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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玩笑开得过火了。
凤晞转悠了两圈,终究还是折回来,将她从城墙上抱下去。动作不大温柔,脸面上还悠悠蜿蜒了几分垂死挣扎的怒气。
她唯唯诺诺锁在他怀里,真诚地道歉:“对不住,再想个旁的法子好了。”显然那几分垂死挣扎的怒气,乃是坚忍不拔的勇猛的怒气,依然在他脸上游走。玉袖在心里馨了一把香,赤诚地将娘亲讨好阿爹的一番行为于脑子里过了过,嗯,先要鼓着腮帮子撒一阵娇,若爹不吃这套,便贴上去楼一楼,若爹还是不买这账,索性对吃嘴。
她努力将第一步撒娇的做派回放,颓然发现她顶多会撒个泼,撒娇这般小鸟依人的玩意儿,她认为只能将自己塞回娘亲肚皮里,重新养过一回,方有一成的可能性将自己养成小鸟依人的形容。
挨着下一步楼一楼的姿势,她以为这厢已经算作搂了,便还剩下一步她使劲儿地将脖颈梗着,却因脖颈不够柔软的缘故,无法梗到正面,酸溜溜地在侧面停片刻,倒能坚持几分。
她努筋拨力了半日,便只能添一添他的侧脸,以此算完成了亲这个动作,将酸溜溜的脖颈松下来时,顿觉亲吻乃是一个极耗体力的细致活,她活了小半辈子以来,头一次将一桩耗体力的活计耐着心性做完,还做得这样体贴细致,该要放一大条鞭炮来庆祝庆祝。
原本以为做到这一步,凤晞捞了这么个大便宜,该做番脸红的表态,却不想他的脸皮近来得了她的真传,似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迹象,似笑非笑道:“胆子够肥。”说得她有些心惊肉跳,似被浇了滚滚红油,备受煎熬。
她不辨东西地四处瞟着,方才蹲在城墙上眺望过的碧霄天际,一派湖翠色的沙中绿洲以海市晨楼的姿态,浮光掠影般点水而过,有山色空蒙雨亦奇之感,略有怪异。
一个计算儿适逢其会自心而生,她立马跳下来,歪歪扭扭站了站,晕着头道:“先将旁的事搁一搁,前面的海市蜃楼你看见了罢,我以为要去看一看。”
事实鉴证,女人的第六感乃是一根精准的风向标,玉袖的运道也委实好的过分。杳无人烟的沙道中确有这么一个绿洲,却是个在光里翻滚的绿洲。就着那光纹,蹑手撕开一张帘,便能摸入了断层的记忆缝儿。
其实也挺好找,如卿至多能将陈国于脑中描绘出来,旁的国家虽有充栋的知识,但甚难成形,他们只稍将这么个浮光掠影的绿洲记着便省力许多。
寻错了三两个年份,方摸入腊月寒冬。翻山越岭的红白腊梅迎着寒风冽雪,昂然骄放。玉袖立在重重红白花海中,在眉骨搭了个屋盖,踮着脚眺望,入眼的雪色琉璃世界,正应了一句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银。
因白梅莹雪本为造物者弄巧成拙化出来的,在冬日里悄然而生的一对双胞胎儿,便只能再造化出娇嫩欲滴的妍梅,斡旋其中作则个点缀。
玉袖将先前的两副冬衣祭出来,一人一身整备得暖热,再隐入迎亲宾客里,打算趁着三姑六婆纷纷欣赏聘礼的时候,将如卿偷出来同玄真来一场虚拟的私奔。虽则是个假的私奔,也不晓得她此番改动这场情景后,往后会被自发填补调伏成如何的事态,但至少在如卿记忆里,她曾为自己的幸福努力过一把,私奔过这么一回,该是了无遗憾了。
三姑六婆比设想中的贪念要高那么一段竹节,很快便携手出门,徒留如卿坐在喜房里。
她沉默寡言地将镜子里的美娇娘望着,眼底却只有一个牵线木偶相映,有股绝望的气味迎面扑来,鱼死网破四字,可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来解释一番,也可用如卿刺了夷吾,自愿受死的一事来做番演讲。此乃是烈女的典范,谋杀亲夫的表率。
表率握着剪子对着镜子,细细将心口那处比划着,大约是在琢磨如何一刀刺进去能搞得人半死不活,奄奄一息,却搏命一救尚还能救得回来的当处,并歉然道:“女儿依着阿娘的嘱托,行善事,一生安,只是今日再不能做到。夷吾伤了他,女儿不能将自己交给这样的人。”将金剪收入红袖,龙凤喜烛熠然大盛,风雪钻入空荡荡的喜房,一干帷幕皆被掀起六尺高,如同那晚,梅花漫天摇落的凄凉之夜。她的秋眸里映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有泪光闪烁:“若你安好,我愿常伴青灯古佛,不问红尘。”
玉袖自帷幕后步出,插问道:“若他不怎么安好呢?”因步得有些个急切,也因这些帷幕受了兴风雪雨的撩拨,兴奋得有些个过,便将她顺势一绊,绊倒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声音,如卿没能顺利听入耳,只恻恻将她打量着:“是谁?”
缠上玉袖的帷幕,缠得忒紧,她在结绳子上头还能一帆风顺地打个死结,若说道解绳子之类,便似遇到顶头风,步履维艰了。是以她解个帷幕解了半日,莫能成功,还是凤晞将它们一剑斩断,她方能勉强站着同如卿说教:“我是。”顿了一忽儿,认为即便同她说了大约也不能令她信服,何以甚费这般多的口舌,便舔了舔嘴皮子:“嗯,这件事先你以后会晓得,我是来告诉你玄真过得不大好,不对,是很不好,我来带你去见一见他。”
如卿的眼中露出关切之色,左右拔河,挣扎了片刻后,又瞬间泯灭下去。玉袖心里似有铅块自高空砸落,果然听她道:“忍过一时之痛,免得千年之伤,同我傍一处他却没什么好处。此番我与他分开,乃是求仁得仁之举,千年后他会是名垂青史的人物。”渐渐展眉,道:“所以,我为何要害他。”
见她笑得比哭还要抱歉些,苦涩得很,玉袖一番好意劝解却被她一句话打为泡影,也苦涩得很,只得捧出十二万分诚恳的心,再坚持不懈一把:“我现在同你说的都不是假的,玄真眼目下确然十分难受,虽则过两年,情伤会平复一些,但他命里的大劫却还未至。你若此番不去见一见他,定然悔不当初。”
说出这番真中带假,假以乱真的话,玉袖也所有考量,左右两人无缘,诓得如卿以为因她不去见玄真,而天人永隔的话,兴许她会软了心肠,再去见一见,如此也能算得偿所愿了。
然这个说法也只成一半败一半罢了,由此得出,玉袖在赌博一行上委实没有天分。如卿咬牙依然摇头,背对着她抽动着瘦弱的双肩,甚叫人难受。
外头的风雪乃是粜风卖雨,见风使驼的好手,见她这厢没能成功将新娘劝逃婚,便将嘲讽的笑脸拉高一层天,呼啸着高唱离别。玉袖琢磨着要不要一棍子将如卿打晕,直接扛走,却听咚一声,她慢条斯理地朝光溜溜的地面上一望,立时张大了嘴。
凤晞凉凉望着她道:“我认为这样比较快捷。”
她将软趴趴扑在地上的如卿背起来,抬头对上淡漠的眼神,寻思了一番:“我也这样认为,只不过我觉得神仙应在凡人面前做出一派讲道理的形容,方显得有些神仙的谱儿。”说完忽然发觉自己本身便是一个不讲道理的神仙,活了万把的年岁,也从来没怎么讲过道理。回头见凤晞抽了两下嘴角,她立马灰扑扑溜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两生花大结局(三)三更
吉时到来的甚快速了些,迎亲的大部队万里长征似得逶迤而来。夷吾端着一身新郎的架子,满面红光的在门口杵着,唢呐锣鼓声锵锵呯呯,妯娌们三催四请没能将如卿请出来,便发觉有些不对头。
直待吉时过了两刻,玉袖设的大娄子才被捅破。夷吾立时变了脸色来捉人。可要将夷吾诓过,乃是桩费思量费体能的活计,玉袖将如卿藏在梅花林里,同此地的老人借来两套衣衫,蹲在溪边改装。
凤晞从肩后头探过来,“你在做甚”话没说完,她将捯饬好的脸一转,他顿时青了脸,抽搐得比方才还要轻越几分。
她咧笑摸了摸脸上的皱皮,微微朝水镜里一照,唔,她捯饬改装的手艺大约能立个什么整容的宗派,广招贤士入门,再于九州开个整容的店面,发展成最大的连锁店,该是有多么气派,多么辉煌,多么能名垂于历史的一刻。
凤晞的面色难看了一番,而后轻叹道:“也罢,我以为很难见到你变老的时刻,无不时时担忧着自己变老,便有些配不上你,此番能见到你白发皱容,我却赚了。”负手站立,眼珠子盯着她,转了两圈做了打量:“但你是想以老人的身份,将夷吾支去旁的一条道路去追人?”又摇了摇头道:“我认为如夷吾般的公子,不大会将老人看在眼里。”
玉袖将要来的一套衣衫穿上,再努了努嘴:“唔,老麽麽只与了我一身,还有一身是她孙儿,同你差不多的身板,你便将就着穿一穿。”穿戴好,再回答道:“老人大多是惹人关怀敬仰,幼儿大多是惹人怜爱照拂的,不试试怎么晓得他会不会上当。”抬眼默默看着他脱至里衣,则则了两声好身板啊好身板,他回过来同她对笑:“你这个白日梦的形容,是在笑什么,嗯?”
她拄着拐杖往光洁的石面上一座,耐着心性将夷吾候着,回道:“我在想要不要使个什么缩小的咒法,将你弄得小一些,惹人怜爱些。”
他将腰带系好,冷了张脸:“你要敢这么做,我便央了月老取条红绳来将你捆在我身旁三尺之内。”
她的气焰低了一低:“我方才开个小玩笑,那样精妙的咒法,我压根没学过,便是学了,以我的仙力大约也不够使一使,否则我整日没事早将你变着花样玩儿了。”
不晓得是不是改了装,脑子也变得有些不大灵光,说了些忒欠揍的话,凤晞听得脸色紮凉紮凉。她将方才说的略回味回味,依然没能灵光的回味出问题,便再不灵光一道:“而且你不用缩小,便已经很招人怜爱了,再怜爱些,怕要变疼爱了。”
他像极了一根冰柱。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辰,马蹄声从远至近,三三两两踢踏震地,她坐于石上,也微觉着颤。
确然是夷吾带了三两个侍卫赶来,雪泥四溅之中,隐隐可见青苔将他的脸上的沟壑染得铁青。大多被悔婚的男子是怎样的一副面孔,玉袖没见过,但本子里描述的皆形容生动,脑子里总有这么一个模子。她在心里将大哥称赞了一声,要感谢他曾经货比三家,挑三拣四翻来的本子,皆是写实又生动的好本子。
悠悠赞了一忽儿,几匹精壮的华骝的蹄踏声,正在十步开外的一棵梅树底下顿了顿,面色铁青的夷吾遥遥将她这番姿势一望,却勉力缓和着面容,下马作揖,讯问有无一个穿大红嫁衣的姑娘从这条道过。
玉袖半眯着眼,佯似瞧不见,拿拐杖朝他头上敲了一敲:“老身”说完发觉音色清亮了些,又压了压,再拿拐杖朝他头上一敲,且敲得分外猛烈,咳了声道:“东面。”又问身旁那个袖手旁观的没事儿人:“你也见到了,是不是朝东奔去了?老身眼神不大好,瞧得也不是分外清楚。”
两个侍卫似不能见主子被她这么猛烈的两敲,揎拳捰袖要扑上来的做派,被夷吾一手压下,他赔着一张笑脸问着:“这位公子是老人家的亲人?”
玉袖正也捋着袖口,听他这么一问,考量到若是个陌路人,这厢粘在一起略有些怪,难免教他心生疙瘩,怀疑则个,便不能成功将他诓走。若要与凤晞个身份,她却顿了顿,闪烁着杏仁子儿,亮晶晶地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