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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有一个服务员跑过来。卡特认出这就是为他们提行李上楼的人。
“这位先生,”亚克指着卡特说,“他说是和太太一起来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是你为他提行李上楼的。”
服务生急切地点着头。“是的,先生,是的,是我提行李上楼,但他只有一个人,没有带任何妇人。”
卡特盯着服务生。“我太太个子很高,骨架大,还戴着一顶奇怪的红帽子,你再仔细想一想。”
“对不起,先生,”他回答,“可你只有一个人。”
卡特绝对不怀疑自己的神经和记忆力。当他凌晨走进旅店时,雪莉是和他在一起的。那时守柜台的是亚克。再仔细回忆,当时大厅里就只有这两个人:亚克和服务生。
而现在,他们一起串通,为什么?
卡特知道雪莉不是私奔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花了五美元,侧面打听出服务生叫里森,是亚克的亲弟弟。里森有入室盗窃的前科。
上午七点卡特离开房间时,记得雪莉曾翻了个身。她是继续睡呢?还是出去吃早点?
是不是里森看见两个人都出去,就潜入翻东西。因为雪莉的早点只是一杯咖啡,所以很快就会回来,正好撞上里森行窃,两个人纠打起来,他用东西打她——会不会就是那个失踪的烟灰缸,这种东西好像总能出现在手边——里森打死了雪莉。
里森去找哥哥亚克。两个人商议,如果尸体被人发现,肯定会有人怀疑到里森,因为里森有犯罪前科。于是,他们必须处理掉尸体,然后布置成雪莉根本就不曾来过的样子。可是,这样的话,他们依然会很麻烦。卡特肯定会一口咬定自己和太太一起来,他们兄弟俩只能一同说卡特来时孤身一人。这样演变下去,毫无疑问会招来警方。
假如他们兄弟俩坚持说看见雪莉走出旅店,不是更好吗?
卡特倒了一杯白兰地,仔细沉思。雪莉的尸体呢?还有行李?如果早晨八点把尸体运出大厅,肯定怕人看见。因而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人少的时候运走,后半夜不错,兄弟两个再一次当班。尸体又藏在何处呢?当然就在最近的房间里,越近越好。
这点一想清楚,卡特立刻走进外面的通道。他缓缓走到右边第一间房门前,轻轻转动门柄。门没有锁,他推开一条缝。房间里有一对男女,两人正赤裸裸地忙着云雨销魂。
他赶紧关上门。为什么有人干那事的时候也忘了锁门?
看来,逐一检查房间是行不通的,谁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事?
卡特的眼光落在通道尽头,一间没有门牌的房间上。这是放清扫工具的房间。他走进去,检查。没有雪莉的尸体。不过,这里是一个藏身、监视的好地方。如果有人在通道上搬运东西,可以看个清楚。
卡特回房间取了白兰地,躲进小屋里,在拖把、水桶和清洁剂中尽量舒适地坐下来,虚掩着门,边喝酒,边从门缝观察。
凌晨三点,卡特已喝光了白兰地,正在思虑该不该回房再取一瓶。走廊上忽然传来推车的声。里森推着行李车,上面有一只大衣箱。他走到走廊那一头,推开一扇房门,走进去。
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里森还没有出来。什么事这么麻烦?
门终于打开了。里森推车出来,车上有一只大箱子,上面还放了两只雪莉的衣箱。
卡特推开清洁室的门,迎面走上去。“阿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只大箱子里应有一具尸体才对。”
里森脸色惨白,然后叹了口气。“你猜对了,不过我得先和我哥哥谈一谈。我们俩所有动脑的事都由他来负责。”
“很好。”卡特冷冷地说,“你可以用我房间里的电话。”
里森把车推入卡特的房间。打电话找亚克。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我哥哥马上就来。”
卡特双臂抱肩。“你杀害我太太,是不是因为她撞见你正在搜我们的行李?”
里森神情沮丧。“我并没有偷东西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
我已经洗手不干七年了。我有老婆和三个孩子,不再偷东西。我只不过有看人家东西的嗜好。”
“嗜好?”
“是的。我会偷看人家的东西,然后估价如果行窃的话,可以赚多少钱。可是,我只是想一想而已。去年有一次,我本可以一次偷走六七干元,但我根本没动手。”
“可是我太太撞见了,她认为你在偷?”
里森气愤地说。“我从没见过你太太这么暴躁的女人。她冲进来,不由分说就用提包打我的头。但她的高跟鞋一滑,人跌倒,头撞在床头柜的烟灰缸上,烟灰缸碎了。她死得很快,几乎没有痛苦,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把行李也拿走?”
“因为她跌倒时,血流在衣箱上。她流血不多,只流在衣箱上。如果我们只拿走衣箱,那么一定会招来警方的怀疑,没有人出走时只拎个空衣箱走开。所以我们只好把她的东西都拿走,装成她从来没有来过。你说她来过,我们说没有。以二对一。”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太太的尸体?”
“我哥哥在北面有一块土地,上面有一口老井。我们准备把尸体扔进去,再掩上土。人不知,鬼不觉。”
有人轻声敲门。亚克上来了。
亚克迅速闪进来,扫了一眼房内的情况。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弟弟和卡特。
“你告诉了他什么?”亚克问里森。
“没说什么。”
亚克搓了搓双手。“让我看看,这儿是怎么回事。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你,卡特先生,打电话到服务台,让里森送一只大箱子上来。里森把箱子送上来,你要他二十分钟后再来。他照吩咐的,二十分钟赶来,你安排他把箱子运往地下室,然后运走。不过,里森注意到衣箱上的血迹。”
亚克说到这里,把衣箱翻了个,让黑色的血迹朝上。“里森想起你曾无理取闹说太太失踪了,他立刻生疑,打电话叫我上来。我立刻赶到。我们是应打开衣箱检查呢?还是应叫警方的人来?”
“嘿,等一等。”卡特无名火起,“你不能这样诬陷我!”
“为什么不能?”亚克微笑着说,“我们是二比一!”
“别忘了,里森的指纹到处都是,甚至连衣箱里肯定都是。”卡特辩解道,“你怎么向警方解释。”
亚克沉思了一下。“多谢你提醒。指纹的确是个问题。那只好这样,如果里森和我须坐牢的话,我们就拖你一起下水。我们就坚持说你雇佣我们,杀害你太太。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们夫妻之间一定矛盾重重,关于你们并不恩爱的旁证一定很多。”
里森钦佩地看着哥哥,“对,假如要坐牢,我们全都跑不了。”
很显然,他们准备拖他下水。事实上,如果他们与警方串通,显然要有麻烦。
亚克微笑着打破僵局。“换个角度说,像我们这种成熟而明智的人,为什么去警局呢?人总不应该给自己找麻烦。我们兄弟与贵夫妇并无仇恨,只是你太太的暴躁性情引起误会。如果你是喜欢自由的人。”
卡特叹了口气。亚克的话也不无道理。
卡特冷冷地注视着箱子。“这样的话,把尸首弄出去处理掉,人死不能复生。已经做的事,不应半途而废。”
里森开始推车。“我先把衣箱里的东西搬到卡车上,再来搬你太太。”
卡特盯着他。“我太太不在这箱子里吗?”
“不,不在。”里森说,“我正要把她放在箱子里时,克尔从壁橱里跳出来。他听了你的话对我们产生怀疑,正在那里等我。他可不是为了帮你找太太,只是想勒索我们。”里森顿了一下,“我想,我又打破了一只烟灰缸。这箱子里是克尔。你太太还在那边屋子里。”
亚克叹了口气,“我想,我又要费些脑筋了,还得为克尔的失踪
编个理由!也许,旅店公款失窃这个理由不错。一举两得。”
当他们离开时,卡特给了里森五元小费——他要搬那么多东西。
他准备美美睡上一觉。但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
他拿起电话,拨通一个职业杀手的号码。“喂,我是卡特,我让你干掉我太太的约定取消了。我改变主意了。违约金?好吧,我付给你约定的四分之一。”
卡特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他半个月前刚买了大笔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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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把车停在斜坡脚下的路旁。这一带的住宅,家家都有略微倾斜,宽阔而昂贵的草坪。当他踏上和车道平行铺设的大石板时,注意到石板上有些需要修补的小洞。屋旁的车库里,一部新式的凯迪牌汽车正探出半截身子,车后部的挡泥板已被撞裂,撞痕上的斑斑红锈,表示它在被撞后很长时间内都没有修理。草坪看来还是不错,但还需要更细致的整理。草坪上有一把旧的羽毛球拍,裂开的框用胶布粘贴。由这一切看来,丹福尔一家要维持生活,已经比较拮据,捉襟见肘了。
丹福尔太太为杰克打开了门,她身穿比基尼泳装,一条色泽宜人的大手帕半裹着头,面对眼前这位身穿西装的陌生来客,尽管她的声音温和高雅,但杰克仍能听出她尽力掩饰的一丝疑惑。
“请问,您找谁?”
杰克作了自我介绍。丹福尔太太投给他一个略显不安的、却又愉快的微笑,两眼瞅了一下他的双手。
“你是来送支票的?”
“对不起,夫人,我不是。”
“哦,当然不是。”她像惩罚自己似的咬了咬嘴唇。
“抢劫案发生后,不会这么快就获得赔偿。”
他可以看出她头脑中的思想活动很激烈。她的两眼现在投射到了他的口袋上,神色有些惊恐,不过,她的声音仍透出愉快。
“不会是你们已追回被劫的珠宝了吧?”
“对不起,夫人,没有,我们没有追回珠宝。”
先是松弛,后是惊慌,两种情绪交织混合在一派纯真迷惘的掩饰下。
“可是,我不懂,那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您先生在家吗?我在想,我是不是可以和丹福尔先生谈一谈?”
“当然可以,请您跟我来。”
她领着他,穿过屋子,来到后院的游泳池边,在穿越房间的过程中,杰克瞄到餐厅里的短茶几上有一叠账单,最上面的一份,盖着刺眼的“逾期未纳”红色印章。即使他先前不知道,现在也明白了自己该如何对付丹福尔夫妇。他们所做的一切显然并非由于贪婪的本性,而仅仅是生存的需要。
“丹尼?”
起初,杰克并没有看见丹福尔太太在和谁说话。丹福尔先生穿着短裤,正在洗游泳池。他爬出泳池,上了院子,擦干净手,和杰克握了握手,然后瞥了一眼杰克递过去的名片。只那一瞄,脸上的微笑便被不安的警觉扫得无影无踪。
“保险调查员?你是来调查上次我们被抢劫的案子?”
“正是如此,我想和你们谈谈,关于你们申请赔偿的事。”
“当然可以,我想我们最好应坐下来,那样更舒服些,坐在这儿,喝点儿什么?啤酒好吗?”
“好,谢谢。”
“我去拿,丹尼。”丹福尔太太说。
杰克注意到丹福尔太太临走之前投给丈夫一个警告的眼色,丹福尔先生微微点头。杰克微笑着,和丹福尔先生谈周末的天气和交通状况。
丹福尔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