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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鱼说,你能帮我按摩一下吗?
“腰”说,你闭上眼睛吧!
洛鱼很快置身于一片郁郁葱葱,繁花盛开的原野上。阳光软绵绵地抚摸着他的面庞,微风轻拂拂地撩动他的肌肤。
洛鱼说,我感觉很好。
“腰”说,生活是什么样的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你如何去感受它。
洛鱼说,你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女人。
“腰”说,不,我只是一个年方二八的纯情少女。生活的经验不一定要靠生活的经历来获得。你没有经历过,但别人经历过,你把别人当自己,你也算经历过了,也就有了经验。
洛鱼说,我不知道还爱不爱我的女人。
“腰”说,你的疑惑就是你的答案,心中无爱的人提不出这样的问题。你应该思考的是爱的方式而不是爱的本身。爱是一种特殊的事物,因此,它的关联方式也是特别的。有时候,我们以为被爱抛弃了,其实我们还被爱关联着,紧紧地关联着。
洛鱼说,你是谁?
“腰”说,我是“腰”。
洛鱼说,你是妖。
“腰”说,妖不一定是妖,但腰一定是腰。
洛鱼说,我想要你。
“腰”说,你想要的是你的女人。
洛鱼从一个虚拟的世界里走出来,心里想要自己的女人了。
洛鱼拨通自己女人的电话。
洛鱼喊了一声:“玉清。”电话那头早已泣不成声了。女人说:“我很好,我们的女儿也很好,爸爸他也很好,现在爸想听你说说话。”
洛鱼说:“我也想对他说说话,一肚子的话,我多想对他说。”
洛鱼说,爸,你是天下最好的父亲。你把女儿含辛茹苦地抚育大,然后毫不犹豫地给了我,只留下自己孤零零地守着挚爱的土地,挚爱的女人和挚爱的母亲河。你是大山的儿子,你像大山一样高大、雄伟;你是长江的儿子,你像长江一样绵长、壮美。
洛鱼说,爸,你是一个不幸的男人,少年贫寒,青年劳苦,壮年丧妻,老年孤单。但你又是一个幸福的男人,你心中有情,心中有爱,心中装着整个世界。我为你的不幸而伤心欲绝,为你的幸福而无尚荣光。
洛鱼说,爸,你给世界最大的贡献莫过于养育了一个女儿。她是一个平凡的女人,除她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女人想做一个平凡的女人了。她又是一个不平凡的女人,除她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女人愿意看守一个平凡的世界了。
洛鱼说,爸,我是你不孝的女婿。我把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捧在手里,却不知道如何去爱她。我更不孝的是,我无法随着世界上最好的女人走,我无法停止自己的梦想,我无法停止自己的脚步,我无法过一种平凡的生活。
洛鱼说,爸,我让你的女儿伤心了,我让你的女儿落泪了,你女儿的伤心就是你的伤心,你女儿的泪水就是你的泪水。我不孝啊!假如从今天开始我不再你女儿伤心了,你一定会原谅我,我也会原谅自己。然而,我的脚步中止不了呀!我恐怕明天还会让你的女儿伤心,让你的女儿落泪。我不孝啊!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原谅我,我也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洛鱼说,爸,我想说的都说了,请打我一巴掌吧!
洛鱼可怜的岳父大人,洛鱼女人的父亲,他竟然说:“你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清。”还说:“听你讲了这么长时间,真让我感到幸福。还是让玉清给你说吧!”
洛鱼女人在电话里头说的是:“我的鱼儿,你从来不会照顾自己,真让我担心。”
是夜。
洛鱼望着夜空。没看见月亮,也没看见星星。
家里突然少了两个人,显得空荡荡的。德昌说:“以前,还没有这两个人的时候,不知道日子是咋过来的?” 素容也说是,还说有些人离开了才感觉珍贵,还进一步说,有些人无论如何也是不可缺少的,只要缺少了,就会显出一些不好的征兆来。
第二天,李素容说的话就灵验了。
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洛鱼家。
他转了多少弯,磨了多少角,寻了多少花,问了多少柳,碰了多少鬼才找到洛鱼家,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带来了坏消息。
他是丁江公司的物流部的江部长。他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把洛鱼怔住了。江部长说:“哥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是现在,我难以替你家消灾了。恐怕你还得替我消灾。”
素容一听这话就瘫倒在沙发上。像她这样的文盲民营企业家,无招便是有招,她的招数就是怨天尤人。
德昌忙忙端茶倒水,洛鱼急忙敬烟请安。若在公司里,区区江部长是不足挂齿的。但这里是洛鱼家,江部长既是客人,又是比客人还重要十倍的人。当然,这是对整个家庭而言,准确地说,是对素容而言。而今,纸箱厂的生与死,对洛浪来说,根本打不上眼;对洛鱼来说,也没有太多的期望和留恋;但对素容来说,这是她的生命。在这个家子里,不知是咋的,每个人总把自己的独立和尊严看得至高无尚。起初似乎不是这样,现在却越来越这样了。这就不难理解洛鱼为什么不去洛浪的公司,也不难理解李素容为什么呈现出那幅模样。
江部长说:“今天接到市场信息反馈,有些纸箱存在严重的质量缺陷,经销商要求退货,不是退纸箱,而是和着纸箱里的酒一起退。而这批纸箱正是福利纸箱厂生产的。”
洛鱼说:“江部长,纸箱厂的事让你费心了。我父亲一定全力协助你们处理好此事。”洛鱼特意强调了“我父亲”,一是表明此事与我是有关联的,请高抬贵手;二是表明此事与我没有多大关联,请不要将我牵扯进去。
江部长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知道什么情况下说什么样的话。他说:“我会把很小的一部份责任推到纸箱厂,也就是说,低箱厂要适当出些血。”
纸箱厂出血就是李素容出血。李素容此刻正疼痛难受,她几乎要跳起来,但被洛鱼犀利的目光按住了。
洛德昌,也就是纸箱厂的副厂长当场表态:“江部长说一个数目,我绝不还价。”此刻,洛鱼被父亲的精彩表现折服。他,而不是母亲才真正适合担当纸箱厂的重任。
江部长想说洛厂长是个爽快人,但吐出来的是:“洛叔,感谢你对丁江的支持。我今天专门到你家来是想将此信息提前告知你们,至于纸箱厂承担多大责任,赔多少钱,待统计出来再说。”
看在洛鱼的情面上,江部长算是有礼有理有节了。洛鱼打心眼认为这家伙还讲义气,够哥们,谙熟官场之道。洛鱼说:“江部长,纸箱厂今后的事还望你多多关照。当然,你我都在公司里干事,原则还是第一位的。”
江部长没有回应洛鱼,而是说有个约会。当前是北京时间二十二点五十分,跟情人或者鬼约会刚好合适。洛鱼在心里对他说。
黑夜淹没了江部长,黑夜却没能淹没李素容的怒气。
长时间没开口,李素容嘴里的话就发臭了,张口说的头一句就臭死了。她冲着看不见的那个黑影说:“一只喂不饱的狗。”洛鱼差一点就被臭气熏昏了。
洛德昌说:“你怎么老是用这样的眼光看待人。”在与老婆之间交战过无数次却只有一次胜绩的洛德昌错误判断了形势,他以为往后的交战中得胜的只会是他。因此,他说了这样的话。
李素容按计划将臭气喷到了他的身上:“你胆子还不小,没征得我的同意就敢擅自表态,你算什么东西!你自己出钱去赔吧!”
“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成竹在胸的洛德昌不甘示弱,“纸箱厂的厂长是你还是我?”
“洛德昌,你算哪把夜壶,你哪有资格在老娘面前逞威!”
“李素容,你要搞清楚,这个家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才是一家之主。”
形势急转直下,第三方不得不出面干涉了。洛鱼大声嚷道:“你们有完没完,吵架能把问题解决吗?你们站到村子中央去听听,村里的人都被吵醒了。”
“你多念了几年书就以为了不起了。你跟老东西没两样,只知道欺负自己的老婆。”李素容又把矛头对准了大儿子。
“泼妇!泼妇!”洛鱼心里骂了母亲。
洛德昌将茶几上的烟往口袋里一装,负气出门了。
李素容指着离去的人的背影说:“有种的就不要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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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败了算了!”洛鱼抛了句气话就上楼了。
家里少了两个人就变得如此之糟。洛鱼站在窗台上,望着惨淡的夜色,一直这么思忖着。
洛鱼还得留意楼下的动静。
待一个接一个离去之后,李素容骂了一阵天,骂了一阵地,又骂了一阵娘。由于没有人回应的骂是空洞的,她在底楼的屋子里转了几圈就回房休息了。洛鱼骤然觉得母亲如此的可怜。她正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满脑子装着悲伤。孤独像潮水一样吞噬着她。女儿远去了,不知何夕才能见着她的容颜;二儿子被一个伟大而崇高的事业召唤去了,一周难得一见;二儿媳像藤一样时时刻刻缠着夫君,从头至尾就没在家里待过一整天;贴心贴意的大儿媳带着活泼可爱的孙女暂离家门,不知道一千里的路程是否阻隔了对她的思念;家里留下的两人男人,一个被黑夜唤走了,一个恐怕已经睡着了。最要紧的莫过于银子,有人竟然到家里来抢了,真可怕,那根摇钱树如今也摇摇欲坠,去年就没摇下来多少,今年也好不到哪儿去,明年,明年的明年就越发说不准了。
夜很深了,田里的蛙声渐渐稀薄。洛德昌仍然像野鬼一样在四处游荡。野鬼也需要人陪着说话,他只好跟大地攀谈了。德昌不会跟天空攀谈。在他眼里,天空虚渺,大地坚实;天空陌生,大地熟悉。德昌一定会对大地说,我一生只求一个女人的轻言细语,只求一个男人的独立人格,难道我奢望了?他一定会说,我挣扎抗争了几十年,只有生病这一招灵验,可维持了多久呢?大地呀!我还有什么更恶毒的办法吗?
大地是不说话的,它永远是一个聆听者。自言自语的洛德昌累了,除了家,他没有别的去路。米线店的老板娘正躺在老公的怀抱里,洛德昌是插不上足的。楼下传来吱嘎声,像德昌进门时的呻吟声。
洛鱼紧紧地抱着纤柔的枕头,恰似搂着“腰”。
“腰”是一个纯情的少女,洛鱼是柳下惠,一夜都没有非分之想。
窗外已略见了白。
洛浪回来了。他是应洛鱼的“邀请”回家解决事端的。洛浪正和母亲说话。他说母亲还停留在过去的观念上,“纯粹靠关系的时代已结过去。关系可以救你的命,可以给你暖和,也可以获取荣誉,但是,它不能保你升入天堂。”洛浪说,“以质量和信誉纵横天下已是现实,自由公平交易的时代不再遥远。”
洛浪的话里充满了现代商业词汇,李素容是听不懂的,她的脸上仍然阴云密布,叹气声倒是在减弱。这其实是一整夜时光作用的结果,而不是洛浪的话产生的效应。洛浪自然也明白这点,他只好通俗地说:“妈,该出血就得出血。想通达点,纸箱厂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更重要的是,你不能责备爸,爸也够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