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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拿着琴回到沙发上,找了块布擦拭着。
“您这琴有买主了吗?”何小兵问。
“都想买,都没钱。”老头儿说,“有钱也说没钱。”
“我看看您这琴。”何小兵说。
老头儿递给何小兵,何小兵没用过好琴,所以也不知道这把琴究竟好在哪里,只知道牌子很有名,随便弹了点儿什么。
“这么试不出来,得接上音箱、效果器。”老头儿指着柜子里的一排磁带说,“那些专辑都是用这把琴录的。”
何小兵起身看了看那些磁带,大部分他都听过,那些声音曾深深影响过他。此时何小兵已无须质疑这把琴的好坏了,他突然萌生一个冲动:把这把琴买下来。
“我去凑钱。”何小兵说着,收拾好自己的吉他准备离开。
何小兵急匆匆地走在校园里,打算先管严宽借点儿钱,虽然估计严宽也没多少,但就得靠一点点凑,何小兵在北京认识的人里,没谁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对面走过两个何小兵的同学,当初一起上课的时候,何小兵就因为看不惯他们没怎么说过话,现在退学后,更说不着了,何小兵也没理他们,只顾往前走。
那两个人停住,转身看着何小兵的背影,一个说:“刚才过去的那人是何小兵吧,他不是退学了吗,怎么还在学校晃悠呢?”
另一人说:“不是,就是长得像而已,何小兵个儿比他矮。”
说完两人又像对热恋中的同性恋似的,愉悦地走开了,其中一个仍然在叨咕:“长得可真像啊!”
何小兵到了严宽的宿舍,严宽正光着膀子在里面破口大骂学校的管理:“妈了个B的,破JB操场一修就修了一年,弄得没地方踢球,我身上都有肥肉了,现在操场修好了,非得铺他妈草坪,铺完又怕学生踩坏了,不让用,那你妈B当初花那么多钱修它干鸡巴什么啊!我们是年轻的学生,不是老干部,需要的是操场,不是花园!”咳嗽了一声,冲着窗外吐了一口痰,一扭头看见何小兵,“呦,你丫终于出现了!”
严宽赶紧下床跑了过来:“我找你一下午了,退了?”
“我现在已经是校外人士了。”何小兵说,“刚才又听见你骂你们学校了。”
“校外人士好啊,比校内人士自由。”严宽说,“怎么着,什么时候带我去你新的生活和战斗的地方参观参观,别忘了,那里还有四分之一的时间是属于我的呢!”说完坏笑了几声。
“先借我点儿钱。”何小兵说。
“没吃饭呢吧,正好我也没吃,走,下楼弄点儿烤串去,为你成功退学庆祝一下。”严宽抄起一件不知道谁的T恤往身上套着说。
“我不饿。”何小兵说,“我不是借钱吃饭,我想买把琴。”
“多少钱啊?”严宽问。
“一万。”何小兵说,“有多少先给我凑多少。”
“操,你丫疯了吧,一万?!什么琴啊,值他妈一万?!”严宽瞪大眼睛说。
“反正是挺牛B的一把琴,说不定值三万呢,现在只卖一万。”何小兵说。
“甭说一万块,就是一百块,我身上都掏不出来,这个月又快瓢底了,就等着下个月的生活费呢。”严宽说。
“那我再问问别人去。”何小兵说完转头就走。
“哎,你那么着急干吗啊,我身上能凑出八十,要不你先用着?”严宽喊道。
何小兵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严宽依然在喊着:“哎,不是我说,即使有人借给你,你怎么还啊,一万呢!”
离开严宽宿舍后,何小兵在街上徘徊,占有那把琴的欲望不那么强烈了,严宽冲他喊的话,他都听见了。一万块,说出来很容易,用不了一秒钟,但是挣到这么多钱,就太难了,也许要一年,甚至更长;借到这么多钱,就更难了。即使借到,靠什么还?这些是必须考虑的事情。
但是想想那把琴,想想用它录出来的那些磁带,想想那些声音,何小兵又觉得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了,否则自己会后悔一辈子。还有,既然自己已经发过话了,为了不让老头儿瞧不起,就必须买了它。
于是,何小兵又涌起另一股冲动,一定要做成这件事情,并不是为了吉他本身,而是为了实现一件自己想实现的事儿。
何小兵知道夏雨果也不会有太多钱,可能就有点儿压岁钱——夏雨果曾向何小兵提起过,还说等她高中毕业后,就用这些钱让何小兵陪着去西藏玩玩——而且也不好意思向夏雨果借。他总觉得,男人花女人的钱别扭,与其这样,他宁可不要这把吉他。可是那把吉他又是那么有诱惑力,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顾莉莉。
去年在北京站分别的时候,顾莉莉曾说过一句话:“以后有什么事儿就找我!”何小兵回忆了一下当时顾莉莉说这句话时的表情,铿锵有力,诚心诚意,不像随口一说,那自己也别随耳一听了。
何小兵赶紧回了地下室,从包底儿的一本小说里,翻出记着顾莉莉电话和QQ号的那张纸。退学之前,何小兵多次整理东西,把没用的书本、英语磁带、大学期间的照片都扔了,当时也翻到了顾莉莉留的这张纸,没有扔,夹在一本值得留的书里,倒不是何小兵觉得早晚有一天能用得着,而是不讨厌顾莉莉这个人,出于尊重。
何小兵先打了那个电话号码,接电话的人说顾莉莉已经辞职了,何小兵问还能不能联系上顾莉莉,接电话的人说,顾莉莉是主动辞职,一般这样的人,都不想和旧公司再有联系。
何小兵只好又找了个网吧,现申请一个QQ号,原来何小兵有过两个QQ号,老不上,都把密码忘了,他对网络和聊天工具没有任何依恋。何小兵登录了新号,加了顾莉莉为好友,发了好友申请。
该着不让何小兵山穷水尽,顾莉莉通过了,在线。
“怎么想起找我了?”顾莉莉上来就问。
“没事儿,收拾东西看见你留的这张条了,就加你试试。”何小兵敲了一行字回复过去。
“我给你留那条都快一年了,怎么早不找我啊!”顾莉莉毕竟比何小兵大两岁,看人撅屁股就知道要放屁,“说吧,碰到什么急事儿了?”
“真没事儿,就是突然想联系你一下,你挺好吧?”何小兵笨拙地问着。
“我今天失恋了。”顾莉莉说。
何小兵没失过恋,不知道什么滋味,想不出该说点儿什么安慰顾莉莉,以前倒是在电视剧里见过一些套路,但太假太傻,何小兵做不出来。
“那你想怎么办?”何小兵憋了半天只敲出这么一句话。
“喝酒。”顾莉莉说,“等我下了班,陪我喝酒吧!”
何小兵心想,这不耽误我正事儿吗,又一转念,自己也想不出还能跟谁借钱了,顾莉莉曾经对自己不错,现在正难受呢,就关心她一回吧。而且,跟一个不太熟的人,还是异性,要借点钱真张不开嘴,说不定,到时候喝多了,也不管这些了,就张开了。
“行,你把地址告诉我。”何小兵说。
为了让顾莉莉相信自己具备还钱的能力,何小兵是带着吉他去的,他打算让顾莉莉听听自己写的歌。这些歌,保守说,一首能卖两千块,五首就能把钱还上了。
到了约好的地方一瞅,顾莉莉已经自己喝上了,桌上摆着一排啤酒,已经空了一瓶。
“我没把你当外人,所以也没等你。”顾莉莉又启开一瓶啤酒说,“我心情不好。”
“没事儿,我理解。”何小兵在顾莉莉对面坐下。
“你理解什么?”顾莉莉给何小兵倒上酒说。
“难受呗!”何小兵说,“我难受的时候,也爱喝点儿。”
“你也失恋过?”顾莉莉问。
“没有。”何小兵说,“不是失恋才难受,我也说不清楚,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难受。”
“你情感还挺丰富。”顾莉莉笑着说,“刚才我还真难受,现在一点儿也不难受了,我他妈的也想开了,不就是玩儿嘛,谁不会啊,我为他难受,不值!来,干了!”跟何小兵碰了一下,先喝了。
何小兵基本知道顾莉莉因为什么失恋了,举起杯和顾莉莉碰了一下。
顾莉莉这才发现何小兵的吉他:“你怎么还背着吉他呢?”
“啊,最近正学呢,跟你约完了,也没时间放回去了,就直接背来了。”何小兵说。
“你的学上得怎么样啊?”顾莉莉继续给两人满酒。
“不怎么样,我退学了。”何小兵说。
“为什么啊?”顾莉莉问。
“没劲,就是不想上了。”何小兵说。
“你爸知道吗?”
“没敢让他知道。”
“那你现在住哪儿啊?”
“租了个地下室。”
“靠什么活啊?”
“卖歌。”何小兵说,“对了,给你听听我写的歌吧,看看这样的东西能卖出去吗?”想借此把话题引到借钱上。
“待会儿再唱,先喝酒。”顾莉莉又举起杯子,“喝痛快了再说!”
何小兵扫兴地和顾莉莉碰了杯。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在何小兵的地下室门口,正蹲着一个人在敲门,是严宽。
严宽趴着门缝,试图看到什么:“何小兵,你丫别藏了,我都从门缝看见你们了,赶紧把衣服穿上,让我进去坐会儿。”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门是暗锁,看不出来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严宽继续敲着门:“别以为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屋里,赶紧开门!”
这时候夏雨果拎着一塑料袋水果来了,站在严宽身后,严宽并没察觉,继续敲门喊着。
“何小兵在里面干什么呢?”夏雨果蹲下问道,吓了严宽一大跳。
“哎呦,是你呀,你没在里面啊?”严宽站起来说,“早知道我不敲了。”
“你干什么呢?”夏雨果问。
“开始我还以为何小兵在里面没干好事儿呢,但既然你在门外,我就不相信何小兵在里面了。”严宽说,“可是除了你,何小兵会不会还有别人啊?”
桌上一排带盖儿的啤酒都变成了没盖儿的空瓶,何小兵已经忘了此行的目的,正举着酒杯给顾莉莉讲学校里的那些操蛋事儿,顾莉莉手上夹着一根烟,被逗得咯咯笑。
顾莉莉把烟叼在嘴里,拿起何小兵旁边的吉他说:“你不说要给我唱歌吗,唱吧!”
何小兵拿起吉他,准备唱个罗大佑的歌,弹了一段前奏,突然想起今天是干什么来的了,便停下:“不唱这歌,唱个别的。”
唱完,何小兵不敢看顾莉莉的反应,自己端着一杯啤酒喝了。
“这歌原唱是谁啊,回头我买张他的CD去。”顾莉莉说。
“你买不着。”何小兵放下吉他说。
“老歌啊,脱销了?那我从网上下。”顾莉莉说。
“网上也没有。”何小兵,“这歌是我写的。”
“看着你挺阳光的啊,怎么写出这么忧郁的歌?”顾莉莉不解。
“我心里有没有阳光你也看不见。”何小兵放下吉他说,“我心里稀里哗啦天天下雨。”
“说话还挺文艺。”顾莉莉说,“你小时候不这样啊!”
“咱别提小时候。”何小兵说,“小时候都太傻。”
“行,不提,你还写了别的什么歌吗,再唱一首。”顾莉莉说。
何小兵抱起吉他,又唱了一个。
“你找我不会就为了给我唱歌吧,说吧,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