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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形式上,就颇像每州两票的美国国会的上院( Senate,汉译‘参议院’)了。换言之,民初最早的中国国会的雏形便是个,有上院、无下院;有参议院、无众议院的美国国会。这个开始,是值得理解的。美国立国之初,也正是这样的。在上海首先组织的这个代表会除具有立法权,可以制定一切法律规章之外,也有权代表人民,选举‘临时大总统’。(美国革命时,华盛顿也是如此这般选出的。)
‘临时政府组织大纲’在汉口诞生
可是上海这时虽占有交通方便的地利,但是那时革命战争的重心,和早经组织的革命军政府,毕竟还在武汉,而黎元洪的邀请通电,且早于沪方。加以这时在革命阵营中的第一号战将,也是声望仅次于中山的黄兴,也正在汉阳前线督战,因此后来在汉方代表要求之下,会中乃有动议把会址移往武汉。此案通过之后,众议则将原有会员人数一分为二,每省代表各留一人于上海以为联络。此一建议最初原是从权应变,不意竟伏下后来宁汉不和的恶果,实非当事者始料所及,此是后话。
当沪方各代表遵议逐一乘轮去汉时,不意清军适于此时反攻,并于十一月二十七日夺回汉阳,武昌全城均陷入敌炮射程之内,而汉方革命领袖间原有之暗潮,竟因之表面化。原被外界误传为‘孙文之弟’的孙武,竟通电诋毁黄兴,黄兴遂于翌日黯然离汉去沪,革命阵营内部从此乃每有不必要之龃龉了。迨各省代表多数抵达武昌时,革命军所拥有地区,已无安全会议场所,然既来之,则安之,各省代表乃选出湖南代表谭人凤为议长,并迁入汉口英租界之顺昌洋行,继续开会。
在汉期间,代表会之成就盖有两条足述。其一即各省代表公认,当时设在武昌的鄂军军政府为革命军的中央政府。其二则为制定一项包括三章二十一条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组织大纲’。这则‘大纲’后来再经过若干次修正,最后变成了‘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是为近代中国的第一部宪法,政治史书上简称为‘民元约法’。它在民国初年竟变成政争的重心所在。其后所发生的‘护国’、‘护法’两大内战,都是为它开战的。以后我们再慢慢叙其原委。
从一军三旗到黄黎易位
根据这部相当实际而可行的‘临时政府组织大纲’,革命军当局乃急谋组织能统筹全局的民国政府,和选出一位大总统作最高领导人。正在各代表紧锣密鼓地寻觅首都,和最高领导人选之际,天不负人,江浙联军忽于十二月二日攻克南京。龙蟠虎踞的南京,原为六朝古都。民族英雄朱元璋和洪秀全亦曾定鼎于此。如今革命军既然克复南京,对那些正托庇于汉口和上海租界的各省代表,真是喜从天降,他们就决定,立刻组织中央政府,选举总统,定都南京,以彻底推翻满清,取而代之了。因此在南京既克之后,沪汉两地人数相等的各省代表,乃分别集会讨论总统人选及定都南京等相关要政。
因此汉方之代表会,在接获南京光复喜讯之后,乃决定于一周之内,东迁南京,从事制法与选举之要务。不意沪方各省代表,在江浙两省都督及各方代表怂恿之下,竟亦迫不及待,于十二月四日在沪举行代表会议,票选黄兴为革命军‘大元帅’,而以黎元洪副之。黎氏闻讯,乃立即通电,斥沪选为非法,而黄兴亦深为疑虑,不愿就任。迨汉方代表陆续抵达南京,乃又说服沪方代表,于十二月十五日在南京翻案重选,以黎、黄分任正副元帅。黎虽首肯,而黄仍谦辞。以致牵延不能决。
此次拥黎、拥黄两系之争,虽同儿戏,然双方之选举,均只选‘大元帅’,而不及‘总统’者,实双方之意,均系虚此‘总统’大位,有待于袁世凯旦夕之附义,出长民国之大政也。何以这时如火燎原之革命阵营,还有待于袁氏来作头头呢?天意人事,必然偶然,都有足述者。
虚位原以待袁中山变成黑马
因此,在两方紧锣密鼓,各议其议时,历史家还得略叙一下北京清廷的政情。简单的说来,那就是袁世凯政治权力的迅速窜升,十一月十六日,终于拜命组阁,大权独揽。但袁在清末几遭摄政王载沣毒手,如今东山再起,绝无意再保大清。他的基本策略,实为养寇自重,然后再挟清压孙,伺适当时机,通吃两家,唯我独尊。袁当时也确有此实力,亦有此时机,故有恃无恐也。所以他在东山再起之初,对交战双方,威胁利诱,一时俱来。在两方都造成了一个‘非袁不可’之客观形势,此一形势亦为两方所深知。清廷中的寡妇孤儿、颟顸亲贵之迅速就范,固无论矣。革命阵营中(包括中山在内之高级党人)亦早有‘虚位以待’的公开声明。然袁氏狡狯,往众目睽睽之下,既不愿逼宫取位于寡妇孤儿之下,更不愿受大位于民党之议会选举。渠一厢情愿之道,实为自组御用国会,劝清帝‘辞位’,以‘禅让’方式,举己以代之。至此他可能还要耍一耍中国政治的老传统,自称德薄能鲜,三辞而后受命。这一套在现代西方政治圈中的术语,叫做‘征调’或‘拉夫’( draft ),吾实不愿为也,国民公意,强迫拉夫,吾不得已,而勉从天命也。这对他个人来说,那实在是最光辉的登基大道了。
可是这个‘非袁不可’的客观形势,却亦有其‘非袁所料’的主观的变动。上述那个黄正黎副,又转为黎正黄副,这幕闹剧,原是个小小的‘偶然’。但是这个偶然,把时间拖延了两个星期,拖到孙中山在上海码头的‘偶然’出现。中山既适时到达,那他之当选总统,就是个历史的‘必然’了革命阵营中这时需要统一领导。黄、黎两位‘大元帅’之间得一可以安天下。不幸二人相持不下,孙公既适时赶到,他就必然当选成第一任(那时叫‘第一期’)临时大总统,袁世凯就只能做‘第二任’了。
朋友,我中华民国开国第一任大总统应该是孙文嘛。论功,论德,袁世凯怎能做中华民国的华盛顿呢?历史毕竟是公平的啊。
以孙文为首的政府架构
在孙文当选临时大总统时,一向与孙不睦的章炳麟颇不以为然,他认为这一位置,‘论功应属黄兴,论才应属宋教仁,论德应属汪精卫。’换言之,无论如何轮不到孙中山就是了。但是章疯子只替历史家说了一半。他忘记了‘论革命历史,论海内外声望,论建国学理,则应属孙文’。孙文就是凭这三条,当选第一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的。事实上以孙文为首的民国政府的架构,基本上自一九一二年以后至今未变也。毛泽东曾说过,千载犹行秦制度,似嫌不太确切。他如说百年犹行孙制度,那就更为正确了。自民初迄今政党起伏,英雄生灭,而政府之基本架构未变也。
笔者曾根据可靠的海外史料交代过,武昌起义时,中山正在美国科罗拉多州一家中国餐馆‘打工’维生,收到武昌起义的电报之后,乃兼程回国。途中并在华府、伦敦和巴黎小作勾留,试举外债,却未获分文之助。中山于十二月二十一日抵香港。时任广东都督的胡汉民,偕廖仲恺赶来香港相晤,并以北方情形复杂难料,劝孙留粤。孙不可,且反劝汉民与彼同去上海。二人于二十五日抵沪,四天之后遂以十七票中的十六票的绝大多数,当选为即将成立的中华民国第一任临时大总统。他也就变成中华五千年历史中,第一位由真正选举选出来的最高当国者。随后黎元洪亦以全票当选为副总统。
(附注:当时投票的十七省是:直(今河北)、鲁、豫、晋、陕、苏、皖、浙、闽、赣、湘、鄂、川、滇、粤、桂、奉(今辽宁);直隶原未完成独立,因系国都所在,而特设代表,享有投票权。黄兴亦得一票,传系湖南代表,或江浙代表所投。湖南为黄之母省;江浙代表多系光复会旧人,与中山有隙而亲黄。)
总统直辖的十部总长
前节已言之,在最早的学习美制时期,民国政府里是没有国务总理的。美国制是以国务卿( Secretary of State )为中央各部之首。战乱中成立的中华民国,则稍事变通,以陆军总长为首席部长,众望所归,这一首要位置就落在黄兴肩上了。且将临时政府组织与负责人,列表于下:
临时大总统:孙文,字逸仙,号中山,广东香山人,四十六岁
临时副总统:黎元洪,字宋卿,湖北黄陂人,四十八岁
秘书长:胡汉民,字展堂,广东番禺人,三十三岁
陆军总长:黄兴,字克强,湖南善化人,三十八岁
次长:蒋作宾,字雨岩,湖北应城人,二十八岁
海军总长:黄钟瑛,字赞侯,福建人
次长:汤芗铭,字住心,湖北蕲水人,二十五岁
外交总长:王宠惠,字亮畴,广东东莞人,三十一岁
次长:魏宸组,字注东,湖北武昌人,二十七岁
内务总长:程德全,字雪楼,四川云阳人,五十二岁
次长:居正,字觉生,湖北广济人,三十六岁
财政总长:陈锦涛,字澜生,广东南海人,四十二岁
次长:王鸿猷,字子匡,湖北咸宁人,三十四岁
司法总长:伍廷芳,字秩庸,广东新会人,七十岁
次长:吕志伊,字天民,云南思茅人,三十一岁
教育总长:蔡元培,字孑民,浙江绍兴人,四十四岁
次长:景耀月,字太昭,山西芮城人,二十九岁
实业总长:张謇,字季直,江苏南通人,五十九岁
次长:马和,字君武,广西桂林人,三十二岁
交通总长:汤寿潜,字蛰先,浙江绍兴人,五十五岁
次长:于伯循,字右任,陕西泾阳人,三十三岁
枢密院顾问:章炳麟,字太炎,浙江余杭人,四十三岁
法制局局长:宋教仁,字遁初,湖南桃源人,三十岁
第一任临时政府的人事安排
在中山与黄兴等干部商讨组织政府和行政人选时,二人都有意以同盟会的高级干部为班底。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是眼大于腹了。首先,这次武昌起义,各省响应的总形势,原是个墙倒众人推的形势,同盟会所出的力量只一部分,可能还不是主要的一部分。中山和黄兴二人都是以声望与历史取胜。孙公初抵上海时,革命军正在闹穷,当时谣传说他带回华侨所捐钜款,足解燃眉。新闻记者也就以此相间,孙公答曰,余一钱不名也。带回来的只是‘革命精神’耳。中山的好口才虽能使听众大鼓其掌,然亦显示出,孙公除声望之外,在这次联合推墙的众人之中,并无特殊政治实力也。
至于黄兴,那更是个有将无兵的光杆司令。他初到武昌时,也是靠声望将兵,黎元洪和其他与三武(孙武、张振武、蒋翊武)齐名的革命诸小将,对他暗中也颇多嫉忌之心。汉阳一败,他就只有黯然而去了。其后光复南京之战,虽打了胜仗,但是江浙联军,又岂是这位‘湖南骡子’的子弟之兵呢?在那个‘上阵必需子弟兵’的时代,从天而降的‘光杆司令’(后来国民党军队中的俏皮话,叫做‘伞兵司令’)是很难,甚或是无法指挥的。且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