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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云荒-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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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丘卓跪倒在兄长
  跟前,虽是有愧,但却是无悔。他不说话,也本是无话可说。做了,便是做了。败了,不过败了。对他而言,与人无尤。
  左丘仲拔出案上的长剑,指着他唯一的兄弟,言语悲怆:“这世上,仅余你与翊儿。我左丘家所求的荣耀,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血亲的一生长安。你曾经让我刮目相看,但如今,你已比不上翊儿。他能断的,你却不能。苏仪我当初就该背上罪名杀了她,而不是放任你去伤害其他无辜之人。什么是后患无穷?这就是后患无穷!”
  “为我一人之失,我会”左丘卓无言以对,只低着头,默默说着。
  “一力担下么?”左丘仲将他的话打断,苦笑着,“俞谨兰对帝君意味着什么?只有我最清楚!从他二人相遇、成婚,之后诞下二殿下帝君之所以选择背叛她,忍到今天,是为了天下百姓。你有无想过,若有朝一日,帝君不再忍耐,你、我整个左丘世家,会是如何!”
  左丘卓亦是不语,兄长所言的,字字属实。倘若他今日当真杀了珩止二人,不用说承帝会降罪,那在朝中留存的宁问荆一派,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你走吧。”左丘仲驶向里屋,冷言道,“明日还得上朝。”
  从左丘仲的房里出来,雪已然停了很久,满园尽是阴冷的气息。左丘卓在庭院里一步一步走着,眼角似乎瞥见一个人。笑了笑:“你在等我?”
  左丘翊提着灯笼,走到他身边,只有今夜,对他没有感到任何敬畏,因为不值得:“三叔,为什么?”
  “为什么?不觉得这个问题,与你无关么?”左丘卓又是傲慢。
  “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她已是二皇妃,不会对左丘家构成任何威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左丘翊第一次用冷冰冰的语气对他三叔说话。
  面对这样的侄儿,左丘卓着实一惊,仍是面不改色:“哼,我要做的,需要与你解释?”
  “除非你有别的目的。”这一点,左丘翊很早就意识到了。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曾与二叔、三叔密会一夜,那日他发着高烧,却没有一个人去关心他。长大后,他便知这种情况,只有家族有难之时,才会发生。故此,他去调查了那一日景国发生的所有要事。结果只有一个:俞妃遇刺身亡。
  左丘卓为之一振,他一向当这个侄儿心性单纯,不想竟是错了。敬畏,不可能是永久的,意识到也是太迟。
  “后患无穷?”左丘翊淡淡说出这四个字,不带任何感情。他一直在父亲房门前等待叔父,断断续续听到一些,虽不甚清楚,但也心生怀疑
  。“真不知爹说的后患无穷是什么?”
  “你!”左丘卓怒不敢言,只能瞪着他的侄儿。
  “不管是什么,我都不在乎。”左丘翊正视他的眼睛,丝毫不畏惧,“我只说一句,不要再动阿芷!”
  “呵呵,你小子也敢威胁我了?”左丘卓自是不悦,猛然抬手要擒住左丘翊,意欲同往常一般给予震慑。不料,他轻易躲开。
  “侄儿不敢。”左丘翊提灯往父亲的房间走去,“那日在驿站说过的话,侄儿没忘,三叔也不该忘!”
  收起儿女私情,守护左丘一族的一切。正是这句话,左丘翊放弃了宁芷。同样的话,也曾让左丘卓放弃了苏仪。
  左丘卓站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他的坚定,早已比不上一个后生晚辈。
  “爹,是我。”左丘翊叩门而入,见到的是一夕苍老的父亲。
  青年时代的左丘仲,是景国赫赫有名的美男子,一时风华绝代倾倒众生,如今的伏堇与之相比,亦是望尘莫及。后来上了战场,容貌愈发沧桑,俊美的笑容换作忧虑之色。今朝,为家、为国,风华不再。
  左丘仲端坐案前,提笔正书写,闻人进屋,便问道:“对你三叔,有无看法?”久无回答,抬起头,见左丘翊低头不语,“但说无妨。”
  “我总觉得三叔”在父亲面前,左丘翊不敢妄加揣测,因为父亲心中定然已有答案,而且比自己所想深切许多,“三叔是否与辰宫里的某个人有所瓜葛?”
  左丘仲停住笔锋,他本以为左丘翊只想到其三叔另有企图,岂料他已想到这一步,心里深感安慰:“某个人?你不妨猜猜这个人是谁?”
  “这”父亲的话,怎能违抗,“我料想,必与俞妃有莫大仇怨,十一年前的那件事后,最大的受益者便是”
  “可以了。”左丘仲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显然他已明了,吹干纸上的墨迹,扬手递给他,“这是你接下来要做的事。”
  左丘翊接过那张纸,上面写满人名,有数十人之众。来回浏览,居然发现几个名字有些眼熟,很快就想到:“他们是三叔的”
  “不错,他们都是你三叔的旧部。”左丘仲长叹一声,“不过,这些人现在皆是商陆的部下。”
  “禁军!”左丘翊一声惊呼,“竟然有这么多三叔的人!”
  左丘仲指着那份名单,严肃说道:“你要做的,就是暗中把这些人从禁军里全数剔除!”
  左丘翊细看这些人名,眉头一皱,“爹,据我所知,这些人多在禁军中有官职,恐怕有些棘手。”
  “我知道,但若不及时剔除,只怕今后更难处理。”左丘仲从一旁书下抽出一枚信封,又解下腰间的玉璜,“好在我早有准备,这信里是另一份名单,你立即前往边关,把这些人都叫回来。他们见了玉璜,自然会明白。”
  左丘翊捧着两份名单,握住玉璜,迟疑了一下:“爹,竟然你早就猜到有这一天,为何不早把他们换去?”
  “因为我没有想到他会真的刺杀二殿下!”左丘仲双手狠狠按在书案上,现出浅浅的印迹,“是我高估了他。翊儿,在某一点上,你三叔远不及你。”
  是断情么?左丘翊只是想着,没能说出口。若真是如此,现今的左丘世家当真是危机四伏,且是多年前就已埋下的祸根。
  “翊儿,今后你要做一件事。”左丘仲的这个决定是不得已,但即使是冒险,也别无他法,“尽你所能,护二殿下夫妇周全。”
  “阿芷”左丘翊喃喃念着她的名字,难以理解父亲的意图。他已是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她,可父亲的决定却与之相悖。他,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三叔?
  “你三叔远不及你的,便是这一点。”左丘仲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你一定要做到。我们左丘家,可再也不能做出对不起帝君之事了。”
  “我会做到。”左丘翊应着,心底竟有几分莫名的喜悦。
  从小想守护她的一生,如今,算是名正言顺吗?即使,只能是远远看着
  作者有话要说:从前有一个高富帅家族,一代又一代放弃着妹纸~~
  【咳咳,其实我也想知道左丘仲妹纸去哪里了_(:3」∠)_


☆、决意

  那日晚宴结束后,承帝得悉谨兰园遇袭、二皇妃宁芷重伤的消息,是前所未有的震怒,整座辰宫,彻夜不能眠。
  当夜,承帝勒令商陆亲自守卫谨兰园,仪妃是连夜撤去安插的眼线,且比起前者,后者的怒火也不妨多让。她从未想过左丘卓会失手,她曾以为今夜过后,辰宫便彻底成为她的天下。
  可惜,她错了。没有误算,才是最大的误算。
  其实在前一天,伏堇曾想着是否要装病,以便留守谨兰园。无奈的是,乐坊监使偏偏在那一天逮他个正着。为了不惹人怀疑,他只好听命前去奏乐。
  伏堇深夜造访谨兰园,承帝方才离去,由于守备增强不少,潜入还是费了不少功夫。到房门口,他却停步了,闪到墙边上,偷偷朝门缝里看去。
  珩止静坐宁芷榻前,也许是四下无人的关系,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凝视昏睡的她,温柔笑道:“上次说,我会保护你,我食言了。但是这一次说的,我一定会做到。阿芷,若我珩止有朝一日能登基称帝,你,宁芷,必为后!”
  “呵,终于开窍了么?不知问过你多少次‘有无夺位之心’,你皆是能避则避。如今面对个美人,竟变得坦率。”伏堇在门外听着,垂着头,似笑非笑,“若是你当真为帝,有些事,倒是容易了。珩止,真不知该不该谢你”
  “先生,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一个疑惑声音突然出现,吓得伏堇一个激灵从墙上弹起,转过头,发现是叶子,她从宁府回来了。
  “我我”伏堇击掌而笑,指向屋里,“找二殿下,对,二殿下。”
  珩止听闻击掌,才知是伏堇来了,赶紧换作痴傻模样,走出屋子,对二人一作手势:“嘘,小点声,爱妃正睡着呢。”
  叶子朝屋里望了一眼,小声说道:“小姐出了一身汗,正要给她换身衣服。先生,你能带殿下去外边回避一下么?”
  “她是我爱妃,怎么就不能”珩止作势反对,很快被伏堇堵了嘴。
  “叶子姑娘,我明白。殿下,先随我来。”伏堇配合着作戏,半拖着珩止,去往谨兰园里少有人至的偏室。
  “我若为王,你必为后。”脚还未站稳,伏堇便诵出这句话,一边观察珩止神色的变化,掩嘴笑开,“可别告诉我,你是听到击掌,才知是我来吧?喂,我的二殿下,风声这么紧,警觉性高点不行么?”
  珩止自觉失态,背过身去:“现时的谨兰园,并无外人,有何不可。”
  伏堇猛然按住他,话音沉稳,毫无玩笑之意:“你终于决定了吗?”顿了顿,继续说道,“皇位。你终于要争了吗?”
  “我正想找你说这件事。”珩止缓缓转过身,眼神充斥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依你看,现时我对
  父皇坦明一切,是否可行?”
  “你要我同意,并且帮你,对吗?”伏堇伸出手指,在他眼前一晃,“对不起,时机未到。”
  “为何?这可是父皇十一年来最为期许之事。”珩止虽是这么说,但对于承帝的真实想法,的确持有怀疑。
  伏堇深知遇袭之事对他已有所影响,况且他不忍心宁芷一次又一次受伤,不禁点醒:“难道忘了你母妃的事?这宫里有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你是明白的,若非如此,你又何苦装疯十一年?”
  “怎能忘记!”承帝出手掩盖真相一事,使得珩止对母亲的死,更加介怀。
  “既然没有忘记,我便发个善心告诉你。此刻,你若贸然前去,能得到什么?帝君的宠爱?也许会。但前来行刺的人是谁,我想你应该能看出来。”伏堇微微摇头,轻哼一声笑出来,“现在的景国,仍是离不了他们。”
  “所以,动不了左丘家,就只能动另一个人了。”听了伏堇一席话,珩止冷静下来,巧妙一笑,“万里河山,一个后妃,孰轻孰重?这个问题放到今时今日,并无不同。”
  伏堇听他说出这句话,笑着倚在墙上:“呵呵,总归是我认识的那个珩止。”
  “只可惜,我们握有的证据,似乎毫无助益。”单凭一个龙腾焰,确是无济于事,就算那从左丘剑阁盗来左丘公柏的佩剑也是一样。
  伏堇的表情显得轻松:“如果我猜得没错,证据很快就会自己送上门。”
  “她有那么蠢?昨晚刚出事,商陆等人正着手调查,重华殿的守军也被调过来一半。难道她不怕?”
  “夜长梦多,难保她不会赌一把。”伏堇手指外边路过的巡卫,燃着火把,却没发现偏室里有人交谈,“你看,大部分人的想法都与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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