今天只讨论一个问题,噪音。我想问一下各位,这样的生产方式还能维持多久?还要不要生产下去?”
财务主管是位端庄文静的中年女士,她发言道:“我们现在的实际日产量是五千只,停产一天就要损失至少一万元的纯利
润,而广告费、工资和其它杂费却照样得支出,这一反一正数目就大了。所以我的意见、不到万不得已时决不能停产。”
办公室主任说:“噪音问题,环保部门和新闻单位随时都可能出面干预,被迫停产已经不可避免了,这时候再抱幻想我看不太现实,我们应该拿出一套可行的应变措施,避免在新闻界引起是非,避免企业形象受到损害。”
副经理杨剑锋是位刚近出大学校门不久的小伙子,理论知识有一套,但是缺乏社会经验。他是诚心要干一番事业的,对刘东阳聘用他并且委以重任一直心怀感激。此时他发言道:
“我认为,停产是不可取的,损失太大。最近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认为最现实的方法是把噪音化整为零分解掉,分散在远离城市的农村地区。如果我们把寻求加_工客户的广告打出来,相信会给附近居民一个定心丸,也能在环保部门和新闻媒介面前争取一个高姿态,或许还能维持一段生产,直到与分散加工接轨。”
财务主管立刻说:“现在每只半成品的加工费是三角,如果分散加工,这个加工费不会有人接受。再说,磨光车间的一百名工人怎么办?”
杨副经理答道:“多余的工人当然要辞掉,同时适当提高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