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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雪,”海舟轻轻叫了她一声,“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晓雪头略偏向一边,置若罔闻。
“她需要休息,还是不要跟她多说话。”护士善意的提醒。
海舟只得作罢。
天亮时分,晓雪的父母风尘仆仆的赶来,一对面目极为慈祥的夫妻,海舟看不出晓雪象他们其中任何一个。
不知情的父母对海舟感激不尽,唯唯诺诺的说了很多好话,海舟看不得那样的表情,仿佛鞭子似的抽打在自己心上,他交待了几句,匆匆离开。
先回了趟家,泡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
想起了什么,他给小金打了个电话,嘱她从今天开始去医院守着,有情况随时告诉自己。
上午公司有个例行会议,海舟到得晚了。
走近会议室门口,听到里面议论纷纷,就数生产经理的嗓门最大,“老钱,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以后别跟小翁较真,搞不好她再来一自杀,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伴随着哄哄的笑声,辛海舟铁青着脸推门进去,一切响声顿时嘎然而止,几个刚才还说得兴高采烈的人立刻把头低伏下来,都知道翁晓雪和辛海舟非同寻常的关系,他一旦动怒,那真是只能灰溜溜的走人了。
海舟在第一张位子坐下,冷冷扫视了台下一眼,“我不管你们心里有什么想法,昨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如果再听到什么对翁经理不利的风言风语,我不会客气!”
会议照开,甚至开得比以往更有效率,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摸老虎屁股,死得会很冤。
回到办公室,发现小金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海舟心一紧,赶紧回电。
“辛总,翁经理她不肯吃东西。”小金无奈的说。
晓雪要绝食?
海舟脑子发胀,“我马上过去。”
千真万确,晓雪果然在绝食,任谁劝说都没用,海舟赶到病房的时候,正看到晓雪的母亲舀了一小勺粥喂她,晓雪倔强的紧闭双唇,粥水顺着唇角淌进颈部,母亲又气又急的拿了毛巾边擦边数落。父亲在一边搓着手长嘘短叹,这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从小就被惯坏了的。
辛海舟走进去,客气的对屋里束手无策的三个人道:“要不,你们先去吃点东西,我单独跟晓雪谈谈。”
晓雪的父母连连点头,“真是麻烦您了。”他们不明白,在一个有着这么负责的好领导的单位里,晓雪还有什么事想不通。
海舟从角落拖过来一张椅子,在晓雪床前坐下。
“我们来谈谈条件如何?”
晓雪漠然。
海舟继续说:“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不该做无谓的事。我不希望你再有意外,所以,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
晓雪转过脸来看向他,声音不大,却很有力,“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的要求你应该很清楚――和我结婚。”
海舟眉头紧锁,“这个我做不到,你明知道我”
“你爱的是宋莱贞,对吧?”晓雪勾着一抹冷笑替他说了下去,“那么,请问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接受我,我是一个麻烦,你不知道吗?”
海舟不得不低下头,“我承认这一切是我的错,对不起。”
晓雪冷冷的问:“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够了么?我没那么容易就打发的。”
“除了结婚,别的要求你尽可以提。”
“我只要和你结婚。”
海舟瞪着她,咬牙道:“绝对不行!”
晓雪微闭了眼睛,不再理他,铁了心视死如归。
海舟倏的起身,手指着门外,抬高嗓音道:“你这么做,想过你的父母没有,你忍心看他们一把年纪还在为你担心?”
晓雪的脸黯淡下来,但是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必须要撑到最后,等来一个结果,她在跟自己赌一把,赌辛海舟的良心。
她把下巴高高扬起,瞪视着海舟,“那也是你逼我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海舟愤怒了,“命是你自己的,你不珍惜,没人能帮得了你。”
他放弃了劝解,径直走向门口。
“辛海舟!”晓雪在身后叫住他,“如果我变成了鬼魂,你和宋莱贞还能心安理得的在一起吗?如果她知道我是为你而死,她还会留在你身边吗?”
她的质问象一把剑刺向他的心脏,引来一阵疼痛,海舟使劲拉开门,走出去,门合上时发出砰的一声响,晓雪怔怔的坐在床上,流下了泪水。
深夜,辛海舟从噩梦中醒来,起身坐在床上大口的喘气,良久,他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踱到窗边,慢慢的喝。
有一个人,正在为他一点一点的死去,他了解晓雪的脾气,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可是他自己呢,他有够心狠,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而无动于衷吗?
他想起了晓雪的父母颤巍巍的神情,想起晓雪看着他时倨傲的面色下毫不掩盖的一丝嘲弄,是的,她吃定了他,知道他实则没有勇气承受一条人命和由此带来的舆论谴责。她有胜算的把握,所以她敢这么玩。
海舟猛的将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地毯迅速吸收了水份,杯子歪在一边,丝毫未损。
他忽然愤懑不已,象困兽一般在卧室里打转,不管不顾的见东西就砸,就摔,直到气力用尽,房内狼狈不堪,才颓败的在落地窗前坐下,精疲力尽的的靠着玻璃,木雕似的盯着漆黑的窗外。
他必须为自己曾经的荒唐付出代价。
天一点一点的亮起来,心一截一截的凉下去,他和莱贞,越走越远了
阳光明媚的早晨,晓雪接到了海舟的电话。
“我答应你。”他说。
激动的泪水疯狂的溢出眼眶,晓雪在呜咽中听到海舟缓缓的说出下半句话:“但是,有一点请你明白,强迫来的婚姻不见得会好过。”
晓雪被胜利的喜悦激荡着,丝毫不以为意,她艰难的撑到了最后,以为快支持不下去了,但到底还是赢了。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莱贞置身于这间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的别墅内,颇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觉。
墙上挂着张大千的《雨荷》和《清池游鱼》两幅图。走上前两步,她轻声念起上面的款书,“船入荷花里,船从荷叶开,先生归去后,谁坐此船来。”回味一下,似有淡淡的凄清之色。
“是宋小姐吧?”身后一个老者的声音让莱贞惊觉转身。
“您好,施总。”莱贞略弯下腰,恭谨的招呼。
施总身着绸布对襟衫,跟屋内的环境相得益彰,手里还持一把折扇,矍铄的神情中掩藏起一丝精明。他用扇子点点红木大椅,和蔼的说:“坐吧。”
莱贞不敢造次,等施总先落了座,才缓缓就座。
保姆端上来一盘茶水。
“宋小姐跟冯逸是朋友?”施总笑呵呵的发问。
“叫我莱贞就好,我跟冯逸以前在一起工作过,他是我师傅。”
施总点头,“冯逸是个不错的孩子,如今象他这样清心寡欲的年轻人不多了。做事也踏实,为人内敛,我一直很欣赏他。”
莱贞微笑着聆听。
“偶尔,他也过来跟我下下棋,谈故论今,偷的浮生半日闲,呵呵。”
莱贞没想到冯逸跟面前这位施总交情这么好,难怪替自己约到了他,心下暗喜。
施总伸出双臂要给莱贞斟茶,莱贞赶紧起身,抢在前面,“我来吧。”
她小心的捏起茶壶,仔细的将茶水快速的冲入周围一圈小茶杯,倒得有点急,茶水洒出来几滴。
施总冷眼看着,笑道:“手要端稳。”
莱贞面露腼腆之色,老实道:“不瞒您说,我也是来之前现学的。”
施总点头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两人喝着茶,漫天的闲扯,莱贞谨记冯逸的话,施总不提生意,自己也不能提。
“您这屋里,有很多好东西呢!”莱贞环顾四周,忍不住赞道,进门处一个博古架上,搁着琳琅满目的摆设。
但凡喜爱收藏的人也很愿意与人分享,当下施总领她过去观赏,一件件的讲着来历,莱贞一味听着,不觉有点汗颜,因为是个门外汉。
施总收藏的玩意儿不拘一格,有陶器,有玉,有瓷,细细的看时,做工均很细腻,虽多为仿制,但价格估计不菲。
目光掠过一套瓷瓶,在第四个蹲子上陡然少了一个,莱贞好奇道:“咦,这边怎么空着了?”
施总神情遗憾的解释,“这是挺难得的一套青花瓷,一个朋友送的,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飞玉,原来有四个,可惜,过年时被小孙子打碎了一个。”
莱贞用手轻触冰凉的瓶身,不解的问:“不能再配一个吗?”
施总摇头,“随便配的,颜色,花纹都会有差异,不稀奇,要同一窑烧制出来的才好。我倒是曾经在珍景斋见过,后来再去看,说已经卖掉了,可惜啊!我也不愿意将就,就这么空着罢。”
莱贞仔细的端详着。
“出去走走?”施总提议。
“哎。”莱贞赶紧跟上。
院子里种满了花草,看得出来,这位施总很爱附庸风雅。
“你的来意,冯逸跟我提过。”施总忽然道。
莱贞屏息凝神的听。
“我知道你们公司,还有你们的产品,东西确实不错。”
莱贞觉得有戏,心突突跳着。
“就是价格上面没什么优势,我还想不出要接受的理由。”
莱贞悬起的心又跌落了回去,“价格,我想还可以商量的。”她斟酌着说,其实并没有底。
“呵呵,”施总微笑的瞥她一眼,“不过呢,话说回来,即使生意做不成,朋友我还是愿意交的,看得出来,你比一般的小年轻要踏实一些。”
莱贞讪讪的,谈了半天,还是原地踏步。
“走,我们去喝碗莲子羹,解解暑。”施总向她招手。
“好。”莱贞快步上前。
冯逸说过,这位施总是个性情中人,那么,必有一样东西能打动他。
今天比较空闲,莱贞坐在桌前若有所思。
想着想着,思绪就有点飘远了。
辛海舟有两周多没跟她联系了,自从那天爽约之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无声无息。她隐约觉得出了什么事。
她记得海舟跟自己说过,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会是什么事呢?为什么又不说了?是反悔了吗?
有几次,电话已经拿在手里了,莱贞还是生生的放下,如果海舟愿意跟她说,肯定会来找她,她平白的去问,只怕会碰一鼻子灰。唉,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小许拿笔敲敲她的桌,“莱贞,外面有人找。”
“啊?”莱贞蓦地抬头,“什么人?”
小许看她眼睛放光,遂笑道:“不是帅哥,是美女。”
莱贞纳闷的走下楼,一眼看到坐在会客间椅子里的晓雪。
“晓雪?”莱贞无比吃惊的走进去,什么风会把她吹到这儿来?
“莱贞!”晓雪欢快的叫她,这样的热情反而让莱贞有点无所适从,她们一直是横眉冷对惯了的。
晓雪虽然气色欠佳,但精神状态不错。
“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了?”莱贞诧异的问,“有事吗?”
晓雪媚笑着,“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她看了一下外面,“你们公司真不错,小是小了点,但格调满好的。”
莱贞笑笑,“还可以吧。你呢,现在好吗?”
晓雪满脸的喜悦,“我要结婚了。”
“哦?”莱贞有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