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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潺潺,似乎那些鳠鱼游来了,却扑了一腾又游走了。
天戚先将自己整饬好,上前一步将后头那位粉头玉面挡得严实,讪笑作揖道:“上仙来到小仙地盘上,小仙招待不周,还请上仙作则个宽待。”之后那位粉头玉面也自荐了一番,原是洧水的掌事。
玉袖寻了块光洁的石面端坐,一派肃然道:“本上仙下凡是有要事办,事先没有盘计过便来到绣山,你倒覅自责。此番拘你出来,是关于这里的异样来问一问你。”
天戚立刻提起精神,一番措辞像是已酝酿许久:“这事是三日前生出来的。天支地干日异月新,时时推进,却有人布了咒法致使镇上苍黔浑然不知重复同一天。奈何小仙的仙法不足抗衡,便一直分外严谨地候着天庭派出仙法高超仙格高尚的”挤眉弄眼地笑了笑:“譬如上仙这样的高仙,来将这件事平一平。”
玉袖亦跟着端庄地笑了笑。这位山神根本是溢美过夸,且能严谨到花前月下还被撞着了,他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天戚大约是见她大方端庄,最重要的是十分宽容,有放他一马的意思,心中好感直线飙升,上前一步,殷勤与她献计道:“一般仙术总于子夜施逞。小仙探查过,阵眼不出这方圆十里。上仙仔细着周身物事,必然有所发现。”
经他这么一点拨,玉袖忽然想起那树幽婉里头谱着沧桑相思泪的贝萝,委实令她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她笑了笑回道:“提的不错嘛,本仙晓得了,嗯,你们跪安罢。”转身前,又多加了条提醒:“双修虽然是门高深的道法,需要费时费力费精神,却也实在能滋润。我见你俩面色,比起天宫里那些个老不修和爱装正经的神仙比,红润的不只一截。本仙素来厚道,你俩的事儿,我不会上报,但莫叫旁的神仙撞破。虽则天规未明文规定不许同男仙缔结,但是如此玩忽职守,难免落了人家口实。你得吸一吸教训,万万不能有下次。”
他俩殷殷道答,扣了很有些多的头,方才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追忆似水流年(一)
是夜,月朗星稀,和风洵洵,山丘周围的栒树瑟瑟,并着几声归窝的鸟鸣。
玉袖端着筷子,踟蹰不动。同样的菜色,吃上两遍已很有些腻味,别说第三遍,她囫囵一口糙米便没了心思。
一顿饭下来,木碗旁撒了一圈米粒。
她在心里念道,真是粒粒皆辛苦啊粒粒皆幸苦,委实对不住那些勤勤恳恳的樵耕贩者。
她尚在一腔诚挚之歉,肩头忽被冷风拂了拂,耳边响起关恻之声,“魂不守舍的,在想甚么,袖袖。”
余音未尽,她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拂一音惊到,手便一抖,汀呤哐啷声一作,碗箸落地开花。
子诚唤慕蝶再寻副来。玉袖讪笑两声:“哈哈,走神罢了,走神罢了。”说着,正弯腰去将碗箸拾起来。于此同时,另一只手插了进来,瞧着好似是子诚的。捡捡筷子,倒没甚么大碍,却因两手相触便触来了个大碍。
一阵光怪陆离顿时蹦进她的脑袋,她一晕,一个没坐稳当,倒头栽到地上去。
身体轻飘,似乎悠悠躺在一朵云头上,周身仙气缭绕。她稍有神识,眼前花俏一闪,便闪入了一片朦胧水光之中。
清风徐徐,水波粼粼。于云头瞻仰,其水潺潺,颜色苍苍,气势磅礴。于近处细品,竟是恬静婉约。
此水发于东,止于北。岸上翠柳成荫,芳草长提。人头潺动,帆墙林立。船只码头立有一石碑,题镌:“洛书碑”。
这便是洛水。据闻,远古神帝禹帝为天帝前,曾治水一方,造福凡届。方到洛水亲察汛情时,有一只巨龟从水中浮现,其壳背上刻了副“箓图”。禹甚为惊奇,特特编撰了一书,名为《洛书》。故名。
而洛水于今日,则是卫国境内一条磅礴川流。
浩浩潺流中,玉袖俄见两艘船只如叶飘荡。她欲想凑近两分,解一解好奇心,奈何身子不怎么能动惮,便有些悻悻然。但这景象竟是邪乎得紧,自行慢慢放大将到眼前,这便看清了甚许。
船只华贵,桂楫兰桡,珠帘绣幕。厢外裹的锦缎花里胡俏,映着牡丹式样。
船头闲站着位蓝衣公子,眉眼之间赫然是更年轻的子诚。同样的儒雅,愈发的俊朗。他极目怔怔望着前方的船只。那艘船一派锦蓝,与洛水相辉映,勾椽处挂了盏鹅黄糊纸的灯笼。白日里,却还隐约有烛光透出。其下站着两位姑娘。除却梳着丫鬟髻的婢子,另一位虽擎着撑花伞,但可见身材高挑,半散着的长发直达腰际,鹅黄的衣裳绣了海棠,似飘了香。
彼时天色朗朗,此时却连绵飘雨。风雨雷神一同起兴,雨端端一落,紧接着一道响雷当庭炸开。洛水被炸高三丈,劲风将擎伞姑娘手里的那柄撑花伞吹入水中,一瞬间叫子诚瞧见她的容貌,玉袖也模模糊糊看到了慕蝶的轮廓。细眉如新月,杏眼灵动,是朵美丽的海棠姑娘。
但这朵海棠是朵清冷的海棠。
两人相视时,霎息天雷地火一勾搭,生生逼退了寒冷的风雨,天气稍稍开明。只能说几位神君默契至斯,一吹一劈一阴一晴配合得天衣无缝,叫不明就里的旁人见此光景,定在肚腹里揣摩推敲一阵,随而从善如流暗暗赞叹,真是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子诚不顾冷彻,立时跳入水中,扑腾了几下后水平如镜。慕蝶攒眉盯着水面,海棠微动,走到船头尖查看。
未几,水波荡漾两圈,他便凫上来。利利索索爬上船头,一手拂去脸上水,一手擎着姑娘落下的撑花伞,笑得颇傻气。拖着噙满水的长衫,水滴滴嗒嗒地敲打木板,几绺发吸着蓝衣,贴着玉面。绣着竹叶纹的衣袖中,伸出修长的骨手,拂去碍事的秀发,双手稳稳地将伞递去。
一旁的婢子将伞收下。慕蝶伸了纤纤素手,取了一块鲛帕,将它三折成四方递与他。
泛着水光的骨手慢慢接过,他道了声谢,再慢慢拂去脸上的水渍。动作慢到可以将一顿饭吃完。
狼狈的样貌,婢子噗嗤笑出声,慕蝶却一声不吭,怪冷淡的,想必是大家闺秀大多品性端庄的缘由。
子诚拂了许久才罢休,他瞅着手里的帕子,欲还却未还。慕蝶福了福身子,声线温婉,恰似一朵攒满阳光的海棠:“多谢。”不去接帕子,转身离去。他急忙上前一步,伸出的手停在她后背前三寸,音淡如菊:“姑娘,在下邯郸韩钰,表字子诚,敢问姑娘芳名?”
慕蝶站了会儿,微风吹起几缕青丝。犹豫本是件极其好的事儿,十有□成便是成了,可他运气不大好,慕蝶终究没搭理他,径入舱中。
他神色淡了淡,衣衫下摆的水还滴滴嗒嗒敲打着。
回到自个儿的船头,他遥遥望着远去的船只,它远一寸,他便欺身一尺,浑然不觉已站到的船尖,一个踉跄,险些又落入水里。那厢,慕蝶的贴身婢子从里头出来,铃铛般的脆响回荡,道:“我家小姐姓慕,单名一个蝶字。”
韩钰立时又跌了,呆挣了几许,复站起端立,瞻仰流星的姿态。远处芳香暗许,馥郁弥漫,缭绕其心。
至此,徒然浓雾大起,不知是他们渐行渐远,还是玉袖神识渐明。眼前的景况缓缓离去,她被遥遥抛诸于其后。旁处有斑斑亮光,瞬息淹没。
玉袖感觉好似躺在床上,将双眸颤悠悠睁开时,落入眼底的是凤晞惨白的愁容。
见她醒转,凤晞负愣片刻,伸手欲拂上她的脸庞,在空中打了个圈,收了回去,惨寰道:“我以为你”语顿,又再笑了笑。这个笑竟扯得十分狼狈,十分牵强,装得甚不担忧,却经不住瞒,连玉袖这不灵光的眼,都没有瞒住。
他喉咙有些干涩的模样:“方才你直直倒了下去,怎么唤却也不见醒转的意向,且介”他再滑了一下喉咙:“且介我竟摸不出你的心脉,便略有些慌神,只怕你此番下凡成天同我傍在一处,我未侍候好上仙,令你有所伤,必会开罪天庭,定我个弑神伤仙之罪。但目今你醒转,我也好脱罪。适才你定是玩笑与我罢,可万万别有下次了。”
窗外头凉风透进来,早已入夜,不晓得昏了多久。
玉袖的心沉了沉,一时五味陈杂。盯着他半晌,心中斟酌着语句,但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便只能悻悻抿着嘴道:“对不住。”凤晞眼底森森,柳眉皱成一团,仿佛打了死结,绕不开来。
她将半盖于身上的被褥拉了拉:“我有些冷,你同我睡一处,令我取个暖。”她小时候惹爹娘生气时,便将这股撒娇声放得软一层再绵一层,令人好似被无数小手挠痒,再如何的窝火憋气皆在她这么一声中被撂倒。这便是她从小战无不败,却依然好耽耽活着的因由。
凤晞抬眼看着她,黑黝黝的潭水波涛涌动,层层叠叠,浪头一波高过一波,终是千辛万苦地静下来。应了声诺,躺倒在她身旁,伸的手却僵在空中,半晌,似下了莫大的决心将她朝胸口搂了搂,如同蝉蛹,缠绵捆绑在一处。
他的下颌抵在玉袖头顶上,眼底一派祥和满足,有些情绪,他斟酌再斟酌,至此,便是悟了。
玉袖靠在凤晞暖哄哄的怀里,聊无睡意。方才的一场梦竟是挥之不去前仆后继。心神不定地躺了个把时辰,夜色如墨,浓得厉害。心里掐算了时间,差不多是子夜时分时,左翻翻,右踢踢,欲要不动声色不着痕迹地爬起来,顶头嚅音渐起:“你这番左动右晃的大动静,是想做甚么?”
她抬起头,望进那黑漆漆的眼里,嘿然笑了笑:“哈哈我想,我想如厕。”话完立刻扎挣着跳下床,头也不回地奔出门,扎进夜色里。
她翼翼然地摸到子诚的屋舍,把头从窗棂中探进去,望了一望,没影儿。继而在院子里转了三转,还是没影儿。
唔,日日新婚燕尔的两位晓得有人偷觑,便换了场子?
湛思中,她隐隐觉得有甚么不对头。又转了三圈,只见星天白月,闻芍药冷香,听栒树瑟瑟。计结再转几圈时,背后猝不及防被一拍,她惊呼了一下。
凤晞健硕的身躯将她罩住,一双沉静惯了的眼里似有涛涛怒意,替她披上衣衫,冷硬道:“你不是如厕么,这么久的如厕,我怕你摔里头了,况且这如厕是直接在院里里头蹲的?”
玉袖伸手抓住衣襟,干笑了两下。这个笑是存了敷衍塞责的意思。她苦心孤诣地思索着格格不入之处,树上夜莺蓦然咕咕叫了两声,像是朝耳膜里星行电征地打去一道雷,落到心尖上,焦了一大片。她终于意识到那格格不入的地方。
偌大一颗贝萝树,不见了。
凤晞额角一痛,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要做甚么。”
玉袖伸出手,将歪了的下巴板正,心里掂量,是告知还是继续瞒着呢。其一、她虽是个神仙,但自己有多少斤两她也掂过。那些雕虫小技的仙法,对付个把小妖尚可,万一那两位是一等一的高手,情况便有些不大妙了。倘若凤晞相助,如虎添翼,甚许稳操神算。其二,就是她想瞒,眼下的情形也瞒不大住,那索性不瞒了。
她拢了拢衣服,指了指一旁道:“贝萝树不见了。”想起凤晞大约不晓得那是贝萝,再从头解释:“我方才做了个梦,呃,但直觉那不是梦,挺真切的。梦里是子诚与慕蝶初遇那会儿,呃,还有,子诚是韩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