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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要被你侮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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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凭什么要被你侮辱
  作者:傻丫
  内容简介:
  三个技校毕业的姐妹结伴求职,两个进了酒厂,一个进了玩具厂。进玩具厂的受老板诱奸,成了可怜的玩具,进酒厂的,觉察到骗人的招聘后,开始虚假推销,败露后也被酒厂当作酒糟扔掉。成了玩具的女孩没有成为老板娘,反倒被老板娘绑在仓库的柱子上,最终沦落成洗脚屋里的卖淫女。变成酒糟的姐妹俩来到城里,意外地进了一家建筑公司,当上了每餐都有小炒吃的厨娘。可就在当夜,悲剧降临了,她们其中的一位,遭到了“男的剥皮,女的剥衣”的老板的暴力强Jian,在证据被骗,证人说谎,预审失败后坠楼自杀。活下来的,也就是小说的女主人公梅晓丫,从此放弃了生活和爱情,将自己装进枪筒里,用疯狂的、自虐的甚至变态的方式,开始了复仇之旅……
  正文
  引言
  这是一个女孩的故事,准确地说是一个求职女孩的故事。这个女孩眉眼很细,不爱照镜子。女孩有一个好姐妹,她的眼睛成了她的镜子。后来女孩和好姐妹来到镇子上,她开始酿酒,她喜欢谷糠和酒糟的焦香,喜欢坐在长满慈姑和连翘花的水沟旁,因为那些与她出生的地方很相似——但很快她们来到了城市,她就像从笼子被放飞的鸽子一样新鲜和惊喜——然而她又发现,自由是相对的,区别只是笼子的大小。
  ……这个女孩我熟悉,当我想写她的时候,她的方格棉布围脖已经换成了绣着鸳鸯团花的丝巾。她在阳光的逆影中行走,黑暗却从脚下石缝里冒出来,将她的影子粘在石头上。那一瞬间,我突然撵上去,因为我发现,悲剧正在她的周围聚集,像泡沫一样,一个还没有炸裂,另一个已经成型……然而我最终没有撵上她,而是目睹她湮灭在泡沫里……这个女孩是模糊的,即便在我写她的时候,仍然回忆不起她的面孔。但就如开始所说的,这是一个求职女孩的故事,对于成千上万求职者而言,相似难以避免,相似仅能说明生活本身所具有的无穷可能性。
  傻 丫
  一、借鸡下蛋(1)
  梅晓丫进了酒坊。
  掌柜晃晃悠悠从里间走出来,后面是一堆破棉絮和几口豁嘴的酒缸。
  “打壶酒。”梅晓丫将饮料瓶递过去。
  “这酒很软的,保你喝不醉。”
  “不!我要烈性的,像二锅头那样。”
  “好样的,姑娘,我这里尽是烈性酒。”掌柜踅过身,从豁了口的酒缸里舀一吊子酒,灌饱饮料瓶,边擦拭边说:“这是我自己喝的麦烧,比二锅头还烈呢,一颗火星子就能烧起来。”
  梅晓丫鼻子打着褶子,学着掌柜的模样咕嘟了一口。她也想抹抹嘴唇,却感到一阵灼痛,涌入喉管里的酒,像一根火刺,顺着食道射进去……她跪在地上,攥着领口,剧烈地咳嗽着,鼻涕和泪水溅了一脸。
  “你不会喝酒啊?”掌柜慌忙给她捶背。
  “我哪里会喝酒哇……我连喝汽水都脸红呢!”
  “那你干嘛要买酒,还要买烈性酒?”
  “不喝怎么办呢?我不喝,麦经理就不会让我进门,就是进了门,也会被他赶出去——那我可就惨了,现在离开镇子,我连去县城的路费都没有啊!”
  “麦经理是谁?他凭什么要把你赶出门?”掌柜诧异地问。
  “是天香酒厂的经理,他们正在招工,可是没有酒量,连门都不让进。”
  “噢,姑娘,你可别去,那不过是他们的幌子——你是外地人,不知道,他们长年招人,却没见一个上工的。再说他们招的是销售员,就是卖酒的,你不会喝酒,怎么卖呢?”醒过神的掌柜劝道。
  “那也没法子啊!谁让我要吃饭呢?我来你这买酒,就是要练酒量,有了酒量,他就没有理由赶我啦。”梅晓丫慢慢地直起腰。
  “可是丫头,”掌柜改了称谓:“这酒量可不是一天就能练出来的。酒量就像地里的笋子,要一点点长出来,你硬生生拔出来,别说酒量长不了,连小命也得搭进去……”
  “可我等不了那么久哇,我的胃天天都要有东西养着,一天不喂它,它就咬我,咬得浑身是血,连觉都睡不着。”她的视线绕着昏暗的屋子艰难地转了一圈,失望地说:“你这里也不会要帮手的,算了,我还是回旅社了,朱慧还在等我的酒呢。”
  梅晓丫走到树荫下,被掌柜的唤住了,他手里拿着一包东西,用牛皮纸包裹着:“这是中药,葛花粉,解酒用的——不过丫头,再好的解药也浇不灭烈酒啊!要么有量,要么不喝,否则你会被它烧死的——我是没能耐啊,不然说什么也要把你留下来,可你看我这个小店铺,地面都长出草来了……”
  这时候暮蔼已经压弯了树桠,斜阳斑驳破碎地洒到空旷的街面上。梅晓丫的眼窝一热,腮边的一小块皮肤湿润起来。
  杨古丽进了酒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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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晃晃悠悠从里间走出来,后面是一堆破棉絮和几口豁嘴的酒缸。
  “老板,你这里要人吗?”
  “喔不,姑娘,你看我这个小店铺,地面都长出草来了。”
  “老板,你要我吧,我只要很少的钱。”
  “姑娘,这不是钱的事情……”见到杨古丽要走,掌柜的问:“你不要酒?”
  “酒?要钱么?”
  “怎么能不要钱呢。”
  “那我可不要,我没钱!”
  杨古丽心灰意慵地走在街上,路灯将她的影子粘到灰色的柏油路上,使她看上去有些苍白和懒散。一家发廊前坐着三四个小姐,她们每人手里捏着一只纸喇叭筒,里面装着香喷喷的葵花子。杨古丽踌伫片刻,低着头朝里走。
  “做什么?”一个小姐拦住她。
  “找人。”
  “找谁?”
  “找老板。”
  “找老板做什么?他不在。”
  “找工作——求求你,让我在里面等一会。”
  听到这话,几个小姐都哧哧笑:
  “这里哪有工作啊,你瞧,我们都在这里晒太阳——这个镇子的人太穷了”。
  杨古丽坐在发廊里的条发上等。条发的弹簧都疲惫地缩在里面,咯得她的屁股生痛。房间狭小而昏暗,墙角有个拉门,拉着黑色隔帘。对面嵌着半面墙玻璃,工作台上摆了几瓶化妆品。化妆品全是空的,积满了油污和灰尘,她沮丧地缩回手,在椅背上擦拭,正想回到原处,听见里屋有人说话,是一对男女:
  “我要50块。”女的说。
  “50,天,你要吃人哪?”男的说。
  “不贵的,你没见到我的身体,见到了你就会觉得物有所值。”
  “那我就瞧瞧,你横竖不会镶金边吧!”
  一阵细碎声响过后,整个房间像条小船一样摇晃起来:床板嘎吱嘎吱地叫唤着,女人夸张的呻吟灌满了耳膜,玻璃、条发、椅子、工作台、化妆品上的尘土扑扑簌簌地飘落下来……杨古丽捧着脸跑出了发廊。
  哧哧的笑声又从后面撵上来……
  梅晓丫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走着,路灯将她的影子粘到灰色的柏油路上,使她看上去有些苍白和懒散。一家发廊前坐着三四个小姐,她们每人手里捏着一只纸喇叭筒,里面装着香喷喷的葵花子。梅晓丫踌伫片刻,继续朝前走。走到一家牛肉铺,她的脚被粘住了。牛肉铺侧旁支着一口大锅,里面咕嘟咕嘟滚动着牛骨头。翻滚的白烟和浓烈的气味激活了她蛰伏脑皮层里多年前的记忆——那是在她遥远家乡的一个集市,她伏在案板上,瞪着一双黑黑的大眼睛望着同样沸腾的大锅。一个小女孩所有的贪欲和愿望,都蕴藏在那可怜兮兮的黑眼珠里了。二伯拉不动她,狠狠心,给她端来一碗滚烫的牛肉面……那也是在冬天,风把人的脖子都缩短了……
  梅晓丫站在铺子外,反剪胳膊抱着自己,她收缩了方格棉线围巾,眯着眼,抿着唇,压迫着喉咙,感到有种很陈旧却很绵软的东西正在体内聚集,一些早已破碎的记忆细胞部分复苏了。
  向阳旅社是家饲料厂,两层楼,窗户全部龇着嘴,楼下是仓库,楼上住客,楼道口的蜘蛛网终年悬挂,迎风颤动。梅晓丫望了一眼窗口,一束毛绒绒的光亮浮起来,她的心泛起暖意。刚挨近楼道,便大声叫起来:“朱慧,朱慧……”朱慧和杨古丽都是她在技工学校的同学,现在又一起结伴找工作。梅晓丫知道自己的叫喊是徒劳的:杨古丽已经找到工作,在镇玩具厂上班,后半夜才回来。朱慧的耳朵眼塞着耳机,盘着腿涂指甲。可是这样一喊,她进楼道口就不那么害怕了……
  这一次却有了回应,朱慧从厕所里探出半截身子,散着发,衔着牙刷,满嘴泡沫地囔囔:“喊什么,喊什么,活得好好的呢。”说完又俯到池子里刷牙。
  “我不喊你不就死掉了!”梅晓丫嘻皮笑脸地问:“咦,怎么这么早就刷牙,早早睡,是准备半夜起来折磨人?”朱慧“扑哧”喷出一口水,神经兮兮地对梅晓丫说:“小心呐,要是有一点不顺从我……嘿嘿。”朱慧时常半夜把梅晓丫推醒,为的是告诉她,被子没盖好。梅晓丫睡觉像跑火车,劲头大,气量足,一咕噜到天亮,中途被扰醒,再想睡就难了。而这时候,朱慧已经熟睡,呼噜在屋里滚动。气恼不过,梅晓丫也会揪醒她,告诉她被子已经盖好。闹归闹,两个人毕竟是好姐妹,一个人找到活,另一个马上系围裙,进厨房。朱慧经常开玩笑说,亏得我俩性格差异不大,不然,保不住会同性恋。
  杨古丽就不一样,不仅生性乖巧,模样也俊俏。她浑身散出的味道滴滴的,柔柔的,痒痒的,令人好不垂涎。可梅晓丫和朱慧都不喜欢她,甚至有点讨厌她。倒不是自悲和妒忌,而是她没活干的时候,也凑过来搭伙,一旦找到活,便封炉熄火,另起炉灶,毫不怜惜她们的感受。

()
  姐妹俩关上房门,梅晓丫就问:“你晚饭吃的啥?”
  “粽子。”
  “你怎么不吃牛肉面?刚才我在街上看了半天,馋得流哈喇子。”梅晓丫边说,边将头埋在碗柜里寻摸。
  “还牛肉面?别找了,没有了,我自己都没够。”
  “你怎么这样?你怎么学起了杨古丽?”梅晓丫的胃抽搐起来。
  “我怎么成了杨古丽?丫,你也不想想,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找到活了,现在我手里只剩几张毛票,哪里买得起粽子啊?连买粽子皮也不够哇!”
  “噢,你也没吃呢,你是在等我回来带吃的是吗?”
  “你说呢?”朱慧闷下头,涂指甲。指甲油是腊梅花瓣捣的,瞧上去像血。“还说不说我没良心?还叫不叫我杨古丽?”
  梅晓丫挨个口袋搜寻起来,不一会,床上便零零碎碎拢起了一堆钞票。朱慧数得极认真,连硬币也没放过。“只有十七块四角二分钱,丫啊,我们完蛋了!”
  “没有完蛋,”梅晓丫说,“明天我俩都去应聘,只要聘上一个,日子就好起来啦。”
  “你敢去啊——”朱慧提醒道:“你想过没有,就算我俩豁出去了,可现在别说报名费,连喝那杯酒的钱也付不起呢!”
  梅晓丫这才慌乱起来,说:“是的,我们连买蛋的钱都没有了,怎么孵小鸡呢?”她垂下眼帘,感到日子黑下来,就像楼道口,张着黑洞洞的嘴,将她一点点吃下去。
  三个星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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