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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便是一段冗长而复杂的叙述。
在那段叙述中,宋轻晗知道,原来,许老板想娶佑安,这是很早就有的事情了。
而究其原因,则在于多年前的一日,许老板到许家成衣店去量身做衣的时候,恰巧遇见佑安前去找何掌柜。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佑安,也就是那一面之缘,让她决定终有一天,她将会将这个男人娶回家。
只是这原因却不是宋轻晗所猜测的那样看中了佑安的容貌。
许家家大业大,许老板膝下却只得许宁一个女儿,这自然不会是因为许老板夫侍取得少,更不是因为她身体有缺,无能多生几个子女,而是因为这越是大的家业,越是引人觊觎。先是有她的那些夫侍们,一个个仗着自己有了女儿,便想尽办法去毒害别人的孩子,后是有她的表亲表戚们,虎视眈眈的等着她百年归天,便可趁着许家后继无人,好来分一本羹。而偏偏,即使她遣走了所有的夫侍,为许宁和许天晴这仅剩的两个孩子寻得了片刻安生,她自己的身子,却因为常年劳累,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正因如此,许家便需要一个像方青竹一样,可以凭借一届男人的柔弱身躯,看护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家族的男人!
而佑安,无疑便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许老板原本的打算是让佑安在宋家多呆几年,好生的磨练一番后再将他娶进门,给他一个当家正夫的身份,许他一世的富贵荣华,好让他在她不在之后,替她守住她的家业,她的女儿。
所以,在最近的几年里,许老板总是派人去找佑安的麻烦,然后一次次的通过他的应对,来判断他究竟进步到何种程度,直到——
直到不久前何掌柜上门退货,得到的回复却是新的合作之法时,许老板终于相信,佑安的能力已经足以应付日后可能面对的一切难题,所以,她出手了。
先是派何掌柜上宋家提亲,用以探听宋家的口风,然后是与官府通好气,伪造了宋家借款的契约,将十年期限改为五年,以便在必要的时候,用宋家家业逼迫佑安就范,甚至,如果需要的话,她并不介意再伪造一些别的什么,将他那个痴傻的妻主送入狱中,以便扫清一切的绊脚石。
按照她的计划,佑安嫁入许家,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只是她没料到,在这一系列的计划中,出了一个意外。
而这个意外,便是宋轻晗。
首先,是何掌柜回来禀报时说,当日提出那新奇的合作方式的人不是佑安,而是宋轻晗。
接着,在上门提亲之后,那个传说中痴傻的宋家小姐,竟然神志清楚的来到许家,还不卑不亢的退了亲。
再然后,便是在催还借款的事情之后,宋轻晗竟然没有去官府申诉,而是直接四处找寻钱庄借贷,同时努力的想要将库存的布匹低价卖出,以解燃眉之急。
这一切,都让许老板很是震惊,而震惊之余,便更是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让宋轻晗入赘许家。
当然,她也知道这在形式上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所以她便拐了个弯,想着让她娶了许天晴,然后再签下一份财产声明,便可以在保全宋轻晗面子的基础上,也让许家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主事之人。
“宋小姐,我恳请您娶了我吧。我并无意与您做真的夫妻,但是请您在家母过世之前,先娶了我,让她安心。”那一日,在一段冗长的叙述之后,许天晴最后说,“那之后,便请您休了我吧。”
第二十六章 纳侍
六月初九,黄道吉日,宜嫁娶,动土,安家。
于是在这一日,闵州城里举行了一场盛况空前的婚礼——闵州首富许家的大公子,下嫁给宋家布坊的少东家。
而那宋家的少东家,那传说中天生痴傻的宋家小姐,竟然在这一日,穿着鲜红的新娘吉服,骑着雪白的高头大马,前去迎接那貌美可人的许家公子。
当日在场的人都看见了,那许家公子的花轿后面跟着的陪嫁物品,那可真叫个绵延不绝。
那一担担的用大红花绑了,让工人们抬着的,是那镶着七彩宝石的梳妆台,是那绣着金线的鸳鸯被,还有那通体碧绿的玉如意。
有人说,那一日的锣鼓唢呐,简直要将那闵州城的天都给掀翻了。
还有人说,那一日迎亲所撒下的花瓣,简直要将那闵州城内德街道都给铺满了。
然而,不管别人怎么说,佑安都看不见,也听不着。
他只是安静的呆在内院里,穿着正红的衣装,等待着新人进门后,来向他这个宋家正夫敬一杯茶。
“佑安哥哥,往后的日子,天晴还要仰赖您多多照拂了。”
明晃晃的大厅里,佑安与方青竹一起端坐在主位之上,眼睁睁的看着许天晴笑眯眯的朝自己递过来一盏清茶。
“恩,日后天晴你便同我一起好好侍奉妻主大人吧。”佑安结果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然后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一边塞进许天晴的手里,一边按着规矩嘱咐了一句。
“恩,天晴晓得了。”许天晴柔顺的垂下头,面若娇羞的回了一句,便听宋轻晗在一边说,“好了,该行的规矩都行完了,天晴你就快些起来吧。”
“是,妻主大人。”许天晴应了声,正准备起身,却听见方青竹似嘲似讽的说了一句“哟,我这晗儿还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新人儿了”,于是便忙不迭的又跪了回去。
“爹爹!”只听宋轻晗嗔了一句,转眼便来到了方青竹身边,摇晃着他的手臂道,“不过就是个过场,您有何苦这么认真呢?”
“呵,不过就是个过场?”方青竹有些不高兴的嗤了一声,道,“确实也就只是个过场罢了,只是这过场若是不好好走完了,这以后你是要许家的贵公子跑到我跟佑安头上作威作福么?”
“爹爹”佑安一听方青竹点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转头想要劝慰几句,却不防看见了立在他身边的宋轻晗。
这是他今日第一次将视线落在宋轻晗身上。
宋轻晗今日不似平日里的闲散,老老实实的将头发全部束了起来,还扎了束腰,整个人显得挺拔干练,衬着一身大红的吉服,更是显得肤色如玉,眉目清朗。
真是很不一样的感觉,只是,却不是为了自己呢,佑安想着,袖中的手不自觉的便捏紧了自己的衣裳。
于是,他最终只是黯然的垂下了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劝慰的话。
反而是一直跪着的许天晴看着气氛不对,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爹爹请放心,天晴如今既然已经嫁进了宋家,便会谨守宋家的规矩,绝对不敢逾越半分的。”
“若真如此,那是最好。”方青竹审视了许天晴半晌,终于开口说了一句,然后伸手虚扶了一下,道,“赶紧起来吧,免得你这妻主大人又来怨怪我这当爹的苛责你了。”
“天晴谢过爹爹。”许天晴规矩的行了个礼,这才起身,随着宋轻晗一路下去了。
于是,空荡荡的大厅里,便只剩下了佑安与方青竹二人。
佑安垂着头,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听方青竹语带叹息的唤了他一声,道,“佑安,如今那许天晴进门,我能帮你立的规矩,也就这么多了,那许家财雄势大,许家公子看着又是个聪明可人的,晗儿虽说是被迫娶了他,但这些日子看着,也不是不喜欢的,以后的日子”
方青竹说着,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佑安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无论性子还是处事之道都多少有些他的影子,是以晗儿交在他的手里,他很是放心,然后那个许天晴,虽说也不是不好,但坏就坏在娘家的财力太强,如今刚嫁进来还好说,这日后要是时间长了,指不定晗儿都要受欺负的,更不说他们这些男眷了。
而倘使,倘使这许天晴先一步生下宋家的长女,那这宋家,以后怕更是要改姓许了!
方青竹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下一凉,于是赶紧转头拉着佑安的手,颇有些急切的说,“佑安,爹爹跟你说,这些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守住晗儿,断断不能让那许天晴先你一步为晗儿生下孩子。”
孩子?方青竹的话落进耳里,佑安却觉得自己的思绪越发飘得远了,他想起不久前的那个夜晚,宋轻晗直视着他的眼睛,告诉他若是没有爱,便不应该让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的样子,他想起她脸上的神色,还有说起爱情这个词时,唇边暖暖的笑容。
可是,这样的宋轻晗,却要与许天晴成亲了吗?
甚至,她将会与许天晴生下一个他们所爱的孩子,然后,彻底的将他遗忘?
不,不该是如此的!
佑安只觉得心下一阵揪痛,就好像回到了当年即将被亲人出卖的时候,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寒冷,一瞬间便再次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佑安?”一旁的方青竹眼睁睁的看着佑安交叠在胸前的双手越绞越紧,不由得怀疑是否是自己的话说得重了,以至这孩子一时间竟失了常态。
“爹爹,佑安没事。”半晌过后,佑安终于缓缓的平静下来,只是脸色惨白惨白的,很是难看。
“佑安,你要是身子不爽,就先下去歇着吧,反正这婚礼的事有那许家的人撑着,你我也不必理会这许多。”方青竹终于还是于心不忍,只得吩咐佑安早些下去歇着。
“佑安不孝,劳爹爹费心了。”佑安得了吩咐,很是愧疚的看了方青竹一眼,最后还是撑持不住,只得告辞下去了。
第二十七章 妒
告辞了方青竹出来,佑安只觉得自己依旧有些恍恍惚惚的。
原本是想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却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宋轻晗与许天晴的新房门外。
那房中透出的烛火,映着房门上大红的双喜二字,显得温馨而又喜庆,与自己当日自己收拾好东西搬进宋轻晗屋里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房中的新人,想必此刻正在对饮交杯,相顾情浓。
佑安呆呆的看着,直到那房中的烛火倏忽熄灭,这才惊觉夜风寒凉,于是伸手紧了紧自己的衣裳,缓慢的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次日起身的时候,佑安只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但也没有太在意,只洗漱穿戴好了,便想着赶紧去方青竹的院子里。
新人进门的第一天,都是要去给公公大人请安的,而他这个所谓的小姐正夫,总是不好去得比新人还晚的。
佑安一边想着,一边急急忙忙的朝着方青竹的院子走去,却冷不防在门外撞见了宋轻晗与许天晴二人。
“妻主大人,您小心点儿,我都叫你不用走得那么急,你瞧这下不就把脚给崴了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许天晴的声音清凌凌的便飘进了佑安的耳中。
一听宋轻晗又崴了脚,佑安不由自主的便向前走了两步,却在听到宋轻晗接下来的话语后,硬生生的收回了自己的步子。
宋轻晗说的是,“哪敢不急,要是去得晚了,你被爹爹怪罪可怎么办?”
宋轻晗说这话的时候,正低着头,呲牙咧嘴的个自己揉脚腕,待揉完了,抬头看见佑安,也只是微微一愣,便拉着许天晴一瘸一拐的进去了。
见宋轻晗与许天晴已经先行入内,佑安也只得默默的跟在后面,一同迈进了方青竹的院子,只是这脑子里,却不由得便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宋轻晗房中醒来的清晨。
那一日,宋轻晗也是难得的没有赖床,早早的便起身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