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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县城外的官道上,左丘翊不时回头张望,落目于随卫队伍里最不起眼的角落。那名随卫低着头,与其他人避开一定距离,悄悄抽泣着,原本清澈明艳的眸子,此刻荡然无存。
初更时分,左丘翊一行人在驿站落脚,再一日便可抵达位于益阳关的军营。左丘翊已暗中派人打点一切,准备让宁芷南下,前往其亲信的故乡暂避。
夜深了,驿站只点着门前的灯笼。除了守夜的随卫,余下的人都睡下了。左丘翊这才潜入最末的房间,看望宁芷。可惜,他见到的只是一张留书。
宁芷只身返回平县!这个消息,无非让左丘翊惊愕不已,此时回平县,到达之时必然天明,宁芷遇上的只会宫中的人。这样也就罢了,若遇上的是逮捕其父亲的军队,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事不能惊动任何人,左丘翊只能自己去将宁芷追回。当他来到马厩,才发现宁芷带走了他的雪花骢。也就是说,天亮之前,他根本追不上宁芷!
一夜光阴,转瞬即逝。换上男装的宁芷,回到平县城门前。因雪花骢太过惹眼,于是就鞭笞了马背,让它自行返回驿站。
回到家中,已过辰时,门扉大开。宁芷一瞧,呆立当场:“回来晚了,我回来晚了不该走的,我不该爹!”哭喊着,寻遍每一间房,皆不见父亲踪影,就连叶子和乌桕都不见了。
院中的老树在这一天落尽了叶子,前几日还未退夏热的初秋,现已是如腊月的寒冷。宁芷无力地瘫坐在一片狼藉的庭院中央,头埋在膝间,又是哭了。
“宁小姐,宁小姐,这边!”是谁的声音?宁芷隐约听见谁在唤她,循声望去,就看见琼婶站在围墙的镂窗边上,随时偷看四周的情况。宁芷刚想跑过去,就
见琼婶对她作手势,示意她从后门出来。
宁芷见到琼婶,感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些平日里看似亲近的人,到这个节骨眼上,只剩下一个琼婶还记得她。“琼婶,我爹呢?”
“今天我起得早,见一群不像官兵的官兵把你家围住了,后来就见有人绑了你爹出来,还有你家叶子和那个养马的。”琼婶见有人经过,就把宁芷带到一边的巷子里,“往这边走。像是来了什么大官,你爹被带到那里去了。”
“嗯,谢谢琼婶。”宁芷忙着点头道谢,也说不出别的。
“谢什么,宁老爷是好人,大家都是知道的。不过我们这小地方,大家都想着安身立命,你也别怪他们了。”听琼婶说着,宁芷其实也没怪任何人,毕竟平县被朝廷遗忘太久,所以来个大点儿的官,就把百姓们给吓着了。
由巷口绕出,还未到大宅,就见街上围着一群人。宁芷朝缝隙看去,竟然是父亲他们三人,马上挣开琼婶的手,往人群中挤去。
刚挤到前边,见场子被官兵的长枪围住了,父亲就在眼前,昨日来送诏令的士兵也站在那里。“爹不能有事。”宁芷念着这句话,几乎喊出声。可声音还在嗓子里,嘴巴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硬是拖出人群。
还没回过神,宁芷就被推入一个狭小的空间,猛睁眼一看,是一辆马车的车舆,回头看将她带出人群的人,果真就是左丘翊。“你拉我出来做什么!我要去救我爹!只要我站出来,他们一定会放了我爹的!”宁芷疯狂地想冲出马车。
“你别天真了!”左丘翊紧紧抱住宁芷,示意随卫迅速出城,“伯父的罪既已定了,便不是你出现就能赦免的。你站了出去,不仅毫无助益,还会让伯父的苦心白费。最后就是你们一起死!阿芷,听话!跟我走!”
“我不不要”宁芷泣不成声,只能从窗缝里看向那处地方,越离越远,自知已无退路,“我该留下的,留下爹就不会我该怎么办”说着就伏在左丘翊怀里,默默流泪,不敢出声。
“有我在,不用担心。”左丘翊手足无措,轻拍宁芷的后背,希望她能好过一些。出了平县,这逃亡才刚刚开始。现在要做的,就是骑上徘徊在城外的雪花骢,马上返回驿站。
这一路已延误了几个时辰,若是晚到益阳关,必会惹人怀疑。看刚才那阵势,想来送去江南也是不可能了,不如就将宁芷带在身边。尽管很危险,但也别无他法。
待二人同骑回到驿站,左丘翊便觉有异。很明显,所有的随卫都不见了,就连跟随的两千精兵也凭空蒸发。
宁芷虽是神识恍惚,但也意识到了:“翊,你的随卫呢?”
“我先让他们去益阳关了。”左丘翊随
口撒了个谎,目光却在四处巡梭,他知道,那个人此刻定然在驿站之中。
“对不起。”宁芷眼神空洞,轻轻说着,“都是我不好,害人害己,误了你的事。别管我了,你快去益阳关吧。”
左丘翊暗自苦笑,心说:“现在早去晚去都是一样了。”搀着宁芷,微笑道,“他们去了就好了,有我左丘家的军旗在,不会有事的。”
宁芷知道左丘翊是在让她安心,主将擅离职守,这个罪责可是,她也没有力气去判断什么。随左丘翊回到房间里,由他陪着,倦了,就睡了。
左丘翊为宁芷盖好被子,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走出房间。
驿站前的空地上,狂风卷起的沙尘之中,有一人负手而立,一张刚毅的侧脸,一道令人胆寒的目光,在月下映出一道尖刃。
左丘翊在他身后停步,低首,单膝跪下:“三叔。”
作者有话要说:请用一句话来形容远距离恋爱。
我可以说脏话么?
呃,随意。【高富帅不靠谱有木有!
☆、决绝
在风中剧烈翻飞的玄青衣袂,如是一面震人心魄的战旗,周身散发的凛冽之息,同他腰间的应龙战剑一道,肆虐令人恐惧的杀意。这位不惑之年的健硕男子,正是左丘世家的三当家:左丘卓。
他的背影,将左丘翊完全覆盖,一个转身,皆是霸气逼人。此刻,驿站已空无一人,除却熟睡的宁芷,剩下的只有这叔侄二人。
此处已临近益阳关大漠,夜间的飞沙走石,不断刮打在左丘翊的脸上,但他不敢有丝毫动作,从小到大,他最为敬畏的人,不是父亲,而是这位三叔。
“可记得你姓什么?”左丘卓走到跪着的人面前,居高临下。
“左丘氏。”左丘翊低声回答,万分小心谨慎,生怕答案不符三叔的心意。
左丘卓抬脚猛击左丘翊胸口,用力踹到一旁的草棚之中,又快步上去,从稻草堆里拎起那个嘴角流血的无用之人:“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这么做!不论是延误军机,还是左丘家的声威,你都担不起!”
“阿芷不能进宫。”左丘翊说得很无力,甚至不敢看他三叔的眼睛。
“看着我!”左丘卓震怒了,他多么希望这唯一的侄儿能编一点像样的理由,没想到他依然是连说谎都学不会,“女人!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
左丘翊睁眼,即触到那可怕的眼神:“她她会是我的”
“她是宁问荆的女儿!”左丘卓并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重重将他摔在地上,又俯身扼住他的咽喉,“我说过不止一次!不要跟姓宁的扯上半点关系!”
多年来,左丘翊对他三叔的手法已然习惯,但却对这个说法没有过一刻的认同:“为什么?我只想问一个原因,你和父亲却从来不说。”
左丘卓松开手,走到一边:“不用多说,明日我就派人把她送入辰宫!”
“我不明白,备选的官宦家女子数以百计,而阿芷只是个七品县令的女儿。少她一个,又会如何!”皇子选妃,向来要求五品以上官员的出身。
左丘卓冷笑道:“只要宁问荆的声望仍在朝中,他就不止是个七品县令!况且帝君的意思,我们这些臣子照做便是了。”见侄儿眼中不服,“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左丘家之所以能走到今日,只因为一个‘忠’字。收起你那可笑的儿女私情!你该守护的,是我们左丘一族的一切!”
又是这句话,自两年前二叔左丘羽战死沙场后,终日缠绕在左丘翊耳畔的便是这句话。父亲早年在龙骨城一战中身受重伤,以致下肢瘫痪,本是可以告老还乡的人,却为了稳住家族地位而坐镇帝都陵和城。
现在,左丘家中能上阵杀敌的,只剩下三叔与他二人,然而三叔也是一身伤病,只怕也坚持不了几年了。故此,左丘世家的重担
就落在左丘翊一人身上。
“侄儿明白了。”左丘翊无法对这句话作出任何辩驳,只能接受。
左丘卓心满意足地扶起侄儿,拂去他身上的尘土,又拿出锦帕递给他:“把血迹擦干。”目光望向二楼,“那老狐狸的女儿,我好像还没见过。”
“三叔,你”左丘翊有些紧张,生怕他对宁芷做出什么。
“三叔只是上去看看,你若不放心,同来便是。”左丘卓径直就往楼梯走去,左丘翊赶紧尾随。
到了门口,左丘卓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前稍瞥了一眼,讪笑一声:“看不出那老狐狸还有这能耐,真不知是跟那个女人生的,当真是个绝代佳人!”回头看着左丘翊,“难怪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今晚你就好好看着吧。多看一刻,是一刻。过了明日,她可就是辰宫的人了。”话毕,转身就走。
左丘翊隔着房门,竟是没胆量进去,远远望着,心底泛滥着罪恶与羞愧。他深爱着宁芷,但他更爱的是家族的荣誉,这一点从两年前就是如此了。为了左丘世家,他必须把一切都放下。不论舍与不舍,爱或不爱,在他的姓氏之下,皆如浮云一般,转瞬消散。
屋里的宁芷沉睡着,这两天的变故将她折磨得身心俱疲,她不会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或是将要发生什么。她只在梦中听见,有人对她说:“对不起。”
一夜安睡,宁芷似乎还能感受到手心里的温度,想着左丘翊陪在身边,稍稍恢复了些精神。可还未睁开眼睛,便觉得床有些许晃动:“翊,怎么有些晃?”
等待,无人应答。宁芷睁眼,见左丘翊的确在身边,而自己确实握着他的手,但他为什么好像心事重重的,像一座冰冷的雕像:“翊,你怎么”刚想挣扎着起身,忽然“床”猛地一晃,宁芷整个人跌入左丘翊怀中。
“小心。”左丘翊淡淡说着,将宁芷扶正坐好,即放开她的手,坐到远处。
宁芷刚想问,竟发现自己置身于一辆马车里,掀开帘子,窗外居然是一片陌生的风景:“翊,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见他面若坚冰,心底渐生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潜意识要离开这辆马车。
步子还未迈开,左丘翊就拔出佩剑,拦住车门:“你不能走。”
“这是什么地方?你要带我去哪里!”在宁芷面前的左丘翊显得十分陌生,而且,他居然在她眼前拔剑!
“陵和城。”左丘翊说得是若无其事。
“你!”一连几日感觉的寒意,终于刺入宁芷的骨髓深处。眼前的他,不再是从前认识的那个人。她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疯狂地往剑锋上扑去。
左丘翊惊得把剑收回,却被她紧紧握住,宁芷的手法竟然如此敏捷。他这才想起,宁问荆的女儿怎么可能一
点武功也不会。顿时血流如注,宁芷的脸上全无疼痛的意思,忙把她推开,收起佩剑,撕下衣角要帮她包扎,却被拒绝,用力擒住她的手:“你疯了吗?居然这样伤害自己!连命都