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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让我来吧。”牟子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向我的裆部,“我以前在畜牧站工作过,阉过牲口。”
我一边躲一边嚷:“我这可是金刚不坏之体,需要世界上最快的刀才可以切得断它。”
牟子追过来:“好啊,让我试一下先。”
我抱裆鼠窜,刚跑出屋门,正跟一个人撞个满怀。是希言,眉宇飞扬,一脸掩不住的勃勃兴致。
“这么高兴干吗,让人切了?”我拍了一下希言的头。
“切什么?”希言没听懂。
“让他来告诉你。”我把希言推到前面,挡在我和牟子中间。
希言的“七日鸳盟”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今天下午我的胡言乱语反倒帮了希言的忙——反正已经被挑破,何妨干脆直截了当一点?希言正是本着这样的宗旨和原则在下班后约了焦辛一起共进晚餐,晚餐过后希言就乘机下手了……
准确地说,希言已经吻到了焦辛诱人的樱唇了。剩下的,用他的话说:“有如探囊取物,只看我的心情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如炬,双唇如铁,面容坚毅而从容。
这个王八蛋!看他故作宠辱不惊但又忍不住得意炫耀的神态,我真想踹他两脚。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嫉妒的。本来和希言打赌,我是觉得他根本是在说疯话而已。怎么就突然变成真的了呢?
焦辛,你也太经不起考验了吧!
我刻薄地说:“不要以为偶尔拣到一棵树上掉下来的桃子,就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整棵桃树。”
希言像参透了我似的,阴阳怪调地说:“对于某些无聊的人的嫉妒和风凉话,我是不会与之计较的。”
我又想踹他。
“在我亲眼看到事实发生之前,别试图让我相信什么。”我用外交口吻说。
“好吧,你会有幸看到的。”希言意气风发地说,“明后天即见分晓。你就等着请客吧。”他大手一挥,颇有点侠士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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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子和小柬也对我们打赌的事有所耳闻。
小柬问:“那女孩漂亮吗?”
“当然。”希言说。
“我看兆亦都在吃醋了。”
“怎么会呢,不可能!” 我立即抢白道,“我要是喜欢的话,怎么能轮到希言呢!你们说是不是?”
希言捅我一下:“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郑重地宣布:“鉴于所有女人的变化无常和无情无义,同时也是给希言之流留出一线生机,从今天开始,我喜欢男人了!”
“真的?”牟子第一个有反应。
“假的。”我少气无力地回答。
3
大约晚上十点,也就是上次我和小艾通话三十六小时以后,小艾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期间我至少有十八次以上忍不住主动打给她,结果竟然都是关机。
她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没电了嘛,又忙,忘了充。”靠,这种下三滥的理由从来都是我用来搪塞女孩儿的,没想到今天被小艾推给了我。可是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理由以后,我的心里却安定了下来,仿佛真的相信了她。
小艾撒娇道:“好了嘛,明天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明天不行,我有一场精彩的节目要看,希言要拍###,我是导演兼制片。”我突发奇想:“干脆我们四个人一起演好了,片名就叫mix混合。”
“好啊,那你一定要表现好一点,否则面子可就丢大了。”
“放心吧,希言我还不了解,在时间上我能让他两次。”
上床前后(4)
“那希言也就半分钟吧,属于那种‘一二三买单’型的。”
“你的意思是我也就一分钟了?那你可就低估了我的工作能力了。”
“严格地说可能算是潜力,你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啊。”
“你想死是不是?”我凶相毕露。说完这句话,我忽然想起以前小艾跟我开玩笑时说过的一句话:通常一个男人不小心被戳到痛处,感到身体受到威胁,或者从精神和心理上已经理屈词穷完全陷入窘境的时候才会发怒,或以武力相要挟……不禁哑然失笑。
希言在旁边听得一知半解,这时问我:“什么时间?什么我的两倍?”
我说:“我是说喝完一瓶啤酒的时间我比你长,长一倍。”
希言豪爽地说:“那当然。”
希言此刻正弓着腰埋在一大堆瓶瓶罐罐里面抬不起头来。
从前天晚上他就开始练习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的动作了,今天下午回来,他又像模像样地收罗了来一大堆各式的男士补品,一古脑儿摆在床上,认真地研究。
我实在看不过去:“喂老大,不用这样铺张浪费吧。”
希言头也不抬:“你不知道,好久不来了,我有点紧张,得提前调理一下。”
“多久啦?”
“很久了吧。用孔子的话说,叫‘三月不知肉味’。”
“真的那么久了?”
“没有,也就三周吧。”
“有肉吃也要注意克制,否则一旦伤了肠胃,以后让你见了肉就想跑。”
“你以为我是你啊。”
“要懂得细水长流!”我继续语重心长地教诲。
希言抬头看着我,很认真地看,表情奇怪。
我说:“怎么啦?”
“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转身走开了。
4
临睡觉前,老段忽然提到一个话题:“兆亦,还记得你以前写过的一篇文章吗?叫什么来着,狗日的爱情?我在想,既然你把爱情写得如此的实物化,那就应该有一套可以准确衡量的方法,而且要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那还不容易,时间啊——看着日历表就可以测量了。当然要设定一个局:譬如将一对恋人在相互双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彻底的隔离,让他们知道对方没有死,但是从此杳无音信。这时候来看他们能够坚持多久不移情别恋就行了。”
“有道理。”老段表示同意,“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钱!英语里有一句话叫做Every person has his price,意思是每个人都有一个价钱,这个价钱可以让他做任何事。”
我说:“是啊,如果你为了一个女人肯出一大笔钱来让他的男人妥协,即使那个男人扛得住,那女人也不行了。一个男人肯为她出五千万甚至五个亿来争取,她会怎么想?早感动得大鼻涕稀里哗啦地飞奔过去拉着她的新情郎一起过幸福生活去了!”
“没错。”老段点头,“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如果当我的爱情可以换来的金钱达到一定数量时,我想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换。或许这笔钱可以救活一个企业、建设几十所希望小学、使几万人摆脱饥饿和疾病……我想这件事性质已经变了,涉及到小我和大我的关系问题了。”
“还有一种测量方法,”希言若有所思,“苦难!你们不觉得为爱一个人而承受的苦难也是爱情的一种尺度吗?譬如被关禁闭二十天、孤苦伶仃几十年、独自承受流言飞语和屈辱误解、被情敌打断一条腿遍体鳞伤甚至奄奄一息……而他永不放弃!”
“没错!”我大表赞同,“我觉得这才是最能标示爱情指数的。老段,把它写进你的剧本里吧,兴许能给你带来一个非常感人的爱情故事呢。”
老段犹疑不定:“好是好,不过我还是不喜欢残酷血腥的爱情……”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平平淡淡的吧,类似于相濡以沫的那种!”
上床前后(5)
“残酷的爱虽然感人,但我还是喜欢romantic一点的……”希言咕咕哝哝地说,像陶醉般地梦呓,然后蒙头沉沉睡去,伴随着吱吱的磨牙和隆隆的呼噜声。
没多久老段也满嘴哈欠了,他的呼噜声在他倒下以后的半分钟内即悠扬地响起,绵长而顺畅,回头的时候还捎带着呼哨,听起来甚为享受。
我也倒头睡下,但却怎么也睡不着。睡眠就像一只即将干涸的杯子里倒出来的水,一滴一滴地,怎么也连不起来。
我逼着自己一直数到了一千只羊,依然无济于事,脑子各种各样的信息和影像像煮开了的水翻着泡儿地往上涌,又仿佛一群一群的苍蝇围着我,嗡嗡嘤嘤地,上下左右、无处不在,赶也赶不开。
在这些影像中比较清晰并且频率最高的是一个细细的身影:芳芳。
我怎么也弄不明白,很长时间以来,这个人几乎已经在我的记忆中淡忘了,可今天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就回来了,而且异常活跃,仿佛在一起的事情就在昨天,或者,刚刚发生……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有另外两双眼睛同时开启,就这样一直注视着我,闪闪烁烁的,像星星、又像是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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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只火苗的烤炙下,我就像一只半熟的烙饼在锅里翻来覆去,仿佛只要一停下来就会被烤糊了似的。
后来我干脆坐起来,睁开眼睛,背着枕头靠在墙上。
秋天的夜,宛如此刻潜入屋来的几线明亮的月光,水一样的凉。透过一缕月光的照射,我看到希言正熟睡着,仰面朝天像冬天光秃秃的树杈一样的睡姿,平静的脸,嘴角上挂着一抹笑,还含着一线口水,亮亮的。
或许这家伙正在梦中体味着缠绵吧。
我就这样靠在墙上,用空洞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脑海里放电影般的闪现了很多人很多事,像是刚刚发生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却又瞬间变得遥远而不可及,仿佛刚刚做了一个梦,而自己刚刚醒来……或者,我依然还在梦中?
这让我想起庄周在两千多年前的那种困惑:蝴蝶还是庄周?睡着还是醒着?
我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是蝴蝶,我只是觉得自己有时候像一条狗,而且是那种无家可归四处流浪的野狗,忙碌是为了刨食,凶狠是因为害怕,放荡只是因为没有家……
还能怎么样呢?做一条会做梦的狗或许命里注定就该一生痛苦吧!
临近天亮的时候我终于睡着了。
在梦里,我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叫做“色生香” 的歌舞厅,那个红黄交替变换热情毕现的匾牌,那个满脸油光说话阴阳怪气的四儿,那个叫做芳芳的女子,那个留着长发、瘦瘦的、温柔的、有着干净的皮肤和美丽的手指的南方女子……
5
第二天一大早,希言就整装出发了。
装束依然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精心修整,依然长发飘飘、依然前卫而倜傥,像个有钱却不羁的艺术家。这是我最欣赏希言的地方,穿衣的感觉和品位,很普通的服饰在他身上往往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达到一种完美的境界。
“喏,换手机吧!”希言把他的手机扔给我。
“今天玩儿真的?”我怀疑地看着他。
“回来给你听啊。”
“小心别让人发现了!”老段提醒他。
我也提醒一句:“表现好点,别一二三就买单了。”
“放心吧,我会把你的内存录爆的。”
“我那可是四个小时的。”
“区区四个小时,不值一提!”希言昂首挺胸地踱走了。
在接下来等待消息的过程中,我居然忐忑不安,仿佛有点紧张、有点期待。
说实话这种演出本身对我并不具备任何吸引力。如果非要我给出一个理由的话,那可能就是:我只是很想亲眼证实一下这次焦辛是否真的就这么容易被希言俘虏了。
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