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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步话机,此时正支离破碎地躺在帐篷南侧的出口旁,显然已成为这次惊慌骚乱中唯一的牺牲者。
马勒里克蹑手蹑脚地离开查尔斯·格雷迪公寓里的这间小琴房。他回到阴暗的走廊,驻足片刻,聆听从起居室和厨房传出的声音。
他估量着眼前的情况能危险到什么程度。
他事先精心做了不少安排,尽量让格雷迪的保镖失去戒心,把他们在受到惊吓的第一时间便开枪将他射倒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两周前,在贝德福车站的河畔旅馆,马勒里克和来自上纽约州的杰迪·巴恩斯和其他民兵成员会面,共进午餐。他拟定了一个计划,提出在他潜入格雷迪家的前一天,最好先派一个人去行刺这位检察官。众人一致决定,最佳的替死鬼人选是坎顿瀑布一位行为不端的牧师——拉尔夫·斯文森。巴恩斯对他耍了些手腕,控制了他,但还是觉得他不太可靠。于是,昨天马勒里克从哈莱姆河畔脱身后就换上清洁工的服装,从牧师住的廉价旅社一路跟踪他到社区学校——以确定这个胆小鬼没在最后关头退缩。
马勒里克的计划就是故意让斯文森失手——巴恩斯给他的那把枪,上面的撞针是坏的。根据他的推论,格雷迪的保镖在抓到一名刺客后,心理上会相应的产生一些满足感,从而放松警惕,再遇到第二名杀手时,动用武力的反应速度便会有所降低。
不过,这都只是理论而已,他心神不宁地想。真正实施起来如何,还是走着瞧吧。
他悄无声息地经过更多拙劣的画作、更多家人的照片,几摞过期的法学期刊、《时尚》和《纽约客》杂志以及一堆从街头展销会上买回来的脏兮兮的古董——格雷迪买来应该是想好好整修一番的,但这些东西一直堆在这里,说明他实在没时间。
马勒里克了解这套公寓的布局——不久前,他假扮成维修工人,来过这里一次。但那次只是基本侦察,目的是弄清楚这间屋子的平面图,制定进出路线,他并没有花心思留意这家人的个性和生活。他看到墙上有格雷迪和他妻子的职业证书,原来她也是一位律师。墙上还有许多亲人的照片,但出现最多的就是那个九岁大的金发小女孩。
马勒里克想起在河畔旅馆与巴恩斯及其同伙会面时的情景。当时他们曾脱离主题,讨论将格雷迪的妻子和女儿一并杀死有没有意义。根据马勒里克的计划,牺牲斯文森是有道理的,但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要杀死格雷迪的家人。因此,他在大家享用美味可口的烤火鸡时,向巴恩斯和众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嘛威尔先生,”杰迪·巴恩斯对马勒里克说,“这是个好问题。我只能说,你应该杀掉他们全家人,仅此而已。”
马勒里克点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很清楚,无论是对观众还是对表演的同伴都绝不能盲从。“好,我不反对杀掉他们,”他说,“但是,除非他们对我造成威胁,比如说她们会指证我,或那个女孩突然想拿起电话报警,否则留下她们的命似乎更合情理。也许,你们之中也有人会反对杀害女人和儿童。”
“呃既然你这么想,威尔先生,”巴恩斯说,“那我们就支持你的想法。”尽管嘴上这么说,但他们对这个节制的做法似乎不太满意。
现在,马勒里克停在格雷迪的起居室外面,拿出一个纽约市警局的假警徽挂在胸前——警徽的样子他曾在奇幻马戏团外值勤的警员身上见过,当时他还让他们俩下班回家。他朝一面从跳蚤市场买来的灰蒙蒙的镜子里瞄了一眼。
好了,他已进入这个角色了,看起来就像一位奉命到这里保护这位受到死亡威胁的检察官的探员。
深呼吸。别紧张。
现在,尊敬的观众朋友,灯光亮起,帷幕揭开。
真正的表演即将开始
马勒里克把双手自然地垂在体侧,绕过走廊的转角,大步走进起居室。
第三十二章
“嗨,情况怎么样?”穿灰色西装的男人问,把胖乎乎的路易斯·马丁内斯警探吓了一跳。路易斯是罗兰·贝尔的手下,性情十分温和。
此时,这位保镖正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腿上摊着一份周日的《纽约时报》。“老兄,你吓了我一跳。”他冲着这个新来的人点点头,目光先扫向对方身上的警徽和身份识别证,接着仔细打量他的脸。“你是来接班的?”
“没错。”
“你怎么进来的?他们给你钥匙了吗?”
“局里给的。”他低声说,嗓音十分沙哑,像是得了感冒。
“多保重,”路易斯咕哝道,“我最近也感冒了,真难受。”
“格雷迪先生呢?”
“在厨房,和他老婆和克里西在一起。你怎么提前来了?”
“没有啊,”这个男人回答,“他们调我过来帮个忙,跟我说的就是这个时间。”
“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对吧?”路易斯说完,皱起眉头,“我好像没见过你。”
“我叫乔大卫,”这个男人说,“通常在布鲁克林区值勤。”
路易斯点点头。“第七分局,我刚入行时就在那儿值勤。”
“这是我第一次外调。我是说,头一回被调来当保镖。”
电视里突然跳出一条吵闹的商业广告。
“对不起,”路易斯说,“刚才我没听清楚。你说这是你第一次外调?”
“对。”
1111
威尔沉默不语,但那是唯一可能的答案。他们在兰汉姆·阿姆斯旅馆和格雷迪住所之间的小巷里埋伏了警力,两幢建筑物的楼顶也有人驻守,但从没想过这个人会从高空一跃而过。
贝尔询问其他警员:“没发现其他人吗?”
“没有。看来他应该是单独行动。”
塞林托戴上橡胶手套,抚拍着从上到下搜查疑犯的身体,结果搜出了一套开锁工具、各式各样的绳索和魔术道具。最古怪的是假指套,粘得很结实。塞林托把它们逐个摘下来,装进塑料证物袋里。如果现场气氛不是那么紧张的话——受雇行刺的杀手已进入被保护者的家中——那十根指套装在同一个袋子里的景象真是相当滑稽。
在塞林托搜身的时候,大家都仔细打量着这个疑犯。威尔是个肌肉结实、体格健美的男人,只是那场大火的确在他身上留下了相当严重的伤痕——烧伤疤痕的面积很大。
“有证件吗?”贝尔问。
塞林托摇摇头。“都是些施瓦茨店的玩意儿。”他指的是疑犯身上的纽约市警察局警徽和证件都伪造得相当拙劣,比儿童玩具好不了多少。
威尔看向厨房,但里面空无一人。他皱起眉头。
“哦,格雷迪一家都不在。”贝尔说,似乎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疑犯闭起眼睛,一头栽在老旧的地毯上。“怎么会?你们怎么发现的?”
塞林托提供了一个勉强算是答案的回答。“没想到吧?有一个人一定很乐意告诉你答案。来吧,咱们坐车过去。”
看着这个戴着镣铐的杀手出现在实验室门口,林肯·莱姆说:“欢迎回来。”
“但是,那场火不是”这个人抬头看向通往楼上卧室的楼梯,一脸愕然。
“很抱歉,我们破坏了你的演出,”莱姆冷冷地说,“我猜你终究还是无法彻底摆脱我,对吧,威尔?”
他把目光移到刑事鉴定家身上,声音嘶哑地说:“那已不再是我的名字了。”
“你改名字了?”
威尔摇摇头。“没有正式改,但威尔代表过去的我,现在的我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莱姆想起心理学家特里·多宾斯针对此案发表过的意见,他认为那场大火“杀死”了威尔原有的人格,使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名杀手打量着莱姆的身体说:“你能理解的,对吗?我想,你一定也想忘记过去,变成另一个人。”
“那你怎么称呼自己?”
“那是只有我和我的观众才知道的秘密。”
啊,没错,他尊敬的观众朋友。
威尔戴着两副手铐,一脸困惑,气势锐减。他此时身穿灰色西装,昨天那个假发已经不见了;他真正的头发是深金色,又密又长。在白天明亮的光线下,莱姆把他衣领下的疤痕看得更清楚了——当年的烧伤真是相当严重。
“你怎么找到我的?”这个人用他独特的嘶哑气声说,“我明明已把你们引到”
“奇幻马戏团?你的确做到了。”每当莱姆胜过疑犯的时候,他的心情总是特别好,谈兴转盛。“你算计好,‘误导’我们去那里。但我把证物表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之后,不禁冒出一个念头:整件事情要是这样的话也未免太简单了。”
“太简单?”他轻轻咳了一声。
“在犯罪现场中,通常会有两种类型的证物。一类是疑犯不小心留下来的,另一类则是设计好的证物,被故意留在那里误导我们的。
“当所有人都冲向马戏团寻找汽油炸弹时,我突然有种感觉:这些证物似乎都是被精心设计过才留下的。这显而易见——你留在第二位被害人公寓里的鞋子上有狗毛、泥土和来自中央公园的植物。这让我想到,一个狡猾的疑犯可能会故意把泥土和毛发抹在鞋底上,然后故意落在现场,好让我们在找到后联想到马戏团旁边的狗丘。还有,昨晚你来找我的时候,说的全是与火有关的事。”他看向卡拉,“这叫言语误导,对吧卡拉?”
威尔困惑地望向那个年轻女郎,从上至下地仔细打量着她。
“没错。”她一边说,一边往咖啡中倒了些糖。
“但我昨天是来杀你的,”威尔嘶哑地说,“如果我是故意误导你,那我必须让你活着才行。”
莱姆笑了起来。“你根本没打算杀我,你从来都没想过要那样做,你不过是想使你说的那些话更可信。你在我的卧室点了火离开之后,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拨了九一一。我查过接警记录,打电话报案的人说他在电话亭能看见火焰从窗户里冒出来,但是,那座电话亭位于一个街角,从那里不可能看见我卧室的窗户。顺便说一句,托马斯出去查看过了。谢了,托马斯。”莱姆大喊一声,此时那位看护正好从门口经过。
“免了吧。”他咕哝着应了一声。
威尔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闭起眼睛,摇了摇头。
莱姆也眯起眼睛,盯着证物板。“所有被害人的职业或爱好都代表着马戏团里不同的表演者——音乐家、化妆师、骑手,而且杀人的手法也都采用了魔术技巧。但是,如果你真正的目标是杀死卡德斯基,那么你一定会误导我们远离奇幻马戏团,而不是指向它,因此这表示你真正的意图是想让我们远离某个目标物。这个目标是什么呢?我又把所有的证物整理了一遍。在第三个现场,那条河边,我们的突然出现把你吓着了——你来不及带走装着记者通行证和旅馆门卡的夹克,这表示,这些东西并不是你故意留下的线索,它们和你真正的目标物之间必定有某种合理的联系。
“那张门卡可能出自三家旅馆——其中一家是兰汉姆·阿姆斯——贝尔警探一听就觉得耳熟,便查看了他的记事簿。他发现,在一个星期之前,他曾在这家旅馆大堂的休息厅里与查尔斯·格雷迪一起喝过咖啡,讨论保护他家人安全的详细事宜。罗兰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