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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主要缺点是没有明确地规定中共在现阶段的政纲。他指出这个文件表示中共将支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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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的民族的革命,以期真正的民主共和国能在中国迅速建立起来,这是对的;但惜乎没有说
明如何实现的具体步骤。我当时觉得他的这种批评很有价值,曾请就他所提出的各点拟具一
些具体的意见,供大会讨论参考。但他并未这样做,也许他那时也没有确定的主张。
共产国际第二次大会关于殖民地问题的决议,当时还未到达我们手里,只有少数代表从
马林口中和西欧共产主义出版物中知道一些简略的内容。我们又找不到各国共产党的党纲党
章等做参考。因此,一般说来,大会的工作多半是由我们自己在摸索进行。
一九二一年七月一日下午三时,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开幕了。我被推为主席,
首先宣布中国共产党的正式成立;接着通过原拟订的四项议事日程,决定每日分上下午举行
两次会议,并即开始第一项议程的讨论。我向大会说明关于草拟党纲政纲草案的经过情形,
指出,负责起草和审查的同志们,认为《中国共产党成立宣言》的草案可以向大会提出,作
为讨论的基础。但后来经过详细研讨,认为不够成熟,主要是没有确定一个显明的政纲;不
如由各代表先行就本问题自由发言,经过讨论后再行推人厘订宣言。于是我建议大会,由各
代表先行报告各地区工作状况,并就议程的第一项发表意见。我的这个提议迅即为大会所接
纳。
我和李汉俊、刘仁静、周佛海等在会前曾就党纲和政纲作过几次商讨,各人的立场都显
得更清楚,自然也发现了歧见。李汉俊首先表示了不同的意见,提出现在世界上有俄国的十
月革命,还有德国社会党的革命;中国的共产主义究应采取何种的党纲和政纲,应先派人到
俄、德国去考察,在国内成立一个研究机构如马克思主义大学等,从事精深的研究后,才能
作最后的决定。他并具体指出共产主义革命在中国既未成熟,目前共产党人应着重研究和宣
传方面的工作,并应支持孙中山先生的革命运动,在孙中山先生的革命成功后,共产党人可
以参加议会。与李汉俊针锋相对展开争论的是刘仁静。他主张中国共产党应信仰革命的马克
思主义,以武装暴动夺取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实现共产主义为最高原则。他反对西欧
社会民主党的议会政策以及一切改良派的思想。他认为中国共产党不应该只是马克思主义的
研究团体,也不应对国民党和议会活动有过多的幻想,应积极从事工人运动,以为共产革命
的准备。
李汉俊的意见成为大会讨论的焦点,除陈公博有时对他表示一些含混的同情外,所有代
表都给予他不同程度的批评。大多数代表主张中共应确立无产阶级专政的基本原则。对于现
实政治问题,有的主张中共目前不应参加实际政治活动;有的表示中共应站在共产主义的立
场上,对孙中山先生的革命运动予以支持。
这样,经过几天的讨论,后来由我归纳到会者的意见,提出几点结论,内容大致是:一,
中国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革命政党,以实现无产阶级专政为基本原则;二,目前应着重马克
思主义理论的研究和实际的工人运动,扩大共产党的组织与影响,为实行共产革命之准备;
三,中国共产党不否定议会活动和其他的合法运动,但认为这些活动只是扩大工人阶级势力
的手段;四,中国共产党站在共产主义的立场可以赞助孙中山先生的革命,但仍以实现共产
革命为主,并不能将共产党的社会革命与国民党的革命混为一谈。这四点结论为大会正式通
过,认为是中国共产党党纲和政纲的要点。
当时讨论这项议程,牵涉的问题是很广泛的。在一般代表的心目中,似都认为中国应有
两次革命;一次是民族的和民主的革命,另一次是社会革命。对于国民党能否担负上述第一
次革命的责任,大家颇有疑问,但也认为中国如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民主共和国,工人阶级将
可得到较多的自由。不过共产党人并不以民主共和国为满足,还应继续社会革命,以期实现
苏维埃式的政权。至于国共合作从事国民革命,再由国民革命进展到社会革命等等的想法,
那时是完全没有的。其他如土地国有、农民问题、八小时工作制、反对列强对中国的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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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对军阀政治等等,都曾被代表们提到过。一般代表多以为共产革命是遥远的将来的事,即
民族的和民主的革命现在也尚不能捉摸,因而无法作具体的规定。所以大会除否定李汉俊的
改良派思想外,实际政纲就只是上述一些较抽象的要点。
在讨论由我所草拟的党章草案时,李汉俊又提出了两点修正意见。他指出中共未来的中
央不过是一个联络的机关,不可任意发号施令,一切应征求各地方组织的同意,须有共同讨
论,遇事公开的精神。对于征求党员也不可限制太严,不必规定每个党员都须从事实际工作,
只要信仰马克思主义就够了。他这种修正意见同样遭到多数代表的反对,多数代表支持原有
的草案,批评他那种自由联合的想法。
大会所通过的党章包括下列各要点:第一,凡加入共产党者须信仰共产主义,遵守决议,
并参加实际工作,经由两个党员介绍和地方委员会的批准,方得成为党员;第二,中国共产
党中央设在上海,其他各省设地方委员会,地方委员会之下按工厂学校街区分设支部,第三,
各级组织均采委员制,至少有一人任书记,一人任组织,一人任宣传;第四,一切决定须经
由党员的民主讨论,少数服从多数,下级服从上级;第五,党员应该服从纪律,保守秘密;
第六,全国代表大会每年召开一次.如有两个地方组织表示不信任中央时,中央应召集全国
临时代表大会,从事解决等等。至于中共和共产国际的关系问题,大会认为中共应是共产国
际的一个支部,但不列入党章。
上述这两项议程的讨论经过都很热烈,表现了代表们的认真精神,但并没有意气之争。
多数代表批评李仅俊的意见虽很严峻,但没有人指他为改良派或机会主义等等。初期的共产
主义者彼此重视友谊,不愿意随便给意见不同者戴上一顶政治的“帽子”。李汉俊在讨论中
虽也坚持他的意见,但从不与人争吵,当他的主张被否决时,总是坦率地表示服从多数的决
定。
但这种意见分歧也曾使大会蒙上了一些阴拔。我是批评李汉俊的意见的一个主要发言
人,也是这些议案的提出者;因此,有些代表认为这是我与李汉俊之争。代表们多认为陈独
秀、李大钊等重要党员是支持我的意见的,在党内占绝大多数,李汉俊的意见虽然很少人附
和,但他究是一个重要的发起人。中共在成立之初就表现了不同的意见,总令人难免有美中
不足之感。
马林和尼科罗夫斯基未列席过大会,但获知大会进行的情形。他们对大会的争论点甚感
兴趣,表示支持多数的主张,并引以为慰。可是李汉俊、李达等对马林印象不佳,不愿意让
他干预大会的事;即与他保持接触的我,也只将他当作一个顾问,并没有遇事向他清教。这
些情形似乎使他感觉受到冷遇,在大会讨论党章时,他以不耐的心情向我要求准他出席大会,
发表演说。
马林的要求为大会所接受。我们决定在讨论党章结束时,即清他出席演说。为便于马林
与尼科罗夫斯基出席起见,大会并改在李汉俊家里举行。大约是七月八日晚七时,当我们围
坐在李家楼上书房的一张大餐桌的四周,正要宣告开会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陌生人揭开书房
的门帘,窥探了一下,说声“我找错了人家”,就转一身走了。我们都警觉到这人可能是法
租界的暗探。我立即请大家将文件收拾好,准备立即离开,并将此事翻译给马林和尼科罗夫
斯基听。马林十分机警,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以手击桌说:“我建议会议立即停止,所有的
人分途离开。”说完后,就同尼科罗夫斯基首先走了。各代表也就随之分途散去。当我最后
离开时,李汉俊声言他是屋主不应离开,陈公博也愿留在那里与他作伴。
果然,十分钟以后,一个法国巡捕带着一批警探围住了李家。他们追问李汉俊开的是甚
么会议?开会的人那里去了?那两个外国人是甚么人?这些问题都波李汉俊镇静地应付过
去了。在场的陈公博反而受惊不小。警探们大肆搜查,没有发现甚么可入人罪的证据,始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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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而去。当时我们保密观念很薄弱,可能当大会在博文女校进行时就已为警探所注意,那次
改在李家举行也未逃掉他们的耳目,而且他们很可能有一网打尽之计,故选择马林与尼科罗
夫斯基参加时下手。
由于警探的骚扰,马林向大会演说的事并未实现。他在李家匆忙中所说的“我建议会议
立即停止,所有的人分途离开”这句话,就成了他对中国共产党全国第一次代表大会说过的
唯一的一句话;他对大会的全部议题从未提出过具体建议,这固然由于那时彼此关系不算密
切,最主要还是由于他不了解中国一般情形,也不知道我们能做出一些甚么事出来。这次大
会并未正式决定中共加入共产国际的事,马林也未提到这一点;因而中共加入共产国际成为
其一个支部,还是第二次代表大会所正式决定的。
这个意外事件发生后,我们为了避开警探的视线,决定第二天停会,并通知各代表俟找
到妥当开会地点后再行夏会。我不便立即与仍在被监视中的李汉俊接触,乃于第二天清早到
公共租界大东旅馆去看陈公博,问明他在李家所目击的情形,并告诉他博文女校距李家很近,
大概同在警探注意之中,须另觅开会地址。那时李达夫妇也来了,他是处理大会事务工作的
负责人。他的太太王会吾是社会主义青年团团员,也帮着她的丈夫工作。我们大家便商讨开
会的地址问题。王会吾非常热心的表示:如果在上海一时找不着适当的地点,可以到她的家
乡去。她家住在浙江嘉兴的南湖湖畔,从上海去只需一个多钟头的火车旅程。她并说明:南
湖风景幽美,她可以立即去雇好一只大画艇,准备我们一面游湖一面开会,并由她布置大家
寄宿的处所,即使在那里开几天会也是不成问题。我们对于她的提议极表赞成。认为这样是
万无一失的。她即根据这个决定回去布置。我也通知各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