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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既出,只见惜春用手指刮着脸在羞他。宝玉笑道:”我的字自然是算不是什么绝的。然两位的画与词却可当得。你们看,这画的用笔细致与神韵自不必说了。就林妹妹的这两句:点滴芭蕉声欲碎,声声催忆当初。还有:料因情尽,还道有情无。何等精妙,叫人读了口齿噙香!”
宝玉赞叹地看着我,目光中有欣赏有爱慕,这目光纯净明媚,我却突然一种心酸涌上心头。啊,黛玉黛玉,你的精魂若有知,可会埋怨于我?对于宝玉,我并不曾如你付出我的爱情?
无数次,我的心会在无尽的深夜中徘徊:爱情是什么?
是与傅恒相见的甜蜜与心酸?还是与宝玉在一起时的恬淡与安宁?
傅恒的爱如海,汹涌澎湃,广阔无边中有让人彻底沉迷的战栗与激荡。
宝玉的爱如同一面精致明净的湖面,安然平淡中有着一种放松自然的家的味道。
对于傅恒而言,我是一个邂逅的最最美丽的爱情传说,对于宝玉呢?我却是他的关于爱情的全部诠释与主题。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对于宝玉,我更有一份黛玉的责任在里头。爱他,不要伤害他。给他时间,让他慢慢懂得生活和责任!
啊,林若兮来自现代的已经接近三十岁的心智与灵魂在必需等待沿在少年的宝玉慢慢长大。
那眼角慢慢沁出的泪滴啊,是为了傅恒,是为了宝玉?还是为了黛玉?或者是为了自己那始终纠结的灵魂?
不是不体谅那份缠绵亘古的宝黛之情,而是让一份已经在世故与生存中百炼成钢,甚至是穿越了几百年的沧桑心境怎么去应和宝玉一份清凌凌的少年情怀?
傅恒并不是一个在爱情上至情至性之人罢!他爱我,却不会因了我而放弃一切,放弃他的地位他的家庭他的将来的丰功伟绩。他稳稳站立于他的事业之上笑看春月秋花,爱情与我,都只是他生命四季中最最温润的春日细雨。浪漫,却不会因为得到或失去,就让自己的世界变得或荣或枯。他的葱郁世界的生命之缘只来自于他自己。而这一点,与现代的林若兮又何其相似?
林若兮与傅恒才是真正的一种人,爱情再美,永不舍自爱。
而宝玉呢?啊,他还是一个情怀永如诗的少年呢!事业应酬上的功利铜臭让他望而却步,更兼由衷厌倦。只是身在锦衣玉食的他将来身处潦倒之后,那份如诗般的情怀还会残留多少?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有,也是停留在黛玉的身上。
正在思量个不住,只听宝玉一声轻叹道:”林妹妹,你又哭了。”
我一惊,果然,不知何时,早已经泪落满腮。
我强笑道:”这几日不知为何,总是无故落泪。虽然心中酸痛,却究竟也没有什么伤心的事。”
宝玉上来为我试泪,劝道:”知道你也想念三妹妹了。是不是?从前你们两个相与得最好。这时辰,她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很快就可见面了。你不要再伤心了。”
他又叹一声道:”实话告诉你罢,这几日我也是心神不安,心中酸痛,没有道理又无法排遣。也是纳闷得很呢。”
未及答话,只听窗外有人笑道:”今儿是好日子,又有谁伤心呢?”
忙瞧时,却见湘云笑吟吟进来了,身上裹着一个野鸭子毛的斗篷。锦采辉煌,十分好看,更衬得湘云明眸皓齿,明丽可人。
宝玉奇道:”今儿你家里人怎舍得放你出来?前儿我叫人去接你来瞧一篇好诗,你家人只推说你病了。不叫接呢。”
湘云冷笑道:”她们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今儿若不是因为咱们王妃回门,我又哪得出来呢?”
我心中一沉:哎呀,百般盘算,竟忘记湘云的安排与去处了。因问道:”你来,卫家知道吗?”
湘云立刻沉了脸道:”不但知道,而且托我给探姐姐捎了礼来了呢?伧俗若此,夫复何言?”
宝玉劝道:”这原是卫家家长的意思。我猜那卫若兰必定是不知的。昨儿我们去二十四王府时还碰见了他呢。面目很是清秀。人也温柔敦厚,是个极清俊的人呢。我瞧见他那样,才放心了呢。”
湘云听了,面色稍稍一缓,道:”二哥哥,你说话我是放心的。只是,若我果然到了卫家,没事你也总来瞧瞧我才是。”
我笑道:”这有何难?我还要一起去瞧你呢!你且先别说那些,你只来瞧瞧这本芭蕉,快做出十篇好诗来才肯饶你呢!”
湘云这才对了那芭蕉细瞧,喜道:”真真好花!不是此花不能配探春姐姐!”
又笑道:”今儿诗翁必是我了。你们再也抢不过去的。”
因又向案上捡了那画来瞧,击案赞道:”好画!好词!此所谓相得益彰矣!唉呀,有这个词在这里,我如何敢再提笔呢?不用问,此必定是林姐姐的手笔。果然别有心思,一句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这样直白又何等生动。竟仿佛是自心腑中脱口而出一般!却又不见平俗,所谓平淡处见功夫。林姐姐。这芭蕉诗词到了你这里,也就尽了!”
我却哪里敢说这是抄袭自纳兰容若的千古绝唱。只好红了脸道:”岂有此理!叫你一说,我愧也愧死了呢!”
却听探春温柔的声音在门口道:”我回来了,你们也不迎迎我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回门(一)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回门(一)
大家闻声看时,却见探春笑盈盈立在门口,一袭红衣映着雪光分外好看。而更叫人赞叹的却是探春眉宇间掩不住的满足与幸福。更衬得探春直如初绽的玫瑰一般,娇妍妩媚,令人不可逼视。
我心中一定,忙拉了湘云惜春迎上前去笑道:“王妃驾到,快来给咱们的二十四王妃行礼。”
探春却抢先一步,盈盈而拜。笑道:“林姐姐,云妹妹,四妹妹,你们近来安好?”
忙得湘云惜春还礼不迭,我笑道:“岂有此理。哪有王妃福晋竟给平民丫头行礼的不成?”
探春挑眉一笑道:“都是骨肉至亲,要是也行起那些规矩来,又有什么趣儿?上回元妃姐姐省亲回来,我看就是极无趣的。眼看自己的祖母与父母兄妹不能亲近,还要让他们在自己跟前立规矩,直比外间人还要外道,天伦之乐一点也无。她心中的苦处唯有她自己知道罢了!”
言谈间探春风致宛若女儿时,而一种自然的雍荣态度更是在一种不自觉中自然流露。我暗暗点头:这样的探春只能比别家的王妃更加美丽文雅,也许,自此之后,在满州人的心目中,汉族女子地位总会有所提高罢。
正在暗中品度探春,却听湘云笑道:“虽然无趣,也要有个礼数才是。林姐姐是长自然可以不行礼。我与惜春妹妹为幼,就是骨肉至亲也应有个长幼之序才是。”
宝玉在一旁早等不得,上来对着探春就是一揖,笑道:“妹妹可好?瞧着脸上倒是容光焕发的。想是那王爷对你也是极体贴的。
探春还了宝玉一礼,笑道:“多谢二哥哥记挂着我。我也着实惦记着你呢!”
又笑道:“前儿你去,走了之后,他没口子的夸赞于你呢。说你人物清俊,谈吐也风雅。”
宝玉笑道:“他才是俊逸风流,叫人仰慕呢。再想不到满人中也有这般清雅之人。”
湘云笑道:“他们倒是惺惺相惜起来了呢!只是二哥哥,岂不闻爱屋及乌之言?那王爷只是喜爱三姐姐,就便儿才瞧你顺眼起来了呢。”
我颔首笑道:“善哉斯言。正是如此。”
探春脸上微微一红,对湘云笑道:“前儿卫家公子去王府时,我在帘子后头也瞧见了的。其神态身形竟与二哥哥仿佛相近呢”
宝玉笑道:“怪道与他一见如故呢。原来竟是物以类聚。”
说得大家俱是一笑。一时间似有融融暖意在各人的心间流转,我对探春点头笑道:“如今看见你很好,我就心安了。”
探春走过来握着我的手道:“好姐姐,正要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我还不知怎样呢。”
我拉着探春在圆桌旁坐下来,问道:“昨儿你进宫可见着元妃姐姐了?”
探春皱眉道:“见是见着了,连皇后娘娘也一并见着你。只是,心中总有些不自在,正要和你商量呢。”
我忙对宝玉笑道:“今儿三妹妹回门,想你那王爷妹夫必定是要陪同而来的。你不到前头去陪客以全宾主之礼,还在这里做什么?”
宝玉笑道:“若王爷妹夫果然来了,我自然要好生相陪的。只是,从未听说有这样的事呢。这城里正牌子的王爷福晋可有多少?并不曾听见有一个能陪了福晋王妃回门子的。”
探春面上一红,羞道:“他来了。就在前头与父亲一处坐着呢。”
宝玉以手击额道:“该死!我竟以平常之情猜错了他对你的情意了!原是我的不是。好妹妹你先与林妹妹她们一起坐着我,我到前头去了。”
人还未走,已经听见外头鸳鸯的声气道:“宝二爷,老太太唤你去见过王爷呢。”
与湘云不觉相视一笑,还未答话,却见鸳鸯走了进来道:“云姑娘,你家里头来人接你来了呢。说是卫家来人去府上送东西去了,叫你去收了呢。”
湘云冷笑道:“他们不是最爱替我收卫府的礼吗?叫他们收好了,何苦又来叫我回去?”
探春笑道:“你且回去,这回卫家送礼的事我很知道。必定是极合你的心意的。他们又专来叫你回去,可见这礼是指明了交到你手中的。你若不回去,倒扫了他们的好意,将来你过门之后如何交待?好妹妹,你先回去。咱们见面的日子且有呢。”
探春又转头对惜春笑道:“你替我送送云妹妹罢。”
惜春道:“可巧妙玉今儿有事找我,打发人来催了我几回了。我顺道一块瞧瞧去,待会子再来陪姐姐说话。”
一时湘云与惜春都辞了去了。我又打发紫鹃约了侍书去见园子里的姐妹们,屋子里已经余我与探春二人。
我轻叹一声道:“昨儿你见了元妃姐姐,是个什么样的形容儿?”
探春皱眉道:“依我看,竟是很不好呢。如今她已经自皇后那里搬回了自己宫里头,说是皇后房中不宁,请了萨满来瞧,说是元妃姐姐的身孕与皇后的身孕犯忌呢。不过好在皇后还是极仁德的,如今元妃姐姐衣食还如在皇后宫中时一样。
我叹道:“一叶而知秋矣。”
探春道:“我也是这么想呢。昨儿元妃姐姐的精神很不好,又不知从哪里听说一些闲话来。精神更见郁闷。她又不肯对人言。见了我也只是垂泪而矣。只是嘱咐我千万照顾家人。”
我叹道:”她身子还好吗?毕竟是要临盆的人了。精神这样操劳,只怕于身子也是有碍的。”
探春失神了一会儿,半日方道:”宫中汉人女子子嗣上原本就艰难。原来有皇后照应着还好。如今皇后自己也要临盆了,实在无法顾及到她。虽然我也已经在宫中托了一些太监宫女头儿照应了,毕竟也只是照料她衣食无忧罢了。”
我长叹一声吟道:”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围。三春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
探春听了一征道:“你这诗是何来处?仿佛有些缘由呢。可是与元春姐姐有关联?”
我心知探春天分极高,忙遮掩道:“原来曾经听宝玉念过一回,如何这会子我竟脱口而出了?”
又含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