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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夫人忙陪笑道:“回老太太话。此事,原是我们老爷出去吃酒时,因为弘皙王爷硬作保山,老爷辞无可辞,才定了孙家的。这孙家是大同府人氏,祖上也是军官出身的。当日也曾是宁荣府中的门生,算来也是世交了。如今孙家只有他一人在京中袭了指挥之职,生得相貌也好,年纪未满三十,家资也还丰厚。因为事急不能事先禀告老太太,还请老太太恕罪罢。”
贾母沉吟半响,唤了迎春到跟前,教她在身边儿坐下,一下下只摩挲着她的头,半日方道:“定了日子了?”
邢夫人忙笑道:“正是日子有些紧呢,不过今年就要过门的。正想请了老太太示下,要接了迎春出园子,去那府中住些日子待嫁呢。”
却见迎春从来都是温柔平和的脸上,现出些愁容和一丝对前途的担忧和迷茫。她看来是这样的娇柔无助。一双杏眸中,有凄然有渴望有憧景有不舍,却唯独没有自信和一点坚毅的神色。我不禁心中一声叹息:所谓性格决定命运,果然矣!
迎春迎春!又让我如何来助你?你可能等得到那一天吗?
言谈正欢,忽见鸳鸯过来凑到贾母跟前低语几句。贾母笑道:“你们先散了罢,今儿晚上都在我这里吃饭。我们娘儿们再好生聊一会子。”
大家方散时,紫鹃却扯了一下我的衣襟。我会意,遂留下不动。果然,不多时,贾政进来了,先向贾母请安,我亦向他请安问好。贾政忙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贾母先笑道:“林丫头办得很好。宫中元妃没事罢?”
贾政道:“娘娘还好,只是精神差一些儿。”
我笑道:“舅舅放心。不出两个月,傅府就有消息的。七日后,我先叫人捎了消息去给傅府,可巧,傅府的福晋也要进宫呢。就便儿说了元妃姐姐的事儿,不是极好?”
贾政道:“听说,傅爷要出京了呢。河北那边有一起子乱民生事,皇上要傅爷带了兵去弹压呢。”
我微笑道:“虽是国戚,总也得有些个功绩才好堵朝中大员们的嘴啊。”
贾政叹道:“看来,傅爷圣眷日隆,我们这步棋是走对了。”
我叹道:“背有大树,方可乘凉啊。只是我们的身后的大树万不要是棵朽木才好。”
贾政警觉道:“你可是说弘皙王府?如今王爷正联络各铁帽子王,要成立一个七司衙门,专门料八旗的内务。这样大的事,上书房竟一概不知,不是奇怪吗?”
贾母道:“贾珍父子他们还有琏儿爷俩不都是跟着那王爷府做事的吗?林丫头,你瞧可有什么挂碍?”
我叹道:“本来应该是堂堂正正的事情,如今做得如此鬼祟,难道不是反常吗?凡事反常者即为妖。是妖,朝中自然不容的。皇上更不会容情。舅舅还是劝劝大舅舅他们罢,千万不要参与其中了。否则,祸不旋踵。”
贾政叹道:“我劝,他们如何肯听呢,反而笑我不通世物。就迎春的亲事,我劝了几回,因为听说孙绍祖其人粗鄙,品性也不好,怕委屈了迎春。就说了几句,却也无用。他们贪图孙某是王府的包衣,弘皙王爷对他十分倚重。只道是迎春去了孙家,只有享福的。我也无法。毕竟迎春不是我所出,还是要她的父母作主的。”
贾母叹道:“这就是迎丫头的命罢了。我只盼她们姐妹能平平安安过日子,眼下看来也是难哪!”
一时间,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充斥了这间屋子。三人都静默无言。
在这个深秋之后,还能有几朵鲜花能吐露娇妍芬芳呢?
第八十四章 送秋
第八十四章 送秋
从贾母房中回到潇湘馆,一进院门,只听廊下的白鹦鹉扑愣着翅膀叫道“姑娘回来了,雪雁,快挑帘子。”
只见雪雁笑着迎上来,道“姑娘回来了,叫我们好想!”
白鹦鹉亦云道“好想好想。”众人不觉都笑了。雪雁道“这个扁毛畜牲也知道好歹呢。姑娘去的这两日,它也不肯好生吃食。天天都说往日姑娘教她的那些诗。真是咶嗓得叫人受不了呢。”
一时洗面更衣之后,雪雁见是个空儿,就来回道“才翠缕来说,叫姑娘歇一会子后,就去蘅芜苑呢。今儿宝姑娘的东西也要搬出去了,姑娘们都要去送呢,就便儿还要到二姑娘那里坐坐。”
我点头道“宝玉去不去?”
雪雁道“二爷不去。姑娘不知道,自晴雯没了,宝二爷就很有些失魂落魄的,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的。,竟有些痴痴呆呆的模样儿了。把个袭人唬得了不得。只好成天叫麝月她们哄了宝玉说笑,好容易好些了。昨儿又听见了二姑娘的事,一下子又不好了。不是呆呆地流泪,就是一个人在园子里自说自话。姑娘又不在,他身边也没个可以劝解的人。如今姑娘回来了,好歹就去瞧瞧他罢,就我们看了他那模样儿,也是怪可怜的。”
我侧头想了一想,道“我还是先去送了宝姐姐罢,宝玉那里我晚上再去不迟。”
披了一件斗篷,我一个人去了蘅芜苑。只见往日通往这里的路上,再不见丫头婆子们络绎不绝的模样儿,唯有埭下之水,依然清清淡淡,溶溶脉脉的转石拂草而去。
到了蘅芜苑,只见院中的香藤异蔓依旧青翠芬芳,进门去时,却见宝钗探春等人都在厅中低语惜别。见我来了,湘云道“这样久才来,东西都搬完了。宝姐姐也要走了呢。”
我忙道“因了换衣裳,所以来迟了。如何竟这样快?宝姐姐,你好歹以后常回来与我们聚聚才是。”
探春叹道“你走了,二姐姐也要出去了。听说,湘云不日也要回家去了。我们这个园子,竟是要空下来了。”
一番话说得众人更是黯然神伤。宝钗强笑道“世上无不散的宴席,依我说,趁着繁华时散了倒也罢了,总比清冷时散了叫人宽心的。再者说,我不过是回家去住,依旧有空还来的,并不比平日与你们少聚了的。迎春是待嫁,这是一件喜事,湘云回去也是因为亲事订了日子了,也回家待嫁去。亦是一件喜事。我们自当祝贺才是,这样又算什么?”
探春叹道“可怜我们女儿家,总要走到这条路上去。不比男人,可以出去做些事业,不必理会这些事。”
我笑道“你也是个呆子,难道男人就只做事,不成家的吗?若真的如此,女儿们也就不必有你这样的烦恼了。”
这时,莺儿过来道“二姑娘都准备好了,就要出去呢,姑娘们快去罢。”
众人于是俱往紫菱洲而来。已是深秋了。紫菱洲边的蓼花寂寞,苇叶憔悴。池中的香菱也是落落奄然。及至到了房中,却见迎春早已经妆扮一新,正看着丫环婆子收拾东西呢。
只见她斜倚西窗下,往日温柔的脸上此时却显出现寂寂落寞。如同瓶中一枝精致的玫瑰,那么美丽,却了无生机。她落落地望着夕阳,那眼底一点折射的夕阳的晶光,是关于爱情的吗?
穿越而来后,我与迎春交往平平。只觉得她言语温柔,内心的世界却收藏着十分严密。她太刻意去迎合众人心目中的闺阁千金了,时日一长,竟忘记自我。
可是我不相信,青春的岁月会没有激情与渴望?我也不相信,当一个女子彻底放弃了爱情与命运的打算,她还会收获幸福与快乐。
我的精魂来自心灵自由的未来。我太知道爱情虽然可遇而不可求,但一颗心总不能没有希望和憧憬。一颗心总要为自己的将来而打算,去预备将来的喜怒哀乐。以抵挡命运中的无限变数,猝不及防。
总得要爱一回,以回报这清淩淩的年轻岁月。总得有一个自己的爱情传说,以应付,生活中那些寂寞的漫漫长夜。
我温柔地看着迎春,道“二姐姐,就是去到别人家里头,你也是那家的主母。不要总是太过迁就别人,有时,也得照顾一下自己才是。总是教自己委屈,也不一定就是解决事情的好办法呢。”
迎春低头道“父亲说,那府中都是旗人的规矩,要我去了以后好生学呢。”
湘云气道“明明是汉人,却偏要做满人的包衣,过日子还要照着满人的规矩,好没意思的。”
宝钗忙道“云丫头快不要这样,仔细叫别人听见传了出动就不好了。”
宝钗款款道“女儿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是道理。虽说舍不得她去,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再说,这门亲事是父母亲订的,再不至于有什么差错的。”
我看着宝钗,明明也是花颜青春的年纪,却事事活在她的道理里,为此,她放弃了多少本应拥有的快乐,唯有她自己知道罢?
簇拥了迎春与宝钗,将她们送出园子。我因约了湘云去瞧宝玉,哪知湘云却道“罢了,我是不去了。昨儿我去瞧他,他将那些疯话有的没的说了一大篇。把个袭人愁得没法。也尽在一边唉声叹气的。我见不得这个样儿,还不如去老太太那里听古记儿去呢。”说完竟自去了。
我只好独自往怡红院而来。
秋已经深了,因为园中鲜有红叶,那秋意更是分外浓些,淡黄枯黄的叶子随风漫天而下,遮掩了园中的小径。偶尔几株菊花于冷树边灿烂地开放,更衬出繁华与萧索的强烈对比。行走在深秋的心情,也不知不觉愈行愈远,沾染淡淡的悲凉。
怡红院的院门半掩着,却寂无一人,院中的海棠果然枯了半边,活着的半边也是树叶飘零。芭蕉树已经全枯了,却还没来得及收拾,更显出几分悲凉之意。一个小丫头子坐在门口看麻雀啄石榴树上的石榴籽儿,却是面生,想是新来的。见我来了,小丫头忙对着屋里叫道“二爷,林姑娘来了呢。”
却见袭人挑帘而出,将我让至房内,笑道“原来林姑娘回来了,我总是在屋里不得出去,竟不知道呢。”
宝玉已经迎过来,含泪道“林妹妹,你好歹回来了。”
我轻笑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哭起来了?”
袭人递上一盅茶,笑道“先是为了晴雯,今儿又是为了二姑娘了。怎么劝也不听,还是林姑娘劝一劝罢,也就是你的话,他还能听得进去一句两句的。”
我见宝玉面上大有憔悴之色,可见他心中的一份悲戚并不作假,心中却也感动他的这一份真意。
我忙道“你又何必如此?难道你为她们一哭,竟可以留住了她们不成?若她们知道你为她们如此伤心,死者不得安心,生者更不得心静地出嫁去。于事何益呢?”
我静静道“我们总要面对极多的生离死别,无论心中有怎样的不舍,都要面对。”
“人生如同一个驿站,一些人来了,也有一些人要去。无论来或是走,我们无法拒绝亦无法挽留。我们难道就因为担忧这样的离去,就天天悲戚,反而辜负了现在的大好时光与身边的人吗?”
“就譬如这四季的更替,秋天过后就是严冬,万物萧条,百事沉寂。可是来年春风起时,又万物复苏,处处鸟鸣花香了。难道,我们就因为不舍得这一个春天的离去,就拒绝季节的更替吗?”
宝玉瞳中的我清淡如菊,一种从容与淡定也渐渐让宝玉平静下来。
我笑道“好哥哥,好男儿自应个好男儿的样子。拿出一点子气度来,去应付将来的一切变故。才不枉了我们姐妹对你的一番希望。这样,晴雯也会有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