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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迪眯起眼睛。“怎么?你认识那个地方?”
“我”他的律师再次碰了一下他的手臂,要他住嘴。两个人低声交谈了一会儿,而后康斯塔布尔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格雷迪忍不住催促。“你知道谁是那里的常客吧?”
康斯塔布尔看向罗特。律师摇摇头,于是这位囚犯便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格雷迪又问:“你的囚室如何,安德鲁?”
“我的”
“你在拘留所里的囚室。”
“我不在乎这个,这里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
“等你进了监狱会住得更糟。你一定会被送进独立监禁区,因为那些占多数的黑人很喜欢”
“够了,查尔斯,”罗特不耐烦地说,“我们不需要知道这些。”
检察官说:“好吧,乔,我到此为止。我现在听到的都是‘我没做这个’、‘我没做那个’,都是有人陷害他、利用他。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转头直接对康斯塔布尔说,“那你就用实际行动证明给我看。用证据告诉我你和图谋刺杀我和我的家人的案子没有任何牵连,然后告诉我谁有可能涉嫌。之后我们再谈。”
当事人与律师又交头接耳一番。
罗特最后说:“我的当事人可能愿意考虑合作,但他要先打几个电话。”
“这样不够,要就现在把那些名字给我。”
康斯塔布尔满脸焦虑地抬起头,对格雷迪说:“这就是我将要做的事,不过我必须先确认一下。”
“恐怕你还是会投向你的朋友那一边吧?”检察官冷冷地说,“好吧,我的朋友,既然你说你喜欢问难以回答的问题,那我现在也问你一个:如果你那些朋友打算让你的余生都在牢里度过,他们又算是什么朋友呢?”说完,他站了起来。“如果今晚九点以前我没接到你的消息,那么明天我们就按原定计划法庭上见吧。”
第三十四章
其实,这不算是个真正的舞台。
十年前,大卫·巴尔扎克结束魔术巡回表演的生涯,买下了这家“烟与镜”魔术商店。他把这家店分隔成两部分,在后半部分布置了一个小剧场。他没有公演执照,不能出售门票,但他还是坚持在每周四的晚上和周日的下午定期在此举办演出。这样一来,他的徒弟就有了登台表演的机会,并积累一些参与舞台演出的实践经验。
舞台上下的差异相当明显。
卡拉很清楚,在家练习和登台演出,二者的差异就像昼与夜一样。当你在观众面前登台亮相,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发生。有些在家里总是练不好的高难度戏法,会突然做得流畅完美,仿佛有一股神秘的精神力量接管了你的双手,并大声说:“这次你可千万别搞砸。”
与此相反,在登台表演时,你可能会在一些烂熟于胸的戏法上失手,比如“法兰西落币”,这是一种手法简单到你事先绝不会想到会失手的戏法,也因此不会有任何心理准备。
店铺与剧场之间有一条高高挂起的黑色帘幕将它们分隔开来,随着商店大门在电子报警器微弱的的蜂鸣中开启和关闭,帘幕偶尔会随风轻轻荡起涟漪。
在这个星期天的下午,时间已将近四点。人们开始陆续进场,寻找座位。每逢魔术和幻术演出,观众总是从最后排的位子开始坐起,没人愿意冒着被选中做志愿者而登台出丑的风险坐在最前排。
卡拉站在一张黑色的幕布后面,看着舞台。舞台四周黑色的幕布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已变形的橡木地板上则黏着几十条表演者在排演时设计走台路线而留下的喷漆胶带;舞台的背景幕布仅是一张破破烂烂的酒红色方披肩,整个台面也很小,只有十乘十二英尺。
然而,对卡拉来说,这里就和卡内基音乐厅或米高梅酒店一样,她必须施展全身解数,向观众展示。
就像杂技演员或室内魔术师一样,大部分魔术师都只是简单地把一套固定的节目连缀在一起。他们会始终保持谨慎小心,直到将演出推向最后的高潮。然而卡拉觉得,这种演出就像在看一场焰火表演——每一种烟花都多少有点儿看头,但整体却无法让人满足,因为这些焰火之间缺少主题或连贯性。魔术师的表演应该是讲述一个故事,所有的节目都应该环环相扣,一个戏法带出下一个戏法,并在结尾处快速重拳出击,带给观众不断的高潮。她希望,她所呈现的是一场令人屏住呼吸的演出。
走进剧场的人越来越多了。她心里琢磨着今天不知能有多少观众,但实际上,人数对她来说根本没什么意义。她很喜欢罗伯特·胡迪的那个故事:有天晚上他登上舞台,发现剧场里只有三个观众。尽管如此他仍然像剧场满员一样全力演出。唯一的不同是,他在表演结束后邀请这几位观众到他家一起共进晚餐。
她对自己的演出流程相当有信心——即使是再微不足道的节目,也被巴尔扎克先生逼着练习了好几个星期。现在,在大幕拉开之前的最后几分钟,她并没有在盘算一会儿的演出内容,而是盯着台下的观众,享受这片刻的心灵宁静。她本来以为自己没有权力去体味这些,有一大堆烦人的事情让她无法享受平和:母亲每况愈下的病情、不断增长的医疗费用、巴尔扎克先生对她进步缓慢的失望,还有那个在三周前离开、答应第二天一定会打电话给她的“床上早餐”男人。绝对会,我保证。
但是,那“消失的男朋友”戏法,就像“现金蒸发”和“病入膏肓的母亲”一样,此刻都无法影响她的心情。
在她登台时,任何事都影响不了她。
唯一要面对的挑战就是观众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除此以外,什么事都不重要了。卡拉可以看得很清楚:嘴巴微微笑着,眼睛惊讶地睁大,眉毛高高挑起,心中想着在每一场魔术表演中最常重复的话: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在近景魔术的手部巧技中,最常见的动作便是“拿走”和“放入”。魔术师需要做的是巧妙地拿走原来的物体,然后放入另一个东西替代,而呈现出的效果则是让观众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物体变成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东西。这正是卡拉所奉行的魔术哲学,她要拿走观众心中的悲伤、无聊或愤怒,放入快乐、陶醉和平静她要让他们的心中充满愉悦,即使只是在这短暂的表演时间里。
演出即将开始。她再次从幕布后面窥视观众席。
她惊讶地发现,居然大部分的座位都满了。通常即使是这样晴朗的好天气,来看表演的人也不会太多。她很高兴看见杰妮亚从疗养院赶来,她庞大的身躯一时堵塞了剧场的通道。杰妮亚身边还有好几位斯托伊弗桑特疗养院的护士,她们走到最前面,找了位置坐下。观众之中还有一些是卡拉的朋友,有的是她在杂志社的同事,有的则是她在格林尼治村公寓的邻居。
然后,时间一到四点,黑色的帷幕便拉开了。此时,剧院进来了最后一位观众——就算让卡拉猜上一百万年,她也料想不到这个人会来这里观看她的表演。
“这个地方进出还挺方便的嘛。”林肯·莱姆挖苦道。他操控着那辆光洁耀眼的“暴风箭”轮椅,停在“烟与镜”商店的剧场通道中央。“但今天我们不起诉这里违反了残联的规定。”
一个小时前,他突然提议让大家坐他那辆装有轮椅进出斜板的厢型车,去看卡拉的表演。这个提议让萨克斯和托马斯吓了一跳。
莱姆接着又说:“把这么好的春天下午浪费在房间里,实在是可耻的事。”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即使意外发生之前,他也很少花时间在户外享受春日的下午——莱姆赶紧说:“我是开玩笑的。托马斯,能请你去把车开来吗?”
“说了‘请’就行。”看护回答。
现在,莱姆环顾这座简陋的剧场,发现有位壮硕的黑人女子瞟了他一眼。然后她缓缓起身,走到他们这里,挨着萨克斯坐了下来。她和萨克斯握了握手,并对莱姆点点头,问他们是否就是卡拉向她提过的找卡拉帮忙的警察。莱姆说是。双方寒暄一番便相互认识了。
于是他们知道了这个女人叫杰妮亚,是卡拉母亲就医的康复中心的护士。
她详细介绍了康复中心的工作,看到莱姆怪异地看着她,这个女子立刻心领神会地说:“哈,我说得太复杂了,其实那里就是一个养老院。”
“我是从TIMC毕业的。”刑事鉴定家说。
黑女人皱起眉,摇了摇头,说:“我没听过这个地方。”
托马斯说:“那是创伤事故复健中心【注】的缩写。”
【注】原文为TraumaticIncidentMitigationCenter。
莱姆说:“我管那里叫‘残废者旅馆’。”
“但他总在那里故意挑衅。”托马斯补了一句。
“我在脊椎神经中心工作过。我们宁可病人动不动就发脾气,那些太安静、太高兴的病人反而会让我们害怕。”
莱姆心想,这些人是因为还有朋友能替他们把一百颗西康乐【注】投入他们的饮料中。或者,他们还有手可以使用,可以把水浇在煤气炉上,然后把开关开至最大。
【注】西康乐(Seconal),一种巴比妥酸盐类的催眠镇静剂,在医药上的作用是使人镇静和安眠。
这叫做:四灶口煤气炉自杀法。
杰妮亚问莱姆:“你是C4患者?”
“正是。”
“没用呼吸器,这很不错。”
“卡拉的母亲来了吗?”萨克斯一边问,一边环顾四周。
杰妮亚皱了一下眉头说:“她没来。”
“她来看过卡拉的表演吗?”
这位黑女人谨慎地说:“她母亲并不太清楚卡拉的职业是什么。”
莱姆说:“卡拉说她母亲病了,她现在情况好些了吗?”
“好了一点点。”黑女人说。
莱姆感觉到这背后可能另有隐情,但从这个女人的口气判断,他也知道身为护士的她并不愿意向外人透露患者病情的隐私。
此时,剧场的灯光转暗,观众顿时安静下来。
一位白发男人走上舞台。他有个酒糟鼻,胡子被烟草熏黄了,相貌透露出岁月和艰辛生活的摧残,但是目光却仍然十分锐利。他姿态挺拔地走到舞台中央,完全是一副表演者的样子。他站在舞台上唯一的道具旁——那是一个用木头雕出来的罗马圆柱。周围的环境虽然简陋,但他身上的西装却做工精细、合体,也许这是为了符合那条准则:无论何时登上舞台,都得向观众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啊,莱姆心想,这一定就是那个恶名昭彰的师父大卫·巴尔扎克。他并没有自我介绍,只是把目光投向观众,缓缓地扫视了一圈,落在莱姆身上的时间要比其他人久一些。然而,不管他在想些什么,他都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把目光移开。“女士们先生们,在这里,我很高兴地向大家介绍一位我最有前途的学生。卡拉已在我这里学习了一年多,今天她将为大家奉上一些在魔术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隐秘魔术,以及几个由我或她自己独创的戏法。请别惊讶”他又投射出一个有魔力似的目光,直接落在莱姆身上。“也别因为你今天看到的任何事而感觉意外。现在,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欢迎卡拉小姐。”
莱姆原本打算在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